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浦安修访问遵义,点名要见孔宪权:老彭在世时多次提到他

洲洲谈军事 2023-02-11 18:16:22

1984年国庆节前,已经退休在家的孔宪权,突然接到上级通知,称北京来人点名要见他,让他做好准备。第二天中午,孔宪权在儿子的陪同下,来到遵义宾馆西楼,一见到来人,孔宪权立刻激动起来:

“老军团长夫人来了,怎么就不直接向我说明呢?真是不容易啊!”

原来要见孔宪权的人,是时任北师大党委书记,彭德怀的夫人浦安修。她对孔宪权说:“老彭在世时多次交代,以后有事可以去找哪些人,其中多次提到你,并介绍如果不是负伤,你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将才。”

孔宪权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老首长仍然记得自己。当听说浦安修一行人是专程来到遵义,了解彭德怀长征时期工作和战斗情景时,孔宪权详尽地介绍起了自己当年在彭老总身边工作的情景……

在彭总身边工作的日子

孔宪权原名孔权,出生在湖南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很早就加入了当地的农民武装。当时他看到彭德怀的兵个个吃得肚皮鼓鼓,毅然决然加入到红军的队伍中。

为了找口饭吃,成了孔宪权参加红军的初衷。

参加红军不久,孔宪权就参加了他一生中引以为傲的战斗,龙岗之战。这一仗,国民党精锐部队十八师落败,师长张辉瓒被红军活捉,红军第一次反“围剿”取得了大胜利。

图丨孔宪权老人旧照

后来孔宪权在红军中的职务不断提升,后来还当过彭德怀的传令排长,长征中还担任侦察参谋和作战参谋。职务的提升带来了思想认识上的提升,孔宪权逐渐懂得了红军是工人农民的队伍,是要为解放全中国而奋斗的。

但可惜孔宪权上学不多,因此曾经惹出了不小的麻烦。在苏区的一次战斗中,传令兵冒着敌人的炮火,将命令传到了孔宪权手中。当时命令上只有一个“撤”字,但孔宪权不认识,便想当然地认为,团长是让部队死守阵地。

杀红了眼的孔宪权,带着战士们继续和敌人搏斗,结果战斗结束之后,整个连队只剩下孔宪权和两名战士。孔宪权因此被革去了连长职务,下放到班里从普通士兵继续干起。

彭德怀对待战士很和蔼,但对于干部,尤其是在自己身边工作的人,要求却十分严格,平时总是挂着一张没有笑容的脸。

在担任彭德怀传令排长期间,有一次彭德怀命令孔宪权,下午三点传令一支部队出征。午饭时候,喜欢喝酒的孔宪权喝了一点酒,喝完了就闷头大睡,结果一觉醒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三点。

彭德怀左等右等不见队伍有动静,立刻将孔宪权叫了过去,才知道他因为喝醉酒贻误了战机。孔宪权被彭德怀骂得狗血淋头,当即撤了他的传令排长。

图丨长征中的彭德怀

红军渡过湘江,进入贵州之后,孔宪权身上的任务更重了。当时红军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地图,需要花费很大的气力,靠人工来摸索前进的路线。每天孔宪权都远远走在队伍最前面,侦察地形,了解敌军部署,估量队伍翻山过河的艰难程度。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孔宪权大部分时间都穿着便装,并效仿贵州人一般,用背篓背东西。由于口音不同,孔宪权尽量不开口说话,以免“露了馅”。

就这样,孔宪权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为部队进军贵州探明了通道。

1935年,遵义会议之后,中央红军一渡赤水,抵达云南扎西进行整编。为了摆脱十多万川军的围追堵截,毛主席和中央毅然决定回师贵州,二渡赤水河,先夺取娄山关,再占遵义城。

当时孔宪权在红三军团四师担任侦察参谋,扎西改编之后,师建制被取消,孔宪权下到十二团担任作战参谋。

2月11日,孔宪权随团从扎西出发,二渡赤水击败黔军欧阳文部,接着向桐梓县城北面的楚米铺进军。这一带峰峦起伏,沟壑纵横,只有一条老百姓背盐的羊肠小道可以通过。

部队沿着陡峭的石板路向上攀登,一边是挂着冰柱的悬崖峭壁,另一边则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有掉下悬崖的危险。战士们顾不上路滑难行,日夜兼程赶路,经过近半个月的跋涉,终于抵达了楚米铺。

图丨中央红军二渡赤水河要图

这时部队接到彭德怀的命令,说红十三团已经在娄山关和王家烈的“双枪兵”打起来了,并且已经打下了娄山关口。彭德怀命令十二团连夜赶到娄山关口,替下苦战了一天一夜的十三团一营,配合部队打下王家烈部据守的娄山关南坡。

接到命令之后,团长、政委立刻召开军事会议,点着马灯仔细研究彭德怀的作战部署,对于夺取娄山关,围歼王家烈部,大家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战士们听说红十三团在娄山关立了头功,十多天的疲劳立刻消失殆尽,纷纷开始检查装备武器,恨不得立刻就赶到娄山关,和敌人较量一番。

深夜十二点,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划破了夜空,十二团分成四路纵队,浩浩荡荡向娄山关飞奔而去。

娄山关战斗身负重伤

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行军,红军战士终于在拂晓前赶到了娄山关下。团长谢嵩向全团战士做了简短的战前动员,号召大家坚决打下娄山关,再占遵义城。话音未落,战士们高喊起了响彻云霄的口号。

“砰砰砰”几声枪响之后,传令员报告说敌人已经向娄山关上反扑,半山腰的哨所已经丢失了。听说关上告急,谢嵩立刻命令各营沿着公路向上攀登。

图丨娄山关

登上娄山关之后,谢嵩才发现关上地形狭窄,人太多施展不开,经过和政委钟赤兵研究决定:一营接替红十三团把守关口,二营在关上山垭里伺机而动,三营留在半山腰作为预备队。

天大亮后,过足了烟瘾的“双枪兵”,仗着人多弹药多,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叫嚷着向关上冲去。红军居高临下,易守不易攻,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反扑。

为了彻底将“双枪兵”赶出娄山关南坡,孔宪权亲自带领突击队,冲下山摧毁敌人设置的障碍,为大部队突破扫清道路。

在机枪的掩护和公路两旁石头的依托下,孔宪权带领突击队员跳跃式前进,一连突破了十多道障碍,将敌人赶到了娄山关下的黑神庙。就在突击队冲到黑神庙不远的地方时,能够参加战斗的人只剩下三四十人。

图丨娄山关红军战斗遗址

经过一整夜的急行军,又经过了一整天的战斗,战士们又累又渴,但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大家忍饥挨饿,坚持战斗,只为了一个共同的心愿:把敌人赶出娄山关!

这时敌人的援军赶到,见孔宪权带领的突击队人数不多,立刻发起了猛烈的反扑。冲在前面的百十余人,犹如恶狼一般嚎叫着冲了上来,突击队只好利用敌人挖好的战壕进行抵抗。

当时突击队剩下的子弹不多,每一枪即便不击毙敌人,也要将其打伤。孔宪权命令将敌人放到二三十公尺再射击,一连打倒了十多个敌人。后面的敌人冲上来之后,战士们投出手榴弹,战死炸伤的不少敌人。

由于王家烈部没有手榴弹,一见手榴弹爆炸,敌兵吓得四散而逃。趁着敌人混乱之机,司号员吹起了冲锋号,红军战士冲入敌群一阵乱砍,打退了敌人的反扑。

仗着人多装备足,敌人不等突击队喘息,组织了第二次进攻。眼看着战士们一个个倒下,孔宪权再也按捺不住愤怒的心情,起身用手枪射击敌人。

图丨王家烈旧照

突然,孔宪权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右倾斜,一下子摔倒在地,通讯员见他右腿鲜血直冒,赶忙冲过来要给他包扎。这时敌人又喊叫着冲了上来,孔宪权赶忙命令通讯员向敌人射击,不要管他。自己则忍痛翻滚到了路边的水沟中。

趴在水沟里,孔宪权又用手枪撂倒了几个敌人后,他发现自己只剩下三发子弹。在这危急关头,钟赤兵带着队伍赶来了,一面命令战士们阻击敌人,一面安排担架队将孔宪权抬下去包扎。

当担架队将孔宪权抬到娄山关北面的战地卫生所,经过检查才发现他的右腿胯骨被打碎了,剧烈的疼痛让孔宪权浑身打颤,豆大的汗珠从头上直往外冒。卫生员见孔宪权疼得厉害,给他倒了一杯吗啡水,作为麻醉止痛。

刚给孔宪权包扎好,钟赤兵就被担架队抬了回来。见他受伤比较严重,孔宪权关切地询问怎么样,没想到钟赤兵反而安慰他说:

“不要紧,部队已经把敌人赶出黑神庙了,正在追击敌人。”

听说敌人被赶出了娄山关,孔宪权心中说不出得高兴,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了几分。

图丨建国后孔宪权等老红军在娄山关留影

在兄弟部队的配合下,娄山关战斗大获全胜,残敌逃回了遵义城。随后红三军团顺利拿下遵义,实现了中央的作战部署。钟赤兵和孔宪权也被抬到了总部医院,医生从孔宪权的身体中,取出了几块被打碎的骨头。

脱党多年为党奉献一生

当时孔宪权虽然只是营级军官,按照规定应该被就地安置。但由于他在部队中的名气很大,部队给予他特殊照顾,用担架抬着他又随军走了两个多星期。在部队抵达毕节,准备南渡乌江时,按照上级指示,孔宪权需要被安置在当地养伤。

就这样,孔宪权被留在当地财主宋少前家,但继续让他享受团级以上伤病员的待遇,为他留下了300多块银元,所需药品的单子,以及一位医生和一位通讯员。

在离开前,一位红军战士还拿着照相机,正面侧面拍下了宋少前家的房子,交代他要保护好孔宪权的安全,如果出了差错将拿他是问。

图丨红军在毕节与苗族同胞合影

其实那架照相机并不是真的,为了保证孔宪权的安全,红军略施小计,土财主也信以为真,不敢怠慢。其实宋少前对红军本身就有好感,红军到达毕节之后,他主动拿出粮食,还积极为红军治疗伤员。

孔宪权在床上躺了整整20个月,才勉强能拄着棍子一点点挪动。“西安事变”之后,国共两党合作,贵州省长呼吁隐藏的红军战士出来,并保证赦免他们。孔宪权的医生和通讯员早已不知去向,正当他也准备离开去找部队时,被宋少前拦了下来:

“三四年后假如红军回来了,你不在这里,怎么来证明我保护你不受伤害呢?”

孔宪权只好打消了去找部队的念头。伤愈之后,左腿短了10厘米的孔宪权流落乡间,为了生活,他跛着腿做起了泥瓦匠。

后来孔宪权辗转来到遵义县,很快和大家混得很熟,大家都知道做泥瓦工的“孔跛子”是长征时期留下的红军,为此还闹出了笑话。

在红军离开遵义之后,出于对红军的热爱,老百姓经常去红军坟前祭拜,结果闹出了一个“红军菩萨”。百姓们生病了没钱治,就跑到红军坟前弄一点香灰,用水吞服以达到治病的目的。

图丨遵义红军坟

自从知道孔宪权是真红军之后,老百姓就将其视为活着的“红军菩萨”,将他穿过的草鞋要去,烧成灰给生病的人用水吞服。后来孔宪权没有了草鞋,老百姓们就来讨要他穿过的布鞋,布鞋拿光了,就来要他穿过的衣服。

凡是孔宪权用过的东西,乡民们都认为可以治病。

新中国成立之后,孔宪权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了杨勇和苏振华的名字,赶紧给自己的两位老首长写了一封信。在回信中,杨、苏二人惊喜地说:“没想到你孔宪权还活在人间。”

后来孔宪权又给黄克诚写信,表示自己虽然身体残废,但还是能够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黄克诚将他的来信转给有关部门,并出具了书面证明,为他恢复了党籍。经过考察,孔宪权被任命为第七区副区长。

当遵义地委开着当地唯一一辆美式吉普车,停在孔宪权家门前,并宣布对他的任命之后,从未见过如此大场面的乡民们大吃一惊。老泥瓦匠腰身一变成了区长,孔宪权在乡民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图丨杨勇与苏振华

1951年,遵义地委专门开会研究,成立了“遵义纪念建设筹备委员会”,并抽调孔宪权担任筹委会秘书,具体负责纪念馆建馆的筹备工作。由于没有样板可以模仿,孔宪权先组织了对会址的修缮清理,然后派人征集红军长征在贵州的文物资料。

1955年,上级部门任命孔宪权兼任遵义会议纪念馆馆长,并正式成立筹备处。会址一边供有关领导审查,一边有组织接待学生参观。为了进一步充实陈列展出的资料,筹备处连续三年,派人沿着红军长征在贵州的路线,完成了近50个县市的征集采访工作。

耗费了10个半月的时间,筹备处掌握了比较全面的资料,征集1286件文物。在纪念馆正式开放之后,邓小平曾亲自到访参观,看到纪念馆取得的显著成绩,高兴地对他说:

“你是遵义会议纪念馆馆长最合适的人选。”

1958年,孔宪权来到北京,先后在朱德、彭德怀、胡耀邦等中央领导家中作客,前后在京逗留了一个多月。后来经过孔宪权的争取,毛主席为纪念馆题写了“遵义会议会址”六个大字,成为解放后毛主席为革命纪念旧址唯一的题词。

图丨孔宪权在遵义会议纪念馆前留影

在纪念馆工作期间,孔宪权虽然行动不便,但一直坚持带领着工作人员一起工作,各种大小事都少不了他的身影。每年孔宪权家杀猪,他都要拿出一半来,拿到纪念馆和同事们一起分享。

1988年,在孔宪权去世前一个月,身患喉癌的他连吞水都十分困难。但当他得知一位日本记者请求采访一些红军长征的情况时,孔宪权欣然接受。在一个多小时的对话中,孔宪权虽然说话时断时续,十分困难,但还是坚持完成了这次采访。

在孔宪权病逝后,胡耀邦亲自发来唁电,对孔宪权的逝世表示哀悼。同时全国七大军区也发来唁电,对这位老红军表达了沉痛的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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