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妈突然问我:“你现在退休金有多少?”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我愣了一下,手里的电视遥控器差点掉下来。她一向不太过问我的经济状况,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敏感的问题?
“还行,够用。”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却飘了出去。
“够用是够用,可你弟弟刚买了房,压力大得很。妈想着,咱家就你退休了,生活也稳定,能不能每个月帮衬点?”
我扭头看向她。
她低着头,一边说一边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客厅的灯光昏黄,把她的脸照得模糊不清,但我似乎能看清她额头上每一道皱纹。
那皱纹仿佛在提醒我,她老了,辛苦一辈子也该享清福了。
可是,我呢?我能轻松到哪里去?
“妈,我一个月也没多少钱……”我声音很轻,却带着抗拒,甚至有些无力。
“你侄子刚结婚,你侄媳妇怀孕了,压力大。他是咱家唯一的男丁,你就不能帮帮他?”
她抬头看着我,眼里没有责备,却带着隐隐的恳求。我心里一颤,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低头装作在看手机。那一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委屈,又有一丝不甘。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母亲低头拨弄佛珠的样子,还有她语气里的那种理所当然。
我不是不想尽孝,但每个月6000退休金,这对我一个刚退休的单身女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能撑多久?
更重要的是,这种要求让我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就像我从小到大一直在为这个家付出,却从未被真正理解。
第二天早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从浅浅的睡眠中炸醒。电话是弟妹俞莉莉打过来的。
“姐,妈跟你说了吧?我和你弟弟压力大得很,每个月你至少给妈三千吧,也算是尽孝心。”
她的语气不容商量,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埋怨。我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
“莉莉,这事儿不是说着玩的。”我咬着牙回了一句,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但我的心里却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酸涩、愤怒、疲惫交织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
我叫张岚,今年五十六岁,刚刚从单位退休。
丈夫去世得早,女儿已经出嫁多年,家里可以说只剩下我一个人。
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维系着和妈妈、弟弟一家三口之间的关系。
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爸爸身体不好,妈妈去工厂上夜班,家里所有的重担几乎都压在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
弟弟张强比我小整整5岁,他生下来就是个“妈宝”,从小被全家人护在手心里。
那时候,我几乎是半个妈带着他长大的。
记得有一次,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妈妈好不容易从亲戚家带回来一只鸡,满脸疲惫地说:“岚,炖个鸡汤,给你弟弟补补身子,他最近总是咳嗽。”
我正低头写作业,听到这话,心里有点不舒服,却没吭声。那天晚上,弟弟兴高采烈地喝着鸡汤,而我只能啃着冷馒头填饱肚子。
这样的事情多了,心里再不计较,也会累。
成年后,我嫁了人,生活忙碌,和弟弟也渐渐疏远了。但只要家里有事,我这个姐姐永远是第一个被想起的人。
“岚,你弟弟婚房还差点钱……”
“岚,妈腿疼,你有空回来一趟……”
“岚,过年了,今年给妈多买点东西吧……”
我从来没有拒绝过,甚至连怨言都没有说出口。那时候,我觉得这是我作为姐姐的责任。可是,当我丈夫突然病逝,生活重担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有没有人问过我一句:“岚,你还好吗?”
没有。哪怕是一句也没有。
弟妹俞莉莉刚嫁进门的时候,表现得还不错。
她会帮妈妈做饭,逢年过节还会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
可时间一长,她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
有一次,妈妈生病住院,我从单位请假赶回来,忙前忙后。
结果俞莉莉却在电话里说:“姐,这事你跟妈商量一下,医药费你先垫着,等我们这边宽裕了再还你。”
我当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钱掏了出来。可后来呢?那笔钱就像石沉大海,再也没人提起。我心里明白,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有借无还”。从那以后,我对俞莉莉多了一份防备。
昨天晚上,妈妈问我退休金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这事儿八成跟俞莉莉脱不开关系。果然,今天她的电话直接印证了我的猜测。
“姐,你每个月给妈三千,真不过分。你一个人过日子,开销也不大。再说了,妈养了你这么多年,这点钱算什么?”
她这番话让我彻底失去了耐心。
“俞莉莉,我是妈养大的没错,可我也是靠自己努力工作才有今天的。张强难道不是妈养大的?他为什么不用尽点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冷冷地说:“你是姐姐,帮衬一下弟弟,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听了直接笑了:“天经地义?当初我把房子卖了给你们凑首付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天经地义’?现在倒好,连退休金都要盯着我。你们是不是还指望我养老?”
电话挂断的瞬间,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不是不想孝顺妈妈,可这份孝心为什么总是变成无底洞?
晚上,我回到妈妈家里,想把这件事情跟她说清楚。
“妈,我已经帮了张强够多了。我也不是不愿意孝顺你,但你得知道,我的退休金也是有限的。”
妈妈听了,叹了口气:“岚,妈知道你委屈,可张强是个男人,他撑不起这个家,妈也心疼啊。”
听到这话,我的眼眶瞬间红了:“妈,你心疼他,就不心疼我吗?我是个女儿,可我也是你亲生的啊。”
屋子里安静了很久,只有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妈妈低头不语,我也没有再多说。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父母的爱总是偏向某一边?
弟弟确实需要帮助,可帮助不是剥削。我可以照顾妈妈,尽我应尽的孝心,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生活要完全让位于别人。
这一次,我决定守住自己的底线。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再退让。就像著名作家三毛曾说过:“如果我不爱自己,谁会真正爱我?”
生活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替我决定未来的路,就让它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