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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时光
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1986年是我人生的最低谷，高考失利让我痛苦不堪，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我的未婚妻竟当着我的面提出退婚，那一刻，我只觉得天塌了，人生一片暗淡。
后来我参军入伍，在自己的努力和贵人赏识下，一直干到副师长。
多年过去，我已经转业回乡，她却突然找到我，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我错了……这些年，我肠子都悔青了……”
01
1986年的夏天，比往年来得更热些，蝉在树上聒噪，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泥土味。我坐在村口那棵大槐树下，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高考成绩单，汗水顺着额角滴落，打湿了纸张上的几个字——“未录取”。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砸了一锤，嗡嗡作响。
不可能的，我的成绩一直很好，村里人都说我是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那个。爹娘更是对我寄予厚望，盼着我跳出农门，给家里争光。我甚至已经在心里规划好了未来，考上大学，毕业后找份好工作，迎娶秀秀，我们一起搬到城里去生活。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母亲正蹲在厨房里烧火，父亲坐在门槛上，嘴里叼着一根旱烟，见我回来，只是闷声问了句：“成绩出来了？”
我咬了咬牙，把成绩单递过去。
父亲盯着纸上的字看了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手里的烟也燃到了尽头。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算了，没考上就再考一年，不丢人。”
母亲也在旁边劝道：“是啊，村里好几个考了两三年才上的，你别急。”
我点点头，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晚饭时，母亲特意做了几样好菜，父亲喝了两口酒，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心里其实挺失落的。
我没有胃口，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就借口去外面走走，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秀秀。
秀秀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性格温柔，家里人很早就给我们订了亲。她曾笑着对我说：“等你考上大学，我就等你四年。”她的眼神里带着憧憬，让我坚信，无论未来如何，我们的感情都不会改变。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家门口，刚抬手准备敲门，却听见屋里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张建军那小子考上大学了，重点的，啧啧，真有出息！”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是秀秀的父亲。
“是啊，他家里条件又好，人也聪明，对秀秀一直有意思。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给闺女寻条更好的路？”这是她母亲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
我的心猛地一紧，屏住了呼吸。
“哎，这事得秀秀自己决定。”她父亲叹了口气，“但我可不想她以后跟着一个一辈子种地的男人受苦。”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定睛一看，秀秀正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她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阿林，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有些不安。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能出来聊聊吗？”
她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屋里，然后轻轻地关上门，跟着我走到院外的老槐树下。
“你听到了？”她低着头，小声问。
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涩：“秀秀，你怎么看？”
她沉默了很久，才小声说：“我……我也不知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考不上大学，没前途？”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她下意识地反驳，可接着又叹了口气，“阿林，我爹娘说得有道理，你要是考上了，我们就一起去城里，可现在……你真的能给我一个好未来吗？”
她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我的心里。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喉咙像是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屋里的灯亮了，秀秀的母亲走出来，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说：“秀秀，时间不早了，回屋吧。”
秀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声道：“阿林，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落下一道沉重的闸门，将我们曾经的誓言和承诺关在了过去。
那一夜，我在田埂上坐了很久，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可我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02
那段日子，我像丢了魂一样，整天浑浑噩噩。
每天早上醒来，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母亲的絮叨声从厨房里传来：“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却提不起一点精神，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坐在院子里发呆，就是一个人在田埂上晃荡，偶尔有人走过，投来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村里人都在议论，说我落榜后受了打击，连未婚妻都退了婚，怕是废了。
我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高考失败了，连唯一的承诺也失去了，我还能做什么？
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征兵的通知。
那天，父亲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太阳，缓缓地说道：“阿林，去当兵吧。”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高考落榜了也不是世界末日，人生不只有一条路。你不是想证明自己吗？去部队，好好干，至少比现在这么浑浑噩噩强。”
母亲也在一旁劝道：“你爹说得对，部队里规矩多，能学本事，说不定还能有出路。”
当兵？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
我从未想过这条路，但这一刻，我突然有些心动了。
我要走，要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去找一条属于自己的出路！
决定之后，家里开始忙活起来。父母东拼西凑给我准备行李，村里几个年轻人也打算一起去应征，我们互相鼓励，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气。
临走那天，村里人都来送行。母亲红着眼圈，紧紧攥着我的手，嘴里不停嘱咐：“去了部队要听话，不能惹事，照顾好自己……”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道：“到了部队，就好好干，争口气！”
我重重点头，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就在我准备上车的时候，我在人群外看到了秀秀。
她站在远处，穿着一身浅色的碎花裙，双手绞在一起，眼里有种复杂的情绪。
我们对视了一瞬，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没有停留，毅然转身上车。车子缓缓驶离村子，颠簸中，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还站在那里，身影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尘土飞扬的道路尽头。
那一刻，我知道，过去的我死了，一个新的我，将在部队重生。
03
到部队后的第一天，我就被现实狠狠地教训了。
我以为自己从小干农活，体力上不会输给别人，可真正开始训练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苦。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列队集合，出操训练，跑五公里，翻高墙，匍匐前进，每一个科目都折磨得人精疲力尽。烈日下，我们站军姿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汗水顺着脊背流下来，痒得想挠，可连动一下都不敢。夜里，累得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是同样的循环。
很多新兵吃不消，偷偷抹眼泪，还有人想着逃跑。但我咬牙坚持了下来，因为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再退缩，我要活出个人样！
训练结束后，战友们有说有笑，而我总是一个人坐在营房外，看着远方发呆。我在想，如果我考上了大学，现在会是什么样？如果秀秀没有退婚，我们是不是已经在规划未来了？可是，没有如果。
后来，老连长注意到了我。他是个三十岁的老兵，皮肤黝黑，眼神却十分锐利。他把我叫到跟前，问：“小子，你是有什么心事？”
我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小伙子，别老想着过去。人生就像打仗，输了这一仗，还有下一仗。”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
他继续道：“想不想去考军校？”
军校？
这两个字，让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当兵一场，不就图个前程？你小子有股韧劲，训练成绩不错，不如试试。”老连长笑着说道。
我攥紧了拳头。是啊，我凭什么认命？
从那天起，我开始拼命学习，白天训练，晚上抱着书本啃，把所有时间都填满，不给自己留一点空闲去胡思乱想。每当困倦袭来，我就提醒自己，我要考上军校，我要改变自己的人生！
最终，我成功了。
当我拿到军校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知道，我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04
从军校毕业后，我重新回到部队，开启了真正的军旅生涯。
从排长到连长，再到营长，每一次晋升，都是汗水和努力的结晶。训练场上，我一次次冲锋在前，带着兄弟们摸爬滚打，真枪实弹地操练。执行任务时，我带队深入山区，抗洪、救灾，每一场战斗都让我成长得更快。
在部队的这些年，我见过生离死别，经历过生死考验，早已不是那个高考落榜后整天垂头丧气的毛头小子。我一步步走到副师长的位置，成为部队里的中流砥柱，也在这期间，遇到了我的妻子——一名军区医院的护士。
她温柔善良，处事沉稳，和我一样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她从未嫌弃我过去的坎坷，也从不问我的过往。我们的感情平稳而坚定，婚后育有一子，日子过得安稳而幸福。
然而，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二十多年过去，我已步入中年。随着部队改革的推进，我选择转业，回到地方工作。
当我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时，内心五味杂陈。
05
回到村里，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光景。
曾经的土房变成了一排排砖瓦房，泥泞的土路被修成了宽敞的水泥路，村头的广播不再是吱吱呀呀的老喇叭，而是清晰悦耳的乡村新闻。村里通了自来水、电力充足，甚至还有了小商店和诊所，和我当年离开时的景象截然不同。
“阿林？是你小子？”
我还没走到家，就被几个村里的老人认了出来。他们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但笑容里依旧带着亲切。
“哎哟，你可真是出息了！当了大官回来啦！”
“听说你当副师长了？了不得啊！”
我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和乡亲们聊了几句，便朝着自家老宅走去。父母见到我，眼里满是欣慰，母亲握着我的手不愿松开，父亲嘴上没说什么，眼角却微微发红。
晚上，家里摆了酒席，村里的人纷纷前来道贺。我一边和大家寒暄，一边回忆起自己当年离开时的模样，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之外。
是秀秀。
她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苍老了许多，穿着一身泛白的旧衣服，眼神中带着一丝躲闪和不安。她站在门口，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朝她点了点头：“秀秀，好久不见。”
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颤抖：“阿林……你回来了。”
06
我们在院子外站了一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听说你转业了，在地方上工作？”
我点头：“嗯，回来看看爹娘。”
她垂下眼睛，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道：“你现在过得一定很好吧？”
我笑了笑：“还行，家里也都挺好。”
她咬了咬唇，眼里有些湿润，低声道：“阿林……我后悔了。”
我的笑意微微收敛，盯着她，没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哽咽着说道：“当年，是我错了……我以为，跟着大学生嫁到城里，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我错了……”
她告诉我，她的丈夫张建军虽然考上了大学，但婚后并不把她当回事，嫌她没文化，瞧不起她。刚结婚那几年，他在单位混得不错，可后来因为喝酒误事，丢了工作，性格也变得暴躁。家暴成了家常便饭，她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不敢告诉娘家人。
“后来，他喝醉酒开车出了车祸，当场就没了。”她苦笑着，“只留下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过苦日子。”
她的声音里满是悔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阿林，我真的后悔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满脸风霜，看着她眼底的懊悔和悲伤。
如果是当年的我，听到这些话，或许会心疼，或许会愤怒，但现在的我，心里却只剩下平静。
我曾经为她的退婚痛苦不堪，我曾经拼命想要证明自己，甚至曾幻想过如果她没有离开，我的人生会不会不同。但此刻，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她，我才明白——一切早已过去了。
“秀秀。”我轻声开口，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影，“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身体一僵，眼泪簌簌而下。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朝家里走去。
身后，村里的欢声笑语依旧，她的哭声却被风吹散在夜色中，像是一场迟来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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