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母山文学 2024年09月04日 00:10 海南
绪 言
黎族是世居于海南岛的少数民族，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黎族现有人口 1602104 人，主要聚居在海南省的陵水、保亭、三亚、乐东、东方、昌江、白沙、琼中、五指山等县（市），其余散居在海南省境内的万宁、儋州、屯昌、琼海等县（市）。
黎族是一个有着古老文化与优秀传统的民族。在悠久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黎族人以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披荆斩棘，在海南岛开垦土地，建设家园，创造了源远流长、丰富深厚的民族文化，包括绚丽多彩的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黎族民间文学的形成与发展源自于自身悠久历史文化的独特创造，也得益于与其他民族尤其是与汉族之间的文化交流融合。它充分显示了黎族人民独特的民族心理特征、民族气质，以及愿望和理想的表达。
黎族民间文学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它们既是黎族人民生活和思想感情的自发表露，又是他们关于科学、宗教及其他人生知识的总结，也是他们审美观念和艺术情趣的表现形式，具有质朴、野性而神秘的特点，充满神奇的原始魅力，承载着丰厚的文化积淀和传统精神。
从表现形式看，黎族民间文学可分为散文体和韵文体两大类别。从具体的体裁样式看，黎族民间文学包含了神话、史诗、传说、故事、长诗、歌谣、谜语、谚语等，凡人类早期口头创造的文学品种，在黎族民间文学里几乎都能够找到。在散文体作品中，黎族神话内容广泛，且极富于质朴的幻想色彩，诸如开天辟地、人类起源、万物兴起、祖先崇拜、图腾崇拜、自然崇拜等，都有生动的描述。如反映图腾崇拜的《黎母山传说》《约加西拉》《天狗》，反映开天辟地造人创世的《大力神》《螃蟹精》《葫芦瓜》《苍蝇吃日月》《山区和平原的由来》等，而《黥面纹身的来源》则把人类起源与黎族妇女黥面纹身的风习结合起来。黎族民间传说也同样内容丰富，品种齐全。从大处划分，有人物和史事传说、地方风物传说、动植物传说；根据内容的不同，又可以细分为人物传说、史事传说、地方传说、物产传说、动植物传说、风俗传说等。较之于远古神话和民间传说，黎族民间故事则更显得异彩纷呈，瑰丽多姿。从题材上分，有斗争故事、爱情故事、劳动故事、生活故事、讽刺故事、劝谕故事；按作品主人公的角色分，有动物故事、植物故事、人物故事、神魔鬼怪故事；按反映生活的方式和原则分，有幻想性较强和现实性较强的故事；按体裁分，有神奇故事、生活故事、寓言等。在韵文体作品中，民间歌谣是黎族民间文学的主要体裁之一，包括劳动歌、情歌、生活歌、仪式歌、儿歌、新民歌等。黎族民间歌谣不仅数量蔚为大观，难以计数，而且也是最富有民族特色的部分。此外，民间长诗在黎族民间也较为丰富，迄今已发现的就有近百部，其中有叙唱黎族先民创世伟业、英雄功绩的创世史诗和英雄史诗，也有反映黎族人民各时期历史生活的叙事长诗。如创世史诗《吞德剖》、英雄史诗《帕隆》、叙事长诗《阿丢和阿藤》《姐弟俩》《吞桃洞》《甘工鸟》等。从黎族社会历史的发展考察，黎族有其自成体系的语言，但他们没有文字，而且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黎族地区尤其是五指山腹心地带都还处于一种原始公社制残余的“合亩”（有血缘关系的集体）制社会形态。这种情形，使得黎族文学的发展还长期停留在民间的口头创作和口头传播阶段。因此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漫长的社会发展历史中，民间文学是黎族唯一的文学。
这种状况直到 20 世纪 70 年代初期才初见改观的端倪，龙敏、文明英、陈文平等个别黎族作者先后在报刊上发表了几篇（首）短诗文，开始出现书面创作的萌芽迹象。而黎族作家文学的真正出现，是在 1978 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召开之后。这一时期，顺应着时代发展的要求，文学刊物《五指山文艺》以促进海南民族文学发展为宗旨，对少数民族作者予以大力扶持，许多黎族作者纷纷从这里起步，首次形成了黎族自己的文学创作队伍。他们有的写小说，有的写散文或者诗歌，创作了一批真实反映自己民族生活和思想感情的有特色有价值的好作品，为黎族作家文学的开创和发展作出了努力，从而结束了黎族文学史上单一化的民间文学状况，实现了从单纯的口头创作向书面创作跨越的历史性转变。
20 世纪 90 年代，黎族文学的发展暂时进入低谷。而在表面的沉寂中，实际上仍然有一股文学的暗力在默默地潜行着。一批早前未曾引起人们关注的青年作家，以其执着的信念和精神顽强地坚持创作。这些黎族作家主要是从事散文或诗歌写作，他们在当代黎族文学发展史上肩负的是一种承上启下的历史使命，并为自己的后续创作积攒了能量。正是这种喧哗消退后的坚持，为 21 世纪黎族文学的进一步突破和拓展做好了充足的铺垫和准备。
进入 21世纪之后，当代黎族文学又迎来了一个创作的空前盛景，形成了许多历史性的突破。黎族文学的繁荣首先表现在创作队伍空前壮大，逐渐形成为一支荟聚着各个不同时期文学精英的创作队伍。这时期黎族文学最显著也是最重要的成就，是长篇小说创作领域的开拓。2002 年，老作家龙敏推出了 50 万字的长篇小说《黎山魂》。同一年内，新人黄仁轲也出版了长篇小说《张氏姐妹》。《黎山魂》和《张氏姐妹》的率先出版，刷新了黎族当代文学没有长篇作品的记录，在黎族文学史上树立了一座里程碑。此后，亚根、黄明海、邹其国、廖堃、李乔飞也相继出版了多部长篇小说。这批长篇小说的出现，在当代黎族文学发展史中意义重大，标志着当代黎族文学创作又一次实现了历史性的跨越。
这一阶段，黎族文学的整体发展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不少作者纷纷将自己的作品结集出版。据统计，自进入 21 世纪以来，包括长篇小说在内，黎族作者出版的各种文学书目已经接近100部。这些书目总体上看数量还不太多，水平也参差不齐。但对于一个只有40余年作家文学发展历史的少数民族而言，这批文学成果能够以独立著作的形式面世，无论如何都是具有着某种特殊意义，代表了黎族文学创作的整体性突破，显示了黎族作家文学已经进入一个新的历史发展阶段。
自黎族作家文学出现以来，不少黎族作家还获得国家级、省级文学奖项，如符玉珍的散文《年饭》、龙敏的短篇小说《年头夜雨》、黄学魁的诗歌《东方夏威夷》，先后获得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龙敏的《黎山魂》、亚根的《槟榔醉红了》、黄仁轲的《猫在人间》、周鸿鹤的《蓝色大海》等长篇小说，高照清的散文集《黎山是家》，以及唐鸿南、李其文、马仲川、王蕾、郑朝能、李星青、卓和平、符天明、刘圣贺、吴晓霞、洪章锋等人的相关作品都曾在省级评奖中获得奖项，唐鸿南也以其散文诗创作实绩入选海南省“南海乡土人才”培养计划。这都是当代黎族文学史上具有标志性的成绩。
后 记
自接受《中国少数民族文学读本丛书·黎族文学》的撰稿任务以来，写作断断续续，拖了两年，直到今天才完成这本书稿的案头工作。
这本书是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与贵州民族出版社联合策划出版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读本丛书》中的一部。这套丛书的出版对于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意义自不必说，就其中的《黎族文学》而言，它第一次对黎族文学包括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进行了全面系统的勾勒和梳理，这对促进黎族文学的发展和繁荣，对加强黎族文学的研究探讨，都具有着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本书努力遵照丛书编写规范和要求进行写作，在坚持正确政治导向的前提下，力求公平、客观、准确地对黎族文学的发展及其作家作品进行评价。作家入选条件原则上应为省级以上作协会员，也包括少数在某些方面成绩比较突出的非作协会员；作者的简介以文学简历为主，获奖介绍以省级以上奖项为主；民间艺人、当代作家的介绍按出生年月先后排序，涉及各个作家的篇幅占比基本上按作品的数量和质量来区分论述。
需要说明的是，本人为当代黎族作家文学发展的亲历者，同时又是本书的撰稿者，这是个有些尴尬的角色。为了尽可能保证客观，故在论及本人时以引述他人的评论为主。
文学前辈白崇人老师为本书稿的修改提出了许多具体的宝贵意见，在此特表谢意。
写作过程中得到各位黎族作家的积极配合与热情支持，一审编辑贺颖女士为本书的出版做了大量认真细致的工作，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王海
2021 年 5 月 24 日
作者II 王海，黎族，海南省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人。广东技术师范大学教授。长期从事中国少数民族文学教学与科研工作。发表学术论文及文学评论百余篇。出版中短篇小说集《吞挑峒首》，合著出版学术专著《从远古走向现代——黎族文化与黎族文学》《探寻远去的记忆——生态文化视角下的黎族民俗与民间文学》等多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