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可不能卖房，家里人得帮他！”我妈站在客厅中央，声音尖锐又坚定，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
那天晚上，家里像是摆了一场“鸿门宴”。
从我妈一进门开始，她就盯着我老婆瑶瑶，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明的高高在上，甚至还有些轻视。
瑶瑶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双手捧着刚泡好的茶，偶尔低头抿一口，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站在她旁边，心里乱成一团，左右为难。
“不是我说你们啊，你看看你弟，结婚后供房、还贷，媳妇又怀孕，花得全是家里的钱。现在手头紧了，连房子都快保不住了，你们做哥嫂的，就这么袖手旁观吗？”我妈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老婆赚钱多，她就该帮忙。
我弟弟阿峰结婚才一年多，换了一套大三居，首付是我们家东拼西凑给凑的，贷款每个月要还七千多。现在弟媳怀孕了，家里的开销陡然增加，听说缺了十五万，他已经开始打算卖房了。我妈觉得，这种事情全家人都得出力。
“妈，我的工资是我自己挣的，我每个月都会补贴家里，但那是孝顺您和爸，不是用来养别人的。”瑶瑶抬起眼，语气平静地回应。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像一把刀，刺破了客厅里沉闷的空气。
我妈的脸瞬间涨红了，她指着瑶瑶，声音陡然拔高：“你还真是个外人啊！家里难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帮一把？！”
瑶瑶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我妈，一字一句地说：“妈，您要是觉得我是外人，那我就认了。我只想问一句，您希望我帮到什么程度？是帮一次，还是一直帮下去？如果我这次拿钱给您了，下次呢？等孩子出生了，是不是我还得负责他上学？再以后呢？是不是我还得帮他买房买车？”
瑶瑶的语气不疾不徐，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妈气得浑身发抖，转头看向我：“你看看你娶的这是个什么人？！你弟都快没家了，她还在这里斤斤计较！”
我低着头，既不敢看我妈，也不敢看瑶瑶。我知道，站在理性的一面，瑶瑶说得没错，她讲的都是事实。但我妈是我妈，我怎么能站在她的对立面？夹在中间的我，既愧疚又无助。
“要么拿钱，要么离婚！我可不稀罕这样的儿媳妇！”我妈的声音像是一颗炸弹，在我们之间炸开。
我还没反应过来，瑶瑶却猛地站了起来。
她盯着我妈，眼神里多了一分冷峻：“行啊，离婚可以。家里的房子是我全款买的，车是我买的，所有存款，除了您儿子那点工资，剩下的全是我的。离婚之后，我只要你儿子净身出户，我带着我的钱离开这个家。您儿子，一个人生活，也挺好。”
我妈愣住了。她或许从没想过，一向对她礼貌孝顺的瑶瑶，突然会变得这么强硬。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妈，您别说了，瑶瑶挣的钱，本来就没有义务帮阿峰。再说了，您要我离婚，那离了之后，您是不是打算给我出钱再找一个？现在我这种条件，谁愿意嫁给我？”
我妈被我呛得哑口无言。
我知道自己的话有点重，但实在是憋不住了。
这些年，我妈偏心弟弟的事情，早就让我心里不平衡。
小时候，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阿峰。
我穿他的旧衣服，他却从不穿我的。
后来我考上大学要学费，我妈说家里没钱，可第二年阿峰上了个大专，我妈却给他凑齐了学费和生活费。
结婚后，我以为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我妈却三天两头来找我们，有时是借钱，有时是让我帮忙照顾阿峰的事情。
瑶瑶一开始还挺配合，但次数多了，她也有意见。“你妈对你弟，是掏心掏肺的；对你，却像是刻意在榨干你。对我，更从来没当一家人看过。”她这样对我说过。
那天晚上，我妈摔门离开了。
瑶瑶回到房间，关上门后再没出来。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脑袋乱成一团。
阿峰后来打电话过来，他声音低沉地说：“哥，妈是有点过分，但家里确实困难。
我也不是不想还钱，等我缓过来，我肯定会还上。”
我苦笑了一声：“你真要能还上，妈会闹成这样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阿峰才低声说：“对不起，哥。”
接下来的几天，我妈没有再来，但电话却没断过。她一边骂我没出息，一边继续逼我离婚，甚至威胁道：“你以后别指望我给你养老！”
瑶瑶对这一切表现得格外冷静。她不吵不闹，只是每天埋头工作，像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有一天晚上，她突然问我：“你妈那边，真的没办法解决了吗？”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瑶瑶低着头，轻声说：“要不然，我们分开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心里却猛地一酸。我知道，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能更坚定一点，早点和我妈讲清楚，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瑶瑶说：“我不是不愿意帮忙，但我不想被逼着去做。我愿意孝顺父母，但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提款机。”
我点点头，心里却满是愧疚。
后来，我试图和我妈沟通，但每次都失败。最后一次，她在电话里骂：“你不离婚，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我终于爆发了：“妈，我是您儿子，不是您用来压榨别人的工具！阿峰的事，我能帮就帮，但您别逼我离婚了！离了婚，您真能给我找一个比瑶瑶更好的？”
电话那头，我妈沉默了很久，才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愿意被那个女人骑头上，那你就过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瑶瑶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家里虽然平静了，但这种平静像是一种无奈的妥协。有些裂痕，永远无法修复。有些人，注定无法真正理解你。
婚姻里最难的部分，不是夫妻之间的矛盾，而是如何在亲情和婚姻之间找到平衡。
正如有人说过的：“好的家庭，是夫妻共同成长的土壤；坏的家庭，却是夫妻感情的坟墓。”我明白，瑶瑶不是不爱我，只是她累了。
而我，却始终没有学会如何保护她。
人生有太多遗憾，有些选择，注定让人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