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张照片图说林徽因(中),全网最全

许述 2025-02-20 17:17:45

作者   许述工作室

前言

“许述工作室”聚焦“旅行+文史”,正式启动的第一个主题是“中国李庄之梁思成、林徽因故居”。

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对中国古建筑考察研究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们都是名门之后,既有诸多优秀品质值得后人学习,也有不少有趣的故事值得回味。李庄镇位于四川省宜宾市东面约20公里,我们前后去了十余次,对梁林故居比较熟悉,并对两人的生平特别是李庄时期的往事进行了详尽的走访和查阅。考虑以上诸因素,遂将“中国李庄之梁林故居”作为许述工作室正式“开工”的第一个主题。

本来,我们计划直奔主题“梁林故居”,并未打算将林徽因和梁思成的一生进行回顾。但在积累素材的过程中,阅读了有关林徽因、梁思成、中国营造学社、李庄等相关资料数百万字,觉得有必要将林徽因和梁思成的生平进行全面展示。我们采用了以图带文的形式呈现,并以“第一人称”即林徽因的视角来展开叙述。

我一生多数时间都以“梁思成太太”的身份出现,并没有完全独立的社会身份;但自从我去世后,却逐渐成为人们研究的对象和议论的焦点。我在建筑学方面的学术能力和成就或许不如思成,但我也有许多让他欣赏的地方。思成与我是相知相爱一生的伴侣,他是这么看我的:

梁思成晚年评价林徽因

“林徽因是个很特别的人,她的才华是多方面的。不管是文学、艺术、建筑乃至哲学她都有很深的修养。她能作为一个严谨的科学工作者,和我一同到村野僻壤去调查古建筑,测量平面,爬梁上柱,做精确的分析比较;又能和徐志摩一起,用英语探讨英国古典文学或我国新诗创作。她具有哲学家的思维和高度概括事务的能力”;“所以做她的丈夫很不容易。中国有句俗话,‘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可是对我来说,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我不否认和林徽因在一起有时候很累,因为她思想太活跃,和她在一起必须和她同样地反应敏捷才行,不然就跟不上她。”

——(林洙:《梁思成、林徽因与我》,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2021年,第245-346页)

很多人也许对我与思成、志摩、老金的感情生活更感兴趣,殊不知这恰恰违逆了我的意愿。我是一个独立自信的女性,当别人称呼我为“梁太太”时我心里其实比较抵触,更别提被现在某些人定格为某位著名男士的恋人。好多人也许并不知道我是个“大女主”,女儿再冰对我的评价概括为两个字——“仗义”。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脾气大性子急,“直爽性急”。(林徽因给胡适的信,1932年1月1日,见梁从诫编:《林徽因文集:文学卷》,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9年,第321页)我在清华大学任教时,看到学生的素描作业不行,竟脱口而出“怎么不像人画的”,(茹竟华、王其明:《中国第一位女建筑师林徽因先生》)后来想想这话说得太直太伤人了,不应该。

我这人爱美,加上长得还凑合,学的又是美术专业审美也不赖,比较会穿搭,所以有的照片拍得不错。不过,我不是360度无死角美女,由于年龄、神态、拍摄角度等原因,有的照片也不怎么令人满意。我喜欢别人夸我漂亮,但并不喜欢别人夸我只有美貌——那是指没有内涵的花瓶。有一次,老金夸思成和我一个是“梁上君子”,一个是“林下美人”,一般人高兴还来不及,但我却不喜欢:“真讨厌,什么美人不美人,好像一个女人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似的,我还有好些事要做呢!”(陈学勇:《莲灯诗梦林徽因》,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21年,第224页)

这篇图传包含了330张图片和4万字,篇幅有些长,为了让读者诸君获得更好的阅读体验,故将其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

上——“我的前半生”(120张照片+1.7万字),讲述了27岁之前我的学生和青少年时代的经历,时间上占我有限生命的一半多,故称“我的前半生”。梁启超先生挑选儿媳的标准十分严格,他是怎么看上我的?我在诗歌创作上受到徐志摩的启蒙和影响为什么又拒绝了他的追求?我与男朋友思成刚到美国为什么连续几个月吵架?我一个女生,怎么会喜欢上建筑学的?

中——“我的花样年华”(167张照片+1.4万字),随着阅历的增长和心性的成熟,我步入了中年时期,时间虽短,却是我一生最光彩耀眼的时期。我喜欢北京的大House,大到有40多间房子,家里经常高朋满座,“太太的客厅”名满京城;比徐志摩还痴情的金岳霖趁思成不在向我表白,我怎样对待和处理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到底是写给谁的?我是如何结识一生的挚友费正清和费慰梅的?多次外出考察古建筑,我有哪些特别的经历?

下——“我的艰难岁月”(43张照片+1万字),时间跨度从我33岁至51岁去世的晚年时期。因日本入侵,我们一家被迫离开北平,逃难到大西南,我在这里是否能维持北平时期那样优裕、闲适的生活?我的经济来源是什么?我喜欢云南讨厌四川,为什么还要从昆明搬到李庄?我在李庄的五年几乎足不出户,是怎么过来的?回到北平做大手术前担心下不了手术台,我最想见的人是谁?女儿再冰不听话和我闹矛盾,我怎么办?人生最后几年我病得如此严重为什么还要拼命工作?

虽然这只是一篇公众号文章,却有着特殊的价值。一方面,与所有关于我的著作相比,本文收录了多达330张照片,其中不乏一些私人珍藏的珍贵照片。第二,和其他以图为主的公众号文章相比,本文又是内容最丰富有趣的。全文约4万字,大约一篇硕士论文的篇幅,需要各位花费一点时间和耐心细细品读;如果您喜欢我,请一定不要错过,它会告诉您一些我不为人所熟知的轶事,也将为您全面展示一个真实、丰富、立体的我。

开怀大笑的林徽因

330张片图说林徽因( 中):我的花样年华

121

27岁,我在北京香山 摄于1931年

122

27岁,我和女儿再冰在北京香山之一 摄于1931年

123

27岁,我和女儿再冰在北京香山之二 摄于1931年

124

27岁,我与女儿、友人在香山 摄于1931年

125

我、思成等在公公梁启超墓前 摄于1930年的北平

126

我(坐者左一)和思成(立者右一)参加活动

我(坐者左一)和思成(立者右一)参加袁同礼先生(负责主持北平图书馆)举办的欢宴法国文艺家爱理福赖鲁的活动

摄于1930年代

127

27岁,我访沈从文 摄于1931年6月的北平西郊达园

这应该是沈从文先生第一次见我,志摩介绍我俩相识的。沈先生自谦为“乡下人”,第一次见我时有些拘谨,最初我们走得并不近。在“徐志摩日记”事件中,他甚至站在凌叔华一边。后来,我和他发现我俩对人性对文化的看法十分相近,很有共同语言,因而生活中也越走越近。我写了很多信,其中数量最多的信是给费正清、费慰梅夫妇;而内容最长的信是给沈从文,我在信中称其为“二哥”。1936年,“二哥”和妻子张兆和闹矛盾,写信向我诉说委屈。巧的是,我也和思成大吵了一架后刚刚和好。于是,我回复了很长一封信去开导他。

128

27岁,我(左二)与朋友们(雷洁琼、陈意、梁思庄等)在燕京大学

从美国回国前,公公梁启超曾设想把我安排在燕京大学任教,思成则在清华大学,都没成。但我也是燕京大学的“常客”。

129

我与“坐骑”之一 摄于1930年代的北平香山

考察古建筑往往要去乡间,而那个年代乡间的交通很不发达,毛驴是我出行的必要交通工具。

130

29岁,我与“坐骑”之二 摄于1932年前后的北平香山

131

我与思成考察北平王府水法楼 摄于1930年代(研判为1930年)

132

28岁,我在北平近郊考察古建筑杏子口佛龛 摄于1932年

133

28岁,我生下儿子从诫后躺在病床上 摄于1932年8月

134

28岁,我与儿子从诫之一 摄于1932年8月

135

28岁,我与儿子从诫之二 摄于1932年

136

28岁,我与儿子从诫之三(前为女儿再冰) 摄于1932年的北平

137

28岁,我与儿子从诫之四 摄于1932年夏

138

我与儿子从诫之五 摄于1930年代

139

我与儿子从诫之六 摄于1930年代

140

29岁,我与儿子从诫之七 摄于1933年前后

141

29岁,我与儿子从诫之八 摄于1933年前后

142

我与儿子从诫之九 摄于1930年代

143

我与儿子从诫之十 摄于1930年代

144

美国著名儿童画家托马斯-汉德福思为我与女儿画的《母女》(1933)

145

我(中)、思成(左八)等参加李诫诞辰823周年纪念会合影

摄于1933年3月21日;这张合影可谓大师云集,左十三为著名学家李济、左十五为胡适、左十六为著名女历史学家陈衡哲、左十八为营造学社发起人朱启钤、左二十为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左二十六为著名建筑学家刘敦桢(与梁思成齐名)

中国营造学社是1930年成立的(严格来说可以追溯到1929年,当时还叫“中国营造学会”,次年改名为“中国营造学社”),后来因思成(任营造学社法式部主任)、刘敦桢(文献部主任)等人的古建筑考察和研究而知名。但学社的创立者并非我们,而是北洋政府前交通总长朱启钤,思成是朱启钤为营造学社聘请的“台柱子”之一。营造学社最初只是朱启钤出于个人爱好而创立的民间学术团体,主要以文献为载体研究中国古建筑(未考虑考察野外古建筑),是个非常小众的组织,成立初期并没有什么影响力和知名度。思成离开东北大学加入到营造学社初期,有人问女儿再冰: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再冰觉得很难回答,她后来回忆说:“我当年还真是有点儿‘不耐烦’介绍我父母的工作单位,因为它实在‘太小了’!我常常需要煞费口舌去解释,但是人家还是搞不明白——中国营造学社到底是个什么单位,是干什么的。”(梁再冰:《我的父亲母亲:梁思成和林徽因》,第76页)

营造学社虽然只是一个民间学术团体,起初也没啥名气,只是“有钱人业余爱好的副产品”(费慰梅语),朱启钤的名声也不太好(他曾拥戴袁世凯复辟,总揽登基大典事宜,被时人称为“四凶”之一),但正是这些官员和有钱人能够对学社提供不可或缺的资金支持——他们自己捐钱赞助,利用自己的社会资源和影响力募资,并向中华文化教育基金会申请资助,以此为营造学社“供血”。思成和我之所以放弃东北大学的事业而应朱启钤之邀加盟营造学社,固然有东北太冷导致我难以适应而引发肺病的因素,坦白说也离不开营造学社当时拥有充裕的资金来源。这些钱不仅能够维持营造学社的高效运转,支持思成和我等人多次到各地对古建筑进行大量野外考查,而且也让我们能够在北平北总部胡同租下一个四合院,过着比较优裕闲适的生活。

146

29岁,我(中)与营造学社的同事赴山西考察

摄于1933年9月

虽说当时考察经费比较充足,但野外考察并非“游山玩水”,往往伴随许多不确定之处,大多数情况我们的条件还是非常艰苦的。有一次在山西考察时我们找不到旅店,亏得一位农民答应把一间厢房给我们住。我进去一看,所谓“厢房”,连窗户都没有,只有屋顶和四壁。我们在这里住了3天,吃的是煮土豆和玉米面糊,连咸菜都难得吃到。

147

29岁,我(右)、刘敦桢、思成(左)考察云冈石窟 摄于1933年9月

148

29岁,我考察云冈石窟之一 摄于1933年9月

149

29岁,我考察云冈石窟之二 摄于1933年9月

150

我与同事考察云冈石窟之四

29岁,我(左)与刘敦桢(中)、莫宗江(右)考察云冈石窟之四

摄于1933年9月

151

29岁,我在河北正定县开元寺考察 摄于1933年11月

爬梁上柱是中国营造学社成员的基本功,我虽身为女士但也不例外。据莫宗江回忆:“梁公总是身先士卒,吃苦耐劳,什么地方有危险,他总是自己先上去。这种勇敢精神已经感人至深,更可贵的是林先生,看上去是那么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是爬梁上柱,凡是男子能上去的地方,她就准能上得去。”(林洙:《梁思成、林徽因和我》,第228页)

152

29岁,我在河北正定县文庙石狮子旁 摄于1933年11月

153

我在公公梁启超墓前

我(中)与费正清、费慰梅夫妇在公公梁启超墓前

摄于1930年代的北平

154

“太太的客厅”

30岁,我(中)、思成(右一)与金岳霖(左一)及费正清夫妇在北平总部胡同家中

摄于1934年

我、思成与费正清、费慰梅夫妇偶然相识于1932年底的一次画展,从此开始了长达几十年的亲密友谊。

当时,25岁的John Fairbank是英国牛津大学的博士研究生,为了完成博士论文《中国贸易关系发展史》,到中国查找原始资料——新近公布的一批清朝海关档案,于1932年来到北平。一同前来的还有其未婚妻Wilma,她是美国哈佛大学女校(拉德克利夫学院)的学生,专业学的是美术。她的另一个身份鲜为人知——哈佛大学校长坎南(Walter B. Conon)的女儿。

我们在画展上邂逅,一见如故,一聊,才知两家住的地方相距不过几百米,非常有缘。后来,思成还给这对新朋友起了中国名字:费正清、费慰梅。这两个名字取得特别好,既有中国式的典雅,又与其英文名字谐音。

每逢周末,我家总是高朋满座,来者有张奚若、钱端升、周培源、胡适、陈岱孙、叶企孙、吴有训、邓以哲、陶孟和、李济、沈从文,以及文学后进萧乾、卞之琳、李健吾、韩素音等人。金岳霖是隔壁邻居,大家往往在我们家开沙龙,然后再去老金家吃饭。这就是著名的“太太的客厅”。

也是在1934年春,我写下了一首诗《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是专门写给儿子梁从诫的。(梁从诫:《疏忽人间四月天——回忆我的母亲林徽因》,见《梁思成、林徽因影像与手稿珍集》,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4年,第238页)

155

31岁,我(中)、思成与费慰梅 摄于1935年

156

我与朋友们一起吃饭

31岁,我(右二)、思成(左二)与费慰梅等一起在北平吃饭

摄于1935年4月23日

在“太太的客厅”沙龙中,我是主人也是主角。访客中有口才好的人,比如叶公超,但在我面前基本插不上嘴,以致于有人取笑他:“公超,你怎么尽吃菜?”他指了指我。偶尔叶公超也有忍不了的时候:”林徽因你闭嘴,该我说几句了!”(以上据张奚若之子张文朴对林徽因外孙女于葵的信)

以下是当事人对我的观感:

金岳霖:“年轻人来这里倾听一位女子的妙语连珠,人所共知她的爽直前卫,拥有天赋天分和聪明,她激情无限、创造力无限,她的诗意(不仅仅是她能写诗歌),她聪明的感受力和鉴赏力。总之,人所渴求的她应有尽有,除却学究气。学究气的反面是丰富多彩。一个人学究气越重也就越丧失色彩。我宁愿自己更丰富多彩,看看徽因是多么丰富多彩……”(于葵:(林徽因外孙):《山河岁月:回望林徽因》,第341页)

萧乾:“(她)健谈绝不是结了婚的妇人那种闲言碎语,而常是有学识、有见地、犀利敏捷的批评……倘若有人能将这位述而不作的小姐那些充满机智,又风趣幽默的话一一记录下来,那该是多么精彩的一本书啊。”(于葵:(林徽因外孙):《山河岁月:回望林徽因》,第342页)1933年11月,我在《大公报》文艺副刊看到萧乾发表的小说《蚕》,很是喜欢;萧乾也想拜会我,遂有了这次见面。

157

我与费慰梅之一 摄于1930年代的北平西山

158

我与费慰梅之二 摄于1930年代的北平西山

159

我与费慰梅及费正清之三 摄于1930年代的北平西山

160

我与费慰梅之四 摄于1930年代

161

我与费慰梅之五 摄于1930年代

162

我与费慰梅等在一起 摄于1930年代

163

费慰梅为我画的肖像 画于1935年

164

32岁,我与费正清 摄于1936年4月

165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一

30岁,我、思成(前车)与费慰梅、费正清夫妇(后车)考察山西途中之一

摄于1934年夏

按照中国营造学社的计划,每年要外出进行为期2-3个月的田野考察,寻找古建筑。我和思成等人考察过很多省份,其中去得最多收获也最大的是山西。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历史上山西战事相对较少,古建筑保存较它省更多。

1934年夏,我、思成和费慰梅、费正清夫妇相约前往山西峪道河避暑,并展开古建筑考察。峪道河位于山西汾阳城外,沿河本来有十几家磨坊,靠流动的河水为动力运作。后来电磨机出现,平遥成为山西面粉业的中心,这些水力磨坊被淘汰,峪道河也沉寂下来。不过外国人很喜欢这里,因为峪道河依山傍水,风景优美还凉快,是避暑的好去处。所以,一些传教士买下部分废弃的磨坊改造成别墅。费慰梅夫妇借住的就是一个传教士的磨坊别墅。

166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二

30岁,我(右一)与费正清、费慰梅(后车)考察山西途中之二

摄于1934年夏

乡野考察,不管是三餐还是住宿,条件都差很多,还会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比如人力车夫表示每三个小时要停下来吃一个小时饭,影响了我们赶路。我是个情绪容易急躁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有时表现得不是那么有耐心,甚至会公开大声咒骂,可能让费慰梅感觉不太自在。

167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三

30岁,我(右)与费慰梅在山西考察之三

摄于1934年的山西

有人说这张照片摄于1930年代的北平香山,但从标志性的石磨坊看,这是1934年的山西。

168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四

30岁,我(右一)、思成(左一)与费正清、费慰梅在山西考察之四

摄于1934年夏

169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五

30岁,我(左二)与费正清、费慰梅考察山西之五

摄于1934年夏

170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六

30岁,我(中)与费正清、费慰梅在山西考察之六

摄于1934年夏

考察古建筑的路上吃住条件都比较差,但我们仍保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到了小饭馆吃饭,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小铁盒酒精棉,把碗筷消毒后再就餐,这是我们常到乡间野外考察古建筑时练就的本领(于葵:(林徽因外孙):《山河岁月:回望林徽因》,第403页)。

这一次山西之行彻底拉近了我、思成和费慰梅、费正清夫妇的距离。之前,她们虽然多次到“太太的客厅”,但难免有宾主之分,客套生分还是有的。而这一次去山西,很多时候面临困窘和困难,需要大家通力合作才能解决问题,说话行事就随意了许多,我也在费慰梅面前展现了自己真实的性情。山西之行的朝夕相处使得我们成为一生挚友。

171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七

30岁,我(中)、思成(右)与费慰梅(左)考察山西途中之七

摄于1934年夏的洪洞县广胜寺飞虹塔前

有意思的是,思成和费正清的身份为我们这次出行提供了帮助。有一天,我们看到一座门楼,就把行李搬进去,没想到里面有一队军人,我们被赶了出去。费正清礼貌地与带队军官交涉,并称认识他的上司,这位军官的态度马上变好了,为我们在旁边安排了更好的住处。后来,这位军官听说思成是梁启超的公子,态度就更好了。

172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八

30岁,我和费慰梅在山西考察之八

摄于1934年夏

山西是一个很保守的省份,村民们看到我和一对外国人同行,很好奇也不理解,不断有人问这两个外国人哪儿来的。

173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九

30岁,我和费慰梅在山西考察之九

摄于1934年夏

174

我与朋友们去考察之十

30岁,我和费慰梅在山西考察之十

摄于1934年夏

照片比较模糊,右为林徽因

175

我开怀大笑之一

我开怀大笑之二

摄于1930年代

这张照片没有具体拍摄时间,大抵是1934年我、思成夫妇与费正清、费慰梅夫妇一起赴山西考察和避暑期间所拍,那时我非常开心。

我喜欢拍照,留下不少照片,但很少有开怀大笑的,这是难得的一张。

176

我、思成与费正清、费慰梅夫妇 摄于1930年代

177

我带学生去考察

30岁,我(中)与思成(左一)带领南下的东北大学建筑系学生去河北蓟县独乐寺考察

摄于1934年4月,由学生费康拍摄

1932年初,东北大学建筑系转入中央大学建筑系。这批学生中有后来主持设计人民大会堂、北京饭店、友谊宾馆等重要建筑的张镈,获得国家建筑教育学者终生荣誉称号的林宣等。

178

30岁,我在考察途中 摄于1934年

179

30岁,我与思成赴山西考察途中之一 摄于1934年夏

180

30岁,我与思成考察山西途中之二 摄于1934年夏

181

30岁,我在山西 摄于1934年夏

182

30岁,我考察山西东岳庙 摄于1934年夏

183

30岁,我在山西霍县(今霍州)考察文庙 摄于1934年

184

30岁,我在山西霍县火星圣母庙正殿 摄于1934年

185

30岁,我在山西霍县火星圣母庙大门内厢房

摄于1934年

186

30岁,我在山西霍县考察 摄于1934年

187

30岁,我在山西霍县北门外石桥铁牛旁

摄于1934年夏

188

30岁,我(骑驴者)、思成考察山西村落门楼

摄于1934年

189

我在考察中

30岁,我(左二)和费正清(左一)、费慰梅(左三)考察差山西民居庭院

摄于1934年

190

30岁,我(白衣者)考察山西民居土窑

摄于1934年

191

30岁,我在山西民居砖窑顶上

摄于1934年

192

30岁,我在山西汾阳县小相村灵岩寺考察

摄于1934年夏

193

30岁,我与大佛千年对望

摄于1934年夏的山西汾阳小相村灵岩寺

费慰梅曾生动描述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我们一边坐在阴凉处,看着佛像身上光影的变化,一边听徽因朗朗出声翻译碑文——这座寺庙起缘于一个富商游客夜宿此地,梦中向神灵许诺在此地建筑佛寺。这真是一个神灵之地!我们大家都很兴奋,说话间,徽因突然起身走向一尊大佛,她要向佛祖请教有关真理与永恒的问题,看着她在那里和佛祖低语交流,待她返回,微因却笑而不语——她不能告诉我们大佛究竟向她透露了什么!”(于葵:(林徽因外孙):《山河岁月:回望林徽因》,第363页)

194

30岁,我在浙江延福寺考察之一

摄于1934年10月延福寺山脚的镇澜桥

195

30岁,我在浙江延福寺考察之二,在梁上留影

摄于1934年10月

后来,我把这张照片送人并在照片背后写道:“成天被跳蚤咬得痒得慌。”

196

30岁,我在浙江延福寺考察1

30岁,我在浙江延福寺考察2

30岁,我在浙江延福寺考察之三

摄于1934年10月

197

30岁,我在山西晋祠

摄于1934年夏

198

30岁,我在山西峪道河石磨坊写作之一

摄于1934年夏

很多人知道我写诗写小说是个作家,其实我勉强也算是一个建筑学家。我不但和思成一起考察了诸多古建筑,还写下了不少相关文章,如《平郊建筑杂录》《晋汾古建筑预查纪略》《闲谈关于古建筑的一点信息》《山西通信》《论中国建筑之几个特征》,此外,我还参与编撰了《中国建筑史》的部分章节。但我不是为了出名,也不需要评职称,所以有的时候并没有署名。

199

30岁,我在山西峪道河石磨坊写作之二

摄于1934年夏。

此图注出自我的外孙女于葵2024年6月最新出版的《山河岁月:回望林徽因》第355页。网上有人误传这是1929年我在东北大学工作时的照片。

200

30岁,我在山西峪道河考察

摄于1934年

201

30岁,我在江苏南京栖霞山石窟考察

摄于1934年

202

31岁,我与朋友们聊天之一

左起:金岳霖、再冰、我、玛丽安、费慰梅、费正清

1935年春摄于北平天坛

203

31岁,我与朋友们聊天之二

左起:我、再冰、玛丽安、费慰梅、费正清

1935年春摄于北平天坛

204

31岁,我(左三)与朋友们聊天之三

1935年春摄于北平天坛

205

31岁,我(右一)与朋友们聊天之四

1935年春摄于北平天坛

206

31岁,我与朋友们聊天之五

1935年春摄于北平天坛

207

我给费慰梅的信

31岁,我给费慰梅写的信(1935年10月,当时费慰梅正在山西考察)

208

我在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一

摄于1930年代中期

我人生最美好的岁月最满意的时期是抗战前在北平总部胡同3号(靠近东皇城根)的7年,我们自1930年9月底10月初入住,1937年9月初离开,我很喜欢这个家,曾如此描述:“此刻,身处这个安静的世外桃源般的院落……这里,我安静地坐下来(每个人都出去了),清晨的阳光优雅地斜照在这里,在花园小径上投下‘树叶’的阴影,构成一幅诗情画意的美景。”(林徽因1936年4月22日写给闺蜜费慰梅的信)

209

我在北平总部胡同的家之外景

摄于1930年代

210

我在北平总部胡同的家之内景

摄于1930年代

211

我为家画的图

我给费慰梅的信

时间是1936年5月

在这封信中,我把北总胡同3号院家里的平面图详细画了出来。

212

30岁,我在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二

摄于1934年

有人说这是1929年东北大学时期的我,实则不然。

213

我在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三

摄于1930年代

214

31岁,我在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四

摄于1935年

215

31岁,我在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五

摄于1935年

216

31岁,我在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六

摄于1935年

217

32岁,我在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七

摄于1936年夏

218

32岁,我在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八

摄于1936年

219

32岁,我在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九

摄于1936年

220

31岁,我在北平朝阳门外骑马归来之一

摄于1935年春

青年作家萧乾第一次见到我时我就是这样的骑马装,把他惊到了。萧乾听说我患有肺病(肺病在当时人眼里就像今天的癌症一样可怕),以为会见到一个半躺在床“体弱患病的小姐”,没想到我是骑马装,英姿飒爽,生气勃勃。

221

31岁,我在北平朝阳门外骑马归来之二

摄于1935年春

222

31岁,我从西直门骑马回到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一

摄于1935年冬

223

31岁,我从西直门骑马回到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二

摄于1935年冬

224

31岁,我从西直门骑马回到北京总部胡同家中之三

摄于1935年冬;中为金岳霖,右为费慰梅

受到费慰梅的影响,我爱上了骑马这项活动,对此我心存感激:“自从你们两人来到我们身边,并向我注入新的活力和对生活以及总体上对未来的新看法以来,我变得更加年轻、活泼和有朝气了……金秋和初冬那些野餐、骑马(还有山西之行)使我的整个世界焕然一新。”(陈学勇编:《林徽因文存》,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05年,第110页)

225

我、思成与女儿在北平的家中

摄于1930年代

226

31岁,我与女儿在北平家中之一

摄于1935年

227

32岁,我与女儿在北平家中之二

摄于1936年

228

32岁,我与女儿在北平家中之三

摄于1936年

229

32岁,我与女儿再冰和外甥女吴荔明(坐木马者)

摄于1936年

230

31岁,我在北平之一

摄于1935年

231

31岁,我在北平之二

摄于1935年

232

31岁,我在北平之三

摄于1935年

233

31岁,我在北平之四

摄于1935年

234

31岁,我和思成考察天坛祈年殿

摄于1935年

235

32岁,我(左二)和思成(左三)在天坛祈年殿修缮现场

摄于1936年

236

我与思成之一

摄于1931年的北平,加入营造学社之后

237

32岁,我与思成之二

摄于1936年

238

32岁,我(左四)与梁启超的部分子孙扫墓后在梁墓小亭子前

摄于1936年

239

31岁,我带着女儿在北戴河游泳

摄于1935年

240

32岁,我与儿子从诫在故宫

摄于1936年

241

32岁,我与小姑梁思庄在故宫

摄于1936年

242

32岁,我(左立者)与梁思庄带孩子们在故宫太和殿

摄于1936年

243

32岁,我(后者)与梁思庄带着吴荔明游玩

摄于1936年

244

32岁,我(右一)带女儿与母亲和三弟在北平香山玩之一

摄于1936年

245

32岁,我(右一)带三弟(左一)和妹妹在北平香山玩之二

摄于1936年

245

32岁,我带女儿与母亲和三弟在北平香山玩之三

摄于1936年

247

32岁,我和孩子们在一起

摄于1936年

248

32岁,我(左一)与儿女等人在北平骑马

摄于1936年

249

32岁,我带儿女在北平北海游玩之一

摄于1936年冬

250

32岁,我带儿女在北平北海游玩之二

摄于1936年冬

251

32岁,我带儿女在北平北海游玩之三

摄于1936年冬

252

32岁,我带儿女在北平北海游玩之四

摄于1936年冬

253

32岁,我带儿女在北平北海游玩之五

摄于1936年冬

254

32岁,我带儿女在北平北海游玩之六

摄于1936年冬

255

33岁,我带儿女在北平颐和园

摄于1937年春

256

32岁,我、金岳霖(中)与美国建筑学家克拉伦-斯坦因

摄于1936年4月的北平颐和园

凌叔华曾这样评说我:“以外国语法写小说,倒是别出心裁,可惜因为人长得漂亮,又能说话,被男朋友们给宠得很难再进步”(陈学勇:《莲灯诗梦林徽因》,第248页)。她这话似有嫉妒的成分,但她说爱慕者宠我确是事实,我至少有三位追求者:思成、徐志摩、金岳霖。金岳霖是徐志摩介绍给我和思成认识的,不料老金和志摩一样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我。他们两个年龄都比我大不少,志摩比我大7岁,老金更是大我9岁。

在很多人印象里,金岳霖就是个搞哲学的学者,这一形象未免单调。他家世显赫,父亲曾在盛宣怀手下当官,官至三品顶戴,后又追随张之洞办洋务。辛亥革命后,金岳霖赴美留学,就读于宾夕法尼亚大学(10年后,我和思成也入读该校,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后又升学至哥伦比亚大学,先学商科后改修政治学,其同学中的孙科、宋子文、蒋梦麟、张奚若等人日后都成为各自领域的大腕。留美6年后,他到英国学习西方哲学,再游学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留学10年后,金岳霖回国,创建了清华大学哲学系。他和徐志摩相熟,徐志摩和陆小曼结婚,请的伴郎就是金岳霖。

1931年下半年,金岳霖趁思成外出考察之机,对我表白了。我虽猝不及防,但也未断然拒绝,而是决定等思成回来后向他坦承。思成一听犹如五雷轰顶,最后把球抛回给我:老金比我优秀,选谁你自己决定,我都接受。我向金岳霖转达了思成的话,他听后主动退出了:“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当退出。”(林洙:《梁思成、林徽因与我》,第346页)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爱”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又失败了,那就意味着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形同陌人。而老金示爱失败后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继续和我们做朋友,住在我们隔壁当邻居。我们的儿女管金岳霖喊“金爸”,双方十分亲密。

当时,老金这样的选择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比如思成的大姐梁思顺。梁思顺的女儿曾和母亲赌气而离家出走,住到我们家。梁思顺半夜找上门,硬要把女儿拖回家,女儿就是不肯。梁思顺临走,表面骂女儿,实则夹枪带棒讽刺老金甚至还有我:有人不肯结婚却惦记人家老婆,还住在人家隔壁,你住在这里会被人带坏的!

我也很欣赏老金,曾对闺蜜费慰梅说:“我们亲爱的老金,以他具有特色,富于表现力的英语能力和丰富的幽默感,以及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处变不惊的本领,总是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为朋友们保留一片温暖的笑。”(林徽因给费慰梅的信)

在我去世多年后,一天,老金在北京饭店订了一桌请朋友吃饭,席间突然冒出一句:“今天是徽因的生日。”在座的客人无不为之唏嘘。多年后,有人上门采访老金,请他说说我。老金拒绝了,理由是:“我所有的话,都应该同她自己说我不能(和你们)说。我没有机会同她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陈宇:《金岳霖忆林徽因》)

老金一生未婚,没有子女,我们的家其实就是他的家。我和思成去世后,儿子从诫搬去和老金同住以方便照顾,最后为老金送终。

很多人说老金为了我终身不娶,守身如玉,这话也有些过头,不符合事实。他曾和一个外国籍女人丽琳(Linlian Tailor)同居,只是女方后来回国,两人分手了。我去世后,老金曾与才女浦熙修(浦安修的妹妹,《文汇报》驻京著名记者)谈婚论嫁,但因故也没成。

257

32岁,我(左二)与斯坦因夫妇

摄于1936年4月的颐和园

258

32岁,我(右)与美国女演员艾琳-麦克马洪(斯坦因的夫人)

摄于1936年4月的颐和园

259

32岁,我(右三)和同事们考察龙门石窟二十四㓊之一

摄于1936年5月

北平的日子相对安逸舒适,但我、思成和同事们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每年都会去往不同的地区去考察当地的古建筑。每一次的考察路上依然艰苦。“我们回到旅店铺上自备的床单,但不一会就落上一层沙土,掸去不久又落一层,如是者三四次,最后才发现原来是成千上万的跳蚤。”(林洙:《梁思成、林徽因与我》,第146页)

260

32岁,我们考察龙门石窟二十四㓊之二

摄于1936年5月

261

32岁,我在大卢舍那像龛右胁侍普贤菩萨和阿难雕塑前

摄于1936年5月

262

32岁,我在河南开繁塔测绘

摄于1936年6月

263

32岁,我在山洞历城(今济南市历城区)

摄于1936年6月

这张图拍摄时间有人备注为1932年或1933年,实则摄于1936年6月。

264

32岁,我考察山东历城神通寺墓塔之一

摄于1936年6月

265

32岁,我考察山东历城神通寺墓塔之二

摄于1936年6月

266

32岁,我测绘山东历城神通寺千佛崖

摄于1936年6月

267

32岁,我在山东测绘滋阳(今济宁市兖州区)兴隆寺塔之一

摄于1936年6月

这张照片看上去不错,但考察路上我吃了不少“哑巴苦”。各位没看错,不是“哑巴亏”是“哑巴苦”,因为不能当众说出来。我在给二嫂梁思庄的信中写道:“整天被跳蚤咬得慌,坐在三等火车中又不好意思伸手在身上各处乱抓,结果浑身是包。”(林徽因1936年夏写给梁思庄的信,见陈学勇编:《林徽因文存》,第84页)

268

32岁,我在山东测绘滋阳(今济宁市兖州区)兴隆寺塔之二

摄于1936年6月

269

32岁,我在陕西耀县(今铜川市耀州区)测绘药王庙之一

摄于1936年11月

270

32岁,我在陕西耀县(今铜川市耀州区)测绘药王庙之二

摄于1936年11月

271

我在陕西停留

32岁,我在陕西耀县(今铜川市耀州区),本打算西行去往敦煌,未能成行

摄于1936年11月

思成和我的古建筑考察生涯取得了辉煌成就,但我们心中一直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未能考察敦煌。这次计划中的敦煌之行未能实现,不久抗战爆发,计划成为了永远的遗憾。在四川李庄时,思成还对我说:“如果今生有机会去敦煌一次,就算是‘一步一叩首’也心甘情愿。”(梁再冰:《我的父亲母亲:梁思成与林徽因》,第235页)

272

我在山西五台县考察

摄于1937年7月

273

33岁,我在山西五台山之一

摄于1937年7月

274

33岁,我在山西五台山之二

摄于1937年7月。

275

33岁,我在山西五台山之三

摄于1937年7月

276

33岁,我(中)在山西五台山之四

摄于1937年7月

277

33岁,我在山西五台山之五

摄于1937年7月

我估计摆出了背顶巨石(清凉石)的造型。

278

33岁,我在山西榆次(今晋中市榆次区)永寿寺雨花宫之一

摄于1937年夏

279

33岁,我在山西榆次(今晋中市榆次区)永寿寺雨花宫之二

摄于1937年夏

280

33岁,我赴山西考察途中

摄于1937年

281

33岁,我、思成在五台山一带考察

摄于1937年

这一次,我们将迎来考察中最重要最有价值的发现——唐代建筑佛光寺,中国国内地面上最古老的木构建筑。

282

五台山佛光寺

摄于1937年7月

283

33岁,我在山西佛光寺测绘一座经幡

摄于1937年7月

284

33岁,我在山西佛光寺之一,周围是唐代佛像群

摄于1937年7月

285

33岁,我在山西佛光寺之二,右侧是佛光寺供养人宁公遇夫人塑像

摄于1937年7月

这里有一个有趣的故事。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塑像是宁公遇夫人,就问佛光寺的和尚,对方回答说是武则天,因为她篡位,所以塑像不大和真人差不多,还穿着便装,在诸尊佛像中显得非常渺小。

但我通过仔细观察,发现不对劲:大殿中一根梁上写着一行很淡的毛笔字迹,依稀可辨“女弟子宁公遇”,同时大殿外的石柱上也刻着“佛殿主女弟子宁公遇”。也就是说,佛殿是宁公遇夫人捐献的。

除了认定塑像不是武则天而是宁公遇夫人,纠正了佛光寺和尚的错误认知,我们在大柱上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柱上刻着这样一行字:“唐大中十一年”,算下来就是公元857年。换句话说,这是当时中国大地上发现的最古老的木质建筑。日本人曾狂傲地宣称,唐代建筑在中国大地上已经没有了,要看得去日本。这曾经刺伤了思成和我的民族自尊心。现在,我们的发现狠狠打了日本人的脸。

顺便说一句,其实发现这些字迹并不容易,因为年代久远,字迹几乎看不见;解读它们也不容易,我们用了整整3天时间——倒不是字迹潦草,而是已经褪色变淡,需要不断用水浸湿之后才能显示一小会儿。

新中国成立后,考古人员在佛光寺附近又发现了一处唐代的古庙,比佛光寺还早70多年,只是形制小得多。能按图索骥扩大范围找到这个更老的古建筑,离不开我们当年首先发现了佛光寺。

286

33岁,我在佛光寺祖师塔上檐

摄于1937年7月

287

33岁,我(右)在佛光寺唐墓塔考察,左为村童

摄于1937年7月

发现佛光寺是我和思成探索中国古建筑的顶点,但也是我们野外考察和家庭生活急转直下的拐点。就在我们发现佛光寺时,七七事变爆发,日军开始全面侵华。我们不想在日本占领区当亡国奴,只好忍痛放弃北总胡同的家,千里迢迢向西南进发。

费正清曾千方百计利用自己的资源,为思成办成了赴美讲学的邀请,我也可借机同去,在美国治疗肺病。这样,我们就可以暂时离开战火纷飞的中国。然而,我们不愿意逃离灾难深重的祖国,宁愿与之共患难。日本人看上了思成,想拉他下水,思成不想当汉奸不得不离开北平,但我可以不用离开。当时,北平的很多教授和作家们都采取了这样的策略:本人赶紧走,家属暂留北平,伺机而动,比如朱自清、沈从文、梁实秋、叶公超、老舍等人都是这样安排的。

但我不能忍受沦为异族贱民的耻辱,决定和思成一同离开。在我看来,如果真去了美国,那就和流落到哈尔滨的白俄没什么两样。我当时说过:“如果我们民族的灾难特别迅猛而凶暴,我们也只能以这样或那样迅速而积极的方式去回应。当然会有困难和痛苦,但我们不会坐在这里握着空拳,却随时让人威胁着羞辱我们的‘脸面’。”(陈学勇编:《林徽因文存》,第109页)

临走前,我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被医生警告不能受颠沛流离之苦。但我没得选:“最后我是病的,却没有声张,临走去医院检查了一遍,结果是得着医生严重的警告——但警告白警告,我的寿命是由天的了。”(于葵:《山河岁月:回望林徽因》,第384页)

在后来给费慰梅的信中,我解释了远赴西南的原因:“我们的国家仍没有组织到可使我们对战争能够有所效力的程度,以致至今我们还只是‘战时累赘’而已。既然如此,何不腾出地方,到更远的角落里去呢。”(陈学勇编:《林徽因文存》,第115页)

1937年9月是我一生的分水岭:在这之前,我作为名门之女、名门之媳、名家之妻,集才华和美貌于一身,可谓光彩夺目;在这之后,我沦为一个难民,成为一个病人,再也没有外出考察过一次古建筑,文学创作也大量减少。然而,1937年9月之后,我宁愿放弃优裕的生活也要离开北平,在有机会到美国避难的情况下选择待在偏僻穷困的大西南,待在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镇,这也算体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气节和风骨。正是这一段经历,让很多人对我多了一分尊敬。那么,对一个过惯了上流社会生活的太太而言,我在大西南的八年是怎么挺过来的呢?抗战胜利回到北平后,我人生中最后的5年又是如何度过的?

下周四,本公众号将继续发布《330张照片图说林徽因(下),全网最全》。

0 阅读:0
许述

许述

军事学博士,出版畅销书《这才是美军》《兵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