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理想国的裂痕:王小川的医疗豪赌与百川智能的权力真空,何去何从?
三个月内四位联合创始人相继出走,金融事业群被整体裁撤,半数研发团队追随技术灵魂陈炜鹏投身AI Coding赛道。这场静默的高管"逃离潮",撕开了中国AI大模型行业最残酷的生存法则:当技术普惠遭遇资本周期,当理想主义撞上组织熵增,独角兽的光环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基因缺陷?

2024年7月的A轮融资盛典恍如隔世。镁光灯下,王小川挥舞着"AI+医疗"的战略大旗,身后投屏闪烁着"攻克癌症、延缓衰老"的宏伟愿景。台下,阿里健康CEO朱顺炎、中金资本董事总经理张磊的掌声犹在耳畔。仅仅八个月后,同一会议室里,联合创始人茹立云按下金融事业群的"删除键":217名员工在3月3日当天签署离职协议,曾经斩获软通动力、信雅达的明星团队,随着金融大模型Baichuan4-Finance的代码归档成为历史尘埃。
这场断臂求生的背后,是资源分配的血腥博弈:医疗团队获得70%的算力配额,金融业务研发预算被压缩83%,提示词工程团队(PE团队)从独立部门降格为算法部二级科室。技术灵魂人物陈炜鹏的工位在3月15日彻底清空,这位主导Baichuan4系列模型研发的CTO留下最后诤言:"医疗战略正在肢解我们的技术底座。"据内部邮件显示,其主导的AI Coding项目因"与公司战略方向不符"被冻结,而医疗团队同期新增127个医学标注岗位。
02 开源绞杀与数据铁幕:DeepSeek掀起的AI范式革命"DeepSeek的开源策略,本质是AI时代的'农村包围城市'。"前商汤科技战略总监李谋的分析直指要害。当百川还在为金融客户定制私有化部署方案时,这家成立仅18个月的开源厂商已构建起"代码开源-社区共建-生态反哺"的闭环:通过DeepSeek-R1模型开源,其GitHub星标数突破12万,企业客户可节省68%的模型训练成本。这种技术平权运动,让百川的"技术壁垒论"瞬间失效——金融领域的客户开始自建模型,医疗成为唯一可能的"数据堡垒"。

王小川的医疗赌局面临三重天堑:其一,医疗数据合规成本是金融领域的4.7倍(援引2024年IDC医疗AI白皮书);其二,复合型人才缺口达83%(中国医师协会2025年Q1报告),现有团队中医学背景人员占比不足9%;其三,商业化前路漫漫——讯飞医疗连续23个季度亏损,平安健康AI问诊业务ARPU值仅为金融业务的1/17。更致命的是组织惯性:源自搜狗、百度的互联网基因,与医疗行业的专业主义产生剧烈排异,某三甲医院CIO坦言:"他们的产品经理居然不知道DICOM标准。"
03 权力真空:理想主义者的组织治理困境在百川的组织架构图上,"医疗领导小组"直接向王小川汇报,形成事实上的"特区体制"。这种"去中心化的中心化"设计,导致三个致命矛盾:资源分配的"马太效应"(医疗部门人均预算是其他部门的5.2倍)、考核体系的双重标准(医疗团队KPI含"社会价值"指标)、晋升通道的割裂(技术序列晋升需医疗项目背书)。陈炜鹏的离职面谈记录显示,其对"技术中台沦为医疗附庸"的质疑,在三次战略会议上未获实质回应。

A轮融资的对赌条款成为隐形绞索:2027年IPO或150%回购。当医疗商业化进程(预期2026年实现盈亏平衡)滞后于资本时间表,管理层的焦虑具象化为办公室政治:2024年Q4的OKR考核中,医疗团队23项指标全部与"政府合作"挂钩,而金融团队被迫转向"低毛利的政务云项目"。某前高管透露:"董事会要求'每个季度看到医疗叙事的硬证据',这种短视正在透支技术积累。"
04 出走者联盟:技术理想主义的集体觉醒• 陈炜鹏(CTO):带着47%的研发骨干创立"代码宇宙",估值3个月破10亿,其"让程序员失业"的AI Coding愿景,与百川的"医疗向善"形成价值对冲
• 邓江(金融总裁):加盟DeepSeek组建金融事业部,复制"开源+定制"模式,三个月签下6家股份制银行
• 焦可(联合创始人):创立"声动智能",用百川时期积累的NLP技术重构语音交互,获腾讯2亿A轮融资
这些出走者的共性画像:35-45岁的技术官僚,兼具理想主义底色与商业敏锐度,在组织目标与个人价值的撕裂中选择"用脚投票"。他们的集体叛逃,暴露出中国AI创业公司的致命弱点——过度依赖创始人IP,缺乏可持续的组织生长机制。
百川的困境,本质是AI创业公司的"青春期综合征":医疗战略需要至少5年投入期,而互联网基因的组织习惯季度迭代,在技术平权浪潮中,如何平衡专有技术与生态共建?
总结大力财经认为:在AI的战国时代,没有永恒的护城河,只有不断进化的组织基因。当理想主义的火种遭遇现实的寒冬,唯有长出商业的根系,才能让技术的大树参天。
站在2025年的时间节点回望,百川智能的组织动荡,恰是中国AI大模型行业的缩影。当技术红利消退,当资本回归理性,那些曾被估值泡沫掩盖的组织缺陷——战略摇摆、治理失序、人才断层——正在浮出水面。王小川的医疗理想或许伟大,但在商业世界里,没有健全的组织基因,再壮丽的技术愿景终将沦为空中楼阁。那些出走的技术精英,带走的不仅是代码和客户,更是对"技术普惠"的另一种诠释:在理想与现实的张力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态位。
这让人想起1995年的网景浏览器——当马克·安德森坚持"让互联网民主化"的理想时,组织管理的混乱最终导致Netscape Navigator的陨落。二十年后的AI战场,历史正在重演:技术理想主义者的孤独远征,需要的不仅是星辰大海的愿景,更要有构建可持续组织的智慧。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或许只有那些完成"从创始人驱动到组织驱动"蜕变的企业,才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