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让我劝我女儿辞职。女婿给我打了三遍电话了，我真不想再接了。女婿自己做生意，生意还算可以。亲家母身体不好，需要人长期照顾，女婿和女儿说，让他离职照顾亲家母，俩人为这个没少吵架。放下手机，我心里堵得慌。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第三遍时，我正盯着窗外发呆。玻璃上的雨痕蜿蜒成河，像极了此刻的心绪。 还是接了。女婿小周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妈，您就劝劝晓玲吧。" 我捏着发烫的听筒，没吭声。茶几上那杯菊花茶，花瓣都沉底了，像我这几十年的心事，越泡越浓。 小周自己开了家装修公司，去年刚换了辆SUV。亲家母前年中风后，半边身子不利索，全靠护工照看着。上个月护工家里有事走了，小周就动了让晓玲辞职的念头。 "我不是逼她，"他在电话那头叹气，"可医院护工换了三个都不称心，我跑工地根本顾不过来。" 放下手机，厨房飘来红烧肉的焦糊味——我早上炖的，想着晓玲今天休息能来吃饭，结果忘了关火。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为这事吵架了。晓玲昨天偷偷给我打电话，哭着说她刚升了部门主管，团队正接手新项目，"妈，我熬了五年才坐到这个位置啊"。 我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裂纹，那是晓玲小时候用蜡笔涂的，怎么擦都擦不掉。当年她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打两份工供她读书，她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说："妈，以后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现在日子好了，却卡在了这里。小周不是坏人，去年我住院，他每天煲汤送到医院，病友都夸我女婿孝顺。可晓玲的委屈也是真的，她朋友圈里那些加班到深夜的照片，哪张不是为了站稳脚跟？ 窗外的雨停了，天边透出点灰蒙蒙的亮。我想起亲家母以前来家里，总拉着我的手说："女人这辈子，家庭比什么都重要。"那时我还笑着点头，现在才明白这话里藏着多少无奈。 茶几抽屉里有张老照片，是晓玲结婚那天拍的。她穿着白婚纱，小周站在旁边，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照片边角已经泛黄，就像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手机又亮了，是晓玲发来的消息："妈，我今晚不回去了，公司加班。" 我回复"注意身体"，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终究没提小周的电话。厨房里的焦糊味还没散，我打开窗户，晚风灌进来，带着点凉意。 或许我该去看看亲家母？上周视频时，她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看见我就掉眼泪。小周说医生建议做康复训练，需要家人长期陪着。 可晓玲的工作怎么办？她同事前两天还打电话来，说晓玲是项目核心，离了她不行。 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亮了茶几上那杯凉透的菊花茶。我突然想起晓玲小时候，发烧到40度还不肯请假，说"妈妈赚钱辛苦，我不能缺课"。 现在她长大了，还是这么犟。 手机第四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小周"的名字。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那道蜡笔涂的裂纹上，亮得有些刺眼。 我该怎么劝呢？劝她辞职，对不起她多年的打拼；不劝，又怎么面对病床上的亲家母和焦头烂额的小周？或许，我该先问问晓玲，还记得小时候发烧时，她是怎么靠在我怀里说"妈妈最辛苦了"的吗？ 夜色越来越浓，那杯菊花茶，终究还是没人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