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

慈爱漂流瓶 2025-02-02 19:14:36

刚穿上警服踏入警局那会儿,我还是个青涩懵懂的新人,对警察这份职业充满了好奇与敬畏。谁能想到,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进了我的生活,自此在我心底烙下了深深的印记,成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回忆。

那是2011年,除夕的前一天,晚上八点多。我正和老陈、东哥、林姐在派出所值班,大家都暗自庆幸着今晚没什么警情,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个夜晚。可命运总爱捉弄人,指挥中心突然转来一个警情,说是辖区内的一家超市抓到了一个小偷。

“这下有的忙了!”老陈嘴里嘟囔着,把刚抽了半截的烟狠狠按进烟灰缸,戴上帽子,带着我和辅警阿利就火速出警了。

到了现场,超市经理早已在入口处等着我们。他领着我们径直来到保安室,一推开门,就瞧见一个中年妇女跪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嘴里不停地哀求着:“求求你们放过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几个保安把她围在中间,扯着嗓子大声训斥,那架势,仿佛抓住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保安队长见我们进来,满脸堆笑地跟老陈打招呼:“陈队,我们抓了个小偷。”老陈没搭理他,拨开年轻保安,径直蹲到妇女面前。

“偷了啥东西?”老陈目光紧紧盯着妇女问道。

妇女哭哭啼啼地回答:“一双鞋。”

“啥?”老陈满脸诧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妇女又重复了一遍:“一双鞋子。”

保安队长把鞋子拿过来,说:“就是这双。”

那是一双粉红色的女童鞋,上面印着巴拉巴拉小魔仙的图案。我和阿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警官,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妇女一边哭,一边朝老陈磕头。

老陈赶忙扶住她:“你别这样!”可妇女根本不听,拼命地用头撞地。

我和阿利赶紧上前把她架起来,安置在保安室那张破旧的沙发上。

“大姐,您先别激动,就偷了一双鞋,不是啥大事。”我轻声安慰着她。

老陈转头问保安队长:“有监控录像吗?”

队长点头说:“有。”说着,就打开监控系统,把录像倒回去给我们看。

监控画面清清楚楚地显示,妇女确实偷了那双价值59块钱的鞋子。

我们带着妇女和保安队长回到派出所,分别给他们做了笔录。

原来,妇女偷这双鞋是想送给自己的女儿。她女儿已经好几年没穿过新鞋了,今年期末考试还考了年级第一名,她满心欢喜地想给女儿一个奖励,可无奈兜里没钱。

我们忍不住好奇,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吗?

妇女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她老公前几年在建筑工地干活,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瘫痪了。这些年,她一个人打零工,要租房、给老公治病,还要养活一家人,一年到头,也仅仅能勉强维持温饱。打工的饭店今晚才放假,她匆匆赶来买年货,钱不够给女儿买鞋,一时糊涂,才犯下了错。

因为按照规定,她这种情况可能会被拘留,我们得通知她的家人。

当我们向她要她老公的电话号码时,妇女瞬间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她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偷东西的事,哭着求我们别告诉她家里人。马上就要过年了,她不想让老公和女儿跟着难过。

听完她的讲述,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我悄悄凑到老陈耳边,问:“陈哥,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陈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让我和阿利去妇女家里看看。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和阿利按照妇女提供的地址,来到一处城中村的出租屋。那是一间由别人家储藏室改造的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破旧的胶合板门。我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但门却自己开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门里,睁大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我们:“警察叔叔,你们来干什么呀?”

我和阿利蹲下身,轻声说:“小妹妹,别害怕,你爸爸在家吗?”

“在家。”小女孩指了指屋里,“我爸爸在床上躺着。”

“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我温柔地问。

小女孩看着我们,眼神里透着茫然和无措。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没事的,小妹妹,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爸爸。”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虚弱的男声:“请进来吧。”

我和阿利小心翼翼地探身进去,屋里昏暗狭窄,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塑料凳子和一个简易衣柜,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很明亮,若不是躺在床上,真看不出他是个瘫痪病人。显然,他被妻子照顾得很好。他费力地用手撑起身子,招呼我们:“快进来坐,妹妹,给警察叔叔搬凳子。”

我和阿利挤了进去,屋子一下子显得更加拥挤了。

“您好,打扰了,我们是派出所的,快过年了,过来慰问一下。”我朝阿利使了个眼色,抢先说道。

男人受宠若惊:“真不好意思,警官,我身体不好,起不来。”

我连忙说:“没事没事,您别客气,我们都理解。”

简单地聊了几句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和妇女说的一模一样。

临走时,我和阿利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一共两百多块,放在桌上,说是派出所的慰问金。

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靠门的整面墙上贴满了小女孩的奖状。

回到派出所,老陈还在听妇女哭诉。

见我们回来,老陈故意叫我们一起出去抽烟。

我把在妇女家里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陈。老陈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烟,说:“马上过年了,让她回去过个团圆年吧。”

我明白老陈的意思。我们找到保安队长,把妇女家里的困境详细地说了一遍。保安队长也是个爽快人,当即表示超市不再追究此事。

我和老陈送妇女回家,一路上她不停地抹眼泪。路过一家商场时,老陈让我把车开过去。我把车停在地下车库,老陈让我们在车里等着,他自己下车去了。不一会儿,老陈提着两个袋子回来了,我一眼就认出是那个运动品牌的袋子,一个装着衣服,一个装着鞋子。老陈说:“把这些给她,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让孩子过个好年。”

妇女接过袋子,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不停地颤抖。老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也有个女儿。”

回去的路上,我和老陈都沉默不语。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老陈在我心里成了亦师亦友的存在。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第二年七月的一个傍晚。所里接到紧急通知,全区要开展扫黄专项整治行动。那天正好是我和老陈、阿利、东哥、林姐值夜班,收到通知后,我心里既兴奋又好奇,毕竟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抓嫖的场景,这下终于有机会亲身体验了。老陈却一脸严肃地说,他做警察二十多年,见过太多因为这种事家破人亡的例子,可我当时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夜里,所里全员出动。我和老陈、阿利、东哥、林姐这一组,被派到沙扬街执行突击检查任务。老陈说,这条街以前可是远近闻名的嫖娼一条街,前任腐败局长在位时,一到晚上,街上摆满了各种长椅和小板凳。

我们走进一家门头很小的按摩店,店里坐着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见我们进来,都愣住了。老板娘踩着高跟鞋,还没下楼,一阵妩媚的笑声就先传了过来:“欢迎哥哥们来玩啊!”

可当她看到楼下站着一群警察时,转身就想跑。老陈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堵住了她的去路。

控制住老板娘后,我们冲上二楼。这是家小店,二楼隔出了五间房,每间二十来平米,里面的场景不堪入目。

我们分头破门而入,里面的人吓得鬼哭狼嚎,有两个家伙甚至光着身子就想跳窗逃跑,被我和阿利当场抓住。

这一次行动,我们在这家按摩店抓到了六个按摩女和五个嫖客,都是正在进行违法交易时被抓了现行。

把人带回派出所后,我发现有个按摩女有些眼熟。她蹲在地上,头几乎都要贴到地面了。我让她抬起头,她却把头埋得更低了。我满心疑惑,让林姐把她拉起来做登记。

她拼命扭头,好像生怕我们看到她的脸。当我看清她的面容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竟然是那个偷鞋的妇女。

老陈也认出了她。

做笔录时,妇女羞愧地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我和老陈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妇女才平静下来。没等我们开口,她就主动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去年过年后,她老公要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她实在走投无路,才干起了这行。她这个年纪,在色情场所根本没有竞争力,只能在街边做“棒棒鸡”,一次收费才5到10块。有一次,她在公园服务完一个棒棒后,那人没给钱就想跑,幸好老板娘带着小混混帮忙追回了钱,还看她可怜,收留了她。她觉得在这里至少有个安身之所,不至于总被人欺负,就留了下来。没想到,才干了不到两个月,就又被我们抓到了。

老陈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最后,老陈向所长求情,给她按情节较轻的情况处理,罚款500元。

妇女没钱交罚款,我们这一组人每人出了10块,帮她凑齐了罚款。

后来,老陈凭借自己的人脉,在辖区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给她找了份理货员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好歹有了稳定的收入和齐全的保险。

医生说,妇女的丈夫是因为脊柱扭曲压迫神经才瘫痪的,手术顺利的话,康复的可能性很大。所里还帮她申请了法律援助,起诉了她老公原来的建筑公司。最终,法院判决公司承担全部医疗费用,并给予一次性损害赔偿。

时光飞逝,十年一晃而过。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已经考上了大学。记得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她还打电话咨询我,说她想当警察。后来听她妈妈说,她的成绩虽然够不上清北,但却填报了全国前十的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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