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宋璟珩被迫与我联姻后,说的第一句话是:“秦知徽,你怎么不去死?”
他嫌我丑,嫌我虚伪,对我厌恶至极。
可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也是我。
不过,是十年前的我。
我有一个秘密,每天晚上八点以后我会变成十年前的模样。
而宋璟珩对那个我……一见钟情。
……
“宋总,这就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秦知徽。”
随着办公室的门推开,正在整理设计稿的秦知徽抬头看去,随即一怔。
对面,宋璟珩眉头立时下压,眸光泛出冷意。
助理还在滔滔不绝介绍:“我们秦老师拿过国际金奖,在婚纱设计这块首屈一指……”
秦知徽内心轻叹,打断助理的话:“我们认识,小赵,你先出去吧。”
门关上后,秦知徽才缓缓道:“宋总是想要我为谁设计婚纱?我记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宋璟珩的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总之不是你。”
秦知徽微微偏过头,半张脸露出狰狞伤疤。
“宋总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三年前,秦知徽深入火海救出了宋璟珩的爷爷,半张脸被烧伤,声音也变得沙哑。
从此,美这个字就和她不沾边了。
宋爷爷始终对她感到愧疚,便让孙子和她结婚,想要补偿她。
也因此,宋璟珩对她厌恶至极。
秦知徽尽力让自己专注于工作:“不过设计婚纱,总要让我看到人。”
宋璟珩皱了皱眉,却还是拿出一张被遮住脸的照片。
尽管看不清脸,却仍能感受到照片上女孩的青春灵动,连带着宋璟珩冰冷的目光都变得温柔。
他没有注意到,秦知徽看见照片后,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再抬头看向秦知徽,宋璟珩神色又变得淡漠凌厉起来:“我警告你,别去找她的麻烦。”
秦知徽手一顿,扯唇笑了笑。
她是疯了,才会对自己下手。
秦知徽有一个秘密,从她29岁生日的那一天起,每天晚上八点以后她都会变成自己十年前的模样,第二天早上八点就会恢复正常。
三个月前的夜晚,变身后的她遇见了宋璟珩。
那天是在一个酒吧门口,喝得烂醉的宋璟珩招惹了一群混混。
路过的秦知徽原本不想管,可看着那些人的拳头落在宋璟珩身上,她的心还是一刺。
“警察来了。”秦知徽清脆的一声喊,让那些人四散奔逃。
看那些人走了,秦知徽认命地上前将宋璟珩拖到离酒吧不远的江边长椅上。
又去药店买了碘伏棉签,她一边擦拭在宋璟珩脸上一边问:“为什么故意招惹他们?”
宋璟珩睁开清冷眼眸,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因为不开心,就在白天,我被逼跟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订了婚。”
秦知徽沉默很久,又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宋璟珩露出一个嘲讽笑意:“因为那是一个心机深沉,挟恩图报的女人。”
陪宋璟珩坐了很久,天快亮时,秦知徽起身离去。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秦知徽脚步一顿,没有回头:“阿徽。”
可没过几天,她却又再次遇到了宋璟珩。
仍旧是夜晚,同一个酒吧门口。
宋璟珩走上前:“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你终于出现了。”
“等我?”秦知徽十分诧异。
“对,我想追求你!”宋璟珩说。
……
“秦知徽!”
冷漠声音将秦知徽从那场荒谬的回忆中唤回。
她抬头看去,宋璟珩修长手指敲了敲桌:“我要一款独一无二的婚纱。”
秦知徽垂下眼眸,哑声一叹:“我尽力。”
晚上八点。
面向镜子,秦知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的伤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清丽精致的面庞,这就是十年前的她。
没几分钟,备用机响了起来。
宋璟珩打来电话:“阿徽,我在老地方等你。”
与白日里那厌烦的声音截然不同,宋璟珩的声音温柔又期盼。
秦知徽心中一涩,轻声回应:“好。”
老地方是他们遇见那一夜的江边。
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从不跟宋璟珩说自己的住址。
秦知徽到时,手中抱着一大束蓝色玫瑰的宋璟珩,朝她迎来。
秦知徽接过花,眼底有一瞬黯淡。
蓝玫瑰的花语是,奇迹,实现不可能。
就像她的人生。
“阿徽,你真美!”宋璟珩眼眸中皆是她的倒影。
可这一刻,秦知徽脑海里浮现的,是白天他那似刀一般的嫌恶目光。
设计婚纱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她清醒,宋璟珩是认真的。
而这也说明,她快要瞒不下去了。
她压下心尖的酸涩,一字一句开口。
“宋璟珩,我们……别再继续了。”
第2章
宋璟珩温柔笑意一僵:“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的眼神那样小心翼翼,看得秦知徽的心不自觉揪紧。
其实仔细看她没受伤的那半张脸,还是能看出十年前的影子。
可是除了感谢她救过宋爷爷,宋璟珩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
但她却是真的喜欢宋璟珩,从三年前开始第一次见面开始。
秦知徽苦笑道:“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但你这样,对她不公平。”
宋璟珩却显见的松了口气:“阿徽,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她解除婚约的。”
秦知徽心尖一刺,抱着花的手不自觉攥紧。
一起吃过饭,宋璟珩看向秦知徽:“阿徽,我能送你回家吗?”
秦知徽多想说一声好,可她不敢。
看着宋璟珩眼里的期盼,她又妥协似的应声:“就送我到路口吧。”
宋璟珩神色微微一黯,又忽然拉住她的手:“阿徽,9月15那天,你记得把时间留给我,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那天明明是你的生日,为什么要为我准备惊喜?”
“因为对我来说,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
他说的很认真,眼神灼热。
其实秦知徽已经知道那所谓的惊喜是什么,就是他为她准备的婚纱,她亲手为自己设计的。
无可厚非,宋璟珩是爱她的,但仅限于夜晚的时间。
她就像是那踏进舞会的灰姑娘,午夜之前必须离开,否则就会被打回原形。
秦知徽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和宋璟珩说她叫阿徽,说自己紫外线过敏所以只在夜晚出现,她从不让他送自己回家。
那么多的谜团,宋璟珩却从来没有怀疑过。
作为阿徽的她,只用一夜就赢得了宋璟珩全部的爱。
可作为秦知徽,她用三年都换不来一个回头。
她也曾问过自己,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爱吗?
可是爱这种东西,哪有答案?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秦知徽又变成了那个无人在意的灰姑娘。
日程提醒在手机上跳出,今天是宋爷爷的生日,她得去宋家参加宴会。
秦知徽下午到宋家时,早已经人来人往。
她跟宋爷爷打过招呼后来到休息室,只想避开人群,却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一席西装的宋璟珩倚在沙发上正在看手机,闻声抬眸看向她,很快又冷漠地将视线移开。
秦知徽捏紧手,硬着头皮走过去:“宋总,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如果,宋璟珩不那么讨厌现在的她,他们会不会有另一个可能?
因为她不知道,夜晚的那个她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宋璟珩头也不抬:“什么误会?”
“我们的婚约……”
听到这,以为她是来催婚的宋璟珩带着不耐地打断。
“秦知徽,现在爷爷身体不好,所以我才答应订婚,但我不会跟你结婚,你不要得寸进尺。”
秦知徽一噎,本来要说的话堵在了喉中。
“宋璟珩!”一道不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人抬头望去,宋爷爷眼眸如鹰隼,额头皱纹都拧在一起。
“这门婚事是我定的,你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
宋璟珩自小是被老爷子带大的,自然不会争论。
他只是淡淡起身:“爷爷别生气,我去招呼客人。”
他离开后,宋爷爷看向秦知徽,苍老脸庞挤出一抹安抚的笑。
“知徽,你别听他胡说,你是我亲自选的孙媳妇,谁来了也不会改变!”
秦知徽勉强一笑:“没事的,宋爷爷,我会努力让他接受我的。”
又陪着宋爷爷聊了一会儿,秦知徽余光看了眼时间:“爷爷,我晚上还有事,得先走了!”
“留下来吃个饭吧,等会儿我好好教训那个混小子。”
“不了,对不起扫了您的兴,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礼物,生日快乐!”
秦知徽匆忙把礼盒交给宋爷爷,随后两步并做一步地快速离开。
因为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四十分。
她再不离开,就要出大麻烦。
秦知徽闷头走,甚至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蓦地撞了上去。
“搞什么啊!不长眼吗?”
“对不起对不起……”秦知徽低头道歉,那人却得理不饶人,猛地将她一推。
秦知徽没反应过来,一下倒退好几步,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直摔进了泳池里!
第3章
铺天盖地的水呛入肺腑,胸腔疼得几乎就要爆炸。
等到她被人拉上岸时,精致打理过的造型已经变得凌乱不堪。
水珠淌过她的脸颊,模糊了妆容,十分狼狈。
耳边传来肆意的嘲笑声:“要我长她那样,我都不敢化妆,怕别人说我丑人多作怪!她怎么不直接去整容?”
“哎呦,别人可不就靠这张脸才得了宋老爷子的欢心嘛!”
“说够了吗?”一道低沉声音制止了他们的话。
秦知徽抬眸的一瞬,透过水雾对上了宋璟珩晦暗不明的双眸。
她刚要说什么,宋璟珩却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秦知徽咬紧下唇:“不用了。”
宋璟珩顿了一瞬:“好。”
秦知徽忍住眼眶酸涩,近乎狼狈的逃离。
再晚一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直到踩着高跟鞋的脚崴了一下,秦知徽堪堪站定,才发现已经跑出宋宅好一段距离。
冷风渗进身体里,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肌肤上,黏腻又冰凉。
她在地上蹲了好半晌,突然有人恶声恶气开口:“挡在这里干什么?”
秦知徽抬起头,那人明显一愣,语气突然变得温柔:“小姐,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她往手机屏幕上一瞥,看见自己的脸已经又变成了阿徽。
就算如此狼狈的模样,也不掩那张脸的清丽脱俗。
十九岁,多好的年纪!
秦知徽裹紧身上的外套,摇了摇头,起身拦下一辆出租车。
封闭的空间,衣服上淡淡的男香传入鼻尖。
秦知徽闭上眼,心尖泛起阵阵刺痛。
她知道,宋璟珩这不是心疼,而是教养,是为了维护宋家的脸面。
可她却因为这一点点温柔,不自量力地沉溺。
“嗡!嗡!”
包里的手机一下又一下地震动,有种势不罢休的架势。
秦知徽还是拿出来看了,是宋璟珩的消息。
【阿徽,我多想今天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你在哪?我好想见你。】
【我去找你好吗?】
现在这么主动的人,却和刚才冷漠疏离的宋璟珩是同一人。
秦知徽自嘲地扯了扯唇。
她攥紧手,喉间满是苦涩,回复道:【对不起,今天我有点不舒服。】
一发出去,那边一下子弹出好几条消息,彰显着宋璟珩的急促。
【哪里不舒服?家里有药吗?】
【我去看你。】
【我只想确定你没事,告诉我地址好吗?】
秦知徽深深叹了一口气,敲下三个字:【不用了。】
宋璟珩仍不放弃:【阿徽,你别这样,你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我现在就去找爷爷,跟他说清楚,明天我就带你见他。】
分明是跟刚才一样的三个字,得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这一刻,秦知徽忽然很想破罐子破摔坦白一切,告诉他自己就是秦知徽。
可她在对话框里打了字又删除,重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我没事,吃了药,打算睡了。】
发完,她打开静音把手机丢回包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
她的心很乱,无人诉说的无助,不知该怎么做的茫然,还有止不住的心酸。
对于晚上的她而言,宋璟珩真的很好。
明明是个有洁癖的贵公子,却愿意陪她去深夜的公园喂那些脏脏的流浪猫狗。
明明吃不了辣,却因为她喜欢,把自己辣到胃疼进医院也不罢休。
他知分寸,又细心温柔,很多时候,她只是一个举动,一句无心的话,他就会牢牢记在心上。
可是,秦知徽很清楚她不可能永远是19岁的她,宋璟珩也不可能永远爱她。
所以,她不敢用阿徽的身份接受他的告白。
到家后,秦知徽头昏沉得厉害,一摸额头,滚烫惊人。
找了退烧药吃下,她早早入睡。
浑浑噩噩中,她梦见宋璟珩发现了她的身份。
“秦知徽,你为什么要骗我?”他的眼中满是恨意。
秦知徽满头大汗地惊醒,心脏处的钝痛久久不散。
外面有阳光照进来,她却依旧觉得冷。
突然,手机响起。
秦知徽有气无力地接通:“喂?”
“知徽姐!出事了!”助理焦急的声音传来。
“有个女人自称是宋总的女朋友,来到了公司,还把你的设计稿扔进了碎纸机!”
第4章
“宋璟珩的女朋友?”
秦知徽一下懵住了。
回过神来,她连忙起身准备去公司。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设计稿。
匆忙赶到公司,远远就听见一个声音:“怎么这么多垃圾,扔都扔不完。”
秦知徽恍惚了一下,这个声音她好像听过。
走近了,秦知徽蓦然发现,这个人就是昨天晚上把她推下水的人!
秦知徽脑袋本就昏沉,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径直上前想要夺过她手里的稿纸。
可那女人手往后一缩,将手里最后的稿子撕碎一扔,漫天的纸飘飘扬扬洒落一地。
“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乱动?”秦知徽愤怒地看她。
那女人嘲讽地勾起嘴角:“就凭这是我爸的公司。”
一时间,周遭陷入寂静,只剩秦知徽粗重的喘息声。
主管走过来呵斥散办公室外看热闹的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出声劝解。
“孟蔓小姐,知徽是总经理亲自任命的首席设计,您刚回国不太了解,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孟蔓坐在秦知徽的椅子上,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鄙夷,“秦知徽,仗着救过宋爷爷就逼璟珩娶你是吧?”
“我告诉你,我和璟珩青梅竹马,他的未婚妻只能是我,识相的你就自己解除婚约,不然……”
她看着满地废纸冷笑一声,其中威胁不言而喻。
秦知徽的头更痛了,仿佛有无数根针刺入神经。
“你既然这么喜欢宋璟珩,直接去宋家闹,看他会不会娶你。”
“以及,就算你是这家公司的大小姐,也没权利随便动我的东西。”
她说完蹲下身弯腰捡起那些碎纸。
这里面,有好几张都是宋璟珩要的婚纱初稿,拼起来再画一次就好。
转过身,却猝然发现门前站了一个人。
宋璟珩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秦知徽下意识攥紧手中稿纸,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她对孟蔓道:“……请离开,我要开始工作了。”
秦知徽走到门口打算送客,可她本就发着高烧,忽的脚下一软,她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
回过神来站稳时,才发觉她抓住的是宋璟珩的手。
“谢谢……”
宋璟珩很快抽回手,却没有看她,而是对孟蔓说:“蔓蔓,你再闹下去小心你爸又要收拾你了。”
这语气无比熟稔。
孟蔓也早就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一边起身一边抱怨。
“璟珩哥,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嘛,你看她,多嚣张。”
两人出去后,秦知徽刚要关上门,却又看见宋璟珩拿出手帕用力擦拭刚才被她触碰到的手背,随后将手帕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秦知徽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猛地撕裂,又像是被人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用阿徽的身份跟宋璟珩相处了太多时光,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这个人的洁癖有多严重。
秦知徽回头,看着一片凌乱的办公室,仰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眶。
她还是没在办公室待下去,而是带着那些稿纸回家,一点一点拼接起来。
等她忙完抬头,天已经黑了。
体温仍旧没降下来,她看了看空荡荡的药箱,叹了口气出门买药。
买完药,秦知徽又想去路口买份粥,等她转过拐角,却猝不及防撞上宋璟珩。
宋璟珩眼中带着浅淡的不安和局促:“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只能在这个路口等你。”
见秦知徽没说话,宋璟珩慌忙上前,却终于发现不对。
“阿徽,你还没好吗?脸色好红。”
与白天那拒人千里的神色不同,宋璟珩担忧地将手背贴上秦知徽的额头。
冰凉的肌肤贴上来,很舒适,秦知徽却不自觉攥紧了手。
她拉下宋璟珩的手,干涩的喉中挤出沙哑声音:“宋璟珩,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这张脸?”
宋璟珩一愣,声音温柔又无奈:“不要胡思乱想,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是吗?”秦知徽自嘲地笑,笑得心里发涩。
明明白日里,他对她避之不及。
宋璟珩见状脸色一变:“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是秦知徽?”
秦知徽猛然看向他,喉间刀割一般的疼,那把刀一点点扎进了心里。
宋璟珩却以为是猜中了,沉声道:“阿徽,你不要相信那女人的话,你不知道她心机有多重。”
秦知徽对上他的眼睛,几次张唇却没有说话。
这时,身后忽地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秦知徽!是你吗?”
第5章
秦知徽身子僵了一瞬。
她回头看向来人,是她大学时候的同学,林卓晔。
看清她的脸后,林卓晔一愣,随即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妹妹,认错人了,你跟我一个同学特别像,你认识秦知徽吗?”
秦知徽心头一颤,有些慌张地去看宋璟珩的神情。
他皱起了眉,神色警惕地揽住秦知徽的肩将她护住,冷漠回道:“不认识。”
林卓晔嘀咕一声:“这么像,我还以为是妹妹呢……”
说完他挠了挠头:“对不起啊,打扰了!”
“没事。”秦知徽摇了摇头。
看着林卓晔走远,宋璟珩紧紧牵起她的手:“阿徽,我送你回家,最近要是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接近你就随时联系我……”
秦知徽正要拒绝,肚子却咕噜响了起来。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本就是为了过来买粥才遇见这些事。
宋璟珩体贴道:“饿了?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秦知徽抽出自己的手走进不远处的粥铺:“行,正好我也想跟你聊聊。”
粥铺内。
秦知徽抬手搅拌着碗中的粥,终是忍不住问出那句话。
“宋璟珩,你觉得……我和秦知徽像吗?”
对面男人没有丝毫犹豫:“不像,一点都不。”
宋璟珩盯着她的脸,加重了语气:“她和你没有任何可比性。”
秦知徽忽地想笑又想哭,她没有再说话,埋头喝粥。
那滚烫的热气将她眼睛熏得通红。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想法来面对这个答案,心里乱糟糟的。
有心事便吃得有点急,忽然,她胃中一阵翻滚,秦知徽竟一下子呕了出来。
宋璟珩下意识伸手过来扶她。
污秽从掌心流下,弄脏了宋璟珩的衣服。
想起白天他用力擦拭手背的模样,秦知徽心一紧。
“对不起……”
“没事,一件衣服而已。”
宋璟珩随手脱去昂贵的西装外套,又仔仔细细帮她擦干净了手。
他没有任何嫌弃,只是担忧问她:“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尖锐疼痛划过秦知徽心脏。
她又忘了,她现在是那个在宋璟珩面前被无限纵容的阿徽。
可宋璟珩对现在的她越好,她就越无法接受这段不完整的感情。
巨大的落差感让她犹如活在冰火两重天的地狱。
拒绝宋璟珩送她回家的请求,匆匆分别后,秦知徽以要出去散心为由,彻底失联。
几天后,秦知徽去参加同学聚会。
人群之中,那天见到的林卓晔听到她的名字抬起了头。
看到她的脸,林卓晔怔愣了好半晌才轻声说:“好久不见啊,前几天见到一个和你很像的女生,我还以为十年过去你一点没变呢。”
秦知徽低垂着头,淡淡道:“怎么会没变呢?”
她变了,变了很多。
从前那个明艳张扬的秦知徽一去不复返。
如果这张脸没有变成这样,宋璟珩或许也不会这么排斥她。
可如果她没有去救人,她会后悔一辈子。
世间之事,难两全。
林卓晔又说:“我认识几个技术很好的整容医生,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秦知徽扯了扯唇:“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
宋家请的医生都没办法,她认命了。
旁边有人遗憾叹息:“知徽以前可是咱们学校系花,遇见这种事真是,唉……”
随着这一句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怀念从前,感慨现在。
那其中有几分是真心惋惜,又有几分是借他人苦难炫耀自己的幸运不得而知。
秦知徽从不觉得自卑,但突然就没了叙旧的兴致,悄悄离开包厢想要透透气。
一推开门,狭隘的长廊尽头,她一眼就看见了宋璟珩,他拿着手机在不停拨电话。
几天没见,宋璟珩下巴上已经长出了短短的胡茬,看起来颓废至极。
秦知徽知道原因,因为这几天阿徽不仅没接宋璟珩的电话,甚至她还搬了家。
“宋璟珩。”她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说什么。
宋璟珩抬眼看到是她,眼神又暗淡下去。
他直起身,目不斜视地从秦知徽身边擦肩而过,仿佛她并不存在。
这时,林卓晔拿着秦知徽的包追过来:“知徽,你包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听到这声音,宋璟珩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神一瞬阴翳。
“果然跟你有关。”他冷冷看向秦知徽,“秦知徽,你到底对阿徽说了什么?”
第6章
秦知徽鲜少见宋璟珩这么生气,冰冷目光似刀刃一般刺过来。
她心一紧,下意识后撤了一步。
看着宋璟珩满是质问的眼神,秦知徽心情极为复杂。
她能够解释什么?
最终也不过化作一句无力又无奈的苍白辩解:“我什么都没做。”
“你撒谎。”宋璟珩一步步逼近,“你让人去骚扰她了是不是?”
宋璟珩说着冷冷剐了林卓晔一眼。
林卓晔脸色难看:“这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喝醉了发酒疯呢?”
“我记得你,那天你不是说不认识秦知徽。”他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
秦知徽抬手拦住林卓晔,又从他手中接过包。
“抱歉,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她将林卓晔推进屋内,关上了门。
随后秦知徽深吸一口气,转身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宋璟珩,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
“我除了接受这桩婚约,从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宋璟珩越逼越紧,酒气钻入秦知徽鼻尖。
“我警告过你的,不要去找她。”
“但你不仅没听,还让人说她跟你长得像。”
他一把锢住秦知徽的脖子,将她头转向一旁光洁的玻璃镜面,声音阴戾,“你自己看看这张鬼一样的脸,秦知徽,你真的有自知之明吗?”
秦知徽心脏像被巨石砸中,有些无法呼吸,眼睛也蒙上一层水雾。
就算是最讨厌她的时候,宋璟珩也不曾这样失态。
可是此刻因为阿徽,他抛弃了自己所有的绅士与教养。
“你了解那个人吗?”秦知徽几乎是咬着牙,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你知道她姓什么,住哪里,有没有朋友吗?”
秦知徽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颤了颤,露出一个难堪的笑。
“你们只认识三个月,就因为那张好看的脸,所以她什么都好,我就心思丑恶?”
宋璟珩脸色越发难看,手却微微一松,失去支撑般撞到身后墙上。
秦知徽下意识想要扶他一把,却被一把推开。
“别碰我。”宋璟珩眉头皱紧,冷冷睨她一眼,“你打听得还真清楚。”
“你根本没有资格评判阿徽,如果没有遇见她,或许我会认命,但现在不管你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我都不会娶你。”
语落,宋璟珩径直离开。
秦知徽白着脸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宋璟珩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遇见阿徽,他会娶她吗?
秦知徽思绪纷乱,发了个信息在同学群就早早离开。
暮色降临,她坐在窗边看太阳一点点落下,直至黑夜降临。
手机一直在响,是宋璟珩给她打电话。
秦知徽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摁掉,始终没有接。
她心里终究是有怨的,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却对真实的她厌恶至极。
宋璟珩,这是真的爱吗?
直到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杂乱声响,却不是宋璟珩的声音。
“是阿徽吗?你朋友宋璟珩在酒吧跟人打起来了……”
秦知徽心倏然揪紧,问了地址后匆匆忙忙赶过去。
可她等他到了那里,却只看见宋璟珩醉醺醺冲她笑。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发现自己被耍的秦知徽骤然生出怒意:“宋璟珩,你已经27了,不是17,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宋璟珩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紧紧抱住她,声音发闷。
“阿徽,你知道吗?遇见你那天其实是我最绝望的一天,我以为我要赔上我的整个人生。”
秦知徽浑身一僵。
那天,是她和宋璟珩订婚,她知道他不开心。
却不知道,竟至于用上绝望两个字。
宋璟珩灼热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可你出现了,就像一个天使。”
“阿徽,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我不在乎,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第7章
“我不是天使。”她看着醉倒在自己怀中的宋璟珩,喉咙里带出难言苦涩,“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恶魔。”
她无比清醒地强迫自己从中抽离。
“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阿徽,我爱你。”宋璟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凭着本能呢喃。
秦知徽的心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地震,满目疮痍。
她将头埋在宋璟珩颈间,温热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我也爱你。”
如果可以,秦知徽多希望白天永远不会到来。
可奇迹只会发生一次。
世界不会因为她渺小的爱陷入永夜。
天亮前,秦知徽送走了宋璟珩,回了自己的家。
自从开始变身那一天,她的人生仿佛被割裂成两个世界,昼夜交替就是唯一的开关。
可想要割舍掉宋璟珩,太难太难了。
一夜未眠,秦知徽又照常去公司工作。
孟蔓也来了公司上班,还看上了她的办公室,闹了一通后秦知徽看不下去主动搬走。
新的办公室还没完全整理好,东西堆了满地,有些凌乱。
秦知徽倒不在意这些,她只要有张桌子能够摆放工具就好。
宋璟珩定制的婚纱已经出了第一版的样品。
秦知徽拿到婚纱后,心情复杂,苦涩中带着甜蜜。
这是她亲手为自己设计的婚纱,也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个作品。
等穿上这件婚纱之后,再离开宋璟珩吧。
无论是秦知徽还是阿徽,至少,也算是嫁给心爱的人一次。
到那时,她会亲手为这段感情划上一个句号。
突然,助理敲门进来:“知徽姐,孟蔓昨天弄坏了好几个模型,假人模型没有多余的了。”
秦知徽皱眉:“可是今天一定要发样图过去的,别人那里呢?”
助理无奈摇头:“我都问过了,没有,知徽姐,你应该是被针对了……”
秦知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郁气。
始作俑者显然就是孟蔓,这女人从来这个公司就仿佛是为了给她找麻烦而存在。
助理忽地灵光一现:“知徽姐,不如你自己当模特吧?你的身形和客人的很像,展示出来的效果比假人肯定好很多。”
秦知徽一愣,助理又劝道:“没事的,知徽姐,这只是初版样品,又不是最终成品。”
看了眼时间,秦知徽轻轻叹气:“……也只能这样了,到时候出了图,把我的脸遮住吧。”
否则,宋璟珩看到她擅自穿上这件婚纱,恐怕会大发雷霆。
等秦知徽怀着忐忑的心情从更衣室里出来,助理立时满眼放光:“姐,太合适了!不说我还以为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秦知徽心中紧张冲淡了几分,笑了笑:“走吧,去拍摄。”
这婚纱的确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可这秘密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两人正要出门,门却被猛地推开。
宋璟珩看见她身上的婚纱,脸骤然覆上一层寒霜:“脱了!”
秦知徽不知道宋璟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她蓦地陷入慌乱:“抱歉,我只是想着身形相似,试一下上身效果好调整修改……”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宋璟珩声音森冷,眼神更是如冰锥般刺人。
在那样的目光下,她只觉得像被凌迟一般难堪。
秦知徽回到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继续解释道:“对不起,这不是最终样式,成品我们是不会擅自碰的……”
宋璟珩看着她手中的婚纱,垂眸打断她的话。
“合作取消!”
秦知徽怔然看着他,只觉得舌根都在发苦。
她哑声问:“哪怕我只是碰了一下,你都嫌脏吗?”
宋璟珩嘴角勾出冷笑:“对,你不配。”
“你是指我不配嫁给你,还是指我不配碰她的东西?”
“全部。”
秦知徽手中的婚纱仿佛生出尖锐的刺,一点一点缠绕上心脏带出淋漓的鲜血。
哪怕她知道宋璟珩喜欢的是另一个自己,可她仍为现在的自己感到委屈至极。
一瞬间,情绪翻涌,秦知徽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开口。
“既然如此,宋璟珩,我们解除婚约吧!”
第8章
宋璟珩有一瞬愕然,反应过来后皱眉看她:“你又想干什么?”
那防备的样子让秦知徽眼眸被刺痛。
她脸色苍白地问:“不论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带着阴谋是吗?”
“我只是想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宋璟珩沉默片刻,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本撕下一张支票。
“你能想通最好不过,这个随便你填,无论多少我都认。”
秦知徽怔怔看着那支票,只觉周身空气都耗尽。
良久,她极涩然的一笑,抬手接过支票,在宋璟珩薄刃似的眼神中将其撕成两半。
像是亲手撕碎自己的心脏。
“恭喜你得偿所愿。”她从喉咙里攒出声音。
宋璟珩神色漠然:“这并不会让我高看你一眼。”
“嗯!我知道。”秦知徽麻木地抬起手,“这件婚纱……”
“扔了吧。”
说完,宋璟珩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到门口时又顿住脚步。
“这件事我暂时不希望爷爷知道。”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秦知徽拿着婚纱的手悬在空中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抱紧在怀中。
她是单亲家庭,小时候和妈妈去商场,妈妈总会看着橱窗内的婚纱发呆。
后来她才知道,妈妈怀上她后,她那个所谓的爸爸说要赚钱给妈妈一场盛大婚礼,可他出国后就再无音讯。6
后来妈妈独自一人将她生下来抚养长大,但秦知徽知道,妈妈一直在等那个人回来娶她。
于是秦知徽存了好几年的压岁钱,想要将那件婚纱买来给妈妈做礼物。
可她们住的老旧筒子楼发生了意外,妈妈为了救她,将自己永远留在了火场里。
秦知徽想买下那件婚纱给母亲一起下葬,可商场的工作人员说:“那件啊?它已经过时,被当做垃圾处理掉了。”
从此,这件事就成了秦知徽的遗憾与执念。
所以后来她凭着自己的记忆画了一幅又一幅,更甚至成为了一名婚纱设计师。
因此这件婚纱她倾注了太多太多,就好像小时候她没来得及买给妈妈的那件婚纱。
她想要完成它,送给自己,也送给妈妈。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她接通后对面焦急询问:“秦知徽小姐吗?宋老先生发病了在医院,他想要见你。”
秦知徽心一颤,连忙赶去了医院。
医院病房内。
秦知徽气喘吁吁推开门:“宋爷爷,你怎么样了?”
“咳咳,已经好多了,知徽啊,你过来,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秦知徽放缓脚步走过去。
病床上的老人早已头发斑白,身形消瘦,抓住她的那只手形如枯槁。
她心间一酸,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救宋爷爷那天,是妈妈的忌日。
当年她没能留住妈妈,救下宋爷爷的那一刻,她像是救回了一个亲人。
而宋爷爷对她也真的像是亲爷爷一样。
“知徽,璟珩这孩子虽然整天板着个脸,但他其实心眼很好的,只是你们还不熟悉……他不了解你……咳咳……”
宋爷爷说的断断续续,十分吃力。
“爷爷你慢点说,我没事的,我一直在这里。”秦知徽轻拍他的背,喉咙有些哑。
正因为她见过宋璟珩温柔的模样,所以才更加难受。
“谁能不喜欢你这样的好孩子,爷爷对不起你,我希望……璟珩能好好照顾你,这样爷爷在天上……也能安心!”
看着宋爷爷那满怀期待的眼神,秦知徽怎么也说不出和宋璟珩要解除婚约的事。
这位老人,是真的将她看作亲孙女一般。
秦知徽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哽咽着将话转移:“爷爷,您会长命百岁的!”
宋爷爷浑浊眼神一闪,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各种仪器也发出刺耳尖叫。
秦知徽身后忽地传来慌乱的声音。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她的心猛地揪紧,一回头,对上宋璟珩猩红愤怒的眼。
“秦知徽,你嘴上说的好听,转头就来找爷爷告状,你想要气死他吗?”
第9章
很快,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推着宋爷爷去急救。
秦知徽脸色煞白想要跟上去,却被宋璟珩一把推开。
秦知徽撞在门上,腰间磕上把手,传来剧烈疼痛。
宋璟珩这一次是真的气到了极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秦知徽,你还想做什么?!”
“我没有……”
秦知徽对上那愤怒的眼神,忽然意识到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宋璟珩不会相信她。
在一切发生前,他就已经给她定了罪。
秦知徽瞬间颓然下去,几乎要扶着墙才能堪堪站稳。
见她不说话,宋璟珩越发以为她是默认。
宋璟珩冰冷眼神无情刺向她:“死性不改!你最好希望爷爷没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快步前往急救室。
秦知徽红着眼站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发冷。
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秦知徽看了一眼,是公司来电。
她按灭手机,走到抢救室的拐角处站着。
她希望宋爷爷安然无恙,却又不敢再出现在宋璟珩眼前,只能远远的守着。
一个小时后,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病人脱离生命危险了。”7
秦知徽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助理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微信消息也发了十几条——
【知徽姐,你去哪里了?】
【总经理来找你结果没找到人,发了好大的脾气!】
【知徽姐,你快回来吧!】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秦知徽马不停蹄又回了公司。
一进去,劈头盖脸的呵斥就迎了上来。
“秦知徽,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擅自离岗,得罪客户!你架子可真大啊?”
秦知徽知道是自己的问题,眉眼低垂:“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会承担所有损失……”
一旁,孟蔓坐在那里,阴阳怪气地嗤笑一声:“承担所有损失?好大的口气!还在做当宋家少奶奶的美梦呢?”
自从孟蔓来了,全公司的人都得捧着她。
她一开口,立马有人附和:“长成这样还宋家少奶奶,能有份工作都谢天谢地了。”
“这种人怎么成为首席设计的,时尚圈门槛是越来越低了。”
秦知徽放眼望去,只见公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这里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安心做设计的地方了。
孟蔓欣赏着自己做工精致的美甲:“秦知徽,你要是求我……”
没等她说完,秦知徽平静地打断:“我辞职。”
所有人都愣住了。
唯独秦知徽面色不改,从包里拿出工牌放在桌上,又回到办公室里打算收拾自己的东西。
快要收完时,手机响了一下,她抬眸一看,是宋璟珩发来的信息。
【阿徽,我本来打算今天去见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但是爷爷突然急症进了医院。】
秦知徽想,他口中的好消息,大约就是解除婚约吧!
她动了动发凉的指尖,问:【宋爷爷怎么样了?】
对面很快回过来消息:【刚从抢救室出来没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秦知徽叹了口气,抱着箱子走出办公室。
助理在一旁眼泪都快出来了:“知徽姐,您真的要走吗?”
秦知徽回头看了一眼那件还未完成的婚纱,扯了扯唇:“小赵,帮我把这件婚纱寄到我家。”
无论如何,她还是想完成这个作品。
可就在她刚走出公司大门,却突然有两名警察迎面上前。
“请问是秦知徽吗?”
秦知徽抱着箱子的手一紧:“我是。”
“一位名叫宋璟珩的先生报案,举报你涉嫌故意伤害他爷爷,请配合调查!”
第10章
“……什么?”
秦知徽蓦地一愣,纸箱砸在地上,脑海有一瞬的空白。
警察展示了证件:“秦知徽小姐,我们调取了医院监控,宋老先生出事之前只有你进去了他的病房,请跟我们去警局做个笔录。”
秦知徽身子一僵,呼吸都困难起来。
已经六点多了,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八点。
她不能去警局,要是在警局里演一出大变活人,她不知道自己会被送进哪个研究所,下半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太阳。
一想到这,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脸色更是煞白如纸。
就连警察都忍不住问:“秦小姐,你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我们也可以先送您就医。”
秦知徽眼神恍惚地抬头:“我……我想打个电话给宋璟珩可以吗?”
年长的那个警察点头道:“当然可以。”
秦知徽拿出阿徽的手机,拨通宋璟珩的号码。
因为紧张,她的手抖了好几次才拨出。
刚响了一声,对面便接起。
尽管声音透出掩饰不住的疲惫,但宋璟珩的语气却依旧温柔无比。
“阿徽,你怎么了?”
秦知徽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喉咙仍是发涩:“你爷爷的事跟秦知徽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报案抓她?”
宋璟珩声音瞬间变得凌厉:“她去找你了?阿徽你等我……”
秦知徽打断:“撤销报案,我现在立刻去医院见你。”
她闭了闭眼,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不然,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了。”3
对面丝毫没有犹豫道:“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阿徽,你别吓唬我。”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伤顷刻席卷了秦知徽的四肢,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绝望在她心中涌出。
在宋璟珩眼中,阿徽和秦知徽永远是极端的两个人。
阿徽做什么都是对的,而秦知徽……
或许秦知徽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挂断电话,秦知徽走近那两个警察:“警官,都是误会,宋璟珩已经答应撤销报案了。”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然而不过一分钟,其中一个人的手机便响起。
那人接完电话后,歉意地回头看她:“秦小姐,打扰了,那我们这边就先回所里处理。”
秦知徽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
却也终于意识到,她不能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
医院。
秦知徽走到病房前,深吸一口气后抬手敲门。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阿徽……”打开门的宋璟珩笑意僵在脸上。
他挡在病房门口,满目阴翳:“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秦知徽望向床上那个眼眸紧闭的老人。
“对不起,我只是想再见宋爷爷一面。”
“一次还不够,还想来第二次?”宋璟珩忍不住讥讽。
秦知徽喉间一哽,泛起阵阵苦涩:“宋璟珩,你为什么非要怀疑我,我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宋璟珩眼神寒凉如刀。
“别装了,爷爷走了,你不就能马上得到他遗嘱上留给你的财产和股份了吗?”
秦知徽呆住了。
她嗫嚅着苍白的唇:“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够了!”宋璟珩拧眉打断,对她厌烦到了极致,“你去找阿徽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赶紧滚,不要打扰我等人。”
病房里安静无比,时钟的滴答滴答声敲在秦知徽心脏上。
她勾出一个凄然至极的笑,如同晚秋时节濒临凋亡的花。
“不用了,你等的人已经来了!”
语落的那一刻,墙上的时针指向了20:00。
“你在胡说什么……”
下一瞬,宋璟珩不耐的声音夏然而止,瞳仁骤缩。
他看着秦知徽那张丑陋的脸一点点褪去伤疤,变成他深爱之人的模样。
秦知徽温柔地,宛如亲手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轻轻开口。
“宋璟珩,很抱歉,从来没有什么阿徽,一直以来……都只有秦知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