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57位开国上将中,李聚奎的名气好像并不算大。他本身就过分低调,加之对他的宣传不太多,导致很多人都不了解这位功高德昭的将军。
“前头捉了张辉瓒”
李聚奎是湖南安化县人,1904年12月31日出生。
22岁那一年,他报名参军,被编入国民革命军唐生智第8军工兵营1连,不久后,他被编入彭德怀团。
1928年6月,彭德怀率部队乘船横渡洞庭湖,抵达平江。这时的他是彭德怀麾下的一名班长。
7月22日,李聚奎参加了彭德怀、滕代远等人领导的平江起义。起义结束后,中国工农红军第5军成立,彭德怀任军长兼第13师师长,李聚奎则在13师7团担任排长。
随后,部队开往井冈山,与朱毛红军会师。
1930年1月,红6军成立,5个月后,红6军归红1军团建制并改称为红3军,李聚奎为红9师27团团长。
10月,红1军团攻克了吉安。两个月后,蒋介石集中7个团约10万兵力,对中央苏区发动了第一次“围剿”。
12月28日,敌前线总指挥张辉瓒亲自率领先头部队戴岳旅由龙岗向五门岭进犯。
走到王竹岭附近的时候,一排子弹扫了过来。张辉瓒还以为是游击队阻击,根本没当回事,继续命部队前进。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红军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很快,红3军8师、9师分别从左右两翼发起攻击。
李聚奎的27团是从两座山之间的山沟中发起进攻的,因为战斗异常激烈,红军伤亡很大,从左侧山梁发起进攻的25团团长王玉洪不幸中弹,被战士们抬离了阵地。
25团群龙无首,没有办法,25团政委找到李聚奎,“李团长,王团长受伤了,部队有点乱,咱们两个团现在在一起,你统一指挥吧。”
李聚奎二话没说,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在他的指挥下,两支部队有条不紊地吃掉了戴岳旅,还有一支被派来增援的团。
随后,大家一鼓作气,直奔张辉瓒的指挥部。
虽然张辉瓒已成瓮中之鳖,可他还在负隅顽抗,他集中火力,试图从李聚奎所在的红9师方向撕开个口子突围出去。
就在这时,敌人的子弹打进李聚奎的右腿,瞬时间鲜血直流。巧的是,9师师长徐彦刚、政委朱良才刚好赶到,看见李聚奎脸色发白,他们赶紧让人把李聚奎抬到后方治疗。
李聚奎不愿意,“没关系,我感觉自己伤得不太重。”
最后,还是在朱良才的命令下,李聚奎这才离开阵地。临走前,他还不忘交代,“让预备队26团上,就可以结束战斗了。”
徐彦刚接受了李聚奎的建议。在26团的猛烈攻势下,敌军第18师的两个旅及师部被歼灭,师长张辉瓒及第53旅旅长王捷俊被活捉。
战后,毛泽东听说了此事,他高兴地赋诗一首:
“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
事实上,李聚奎在战斗中的功绩还远不止这些。渡过乌江、四渡赤水、强渡大渡河等等,这些数得出来的战斗都是李聚奎指挥的红1师打的先锋。
在抗美援朝战场
新中国成立后,李聚奎任第四野战军司令部副参谋长。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他又调任东北军区后勤部部长,跟着彭德怀去了朝鲜。
说起李聚奎和彭德怀,两个人算得上是有缘。李聚奎刚参军时,就在彭德怀麾下,那时候,他还救过彭德怀的命。
平江起义成功后,起义军加上当地游击队,宣布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5军。
从平江到九宫山近两个月的征战中,起义军屡屡遭到敌人围追堵截,这么困难,这么辛苦,令很多意志不坚定的人产生了临阵脱逃或是叛变投敌的想法。
一天,部队到达一个叫白沙的地方,第4大队队长李玉华和第1大队队长雷振辉商量后,决定带着队伍投敌。
当天晚上,李玉华就以放连哨的名义带着队伍跑了。彭德怀知道后,决定把雷振辉监视起来。
第二天早晨,队伍集合准备出发,彭德怀站在队伍前面讲话。突然,雷振辉夺过彭德怀警卫员的手枪,冲着彭德怀开了枪。
千钧一发之际,李聚奎上前将雷振辉扑倒在地,子弹偏离了轨道,直直地打进了彭德怀面前的地上。
这时,大队长黄云桥反应了过来,他从侧面开枪,一枪解决了还在反抗的雷振辉。
短短的一分钟内,一场巨大的危机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事后,彭德怀看了李聚奎半天,还跟人打听了李聚奎的情况。
1955年彭德怀被授予元帅后,他的不少老部下见到李聚奎都要开玩笑似地说上一句,“多亏你当年反应快,从枪口下抢回个元帅。”
李聚奎从不邀功,对此,他憨厚一笑,“那是彭老总命大,不然凭我当年的个头,就算是三个我,也别想把雷振辉扑倒在地……”
说完了李聚奎的“救命之恩”,再说说抗美援朝战场。那时候,后勤是非常难搞的工作之一。
在此之前,我军的后勤主要是靠敌人“供给”,可在朝鲜,这一招无法实现。就连我们自己的东西,都很难送到前线。
李聚奎刚去朝鲜几天便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一次,他遇到彭德怀,彭德怀非常严肃地对他说:
“志愿军过江作战,要是没有弹药,没有饭吃,我可要找你算账!怎么办?能不能保证?”
“一定保证,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知道能保证到什么程度”李聚奎心里没底。
一听这话,彭德怀马上火了,“仗还没打,你怎么就保证不了了?”
李聚奎有苦难言,这次战斗和以往的战斗完全不同,物资刚开始送,3天已经损失了400多辆汽车了。
李聚奎皱着眉头将真实情况汇报给了彭德怀,彭德怀思考了一会儿:
“困难确实不少,但要想方设法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就向上反映,我也想办法。可是有一点你必须保证,那就是作战物资!”
李聚奎完全理解彭德怀的心情。回到后勤部机关,他便带着大家开始想办法。想来想去,李聚奎还真就想到了办法。
1951年3月,东北军区后勤部在交通干线上广泛建立了防空哨。这1000多个哨所设置好后,我军汽车的损失率直接从百分之四十减少到百分之零点几。
防空哨的原理非常简单,司机一听防空哨响了,要不躲着走,要不干脆找个地方藏起来,反正敌机不可能24小时布满整个天空,总有我们能走的地方。
此外,防空哨所还负责了维护交通、协同工兵部队修补管区内被破坏的道路、打击低飞的美军飞机等职责。
说到这里,还可以提一下无坚不摧的工兵部队,他们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搭建一条可以供运输车辆行驶的临时道路,等车辆过去,还能恢复原样,搞得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运输问题解决了,还有战士们最起码的生活保障。因为敌机轰炸,战士们是无法生火做饭的,天寒地冻,人体最需要的就是充足的食物。
那么,什么食物是既利于保存还方便携带的呢?突然,李聚奎想起了1937年西路军失败后,自己乞讨千里寻找红军的途中,曾吃过老百姓的一种炒面。
这种炒面正符合志愿军当前的作战需要。于是,李聚奎立即让后勤部的同志们做了一些样品送到前方,果然大受好评。
1950年11月23日,李聚奎电告总后勤部,要求从第二次战役开始,每月为志愿军准备一定量的炒面。
很快,事情传到了周恩来耳朵里,他立即指示政务院向东北、华北、东南各省市布置任务,发动大家为志愿军炒面,连功德林都自觉加入进来了。
后来,志愿军副司令员洪学智说,“如果没有炒面,就解决不了部队最低限度的物资保障。”
1951年6月,美国远东空军副参谋长达尔·阿尔其尔谈到我志愿军的后勤运输情况时说,
“面对这样的空中阻碍,共军后勤部部长究竟是如何保障补给品的运输不中断的呢?这实在是一个奇迹……在朝鲜的美军司令官常说,他们最希望在战争结束后见到的人,就是共军的后勤部部长。”
“我的大将军是李聚奎给的”
1955年,我国的军衔制正式开始实行。授衔仪式即将举行,李聚奎的名字也赫然出现在了预选名单上。
然而,就在授衔前的两个月,我国成立了石油工业部。当时,领导们有意把李聚奎调去做部长,让他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可李聚奎在军队待了小半辈子,放弃一切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这个压力可想而知。
可李聚奎还是去了,也正是因为这次调令,导致他错过了1955年的这次授衔。
在石油工业部的这段时间里,李聚奎成天带着专家和技术人员,满中国的到处跑,为中国带来了克拉玛依油田和玉门油田。
1958年,李聚奎刚离任,东北又发现了大庆油田。
有人说,“李聚奎这一辈子栽了很多树,可他不一定都摘了果。”
2月,李聚奎重新回到军队,担任后勤部政委。再次进入军队,领导们开始重新考虑起李聚奎的军衔问题,没想到,这实在是个难题。
李聚奎在红1师当师长的时候,谭政大将是他的政委,他的团长杨得志获封上将。从这一点来说,李聚奎获封大将确实合适。
可是,抗战期间,129师参谋长李达被授予上将,李聚奎是386旅参谋长,好像授予上将也挺合理。
这么看来,李聚奎若是被授予大将会稍微高点,被授予上将则会稍微低点。
就在领导们纠结不已的时候,李聚奎捎话过去了,他说,“就低不就高,上将就行。”
就这样,李聚奎的上将军衔被确定下来了。
说起授衔,还有个趣事可以聊聊。1955年授衔仪式前,李聚奎偶遇了陈赓。
陈赓这人平时就不太“正经”,很喜欢开玩笑,见了李聚奎,他说,“老李啊,你够到大将资格了。”
李聚奎很谦虚,“大将我不够格,你绰绰有余。”
陈赓故意逗他:
“我不够格,我在红军期间没有当到师长。老李啊,过几天,如果徐立清找你谈话,你就说我当过师长,是接替你的,你就这么说。”
没想到,李聚奎把陈赓的话当真了。过了几天,徐立清来找李聚奎谈话,李聚奎一五一十的做了回答,最后还说,“陈赓是接我的师长一职。”
听了这话,徐立清先是愣了一下,他知道陈赓在红军时期当过红12师的师长,这个接替之说,怕是陈赓又在“恶作剧”吧。
后来,陈赓知道了李聚奎老老实实替他“争取”的事情,他哭笑不得,对李聚奎的一片真情很是感动。
授衔仪式那天,毛泽东见到陈赓,他也跟陈赓开玩笑,“怎么样,跟着我干比跟着蒋介石有出息吧,我看蒋介石给不了你大将军!”
陈赓哈哈大笑,“我的大将军才不是你给的,是李聚奎给我的。”
毛泽东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陈赓笑嘻嘻的继续说道,“主席,等有机会慢慢向你汇报。”
授衔仪式结束后,陈赓回了家。家里的孩子们好奇的围在他身边,问他授的是什么将。
陈赓随口说了一句,“芝麻将。”
第二天,孩子们出去玩耍,碰到一群老帅围在一起聊天。大家故意逗孩子,问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什么将。
陈赓的儿子一脸骄傲地昂起头,“芝麻将!”
听了这话,大家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