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寻脉寻亲,这些总有沉甸甸的重量,对于身在异国的华人来说,这种力量更显深沉。
比如一位从中美洲国度洪都拉斯走出的传奇人物——熊伯洪。
他曾是执掌洪都拉斯三军的总司令,替父亲回中国寻根,却没想到找到老家时,还能遇到了已经87岁的亲哥哥。
他的父亲为何会到了国外?兄弟见面又是怎样的场景?
——【·父亲的愿望·】——
上世纪50年代,熊伯洪身为在洪都拉斯打拼的华裔后代,从小最常听的,就是父亲口中关于家乡的故事。
“你要记得,我们的故乡在广东台山,那里还有你的亲哥哥,你要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我们一起回家。”
父亲每次谈到家乡,总是眼睛闪着泪光,这让熊伯洪对故乡十分向往,可他知道,回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时的洪都拉斯还没有和中国建交,好多像熊家父子一样的华裔,要想回去祭祖,需要先到香港办理签证,再飞到广州,之后才有机会去找自己的老家。
这个过程中,除了昂贵的机票,还需要强大的人脉,就算找到了故乡,家里人也很有可能因为战乱移居去了别的城市。
正因为这些曲折,父亲才寄希望于儿子,万一自己等不到回乡那天,儿子一定要代替自己去寻根。
熊伯洪十分理解父亲,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父亲的话,努力学习,变得有出息,才有回去的机会。
每日天不亮,父亲起床做活,他也起来背书,吃完饭就跑步去学校,总是第一个到教室,十几年风雨无阻,靠着这样的毅力,他一路考入军校,成为了一名基础士兵。
人越是往上走,越能感受到不是同根同源的排斥,他遭受过很多质疑,认为华人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当官,终究成不了大气候。
熊伯洪偏要争一口气,在军队他也不敢放松,训练、做任务都拿命去拼,头上一直绷着一根弦,时刻鞭策自己:“父亲还在等我,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
30年过去,他不断向上升,终于做到了洪都拉斯海陆空三军司令、国防部部长。
然而,处在他这个关键位置,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有太多不希望他好的人盼着他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这样的情况下,他做不到随时离开。
父亲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回乡的那天,临终前,他把熊伯洪叫了回来,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了解自己的根,就看不到未来,你一定要回去看看,替我看看……”
看着父亲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熊伯洪心中充满了悔意,也想起父亲这一生经历的颠簸和不易,更觉得心酸。
——【·背井离乡外出打拼·】——
1926年,广东台山的一个贫穷的小村庄,熊伯洪的父亲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到成亲的年纪了,家里就给说了个媳妇,吹吹打打地抬进了门。
他每天出海捕鱼,再去集市贩卖,本来能勉强维持生计,可是时局动荡,物价飙升,多年来挣的辛苦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眼看就要坐吃山空。
村子里养家糊口的几个壮汉商量后决定一起去海外“掘金”,熊伯洪的父亲看着因为长期饥饿变得面黄肌瘦的妻子,一咬牙也加入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
她为了让熊伯洪的父亲没有牵挂,什么也没说,把家里最体面的几件衣服装进包裹,沉默的将他送上了船,只有一双泪眼,昭示着她的不安和挽留。
熊父最终什么也没说,他能做的就是带回来足够的钱,让妻子和父母过上不用再担惊受怕的日子。载着几百劳工的大船起航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此生最后一面。
船一出海,那个所谓的介绍人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只给最少的饭,让他们饿的没有力气挣扎,还放话出去:“谁要是敢跑,下场就是葬身鱼腹。”
好不容易落了地,迎接他们的也不是高薪体面的工作,而是最底层的黑工,只能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报酬。
为了多攒钱,熊父干过矿工、铁道工,大太阳暴晒着,整个后背连着脖子全部晒脱了皮,又慢慢长回来,双手粗糙的全是裂口和倒刺。
他心里全是大洋对面的亲人,就这样提着一口气,赚下了第一笔积蓄,但此时,国内局势恶化,回国的船票已经被炒到了天价,他舍不得就这样回去,琢磨着再多赚一些。
此时他的勤奋朴实被一个老板看中,让他经营自己手底下的铺子,借着这个机会,他慢慢有了留下来的资本,却也眼睁睁看着因为时局变换,回国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他花了大价钱,托人送去了一封家书,这才得知妻子居然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由他的父亲起名叫做熊桃稳。
熊父很是激动,可就在这时,他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早年在充满灰尘和矿渣的环境卖命工作,让他的肺部烙下了隐疾,强行出海,只会丧命在归家途中。
他虽然满心不甘,却不得不暂时放弃,后来一位当地女子愿意嫁给他,照顾他,也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熊父一直没有放弃回家的念头,一直到后来遗憾去世,将这份执念交给了小儿子熊伯洪,嘱咐他一定要回家找到他的亲哥哥。
熊伯洪能实现他的愿望吗?
——【·亲人重聚·】——
转眼来到2013年,熊伯洪已经从洪都拉斯三军司令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他终于可以放手去完成父亲的心愿。
他一直托回乡的人打听着消息,那天一位刚探亲回来的华裔告诉熊伯洪,他在汽车上遇到了一个台山的同乡,他说自己姓熊,他的父亲好像叫熊桃稳。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熊伯洪一下子回忆涌上心头,父亲生前念叨数百遍的名字,他早就刻在脑子里,当即写了一封家书,托另一位华人带去家乡。
熊伯洪的侄子收到书信后,更是激动不已,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父亲熊桃稳,同宗同源的两家人时隔多年,终于再次联系起来。
没有耽误太久,2013年5月19日,熊伯洪坐上了回到台州的飞机,落地的第一时间,87岁的大哥熊桃稳步履蹒跚地迎上前,兄弟俩一见面就是大大的拥抱。
回祖屋的路上也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熊桃稳得知父亲当年付出的艰辛,也是数次落泪,握着弟弟的手紧紧不愿松开。
在介绍一家人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笑脸,亲切地招呼他:“这是你侄子,旁边是侄媳妇。”熊伯洪也端起了录像机,说要把一切都拍下来,回去给女儿看。
之后,两兄弟又祭拜了去世的爷爷奶奶,做完这一切,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了祖屋的院子里,侄媳妇早已贴心地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家乡菜肴。
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熊伯洪听着侄子讲述着近些年家乡的变化,新建的学校、热闹的集市以及越来越好的生活,笑容越来越大,为家乡的发展由衷地感到高兴。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熊伯洪知道离别的时刻即将来临。尽管心中满是不舍,但他明白,此次回乡已经了却了多年的心愿,也让家族间的亲情纽带更加牢固。
在机场,大哥熊桃稳紧紧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空就再回来。熊伯洪用力地点点头,与家人们一一拥抱告别后,登上了返程的飞机。
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后,熊伯洪时常会翻看着这次回乡拍摄的录像,给女儿讲述着家乡的故事。
那些亲情的温暖、家乡的风土人情,就这样在岁月里不断传承着,成为了他们一家人心中最珍贵的宝藏,让远在异国他乡的他,心永远和故乡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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