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在结婚三十年纪念日时临时出差，我却等来他酒店开房的信息。
“我在出差，住酒店不是很正常？”
丈夫遮遮掩掩，去郊区考古，开房却在市中心。
儿子也说：“妈，你别无理取闹，离开了爸你什么都不是！”
这奔波劳累的三十年，就当是喂了狗。
丈夫哀求我不要离开，半夜赶回家出了车祸。儿子斥责我不配做妻子，也不配分走他要继承的财产。
看着跳脚的儿子，和病床上故作虚弱的丈夫，我心中冷笑——
既然这么爱装病，那就让你废个彻底！
1
收到酒店发来的消息提示时，我已经把桌上的饭菜热了第三遍。
“玉琼酒店欢迎您入住！祝您旅途愉快！”
我愣神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是细密麻木的痛。
我的丈夫江恒是饱受赞誉的考古教授，据说近些年考古界人才青黄不接，学院再次返聘他。
江恒的事业心很重，即使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也依旧选择出差，甚至走得匆忙，都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
平时他的一切都由我来打理，每每跟着考古队出行，需要带的衣物和工具，都由我收拾好。有时团队的住宿，也由我来做攻略预定。
结婚三十年，他是人前衣冠楚楚，功绩无数的高知学者。
而我退居幕后，一心做好他的贤内助。聚少离多，半夜临时出行都是常有的事情。我几乎是一人抚养儿子长大，还要赡养老人，帮他做好后勤工作。
“妈，你在看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听见。”
“爸爸临时出差去了，我们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儿子催促的声音传来，他看向手机屏幕，在瞧见这条消息时，面色有些凝滞，随即又迅速缓和。
“妈，不就是条入住短信吗？你盯这么久干什么？”
我心中钝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照顾江恒这么多年，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工作需要什么。
江恒告诉我，这次他临时出差，是山里挖出了汉代古墓，必须要专家到场。而这家酒店，分明就处于市中心，离山边的县城，还有半天路程。
书房里考古用的工具包落下了他最趁手的铁铲，下墓的防水服也没有带上。
因为平时都是我帮江恒订酒店，所以预留的都是自己的手机号。他除了搞学术，生活上的事情一窍不通，自然想不到要改号码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江恒到底急匆匆出门是干什么去，只有他心中最清楚。
三十年光阴，我从花季少女，熬成半老徐娘，江恒却仍是俊朗的模样，徒增岁月的风流韵味。
丈夫体贴，儿子争气，儿媳孝顺，孙女可爱。
所有人都说我是好福气，我有无数个代称“江夫人”“师母”“妈妈”“奶奶”……
时间蹉跎，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这些年，当真是值得吗？
心里仿佛有冰锥在狠狠剜，我麻木地盯着手机中与江恒的对话框。
上一条讯息，是他在路上对我道歉。
【对不起啊老婆，考古队实在叫的急，周年礼物等我回来给你。】
我的眼泪落在屏幕上——
【江恒，我们离婚吧。】
2
江恒发疯一般给我发了无数条消息，我看着不断弹出的提示，没有任何点进对话框的欲望。
我在家里收拾起行李，恍然惊觉，在这里，属于我的东西竟然少之又少。
我精打细算挑选置办的，都是这对父子和儿媳孙女的东西。
仅仅几件换身衣物和日常用品，我的箱子空荡荡的，便已经是全部身家。
“妈，你在胡闹什么啊？一大把年纪了，学别人小姑娘离婚？”
“你这是为老不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还不知道爸的为人吗？一条酒店短信，至于吗？”
是啊，没人比我更了解江恒。
所以我才无比确认——
他出轨了。
还选择在我们结婚纪念日这天，撒谎去和小三相聚。
什么日子不行呢？偏要作践我的一片真心。
我懒得和儿子争论，在他心中，爸爸江恒是最厉害的，是他完全崇拜的对象。
“妈！你现在和爸爸闹离婚，要外界怎么看？我爸的风评怎么办？”
听到这句，我才终于顿住脚步。
儿子以为我被说服了，喜出望外。我冷眼看着他，像打量陌生人那般。
“身正不怕影子歪，你爸的风评，不是有你维护么？”
“在你眼里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家庭主妇，大教授的风评，我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们父子俩好得像是穿一条裤子，我哪里插得上嘴。
好声好气地照顾他们这么多年，结果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儿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为难地牵住我的手，“妈，你别走。等爸回来，你们好好谈。”
孙女也抱住我大腿挽留：“奶奶，你别走嘛，我最喜欢你了！”
要说在这个家还有什么眷念，就是我这个孝顺的儿媳妇，还有活泼可爱的孙女了。
但一抬头，看见儿子那张对我嫌弃的嘴脸，我便觉得没意思极了。
辛劳的三十年，也该有个结束。
儿子口中的“白姨”，优雅知性，更适合当他这个势利眼的“妈妈”。
“叮叮叮——”
就在我拎着行李，狠狠心要离开时，儿子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您好，请问是江恒先生的家属吗？”
“他在高架上出了车祸，现在在中心医院急救，你们快来！”
……
“这下你满意了吧？”
“一把年纪闹什么闹，爸赶回来出车祸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没你这个妈！”
前往医院的路上，开车的儿子不停地责怪我。
“专心开车，难道你也想出车祸？”
我没好气地呛回去，儿子愤愤地瞪了我一眼。
“妈，你别生气，他也是关心则乱。”
儿媳安抚着我，才让我情绪稳定一些。
江恒的车技很好，各种在深山挖出的古墓层出不穷，为了保护文物，平时下暴雨都能开着越野在山地穿梭。这次怎么可能在平坦的高架上出事？
我看到交警大队发来的报告，压根没有车撞到他，是江恒自己方向盘打滑，撞到了栏杆。
儿子在医院忙前忙后地缴费，我想要看病历单，却被他挡了回去。
3
“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有空，不如好好和爸道个歉。”
“爸躺在病床上，还不都是怪你疑神疑鬼。”
江恒虚弱地咳嗽两声，一脸愧疚可怜地看向我。
他已经两鬓斑白，可容颜依旧俊朗，瞧起来是书生气满满的高知模样。
“老婆，我不是故意的，心急回来和你解释，才出了事。”
“不要离婚好不好？”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心挽留。
“你不是要解释吗？我给你机会。”
“你回答我，为什么古墓在荒郊，你住市中心。为什么下墓的工具和防水服都没带，为什么出门特地穿了西装。”
“你的古董胸针去哪里了？”
江恒一时词穷，没能立刻回答。他的沉默，似乎默认了些什么事实。
我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书。
“签了吧。”
我在心里已经给了江恒一次又一次机会，但是这次，我不想再装傻原谅了。
离婚协议上的财产分割我找律师罗列的很清楚，我不放弃自己该拥有的，也不会去讹属于江恒的。
儿子扫了一眼协议书，瞬间炸了。
“妈！爸受伤了，你还想着离婚？”
“市区的房子你也想要？这可是学区房，你拿走了圆圆怎么上小学？”
我冷冷扫了一眼他，“又不是什么绝症，有法律规定我现在不可以离婚吗？”
江恒从始至终都是沉默，眼底闪着我看不懂的神色。
“可以不走吗？”
江恒哑着嗓子问我。
我拨开他的手，走的决绝。
逃离医院的这一刻，我才终于感觉心口压着的沉重巨石，轻飘飘地散开。
“妈，你离了爸能去哪儿?”
“我不管，那个学区房是要给圆圆上学的，你不许分走。”
儿子比江恒还急，一遍又一遍地给我打电话。
“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出生时，你爸还是个没工资的穷学生?”
“这房子，本就算是我买的。”
当年我眼光好，挑了个好地段买房，没多久老房拆迁新建，变成了大平层，也就是现在这套学区房。
孙女的上学问题我自然会解决，毕竟圆圆是我最贴心的宝贝。可儿子急得只想把房产握在手里，用给孩子上学做借口。
我不可能让他如愿。
江恒一副脆弱的模样倒在病床上，实际上只是轻微脑震荡，和胳膊脱臼。
儿子疯狂跳脚，想要阻止我们离婚，对我极尽贬低。
这对父子的嘴脸我实在是看得太厌倦。
江恒迟迟不肯签离婚协议，我没有耐心，便直接收拾好东西，出国旅游散心。
他们总觉得我是没读过书的老妇女，觉得我不如别的太太拿得出手。
却忘了，当初是谁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我的托举，才有了江家的今天。
“卢玥，你真的要离婚吗？”
“不要后悔。”
这是江恒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毕竟也是位高权重的教授，江恒不可能一点手段都没有。
欣赏完国外风光的我，刚一下飞机，就看见了热搜头条。
儿子把我和江恒之间的事情发布到了网络平台上，尤其江恒长相出众，被学生们称为“最帅教授”，这事受到了很多门生的关注。
【哎呀，江师母这也太小题大做了，结婚纪念日不回家就生气，还当自己是小女生吗？】
【谁懂啊，江教授真的很帅很温柔，之前上课还经常给我们讲和他夫人的故事，师母太小心眼了。】
【还是白老师好，我们当时就觉得他俩很配，还偷偷磕cp。】
看完网上所有视频和报道，我终于明白江恒发的那句“不要后悔”是什么意思。
既然挽留失败，他就要让我的离开付出代价。
比如，让我成为一个疑神疑鬼，无理取闹的形象。
但，他的算盘打错了。
我不是需要维护名声的高知分子，我是个曾经在市井摸爬滚打的商贩。
脸面这种东西，他想要维护，我偏要一层层地给他撕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