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楠楠看看旅游 2025-03-09 10:33:45

细碎的笔,再也描不出曾经的永远,曾经的永远,再也照不进,那永远的天空。

大姐,一个多么亲切的称呼,一个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关怀,一个让我永远都还不清的几世恩情,一直在笼罩着我。

小时候,我的家和大姐的家,都睡在鲁西南大平原里。站在村外,放眼望去,冬天是一片广袤的大地,上面覆盖着洁白的冰雪;春天是一片希望的田野,中间炸烈似的,开满了野花,小草与大地紧密相连,怕风吹、跑了似的;夏天是一片绿纱帐,早晨泛着迷人的白雾,阳光都穿不透,天地浑然一体,宛如仙境;秋天那片田野,又像变戏法的,成了金色的海,上面辅满高远的蓝天,放逐着南来北往的片片白云,间或杂着似有似无的雁鸣。

一年四季,我常常穿行在这扑朔迷离的田野中。看似遥远,实际并不很远,中间仅隔着大片大片的田野。路,牵引着你向前走。夏天,满是蝉鸣,一阵高过一阵,一阵低过一阵,似断又连,在田野上空,在树枝梢头,不住地流晌。先跨过一条河,河里是碧波流淌,蝉鸣和阳光,翠柳和行人,桃树和杏树,都一同在河底里荡漾。这不禁让我想起李白的一首诗来,《赠汪伦》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想那时的李白,也是和我一样漫步在这无尽的旷野上吧?

《除洲西涧》中,不是也有这样的句子吗?“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看着一叶扁舟,累了,倦了,渴了,顺手掬起一捧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一直凉到心尖,真是无比痛快。

那时,天是蓝的,水是清的,云是白的。喝了不会中毒的。

再越过一道堤,沿堤慢慢朝前走,其间还错落有致地镶嵌着五六个村落,和一些果园和瓜田。

果园里,春天,甚是好看。一树一树的苹果花,连成一片,好似春天的云霞,散发出无比的香气。一树一树的梨花,连成一片,好似春天的海洋,随风摇曳,自成一片花海。红蝴蝶,蓝蝴蝶,黄蝴蝶,大蝴蝶,小蜜蜂,各自在花上花下,来回飞舞,各自经营着自己的生活。

瓜田,爬满了瓜秧,有开着金黄色花朵的张扬,有含苞待放的羞涩,有“花褪残红青杏小”的妩媚,更招人眼馋的,还是肚滚腰圆的花瓜蛋子。老瓜农,过一过手,便知哓它的生熟。强扭的瓜不甜,非得等它自然熟透了才好吃。

“一片天地间,绿中有余闲。待到重逢时,瓜与我无缘”,多么希望我也有一块瓜田,可是我没有,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路过那瓜田的过客。

走着走着,一抬眼,便望见了那片柏树林子,旁边就是我姐的家。

我姐姐家离我家,直线距离大概5公里。小时候,常常跟着姐姐走亲戚,慢慢的就记路了。沿着大堤,直走,遇有村庄,再转弯,向北走,再向北走,又过了四五个村子,就到了。

有一年夏天,夜里刚下过雨,雾很大,整个世界,云里雾里,分不清彼此。我凭着记忆,向姐姐家走去,走了一响午,也没走到姐姐家。

我纳闷的很,就问村子里的一个老大爷,“大爷,您知道邵楼在哪里吗?”

我姐姐的村名,叫邵楼。

大爷,边说边指,“那个柏树林子的村子便是,直着走,不拐弯,马上就到了”。

我顺着老人,给我指的路,一步一步往前走。四边都是,一片青纱帐。在微风中,雾渐渐散去,太阳出来了,我心底一阵明快和透亮。

路边,湿漉漉的草丛里,有一片雪白的野花,上面还有两个小蝴蝶,一个黑色,一个白色。她们两个,在这无边的白色世界里,尽情地交欢,嬉戏。似乎对我的路过,一点也不在乎。

为了自己的迷路,为了阳光的开道,“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不禁哼起一支小曲来。走着,走着,我看见了一只野兔,正在横穿马路,神色慌张,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或许,是它先看见了我,或许,是没有看见罢?大自然里的生物,各有千秋,或动或静,各得其所。

村北的大盐碱地,是一个天然的大野菜园。有一块一块的盐碱,种庄稼是不行的,长野菜,开野花,浓绿中,有碎黄的小花,或是浅灰中有一片紫花。

春天,我经常和姐姐家的孩子们去那里挖野菜。有臭里槐,叶不大,椭圆形,分布在叶茎的两边,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用盐淹了,生吃,或者用鸡蛋爆炒,味道别具一格。盐风菜,细细的叶,好像没骨头似的,扑楞在地上一片。用盐淹了,凉伴着吃,很解馋。猪毛菜,更是像猪毛一般,细细的,分不清彼此。洗净,做汤喝多,做菜吃,都行。

村西边,是姐姐家的棉花田。种棉花时,我还在那里浇水,太阳底下,那些小秧苗,都害羞似的垂下了头。如今,一场雨刚过,棵棵都水灵灵的,精神百倍,铆足了劲,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横七竖八,向天空中疯长。

村连田,田挨着村。村野里,满是干活的农夫。有的人家,孩子大些的,就带在身边,在地里玩;有的人家,孩子还不满周岁,有没人照顾,只得丢在家里,树阴下,或关在房门中。孩子,渴了,饿了,尿了,拉了,只有顺其自然了。

有一次,大姐为了多挣些工分,把不满周岁的娃,放在树荫下。起初,满是树影,娃在树下,爬来爬去;后来,阳光移动,树荫被阳光霸占,无知的孩子,只解接受阳光的曝晒,无奈地蜷曲在那里,朗朗烈日下,竟然像死一般地睡着了。

姐,下地回来,看见娃,以为是晒死了,大哭了一场。后来,发现娃没有死,竟还活着,她把娃抱起,搂在怀里。

娃儿的微笑,让她稍稍定了神。旋即,便觉山崩地裂般地旋转,眼前一片漆黑,长久的憋闷,终于使姐心底炸开一股恐惧。她想呼喊,就像大难临头一样的呼喊。这时,她感觉到一只小手,正紧紧地无限信任地拽住她的衣襟,就好比正牢牢地抓住整个世界一样。

娃儿,的确抓住了整个世界,这世界便是她的母亲;娃儿,的确可以对着母亲微笑,在她眼中,她的世界始终是温暖的、是完好无损的。

娃儿们,如今,一个个都长大成人。姐姐,忽然间,变成了一个鬓发斑白的老人,行动不在那么利落,说话总是小心奕奕,生怕有些失误,触犯了孩子。

记得,年轻时,姐姐一人拉扯五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娘,风里来,雨里去。烧火做饭,大碗小碗,摆满一锅台,生怕哪个孩子吃不饱。下地干活,从来不惜力气,甚至比个男劳力还能干。

缝衣,缝鞋,多是见缝插针。纺棉,绛线,织布,一机又一机,织了白布,织花布,织了床单,织被面,一匹一匹的布,在她手上应运而生。

考上一中那年,姐破例给我买了块的确良,花的,一瓶一瓶的花,都簇拥在我的身上,给我的世界,锦上添花。

每逢冬日,姐姐做的小棉袄,又柔软,又温暖,穿起来起花花绿绿,十分鲜艳,十分舒服。

有一年过年,姐给我做了件花格子的小外罩,好多小朋友见了,心生都羡慕,让家里大人,比着做。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我的今天,有了姐姐的护佑,充满了温暖,更加之,姐夫的帮衬,使我上学的路,少了更多坎坷。

姐姐不识字,她所认识的一些字,大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她深知没文化的苦恼,“瞪眼瞎,能中个啥用?”鼓励我一定要用心于学,我不负她的厚望。

一别匆匆,我从了业,她别了田。

那年,我休假,我们上了京城,看到了都城的繁华,古代帝王的骄奢淫逸,以及天安门,故宫博物院,颐和园里的万寿山和昆明湖。

千里南下,我们看到了天涯海角的大海,更看到南国风光的椰林,猕猴,万千森林的原始,以及蛮荒时化的印迹和现化科技的创新。

时光匆匆,一晃都老了。不老的是,那些村子,以及长的村子里的树,那片广阔原野和那条淙淙流淌的小河。

再也回不到的过去,再也走不尽的童年时光,有姐真好,是你伴我走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以此来来想我的姐姐。

2025.3.8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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