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我十里红妆的人回来了。
他着红袍,骑俊马,缓缓向前,满脸春风得意。
我与他的婚约闹得沸沸扬扬,成了街头巷尾的一桩美谈。
所有人都羡慕我即将成为官太太。
可他不是来履行诺言的。
他早就与京中贵女定了亲,不日就要大婚。
我被逼到削发为尼,他找到我信誓旦旦的发誓此生绝不负我。
谁知话音还未落,天就暗了下来,电闪雷鸣的下起了冰雹……
1
傅清远回来那天,官差开道,锣鼓喧天。
他着红袍,骑俊马,缓缓向前,好不威风得意。
道路两旁的行人皆驻足观摩。
一时之间,我成了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
只因这金科状元郎是我的未婚夫婿。
当住在街头的王二婶火急火燎的将消息带来时。
我爹激动得手上的杀猪刀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下一秒肉摊上的生意也不顾了,满是欢喜的就随着王二婶朝街头奔去。
瞧着消失的身影,我不由自主的攥紧手中的信。
傅清远十岁时就被爹爹买回家给我当童养夫。
爹是当地有名的屠夫。
他总说「屠夫」是粗鄙野蛮的代名词,我一个女孩子不能因为他拷上粗鄙这个枷锁。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屠户家也懂风花雪月,也能出当官的文人,于是他想尽办法逼傅清远读书。
傅清远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功课一点都没有落下,成为了温文儒雅的读书人。
可爹忘了,百无一用的是书生,最有野心的也是书生。
打他一入家门我就知他不甘于此,现在全都实锤了。
我满怀期待的等在家中,等着他来与我相见,可他没有来。
我瞧着手中的信,释然了。
见了又能如何?
我一个屠户之女如何比得上京中的达官贵人。
爹爹归来后也是一肚子火气,想来是未能与那高高在上的状元郎搭上话。
我并没有上前询问,只是悄悄的整衣离开。
来到后门,我朝着他在的方向跪下,「女儿不孝,往后不能常伴爹爹左右,望爹爹珍重。」
磕完三个响头,我背着行囊,一个人在漆黑的山路中走了大半夜。
傅清远找到我时,慧清师太正在为我剃度。
寺庙的门被踹开,他红着眼眶跑进来,「跟我回去!」
我虔诚的闭上双眼,「劳烦师太继续!」
「我看谁敢!」
他发疯似的夺过师太手中的剪刀丢在地上。
外边的官差随着剪刀落地的声音一窝蜂涌了进来,将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慧清师太无奈摇头,「阿弥陀佛,施主俗事未了,贫尼不能为你剃度。」
说罢,她与一众弟子退出大殿。
傅清远则上前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又一次道:「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我深吸一口气,「回不去了,忘了我吧!」
信中内容我依旧历历在目,我别无选择。
出家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
若我不这样,所有人都会受到牵扯。
不光是我与爹爹会有生命危险,就连他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
三年前乡试他首次拨得头筹时我就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光景。
可我还是忍不住与他相爱了。
他极力克制着不满的情绪,抓着我的手越发用力。
「忘记?我为了你一心考取功名,现在你却让我忘了你!你让我如何忘!」
我吃痛的将他的手指头一根根的掰开。
他拳头紧握到泛白,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你是不是在为我要娶别人而赌气?你放心,谁也取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听话跟我回去好吗?」
2
我回他:「我只是个屠户之女,配不上大人,也请大人莫要再来扰我清修。」
说完便不再理他,双手合十,虔诚的礼佛。
他不屑的冷笑,「几个月不见,长本事了,你当真以为有地方敢收留你?」
下一秒,他抱起我就朝外去。
我反抗着想要挣脱,却撼不动他半分。
他一路将我抱下山丢到了马车里。
被丢疼的我抬起头生气地瞪着他,「轻点不行吗?」
平时看他都是文文弱弱的,没曾想力气竟是这般的大。
他越上马车,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许痞气,把我逼得退无可退。
「还知道疼啊?我傅清远到底哪点配不上你?」
「反正我就是不能跟你入京。」
我心虚得把头撇到一边。
古往今来,功成名就抛弃糟糠之妻的不在少数。
虽然现在是我在躲他,可归根结底就是他的错。
要不是他非要考什么功名就不会惹上一身烂桃花,害得我要躲到深山老林中来。
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不断行驶。
怕我跳车逃跑,他就目不斜视的盯着我。
「你别这样盯着我,我跑不了!」
能跑才怪了,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别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犯起浑来简直就是没眼看。
以往每当爹出门摆摊家中无人时,我可没少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
每次都怕得要死,又每次都经不住诱惑。
他咳了咳后收回不自然的目光,「爹说了,我找到你后就直接带你去京城不必回焘县知会他。」
我挣脱他的怀抱,「可我真的不能跟你走!」
他动了怒,朝着我大吼,「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现在有功名在身,我能护你周全,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吼我。
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生气。
这样的的他让我有些害怕,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
以为我不信,他二话不说就又举起手,「苍天为证,我傅清远在此起誓,我定会护你周全,给你想要的一切,绝不负你!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空中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接着便下起了冰雹。
百年难得一遇的冰雹说下就下了???
鸡蛋大小的冰块将车顶砸得梆梆响,似乎不砸死个人就不罢休。
他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脸都绿了。
我木若呆鸡的看着他。
「这……这不是我不信你,是……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将我揽过去坐在他大腿上,「不信也得信,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你休想摆脱我!」
随着那张俊脸一点点朝我靠近,我竟然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
该死的,每次都是败给他这一张俊美清冷如嫡仙的脸。
瞧着我不反抗,他越发不安分的挑拨着我。
感受到他的渴望,我把头埋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不让他再乱动。
头上传来他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前你可不会拒绝我。」
「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3
「姝儿,乖,别耍小性子了好不好,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要是负了你你就把我杀了好不好?」
他知道我所有的弱点,我好像真的无法与他撇清关系。
他伸手解开我的裙带,吻上我的那一刻,我妥协了。
「那……那你轻点。」
他应我:「好……」
可他却说话不算话,逼我荒唐了一路。
我随他入了京,住进了圣上赏他的宅院
就让我赌这一次吧,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不定他真能护我周全,能给我想要的生活。
刚入京城那会,他还是像从前那般宠着我。
对我是有求必应。
可好景不长,该来的总会来。
他大婚当天。
我亲眼目睹着他与别的女子拜堂成亲。
他违背了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
许我的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也成了别人的。
无名无分的我就只能悄悄的从后门进府。
虽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我还是会难过会嫉妒。
我回到房中对着铜镜黯然伤神。
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多想,结果一回头就瞧见他四叉八仰躺我床上。
浑身散发着酒气,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
今晚是他与新婚夫人洞房花烛日子,他却不省人事的跑到我房中。
他那夫人还未进门时便已经给我写了威胁信,定是个不好相与的。
今夜之事不管是不是我所为,往后我在府中的日子定是不会好过。
我扯着嗓子叫来了人。
可他竟死死的搂着我腰不松手,「姝儿,不要赶我走。」
我摸着他的头,语气缓和,「新婚之夜,你总不能让新娘子独守空房吧?你能来我这里我已经很知足了,快回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我含着泪把他推了出去。
关上门后,又独自背靠着门哭了许久。
从今往后他就不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夫君。
按规矩,我一早就得去给主母敬茶。
我到时,他正好从里边出来。
一想到他昨晚在与别的女子亲密我内心就如刀割般难受。
我故意避开他,等他走远了才进去。
他对我说过他娶的是当朝安阳郡主。
是大佞臣忠远侯的宝贝女儿,自小就在宫中长大,深得太后宠爱。
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一大堆人争着抢着去为她寻来。
可她偏偏就看上了傅清远这个年少风流的状元郎。
我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不敢有丝毫的逾矩失礼。
可我还是惹到她了。
打我一入这京城就已经激发了她的不满。
我端着滚烫的茶杯跪在地上给她敬茶,她视而不见侧身与一旁的婢女闲聊。
茶杯真的很烫,一个没拿稳就摔到了地上。
她犀利的目光总算是落到我身上。
我急忙磕了个头,「夫人恕罪,妾身这就去重新沏一杯。」
我抬头悄悄的看了她一眼,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傅清远会主动答应娶她呢。
真的很美,美得惊心动魄,是个人都会动心。
强烈的危机感让我失了神。
4
她没有让我重新敬茶,而是叫婢女端来一整壶茶水,让我举过头顶到外头跪着。
现在已是寒冬腊月,北风吹得我脸生疼。
举着茶壶的手也不知道是冷还是体力不支不停的颤抖着,感觉下一秒就要坚持不住。
夜幕时分,他回来了。
只瞧了我一眼便入了安阳的房间。
透过窗,我瞧着他对安阳嘘寒问暖,举止亲密。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内心已经动摇了吧。
也对,面对这般可人,怎么能忍得住不疼爱她呢?
我顶着寒风撑到半夜。
婢女来告知我可以回去时我已经冻得浑身失去了知觉。
最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毅力,愣是自己扶着墙回到了房中。
接下来的时日里安阳总是换着法的给我立威。
而他一直都是视而不见。
他不愿来见我,那我便在晚上悄悄去书房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