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意外，我觉醒了自己是宫斗游戏里 NPC 的记忆。
我知晓主控可以不断存档回档，可这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是重复看美景，重复吃美食罢了。
直到好友在我面前反复死去，儿子由聪慧变为痴傻，我一次又一次地经历这些痛苦。
我知道这些都是那个主控在作怪。
我要找到她，杀了她。
1
当我第十次看到今天的日落后，夕阳再美，也已经索然无味了。
我不明白那人今晚想要做什么，十次读档，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吗？
「娘娘，四皇子睡醒了，正吵着要见您呢。」
说话的人，是我的贴身宫女浅黛，她在我身边来来回回走了十次，终于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心底愈发疲惫，可想着要马上去见我的孩儿了，脸上还是扬起一抹微笑。
棠梨宫中的秋海棠正是盛开时节，粉红相间，灿若云霞，甚是好看。
迎面看见一个奶呼呼的小团子，穿着大红色的衣袍，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向我跑来。
「母妃！」
「诶，轩儿慢点，母妃在这。」
奶团子将我扑了个满怀，我抱着他虽说有些费力，但我甘之如饴。
他小小的手拂过我的发梢，从上面拿下一朵秋海棠递到了我的面前，好似要求我夸奖。
「母妃，给你花。」
「谢谢轩儿，母妃很喜欢。」
我牵着他的小手，准备去品尝皇后姐姐亲手做的豌豆黄。
想着皇后姐姐的孩子也要出生了，我得送些好东西才是。
又免不得叮嘱轩儿几句，他日日都要去未央宫玩，可要小心些，等嫡子出生，他须得永远护着弟弟。
屋内点了些许鹅梨香，衬得桌上的豌豆黄更加香甜可口。
可刚一坐定，眼前的场景快速变换，我竟回到了今天晨起之时。
时光回溯，耳边也响起了浅黛熟悉的话语。
「娘娘，请安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们快些出发吧。」
我一时有些错愕，那人还是第一次退回这么多时间，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我去看了眼轩儿，他还在睡的香甜，我给他掖了掖被角，在浅黛的搀扶下上了轿辇，向未央宫走去。
可还未到宫殿，便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拦在了我的较辇前边，跪在地上，声音悲切。
「宁妃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小产了！」
耳边好似响起轰鸣，我险些从较辇上跌落，心底的恐慌让我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明明上一次，皇后好好的啊。
2
我喘着粗气一路跑到未央宫，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我只想赶快见到皇后。
我入宫多年，若是没有皇后护着我，可能早就被吃人的后宫折磨到尸骨无存了。
我能生下轩儿，也是皇后奋力保下了我。
与其说她和我是皇后与妃妾，不如说是知己好友，生死之交。
屋内太医们跪了一地，皇上坐在首位上面色阴沉，整个宫殿里空气好似都被抽空了，让人无端有些窒息。
「保不住龙子，朕杀了你们陪葬！」
皇上冲着太医们发火，可这又有什么用，他终究不能杀了所有太医，也护不住孩子的命。
我不想理他，径直走进了内室，宫人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走，床上传来皇后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我有些慌乱，我的记忆里还留存着晨时请安，过后她亲手做了豌豆黄送给轩儿。
可如今她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汗水浸湿。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想说些什么，却是哑着嗓子，只剩下低低地呜咽声。
「妙涵，我不成了，没能为皇上诞下嫡子，终究是中宫失职。」
「轩儿是如今唯一的皇子，你一定要好好抚养他长大。」
我拼命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
在另一个时空里，这一天明明是平安度过的。
她还给我的轩儿做了豌豆黄，还说要等孩子生下来，让他和轩儿做伴。
可终究抵不过现实，皇后娘娘在我面前，缓缓失去了气息。
身后太医出去禀报，紧接着满宫里哭声四起，整座未央宫都被蒙上了一层悲伤的薄纱。
3
「为什么，皇后娘娘为什么平白无故会小产，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娘娘的！」
我好歹身居妃位，此时冷声质问着，宫女太监们都颤抖着身子，乌压压跪了一地。
「回禀宁妃娘娘，皇后娘娘刚才就是喝了小蝶递上来的茶水，就突然说肚子疼。」
小蝶？
我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敏锐察觉到角落里颤抖的宫女，走到她面前，掐起她的下颚。
「说！是谁指使你的。」
小蝶跪在地上，抖如筛糠，是...是宫...
话音未落，眼前的景色陡然转变。
「娘娘，请安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们快些出发吧。」
浅黛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发现时光又回到了我还未去请安的时候。
4
这样的回溯让我十分欣喜，来不及去看轩儿了，立刻上了轿辇赶去未央宫。
此刻我的心里焦急万分，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我，那就是一定要救回皇后姐姐。
我催促着抬较辇的宫人，希望他们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我明白，他们终归是人力，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才下轿辇，宫内跑出来的小太监直直地撞在了我的身上，抬头见来人是我，立刻跪倒在地，声音悲恸。
「宁妃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小产了。」
我踉跄着，宛如遭遇了晴天霹雳，我还是晚了一步。
皇后此时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腿间满是刺目的鲜红。
太医们正在给她诊脉，而后摇了摇头，最后也只是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是鹤顶红，微臣无能。」
殿外皇上驾到的声音传来，他急促地走进未央宫，却因着所谓的忌讳，迟迟不肯进内室。
「保不住龙子，朕杀了你们陪葬！」
龙子龙子，他的眼里只有龙子，他看不到皇后姐姐如此痛苦吗。
「妙涵，是你来了吗？」
我赶忙跪倒在她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却都表达不出我内心的悲痛。
「姐姐。」
艰难地唤出口，我早已泣不成声。
「妙涵别哭，我是不成了，以后没人护着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轩儿是宫里唯一的孩子，你要好好抚养他长大。」
说着，她再次在我的面前，缓缓闭上了双眼。
小蝶，对，是小蝶，小蝶知道凶手是谁。
我挣扎从地上起来，在满宫的哀嚎之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蝶呢，未央宫的宫女小蝶在哪？」
一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锦云，颤颤巍巍地出来回话，「回禀宁妃娘娘，未央宫里并无叫小蝶的宫女啊。」
我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一个人，还是这个人从来就没出现过。
「搜宫！看看未央宫上下，为什么会出现鹤顶红。」
我沉声吩咐道，看着床榻上毫无声息的皇后，心痛到无以复加。
踉跄着走出内室，皇上仍旧端坐在殿中，面色阴沉。
我看他的眼神中或许充满的怨恨，但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没一会宫人便递上一盒红色的粉末，说是从一个叫小贵子的太监房中搜出来的。
但等我派人把他押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悬梁自尽了。
派人把他的官籍拿来，发现他在宫外有个年迈的老母亲，刚想派人去查，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
「娘娘，请安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们快些出发吧。」
5
我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感受到时光回溯，又生出几分欣喜。
如此悲喜交加，让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直冒。
这次我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跑出了棠梨宫，浅黛不明所以跟在我身后大喊。
「娘娘慢点跑。」
可我不能慢下来，我必须争分夺秒。
头发上的珠钗因着跑动开始散落下来，周遭来往的宫人，都对我投来异样的眼光，都无所谓了，我只想让皇后活着。
到达未央宫的时候，宫人们见我如此模样，也都十分惊骇。
「姐姐！」
我直接冲进了宫殿之内，此时正厅已经有了那么一两位前来请安的妃妾。
皇后坐在主位之前，雍容华贵，见我如此过来眼里满是震惊，却依旧眉眼弯弯，示意身旁大宫女锦云去帮我梳妆打扮。
我眼眶湿润，欣喜若狂，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次，我终于赶上了。
可下一秒，皇后眉头一皱，弯腰捂住小腹，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锦云惊惶失措，赶忙上前扶起皇后，撕心裂肺地喊人去传太医。
周遭人群开始慌乱，我置于人群之中，嘴角的笑意僵在了那里。
不敢相信，这次她在我面前毒发了。
6
皇上赶来的时候，见我跌坐在殿中，状若疯癫。
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似乎是认我为失了皇家体统。
「宁妃，大庭广众之下你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果然，我想得没错，一时间心绪悲凉。
「皇上，您多有体统啊，自己的发妻躺在里面生死未卜，您还在计较着臣妾的体统，呵呵呵，臣妾真是敬佩不已。」
「放肆！」
皇上被我戳到了痛处，顿时怒气横生。
周遭宫人们全都跪在地上颤抖，唯有浅黛大着胆子回话，却也带上了哭腔。
「皇上恕罪，宁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交好，一时悲痛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冷哼一声，算是体现自己的大度，不再与我计较。
太医出来禀报，说皇后已经回天乏术了，依旧是鹤顶红。
我挣扎着起身，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和前两次没有什么不同。
心口已经痛到麻木，我的皇后姐姐，再一次死在了我的面前。
等查找凶手的时候，果然宫内没有了小蝶，也没有了什么小贵子，出现了一个新的宫女，她宫外有家人。
在我要继续查下去的时候，时光回溯。
心口已经痛到麻木，我依旧坚持不懈地跑过去想要救下皇后，可每次她都会死在我面前。
即使我没让她喝茶，不让她吃任何东西，她都会以不同的方法死去，宫内也会出现一个新的宫人。
然后等我即将要查到真凶的时候，时光再次回转。
这一次，我实在忍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