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病床上说想做歌手。
爸爸闻言让我把自己的账号给她，不然就打死我。
我被逼无奈，只能答应。
没想到姐姐还不满足，她在看到内地歌手无人敢战歌手的热搜后，不知天高地厚的报了名。
然后转头亲昵的拉着我的手臂：「好妹妹，参加节目的时候，你就在后面替我唱好不好。」
我垂下眼。
怎么不好呢，我亲爱的姐姐，这次的节目可是全方位直播。
01
微博炸了。
热搜上关于歌手第四季的内容层出不穷。
最多的一条就是「五旬老太守国门」「内娱歌手无人敢应战」。
我刚从家里的录歌室出来，就听到了姐姐在房间里面的声音。
「妈，你知道歌手这个节目吗？内地的歌手无人敢应战，你说要是我上去了，获得了第四季的歌手，我们家是不是就是出名了。」
她的声音很是激动。
我往前走的动作一顿。
「是啊，乖女儿，你从小我就说你是有当明星的天赋的，只是，我看那里面的人好像很厉害，你去报名可以吗？」
苏盈春的声音很是迟疑。
「哎呀，粉丝都说我的歌声可以媲美内娱了，现在内娱都没有歌手应战，我取不是捡到一个大便宜，再说了，这次报名又没有什么限制条件，至于唱歌嘛...」姐姐顿了一下，果不其然，我听到了她的下一句。
「妹妹和我一起去呗，我唱的时候就在前面装装样子，妹妹在后面帮唱，反正我们家不差钱，给导演塞几个钱的事情，你说呢，妹妹。」
苏禾转过头来看我，笑容深深。
好似与我是无间亲密的姐妹。
而苏禾的母亲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她甚至都没有问我的意见，直接拍板做了决定。
「怎么把你妹妹忘记了，对呀，反正这些年网络歌手赚的钱很多了，到时候参加比赛把你妹也带过去。哎呀，咱们家要出大明星了。」她喜滋滋的亲了一口姐姐的脸蛋。
我没说话。
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他们很厉害。」
「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还是说妹妹是不愿意啊？」苏禾走过来拉我的手臂，格外亲昵的摇了下。
明明就在一分钟前，她扯着我的头发不停的朝墙撞。
爸爸不满的眼神看过来。
我垂下眼，久未喝水的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我愿意的，姐姐。」
「这才对嘛。」苏禾摸了一把我的头。
全家人都非常的喜庆。
仿佛苏禾已经是注定的冠军。
我回到房间，给自己被打的青红一片的手臂上药。
上完后，我弯起了嘴角。
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了，节目是直播形式。
02
十三岁的时候我接触互联网。
在一位老师的引导下，成为了一名网络匿名歌手。
那时候翻唱一些古风歌手的歌，积累了一部分的粉丝。
后来长大之后，年龄和阅历跟着上来，二十岁的时候，我写了一首《秋天》，这首歌在网络端爆了。
家里的人知道了我的网络ID。
那时候我的爸爸已经二婚，新来的妈妈带着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女儿。
我爸在的时候，她们对我很好。
我爸不在的时候，她们就使劲的欺辱我，用棍子打我，用言语羞辱我。
事情闹大之后，我爸知道了，但他眼神闪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苏禾突发低血糖，在病床里一脸虚弱的求爸爸。
「爸爸，我从小就嗓子不太好，知道妹妹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我很羡慕。我可以体验一把妹妹的感受吗？说不定这样的话，我以后都不低血糖了。」
这样不经推敲的话，我爸却相信了。
他扯着我的头发，恶狠狠的看着我。
「你姐姐都这样了，你把那个账号给她怎么了？不给的话我就打到你同意为止。」
他打我用的那种带刺的玫瑰根。
我梗着一口气说不愿意，他直接说让我去退学。
万般无奈下，我只能答应。
苏禾接手了我的账号之后，她在公众平台的活跃度也高了起来，很多粉丝会因为她的一个小举动而给她刷钱，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越发的不愿意放弃我这个账号。
但作品需要更新，所以她让我替唱，不然就去学校造我的黄谣，给我亲妈寄我的私密照。
这是我为苏禾替唱的第二年。
反击的机会来了。
03
苏禾的报名程序很快。
节目组很快就给她发了邀约。
她去往长沙的时候，很是招摇的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去成为大明星洛，下周五的八点，期待我的表演吧。」
她把所有的行李都丢在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吃力的拿着。
她则拿着粉底补妆。
「妹妹啊，我成为大明星之后，肯定会好好对待你的，你应该还没对象，姐姐我认识一个非常英俊帅气的男人，你还记得吧，去年来过我们家。虽然老了一点，但配你完全是绰绰有余，你要是乖乖听话，到时候我就把你介绍给他。」
苏禾的表情一脸恩赐。
我垂头，眼底掠过一抹讽刺。
英俊帅气的男人？
就是那个四十岁，在家啃老，满口黄牙，动不动骂人，在朋友圈装十三，天天蹲街道口搭讪小姑娘的男人？
她所谓的对我好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怎么回事，你和我怎么不坐在一块？」她突然反应过来。
苏盈春买机票的时候，其实只给苏禾一个人买了商务舱。
但苏禾撒了个娇，借口说不舍得妹妹离自己远，所以苏盈春转头就给我升舱了。
饶是如此，我和苏禾也不是坐在一块。
现在已经这样了，她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坐在她后方的人戴着眼罩，此时正在舒服的睡觉。
她却在一个劲儿的嘀咕，为什么手机信号发这么差。
声音很大。
我暗自看了一眼那人的头发，估摸出来了那人是谁。
前几年参加过某好声音的评委老师，张照。
人是不是去参加歌手节目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的是苏禾现在的声音肯定会让他不满。
毕竟这位老师是出了名的脾气差，最讨厌被人吵他睡觉。
果不其然，在苏禾的声音越发大的时候，张照烦躁的出声。
「第一次坐飞机吧，飞机上的消息发不出去的，等下起飞的时候开飞行模式或者关机，不要吵闹了。」
张照说话的习惯就是带着些许严厉，一般人听听可能就老实了。
但苏禾不一样，娇生惯养的她从来就没有被人凶过，当即发疯了。
「你是什么人啊，还说我，知道我未来会是谁吗？我可是未来的歌王，还不给我放尊重点，不然以后我分分钟封杀你。」
我移开了视线，干脆闭眼。
张照觉也不睡了，坐起来打量了一把苏禾。
「歌王？就你？」
这话让苏禾急了。
她要站起来的那刻，我给她发了条消息。
「姐姐，你以后可是歌王，不能被别人影响，要是被人发到网上你的黑料酒满天飞了。」
苏禾看到这短信后果真消停不少。
而我看着张照的座椅，微微扯了下嘴角。
04
下飞机的时候，我故意让姐姐先去出机口等我，我去搬行李。
然后不出意外的和那位张照老师来了一个偶然遇见。
「老师，您好，我是您的粉丝，您的那首《遇见》在人生路途中帮助了我很多，特意来和您说一声谢谢。」
张照的眼神闪了闪。
遇见是张照很久以前的歌，这首歌并不是很火，但我以前为了学习和研究别人唱歌的技巧，专门听过一次。
对于张照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有人听他的流行歌不稀奇。
有人听他的冷门歌曲才是最让人意外的。
果然张照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啊，那也是我格外郁闷的时候创作的，能被喜欢简直太荣幸了。」
在他就要夸夸奇谈的时候，我拿起手机，哀怨的叹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老师，我姐姐在催我了，过来也只是像您表达一声感谢，不然去迟了，她会骂我的。」
「你姐姐？」
我把行李拖上来，特别不好意思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就是刚刚和您吵架的那个，她平时就这个样子，您不要介意，她不是有意的。」
张照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我不经意的露出手腕处的淤青。
点到为止，我和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有些东西露太多，就会让人怀疑了，不多不少才是最好。
等到我跑到苏禾那里的时候，她早就已经不耐烦了，朝石墩子踢了一脚。
我是真的怀疑，要不是因为这个时候人来人往，她会直接朝我来一腿。
「节目组没有安排车吗？扣扣嗖嗖的，快去给我拦车。」
我将行李箱放在旁边，转身就去拦车，一辆黑色的宾利从我面前过去。
我一眼就看到了张照的身影。
05
好不容易将行李放好，赶到拍摄地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舆论中央的花青老师。
她一脸平静的坐在沙发中间，坐在她旁边是Claire和Allegra。
上一期歌手的冠军和亚军。
这两位外籍歌手的实力很强。
我正想喊一句：「老师好。」
结果苏禾像突发神金一样老神在在的说了一句：「花姐，我来帮助你打洋人了，下一期的歌王非我莫属，放心，你已经五旬了，就交给年轻人吧。」
在场除了两位外籍友人，所有人都石化了。
还是花青老师率先反应过来，不失礼仪的笑了一下。
「请问你是？」
苏禾见别人不给她让座，她也不客气，直接跑到Allegra旁白挤着。
「我是何再，真名苏禾，一个网络歌手，您或许有听过我的歌曲，秋天这首歌就是我创作出来的，可热门了呢。」
我站在旁边尴尬的无处下脚。
花青老师皱了下眉头，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拼命给苏禾使颜色，她当没看见。
还在那沾沾自喜。
像花青这样的歌手很少听流行曲的。
哪怕我自己参赛，我也不敢说自己十八岁写的口水歌是神作。
「我没有听过，方便你现场唱一下吗？」Allegra好奇的看着她。
她的位置已经被苏禾占了一半，她丝毫不生气，反而兴致勃勃的问苏禾。
苏禾的脸色一瞬间就沉了。
她哪里会唱秋天，那歌她自己都没有听过几次，她咳嗽了一声。
「哎呀，我今天下飞机的时候，有点不舒服，这歌我唱的时候我妹妹就在旁边，就让她替我唱吧。」
「妹妹你愿意吗？」
这上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呢。
「当然愿意的，不过那歌我调子我已经忘记了，我可以唱别的歌吗？」
「可以可以，都一样的。」花青率先甩了手。
想来她应该是对导演的眼光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我无视苏禾的警告眼神，唱了一首《young and beautiful》。
这个歌曲我上学的时候就唱过无数遍，自己更是练了不少，转声和衔接我自认为无比的自然。
我偷偷瞅了一眼，花青的脸色虽然还是黑的，但至少比刚才面对苏禾的时候好了不少。
即将下一段的时候，苏禾猝不及防的打断了我。
「朋友们，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等会见。」
苏禾没有看那些人的表情，伸手直接拽住了我的衣服就走。
我没抗拒。
被她拽到休息室的时候，她直接把我压在了门板上，趁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揪着我的手臂使劲捏。
那块肉曾经被她用热水烫伤过，此时在用力拽，我疼的泪花都飙了出来。
「姜木子，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还显摆自己的神通广大，我告诉你，你的私密照还在我妈手里，要是你惹我不开心了，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在网上，让大家看看你的模样，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小心回答。
「只有听话的孩子才有饭吃知道吗？要是你妈妈知道她女儿如此不检点，恐怕再也不想见你了，现在，去给我整点水果来吃。」
她松开了我的手。
我的视线不经意的撇过放在门上的摄像头。
那上面的红点闪烁着。
06
十个小时后。
歌手的直播正式开始了。
导演将规则说的很清楚，但苏禾一直在玩手机。
她和她的妈妈苏盈春正在疯狂讨论拿歌王宝座之后，要给家里置办点什么才合适。
工作人员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委婉的说要收走手机。
她才不情不愿的把手机递出去。
没有手机玩，也不想和大家在一块看比赛，所以她一个人回了休息室。
我拿着一盘哈密瓜进来的时候，她毫无形象的躺在沙发冷笑。
「这唱的是什么玩意，听也听不懂，不懂是怎么拿第二的。」
电视屏幕上，Allegra已经开唱了。
她唱的是爱乐之城的著名歌曲《city of stars》,她的声线很低沉，仔细听的话就仿佛自己漫步于法国的街头。
苏禾一脸便秘的看完，最后还对着镜子模仿了一下Allegra的面部表情。
「就这？这还能被被人称之为天才歌手，比我差的多了好嘛，我也会唱几句。」
我站在她身后，回想她那只有十几分的英语成绩和她那散装的中式英语。
而在面对花青的高音时。
苏禾直接摔了自己面前的玻璃盒子。
「这什么声音啊，难听的要死。」
就在她还要继续发疯的时候。
房门被人敲响。
「来了。」苏禾站起身来，抖了抖自己的衣服。
她看着我笑：「姜木子，你知道的，如果不好好唱，你回家之后就有的好受了。」
她塞给我一个话筒。
「这是我妈给我淘来的高科技，这个已经连接上了节目组的话筒，你等下直接在房间里唱没听见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最好给我站稳了。」
她出去后，我转身去洗手间。
节目组只是不让歌手不带手机，但是助理是可以带的。
我刚打开微博，就看见歌手苏禾后面的一个巨大的爆字。
「这个苏禾是谁啊，怎么感觉导演为她一秒切镜头啊。」
「我靠，听她的意思是，不打算自己唱？」
「我怎么感觉台后比台前有意思呢？前方奋战的花姐加油，我爱吃瓜。」
「有没有谁扒出来是谁啊，她替唱的那个人是谁啊。」
这个时间点，歌手的工作人员无从顾忌网上的舆论。
我将手机关掉。
室内的电视机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苏禾的神态，业内的大拿在面对这种直播式的节目时，也忍不住紧张。
可镜头扫到苏禾的时候，她嘴里居然还在咀嚼口香糖。
07
主持人问她。
「作为第一期的踢馆歌手，你紧张吗？」
苏禾将口里的棉花糖吐进垃圾桶，然后对着镜头比了一个中指。
「我不紧张，我紧张什么，华流才是最屌的，看我吊打全场。」
说完，她也不顾忌带队主持直接上台去了。
拦都来不及拦。
编曲老师还没从上一个歌手的离开回过神，她已经站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