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科技的快速发展催生了新的信息传播方式，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艺术品市场交易的传统模式。直播拍卖因“随走、随看、随播”的便捷特性，为艺术品销售带来了新的渠道和方式；媒体、互联网平台加入到艺术品交易赛道，促发了新形式的竞争……艺术品交易互联网化，似乎正在成为艺术品市场的一个势头正盛的方向。
作为内地最早布局在线拍卖的拍行，永樂拍卖经过3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强有力的直播矩阵，在藏家数量、作品品类和销售转化等方面均实现了新的增量。
2025年年初，99艺术、K空间创始人杨凯对话永樂文化创始人、收藏家、艺术家 赵旭 ，从从业20年来对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观察，到新媒体时代在线拍卖的一些问题，展开探讨。
杨凯99艺术、K空间创始人
赵旭永樂文化创始人、收藏家、 艺术家
杨凯：
你是怎样走上当代艺术这条路的？
赵旭：
我最早是画国画，后来转到当代艺术。那是90年初，我在圆明园认识了杨少斌、方力钧、岳敏君、鹿林、王秋人、伊灵他们那一代艺术家。
在圆明园时期，我一直坚持画画。1996年我在中国美术馆办了一场个人展览。那批画画了很久，付出了很大心力，最后只卖了4000块钱，说实话，我心里挺难受的。当时就在想，虽然我热爱画画，但不能只是画画，还得做点跟艺术相关的其他工作。2005年，有一个契机让我开始涉足拍卖行业，就一路走到了今天。
杨凯：
你在拍卖行业从业20年，经历了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各个阶段，就你观察，目前的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处在一个怎样的阶段？与前几个阶段相比，有着什么样的特征？
赵旭：
就当代艺术市场来说，在90年代，书画一直是主流，当代艺术处在相对边缘的位置。当时当代艺术市场比较好的主要也是写实画派，比如陈丹青、陈逸飞、艾轩、王沂东、杨飞云等。从2006年开始，现当代艺术这个名词才开始受到国内外艺术市场的认可和重视。在现代艺术板块中，赵无极、林风眠、吴大羽、关良、刘海粟、庞薰琹、徐悲鸿等大家的经典作品一直备受市场追捧。
2006年，纽约苏富比的张晓明告诉我他在纽约做了一场以当代艺术为主的拍卖，叫纽约苏富比“亚洲当代艺术”。其中张晓刚1988年的作品《血缘：同志第120号》拍出了97.92万美元。那场拍卖很重要，促使全球收藏家开始关注中国当代艺术。张晓明也是第一个将中国当代艺术带入纽约苏富比的人。
张晓刚《血缘：同志第120号》190 × 150 cm，布面油画，1988成交价：97.92万美元，约合人民币790.21万元2006年纽约苏富比春拍
从06年开始，后来经过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全球当代艺术市场经历了短暂的调整期，但中国市场基本上没受影响。所以从09年、10年开始，中国现当代艺术市场开始回暖，从这一时期开始至今，我们能看到，中国当代艺术家从40、50、60后，到70、80后，一代一代在二级市场上逐步站稳根基，陈可、贾蔼力、黄宇兴、陈飞等都有越来越好的市场表现；近几年很多90后艺术家也开始崭露头角。可以说，中国现当代艺术市场越来越稳定，比近现代书画要更加稳定。
就现在来说，进入艺术品市场的新的购买力量，多数来自当代艺术板块，尤其是年轻藏家。当代艺术第一，不像古代艺术那样需要特别深厚的家族文化传承；第二，也不需要有特别深的历史文化积淀，进入会相对容易。现在的年轻藏家很多是从国外留学回来，他们从学生时代开始，就通过西方的美术馆、博物馆、画廊，对当代艺术进行深入的了解和学习，回国之后也会更倾向于寻找能引发他们共鸣的作品。
所以总的来说，我认为当下的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是处于比较稳定的阶段。
周春芽《桃花浅深处》279.5 × 197.5cm，布面油画，2010成交价：12,650,000元永樂2024春季拍卖会 览胜一现当代艺术夜场
周春芽《江南桃花源》250 × 200 cm，布面油画，2007 成交价：11,500,000元永樂2024秋季拍卖会 览胜一现当代艺术夜场
杨凯：
就内地市场而言，第一，当代艺术名家名作为整体市场的稳定提供了强有力的依据；第二，70、80包括90后年轻艺术家在市场上持续成长，并形成了新的格局；第三，年轻的新买家中，很多拥有雄厚的家族实力，也有着丰富的国际化视野，他们逐渐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的购买主力。
与此同时，我认为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时代特点是我们无法忽视的，那就是信息科技时代对传统艺术品传播和市场带来的巨大冲击。在互联网的推动下，当代艺术的受众比2000年初要大得多。除了专业收藏，市场中的一个很大比重的份额越来越多地趋向于生活方式和家居美学。
可以说，你对时代变化和趋势走向是很敏感的，带领永樂很早就开始做直播拍卖。你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契机下创办永樂在线拍卖的？
吴冠中《青岛雪松》46×61cm，木板油画，1974成交价：8,625,000元永樂2024春季拍卖会 览胜一现当代艺术夜场
赵旭：
受这几年经济形势的影响，线下拍卖受到了很多挑战。按照拍卖行业惯例，线下拍卖一年主要就春秋两季，但现在因为我们花了很多精力在推动直播拍卖，所以每个月可以做很多场，成交额也在不断增长。从三年前最初的古董专场到现在的当代艺术、现代艺术、近现代书画、古代书画、当代水墨、珠宝、佛教类、文房类、酒类等众多品类，在永樂直播拍卖中购藏艺术品的买家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专业。线上拍卖在永樂内部也形成了一个小矩阵，对于整个公司运营成本来说，直播拍卖能够起到一个很大的解压的作用。
杨凯：
永樂2024年线上抖音秋季直播拍夜场总成交达到8051万元，这其中，当代艺术占了多大比重？
赵旭：
整体来说，当代板块的征集是最难的。在线上拍卖中，近现代书画委托人多，买家也多；当代艺术买家很多，但委托人少。刚才也提到，当代艺术作品会相对容易让新老买家入手，所以，在线下可以成交的情况下，线上就会更容易。
就当代艺术而言，线下的获客成本是很高的，藏家要来到现场，要看到真实的作品。在线直播拍卖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会通过专业且细致的讲解，把一件作品的信息传递给藏家，只要网络可以触达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了解和购买艺术品。目前我们观察到的一个明显的趋势是，很多藏家已经不习惯亲临线下拍卖现场了。
同时，网络用户的基数是巨大的，很多人进入我们的直播间可能最开始也没想要购买，但听完我们的讲解，被作品打动，进而也会购藏。
李可染《赏心喜看雨余山》88 × 52cm成交价：3,473,000元打破永樂直播拍书画作品单张最高价纪录
杨凯：
艺术品直播拍卖是否代表降低了艺术品收藏的门槛？
赵旭：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这样理解。直播拍卖上的作品，我们会尽可能找品质好，但价格相对较低的。我们发现，尤其是新进的线上买家更喜欢这类作品。
杨凯：
线上交易平台越来越多，你不担心“竞争”吗？
赵旭：
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们已经做到直播拍卖的头部了。我们有20个专业主播，10个号同步直播，这也是我们三年来不断积累的成果。除了传统的艺术品类，近期我们还会有几个大爆点，比如创造票房纪录的电影的道具也可能给我们拍。说明我们的影响力在很多跨艺术的文化领域也在增长。
“永樂·Bill有画说”直播间
杨凯：
藏家选择通过线上拍卖收藏艺术品的时候，需要注意哪些问题？规避哪些风险？
赵旭：
很多藏家眼力很好、很专业，我认为只要是真心买艺术品的藏家，他们会分辨直播间上拍的作品是什么样的品质。当然也有一些艺术品直播间里的作品是有问题的，所以，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认为藏家需要多看、多听、多观察，就能够发现不同的艺术品直播平台的品质差异。
杨凯：
在全球政治、经济不确定的大环境下，从2024年的表现来看，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在2025年会有什么样的前景？
赵旭：
中国的当代艺术市场是值得期待的。很多专业大藏家一直在收藏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中国藏家的持续购藏，也是这个市场得以稳定的关键因素。国际艺术家的作品我自己也收藏了一些，但就我观察，我觉得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是最稳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