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凶神恶煞的盖世太保们拿着悬赏海报四处张贴。
等到他们离开，周围的居民才敢上前，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海报上画着一个女人的肖像，相貌普通，就像是平常在大街上随处能看到的女人。肖像下面则写着这样一句话：她是一个跛腿女人，是盟军最厉害的间谍，大家务必找到她，消灭她！
维吉尼亚·霍尔
跛腿女人也能做间谍？
答案是：当然！
德国人称她为“那个婊/子”，法国抵抗运动组织则称她为跛腿女士。
她的面容，或者她的众多幅面孔之一被张贴在法国各处。但这位难以捉摸的对手仍然逍遥法外。
维吉尼亚·霍尔，用一条腿完成了一个充满危机与悬念，最终胜利的英雄主义故事，没有令人心碎的牺牲。
01 独行特立女孩儿维吉尼亚·霍尔是一个传说中的女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资料都被设置成为秘密档案，一直不为人所知。直至她去世数年后，她的档案才被解封，人们终于能管中窥豹地窥见她那不平凡的一生。
维吉尼亚·霍尔，1906年出生于美国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
维吉尼亚·霍尔
这是一个富有的家庭，父亲经营着一个大农场，同时还兼任巴尔的摩一家电影院的老板，母亲则是符合那个年代刻板印象的家庭主妇一名。
维吉尼亚是个面容姣好的姑娘，从小就具有语言天赋和叛逆精神。
母亲芭芭拉是个老派女人，遵从社会的性别规范，满心满眼就想让漂亮的女儿嫁个好人家。
维吉尼亚与父亲和兄弟的合影
“维吉尼亚，你赶紧换上那条蓝色的裙子，我们要出发了。”
“我想去打猎，而不是穿着束胸在男人面前表演假笑！”
芭芭拉气鼓鼓地看向女儿，男主人埃德温先生则熟练的和起了稀泥。当妻子抱怨女儿脾气暴躁且反复无常的时候，埃德温先生总是笑而不语。
可能女孩儿性子有些古怪，却从未影响维吉尼亚在学校中的表现。维吉尼亚读中学时是班长，还是校报的主编，曲棍球队的队长，甚至是“班级预言家”。她的同学们很多年后都记得她，称她为：“我们班最有创意的一个人。”
维吉尼亚与兄弟约翰
得到父亲的暗中支持，维吉尼亚开始自由求学之路。中学毕业后。她就读于哈佛大学拉德克利夫学院，这是马萨诸塞州唯一的一所女子文科学院。然后她又进了著名的巴纳德学院，一个在纽约的私立女子文科学院。
在这里，维吉尼亚学习了法语、意大利语和德语。当她提出想去欧洲留学的时候，芭芭拉太太简直要被气晕了。还是埃德温先生劝住了妻子，在父亲的支持下，维吉尼亚穿越大洋到达欧洲，在德国、奥地利和法国学习。
年轻的维吉尼亚·霍尔
维吉尼亚是个语言天才，很快就将德语、法语、俄语和意大利语练到精熟。
1929年回到巴尔的摩的维吉尼亚已经确定了未来要走的路——外交官。
02 意外的毁灭维吉尼亚的计划是，先进入外交系统，然后进军美国国务院当外交官，最终目标：大使。
她很有自信，从小就是学霸，学识和勇气都是身体的一部分，精通数门语言，还有游历欧洲大陆的经历，初级外交人员，舍我其谁？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年轻的维吉尼亚·霍尔
20世纪20年代，女人们在社会中获得了更多认可，她们不但争取到了选举权，曾经的全职主妇首度踏入职场，开始自己多姿多彩的人生。
然而，到了30年代，经济大萧条席卷全球。因为工作机会少得可怜，男人们开始谴责职业女性，认为女人们不该为了赚“零花钱”和男人抢工作。
20世纪初英国女性争取选举权
美国政府没有将职场歧视摆在明面上，但外交官清一色都是男性，少数的几个女雇员，做的是底层的文书工作。1500名工作人员之中，只有6个是女人。
维吉尼亚先后发出了好几份加入外交部门的申请，都没有激起半点水花。就连底层的办事员职位，都有数百名其他女性与她竞争。在政府中没有背景，国务院的大门就不会向她敞开。
年轻的维吉尼亚·霍尔
“他们似乎不愿意接受女性加入他们的行列。”维吉尼亚没有灰心，她绞尽脑汁在美国驻华沙大使馆找到了一份文书工作，几个月后被调到土耳其的伊兹密尔。就是在这里，维吉尼亚遭遇到了一场足以影响余生的变故。
1933年的一次狩猎活动中，维吉尼亚在猎鸟时不幸被栅栏绊倒，肩膀上的枪滑落，被她长及脚踝的外套缠住了。维吉尼亚伸手去抓枪，枪却走火，射中她的左脚。
伤势很严重，因为救治及时，最初似乎可以痊愈。然而祸不单行，伤口变成了坏疽，并迅速向小腿蔓延。为了挽救她的性命，医生截去了了她左腿膝盖以下的部分。
维吉尼亚·霍尔在自家的农场
苦难还没有结束，维吉尼亚伤口感染，濒临死亡。
高热、疼痛，维吉尼亚半梦半醒间见到了已经离世3年的父亲。
“孩子，活下去，活下去是你的责任。”
维吉尼亚挺了过来，1934年，她返回美国，安装了一条义肢。
复健过程十分折磨人，一条油漆过的木腿和铝制的脚被皮带固定在她的大腿和腰上，尽管是空心的，但这个东西重达 8 磅。维吉尼亚很努力的习惯这条沉重的腿，以及伤口粘连处不断摩擦的痛苦。
一名男子正在制造假肢
维吉尼亚苦中作乐，拍着自己那条义肢笑道：“你以后就叫库斯伯特吧！”
别人笑她给义肢取名，维吉尼亚却一脸正色：“它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呢。”
维吉尼亚11月回到欧洲，被派往威尼斯领事馆。随后，她前往爱沙尼亚工作。当她再次申请成为外交官员时，她的申请被断然拒绝，理由是：一个装着假肢的人会影响国家的对外形象。
国务卿科德尔·赫尔回应了维吉尼亚的申请，委婉的告知她更加适合在领事馆从事一些不需要走出办公室的工作。愤怒的维吉尼亚写信给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信件如泥牛入海，完全没有消息。
科德尔·赫尔
所有晋升的希望都破灭了，她被视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底层雇员，甚至隐隐透着若不是因为你是个残疾妇女，就连现在的工作都保不住的意思。
从开始她就一直被拒绝，骄傲的维吉尼亚·霍尔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想要证明她什么都能做，而不是一个需要被怜悯的残疾妇女。
03 热血燃烧1939年3月，维吉尼亚辞去大使馆工作。
1939年9月1日，德军入侵波兰。
维吉尼亚先是前往伦敦，试图加入英国陆军女子部队，但因是美国人而被拒绝。她转道巴黎，作为志愿者加入法国第九炮兵团，为法国军队驾驶救护车。
维吉尼亚·霍尔
英勇无畏的维吉尼亚驾车穿过雷区，穿行在枪林弹雨间，人们回顾这段历史的时候，几乎无法想象这一切都靠着她那条义肢。
只可惜，法国军队并没有抗住德军多久，1940年6 月 22 日，贝当元帅与希特勒签署了停战协议，将法国划分为德国统治下的占领区和自由区。
维吉尼亚再次失去“工作”，一时间有些茫然。回美国吗？还是留在欧洲的土地上，留下，又能做什么呢？
维吉尼亚·霍尔
维吉尼亚登上了前往西班牙的火车，并遇见了一个名叫乔治·贝洛斯的男人。
乔治被维吉尼亚的勇敢无畏、观察力敏锐打动了，分开之前，他递给女人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您去伦敦，可以随时拨打这个电话，我能在英国为您找一份工作。”
至多不过是另一份开救护车的工作，谁会让一个独腿女人做主角呢？维吉尼亚到达伦敦的时候，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拨打了这个电话，因为她在回家和留下之间挣扎了很久。
英国特别行动执行局(SOE)
“或许我不该再让妈妈哭泣了。”维吉尼亚本打算返回美国，却没想到，因为战火蔓延，船票难求，滞留在伦敦的她最终还是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
维吉尼亚没想到的是，电话那头的人名叫尼古拉斯·伯丁顿，他是英国新成立的、备受争议的机构特别行动执行局(SOE) 的高级官员。
受训中的特别行动成员
维吉尼亚抓住了工作机会，接受训练后，她将成为SOE F（法国）部门派往法国的第二名女特工，也是第一位在那里长期停留的女特工。
04 自给自足“您将在极端危险的环境中工作，现在所学的每一项技能，都能在危急关头救你一命。”
SOE对维吉尼亚进行了全面特工训练：如何发现目标，如何锁定目标，怎么加密信息，如何使用武器。除却这些，还有化妆、迅速变装、开锁等一系列的培训。维吉尼亚那颗聪明的脑袋发挥了作用，她将这些本领完全吃透，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1934年刊登的关于维吉尼亚·霍尔在土耳其领事馆工作时发生意外的报道
受训结束，维吉尼亚被送去法国，代号“杰曼”。
传记作家普内尔写道：“伦敦没有人认为她（维吉尼亚）有超过五成的几率活过头几天。尽管她的素质很高，但派遣一名独腿的三十五岁文员前往法国战场执行任务，就是一场疯狂的赌博。”
赌徒维吉尼亚到达法国维希，在那里，她凭借自己的美国国籍，以记者身份完美融入《纽约邮报》。
第二次世界大战
身材高挑、一头红发、具有贵族气质的女人迅速与周围邻里打成一片。在维希期间，维吉尼亚先是担任“联络员”，协调英国情报机构和法国地下组织之间关系。然后，她开始协调补给和武器，贿赂当地官员，没过多久她就变成了维希地下网络的实际负责人。
Kofferset 3 MK II 便携式无线电收发器
几个月内，维吉尼亚打造了一个运行良好且不断扩展的线人网。她获得的信息来源非常特别，比如刚到法国的时候，维吉尼亚也曾在一所修道院落脚，她说服了修女们帮助她传递情报。另外她与当地的一家慰安所的经营者杰曼·古林是好朋友，士兵们经常光顾这地方，所以，获得的信息也是五花八门。
虽然一切看似无比顺畅，但维吉尼亚心中明白，她的举动始终是在刀尖上跳舞。二战期间，SOE F 部门一共派往法国 41 名女特工，其中只有26 人活了下来。维吉尼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清醒地认识到生存下来才是间谍的第一要务。
阿贝·罗伯特·阿莱什
1942年11月，法国神父兼线人阿贝·罗伯特·阿莱什似乎开始怀疑她，维吉尼亚从他时不时躲闪的眼神中确认到这一点。故而当SOE的一个同事在马赛召集同事们开会时，维吉尼亚头皮发麻。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次会议是一个陷阱。于是，聪明的女士巧妙躲开了会议。果不其然，法国当局突袭了会议，逮捕了所有无法及时逃脱的人。在这次惨败后，维吉尼亚成为少数仍在法国逍遥的特工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有办法向伦敦传递情报的人。
维吉尼亚·霍尔
从这之后，维吉尼亚越发谨慎起来，她学会了在几分钟之内改变自己的形象。改变发型、戴宽边帽、戴眼镜、用不同的衣服改变身份、有时候她还会往嘴里塞几片橡胶来鼓起双颊……“维吉尼亚可以在一个下午的时间里扮演3-4个不同的女人。”
普内尔写道：“那次粗心大意让她丢掉了一条腿，几乎结束了她的生命，所以她再也不会粗心大意，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维吉尼亚没有男朋友，也没有情人，她习惯于自给自足，这就是她生存下来的办法。
05 谍影重重诱捕行动的成功让维吉尼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同时还令她受到组织的怀疑。
进入法国的SOE特工大批被捕，一条腿的维吉尼亚却活得好好的，英国人派出了一位监督官，监督维吉尼亚的行为。
维吉尼亚·霍尔
维吉尼亚看着眼前这个倨傲的男人，冷冷地道：“滚蛋。”
维吉尼亚联络总部：“松懈且不专业的特工，被说能不能做好本职工作，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数。”
“所有人都知道被捕的代价就是死亡。”
维吉尼亚·霍尔
维吉尼亚利用她庞大的地下网络，组织过二战期间最大的一次监狱暴动。她利用自己庞大的人脉关系将各种材料偷偷运进监狱，其中甚至有一把钥匙。被捕的同事们巧妙地挑起监狱暴动，然后利用钥匙成功越狱。维吉尼亚则在外面帮助越狱者躲避搜捕。
维吉尼亚·霍尔
她太有名了，以至于玛丽·莫宁这一化名在里昂传开，盖世太保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追了过来。维吉尼亚不得不将自己的代号改为伊莎贝尔，后来又改为菲洛梅娜……
饶是她无比精明，却也无法避免手下中出现背叛者。双重间谍罗伯特·阿莱将虚假的信息传往英国，这给维吉尼亚的工作造成了不少困扰。而对她恨之入骨的德国人，则在被捕的那些间谍中放出消息，谁能告知他们维吉尼亚的长相特征，谁就将会被释放。
维吉尼亚·霍尔的画像
生命威胁下，总有些意志不坚定之辈将维吉尼亚的特征交代了个七七八八。纳粹非常重视，出动了臭名昭著的：里昂的屠夫克劳斯·巴比来追捕她。克劳斯让人准备了一堆维吉尼亚的“通缉”海报，海报上是一幅维吉尼亚的画像，然后写着开头那句话：她是一个跛腿女人，是盟国最厉害的间谍，大家务必找到她，消灭她！
敌人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维吉尼亚却没有慌张。她展示出炉火纯青的便装技术，不断利用假发和化妆品改换形貌。然而，无论怎么改装，跛腿却是藏不住的，久而久之，维吉尼亚渐落下风。
里昂的屠夫克劳斯·巴比
1942年年底，德国人占领了维希法国。维吉尼亚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妪，设法赶上了去佩皮尼昂的最后一班火车。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关系最密切的联系人。
佩皮尼昂是比利牛斯山脚下法国最南端的城镇，翻过这座雪山，对面就是西班牙。
前有雪山，后有追兵，维吉尼亚被迫踏上了穿越比利牛斯山脉之旅。要知道，她不仅仅是个女人，还带着一条木头做的腿，死神似乎已经在她耳边狂笑。在离开佩皮尼昂之前，维吉尼亚给SOE发去信息，内容大致为：我很好，但库斯伯特给我制造了点麻烦。
维吉尼亚·霍尔
收到的回信却让维吉尼亚心口一凉，对方回答：“如果库斯伯特给你制造麻烦，就让他出局。”
联系人不知道库斯伯特是她给自己的假肢起的代号，只以为是另一名特工。但听在维吉尼亚耳中，却颇有一点卸磨杀驴的味道。
然而此时，活下来才是第一要务，维吉尼亚在一名向导的陪同下，拖着一条假腿，在寒风凛冽冬日徒步穿越比利牛斯山脉。即便是一个健康的、年轻的生命也不一定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维吉尼亚在齐膝的雪中艰难前行，她的腿在坚硬寒冷的木腿上摩擦，还要躲避朔风和锋利冰柱的致命伤害。
寒冬的比利牛斯山脉
她一路上都非常不舒服，全靠一口气撑着翻越比利牛斯山7500 英尺的山口到达西班牙，2天内走了 50 英里。
还没等她喘口气，警察围了上来，他们以无证越境抓住她，并且将这个狼狈的女人丢进监狱。
06 再次潜伏坐牢期间，维吉尼亚联系上了美国大使馆，她被释放。
当维吉尼亚返回伦敦，接到的却是一个悲痛的消息。德国俘获了她一手打造的间谍网的剩余同事，并且将他们送进了集中营。
维吉尼亚·霍尔
维吉尼亚深受打击，她向上级要求返回法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SOE拒绝了，他们觉得维吉尼亚已经暴露，现在回去完全是自寻死路。
之前已经有了隔阂，现如今误会更深。维吉尼亚参加了无线电课程，并且联系了美国战略情报局 (OSS) ，希望能得到一份工作。
维吉尼亚·霍尔伪造的法国身份证明是玛塞尔·蒙塔涅，这是她使用的众多假身份之一
此时美国的情报机构才刚刚起步，他们在法国根本没有据点。OSS以少尉的低级军衔和薪水聘用了她，并且允许她重返法国，为诺曼底登陆做准备。
1944年，OSS为维吉尼亚伪造了一个新身份：玛塞尔·蒙塔涅(代号黛安)，生活在法国中部的女工。
维吉尼亚·霍尔
临行前，维吉尼亚造访了伦敦一名牙医，牙医打磨了她的牙齿，让它们看起来更像一个年近50的法国底层女工的牙。然后她为自己画上一些几可乱真的皱纹，将头发染成灰白色，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
维吉尼亚就像是个年老的农妇一般慢吞吞地拖着脚步前进，这一次，就算克劳斯与她面对面也认不出。
维吉尼亚·霍尔
1944 年 3 月至 7 月，维吉尼亚法国巴黎南部活动。她假扮为挤奶女工，还曾向一群德国士兵兜售奶酪。她重新与抵抗运动组织建立联系，还在一些偏僻的山区建立了安全屋。因在战争期间拯救了数千名犹太人，获得“山中圣母”的绰号。
1944 年 9 月，已有 40 万法国公民加入法国抵抗运动
第二次潜伏比第一次更成功，维吉尼亚组织了一个1500人的巨型网络，在整个1944年，这个团体切断了16条铁路线，使8列火车脱轨，炸毁了4座铁路桥，切断了该地区所有的电话线，杀死了80名德国人，而他们自己只遭受了12次伤亡……
维吉尼亚·霍尔
随着盟军攻陷诺曼底，维吉尼亚在法国的地下生涯结束了。她返回巴黎撰写报告，写下那些帮助过她并值得表彰的人的名字，然后从OSS辞职。
哈里·杜鲁门总统想在白宫的一个公共仪式上表彰维吉尼亚，却被她拒绝了，她回复总统：“仍在战斗，急于忙碌。”
战略情报局局长威廉·“狂野比尔”·多诺万将军向弗吉尼亚·霍尔颁发杰出服务十字勋章，1945 年
战争结束后，维吉尼亚·霍尔被授予一枚法国十字勋章、大英帝国荣誉勋章和一枚美国杰出服务十字勋章。这让她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唯一获得此类勋章的女性平民。
07 战后生活1944年，维吉尼亚遇到了一个男人，保罗·戈伊洛特中尉。
那时的维吉尼亚无心陷入感情，他们聚聚散散，直到在美国中央情报局再次相逢。
维吉尼亚与丈夫保罗·戈洛
保罗·戈洛是个快活的年轻人，比维吉尼亚小几岁，还比她矮了半头，但爱情让他们走到了一起。1957年，两人正式举办了婚礼，共同携手走完剩下的人生路。
战争结束，就像是灰姑娘听到12点钟声敲响。
战争时谁有能耐谁主导工作，到了和平年代，歧视卷土重来。
维吉尼亚·霍尔
1947年，维吉尼亚成为第一位为美国中央情报局工作的女性。尽管她在二战中功勋卓著，但回归职场，对她的性别和残疾的歧视依旧存在。她的上司让她待在办公桌前，因为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她的同事评价道：“她让中情局的非战斗人员，我指的是官僚们感到尴尬，只能当作不知道她是谁含混过去。”
维吉尼亚·霍尔与战友们
维吉尼亚渴望忙碌起来，然而在和平时代，她那一身本事已经无处施展。男同事们不无鄙夷的称她为 “海外战略情报局时代留下来的旧式狂热女人”，然而维吉尼亚对此却毫无办法。她只能履行交给她的文书工作，低调地做着一名情报分析师。
维吉尼亚·霍尔
1966年，维吉尼亚·霍尔到了退休年龄，她与丈夫一起隐居在马里兰州巴恩斯维尔的一个农场。晚年的时光中，维吉尼亚读书，养小动物，却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她不接受采访，没有写回忆录，也很少向家人提起她在法国的冒险经历。
维吉尼亚·霍尔在马里兰州的农场
1982 年 7 月 8 日，维吉尼亚去世，享年76岁。
维吉尼亚·霍尔去世20年后，她的故事才被公开。人们从如山如海般的档案、文件中拼凑出了她的故事。甚至因为她的代号太多，参与的事件太过于庞杂，导致我们很难去芜存真，真正的、完整的了解她。
不过，在她死后，中央情报局承认曾经边缘化了维吉尼亚。她被调到偏僻的地区，做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只因为她盖住了男同事们的光环，令他们觉得受到了威胁。
事件过去了很多年，中央情报局最高机密博物馆中，终于开辟了一个展区放置维吉尼亚的档案和曾经用过的物品。也有更多的传记作者对她的故事发生兴趣，主动挖掘起维吉尼亚这非凡一生。
在我看来，维吉尼亚一生中有太多值得敬畏的优点，冷静自持，态度审慎，勇敢进取永远是其中人性中最为光辉灿烂的部分。如果没有那一枪，年少自负的维吉尼亚或许也不会那么冷静审慎，少说而多做，从而享受安然终老。
断了一条腿，却换来一位大智慧的女特工，人生的境遇真是奇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