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秀兰，今年56岁，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的农村。家里重男轻女，我是家中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张志强，比我小五岁。从小，父母的关注点就几乎都在弟弟身上，而我，则被教育成“女孩早晚是泼出去的水”。
初中没毕业，我就被家里逼着辍学，去镇上的服装厂打工，帮家里贴补家用。那时候的我不甘心，但母亲一句“你弟弟要上学，家里供不起两个”，让我哑口无言。我知道，在这个家里，我的存在，远远比不上弟弟的一根手指头。
18岁时，经人介绍，我嫁给了同村的王建国，他比我大三岁，家境一般，但人踏实肯干。婚后，我一边在镇上的小厂子做工，一边照顾家庭，后来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王琳。我一直希望，她能有个不一样的命运，不要像我一样，被家庭束缚，被性别定义。
然而，日子并没有那么容易过。我丈夫早年因为工伤腿脚落下残疾，无法再从事重体力活，家里经济压力越来越大。
为了生计，我开始四处打零工，摆摊、做钟点工、进厂子加班，能挣钱的活我都干过。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却三天两头来找我要钱，理由永远是：“你弟弟要结婚了，你得帮衬点。”
到了我32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父亲去世了。母亲一个人住在老家，身体也不太好，我思前想后，咬咬牙，在县城按揭买了一套房子，把母亲接过来住。那时候，我想的是，母亲年纪大了，住在城里方便看病，也算是我尽孝心。
房子首付是我出的，贷款是我扛着的。为了这套房子，我拼了命地工作，每个月省吃俭用还房贷，而母亲则住在里面，舒舒服服地过着日子。她从未问过我的经济状况，也从未在意过我的辛苦。她只知道，这个房子，是她的，是她养老的地方。
然而，24年后，当我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母亲却告诉我——这房子应该归我弟弟。
母亲说出“房子该归你弟弟”这句话时，我愣了足足三秒，随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这些年，我以为她会慢慢明白，谁才是对她真正付出最多的人。可事实证明，我终究是天真了。
事情的起因，是几天前弟弟的一通电话。
“姐，我跟妈商量了，这房子我就不客气了。”他语气理所当然，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皱起眉头：“什么叫‘不客气了’？这房子是我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弟弟像是听了个笑话，语气轻飘飘的：“姐，这房子妈住了二十多年了，早就是咱家的产业了，现在妈年纪大了，她说以后房子归我，我也不能推辞。”
我气得发抖：“你不能推辞？你别忘了，这二十多年，买房的是我，还贷款的是我，房产证上写的也是我的名字！你凭什么觉得房子是你的？”
弟弟有些不耐烦了：“姐，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妈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跟她争这个？你一个女人，早就嫁出去的人，房子归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难道想让妈寒心？”
听着电话里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我只觉得一阵心寒。
我努力压住情绪：“志强，这些年妈生病住院，是谁在出钱？妈的生活费是谁在供着？你哪怕每个月往妈这里拿一千块，我今天都不会说什么。可你呢？你给过妈一分钱吗？”
弟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几秒，他恼羞成怒地说：“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是儿子，我以后要养老送终的，这房子不是应该归我吗？”
我冷笑了一声：“养老送终？你哪次带妈去医院？哪次陪她去复查？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弟弟媳妇的声音：“大姑姐，咱们讲点良心话。你再怎么说也是个嫁出去的人，妈是咱们全家的妈，不是你一个人的妈。你住着你自己的房子，怎么还惦记着这套房子？你就不能大度一点，给你弟弟留条后路？”
我忍无可忍，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去找母亲，想把话说清楚。
母亲正在家里看电视，见到我进门，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像是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
“妈，你是不是跟志强说，这房子以后归他？”我开门见山。
母亲的目光有些闪躲，随即理直气壮地说：“是啊，这房子本来就该归你弟弟。”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妈，这房子是我买的，你怎么能随便做主？”
母亲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管家里的事做什么？你弟弟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他要养老送终，房子当然归他。”
我盯着她，心里一阵悲凉：“妈，那这些年是谁在照顾你？是谁在供你吃穿？是谁在带你去医院？你知不知道，这房子我贷款还了二十多年，为了供这套房子，我和建国省吃俭用，连女儿上大学的钱都是贷款凑的。你现在一句话，就要把房子给弟弟？”
母亲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理直气壮的神情：“你弟弟是家里的男孩，他没有房子，怎么成家？再说了，你们家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妈，我不是小气，而是我终于明白了，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对不对？”
母亲的脸色变得难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妈！”
“可是你做过一天母亲该做的事吗？”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小时候，你让我辍学供弟弟读书，我忍了。结婚后，你让我一遍遍贴补弟弟的生活，我也忍了。你生病住院，我陪床，你连句谢谢都没说过。我做了这么多，你有哪怕一次，觉得我是你的女儿？”
母亲的嘴唇颤抖着，却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那天，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回了家。可没想到，事情并没有结束。
第二天，母亲突然打电话给我：“你要是不把房子给你弟弟，我就不活了！”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带着哭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冷：“妈，你拿自己的命来逼我？”
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太狠心了！你弟弟是家里的独子，他没房子住，你忍心看着他露宿街头吗？”
我苦笑：“他没房子住？他不是早就买了房子吗？他媳妇家里也有房子，凭什么要住我的房子？”
母亲语塞了一下，随即又怒道：“那不一样！你是姐姐，你就该让着弟弟！”
“妈，我已经让了一辈子了。”我声音平静，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这次，我不会再让了。”
母亲在电话那头大哭：“你不孝！你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生你！”
我闭上眼睛，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三天后，我去看母亲。
她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见到我进门，立刻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我。
我走到她面前，把房产证放在茶几上，指着上面的名字，轻声说：“妈，你看看，这是我的房子。”
母亲愣了一下，拿起房产证，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脸色瞬间变了。
她猛地把房产证摔到地上，眼眶通红，手指颤抖着指着我：“你……你竟然真的把房子写自己名下了？”
我低声说：“妈，这房子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为什么不能写我的名字？”
母亲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突然捂住胸口，哆嗦着说：“我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瘫倒在沙发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心里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二十多年，我以为自己的付出会换来一点母爱，可直到今天，我才终于明白——在她心里，我终究是个外人。
我缓缓地蹲下身，捡起房产证，放回包里，轻轻地说：“妈，如果房子比我更重要，那你就随你自己的意愿吧。”
然后，我转身离开了。这一次，我没有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