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也是节俭得很呐，平时吃饭剩下的菜水都坚决不让倒掉，非得留着晚上下面条吃 [捂脸] 我跟我妈住一块儿，她这习惯我一开始真有点扛不住。 每次炒完菜的锅底油星子，她都要用热水涮三遍，那水清亮亮的，装在玻璃罐里，就搁冰箱门最显眼的格子——跟藏了啥宝贝似的。 有回我趁她不注意倒了半罐，被她瞅见了，眼睛立马瞪得溜圆，半天没吭声，末了才叹口气：“你这孩子，没挨过饿不知道，那点油花儿，以前能换半个馍呢。” 那天中午我炖了排骨汤，汤面上漂着层油花，想着晚上肯定要倒掉，就多盛了半碗放自己跟前。 哪成想我妈吃完饭后，拿个小勺子，一点一点把我碗底剩下的汤汁刮进她那个玻璃罐，边刮边念叨：“这肉汤下面条，香得能多吃一碗。” 我当时心里有点堵，琢磨着至于吗，现在超市里排骨论扇卖，又不是缺这点汤。 周末收拾储藏室，翻出个褪色的蓝布包，里面裹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底还有圈发黑的印记，摸上去糙得硌手。 我妈进来看到，脚步一下子停住了，走过来小心翼翼拿起碗，手指在豁口那儿摩挲了半天，声音低低的：“这是我十五岁那年，跟你姥姥逃荒时带的碗，一路就靠讨来的稀粥活命，有次粥洒了大半，你姥姥抱着我蹲在路边哭，说要是能顿顿吃饱，她死也甘心。” 那天晚上，我妈照常拿玻璃罐里的肉汤下面条，面条煮好端上桌，她往我碗里挑了一大筷子，笑着说：“尝尝，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肉汤面。” 我低头吃面，汤汁的咸香混着点葱花的鲜，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逃荒往事——那哪是节俭啊，那是她把每一口能吃饱的日子，都当成了老天爷的恩赐。 以前总觉得她是抠门，是舍不得给自己花一分钱，现在才明白，她不是舍不得，是太怕回到那种饿肚子的日子。 她经历过啃树皮、挖野菜的滋味，所以见不得一点粮食浪费；她熬过穿补丁衣服、走几十里路赶集的苦，所以把现在的安稳日子看得比啥都重。 我呢，生在不愁吃穿的年代，打小零食不断，哪里知道一碗菜水、几滴肉汤背后，是她对“不饿肚子”这四个字最实在的珍惜？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偷偷倒过菜水，反而会主动把碗底的汤汁刮干净递给她，看她笑着拧上玻璃罐盖子，心里竟有点踏实。 现在我自己做饭，也会把剩下的菜汤留着，不是为了省钱，是想起我妈说的“每口饭都不容易”，觉得这样心里跟她近了点。 有人说老一辈的节俭是“穷怕了”，可你仔细想想，他们怕的真是穷吗？ 今天中午又炖了排骨汤，我特意多留了半碗汤，倒进那个玻璃罐时，我妈正坐在沙发上择菜，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晚上吃面的时候，我往她碗里卧了个荷包蛋——她总说鸡蛋贵，自己舍不得吃。 她挑面条的时候，筷子碰到荷包蛋，愣了一下，然后夹起来咬了一小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今天的面条，比平时香。” 我低头吃面，突然觉得，这碗混着菜水肉汤的面条，比啥山珍海味都暖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