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途远十年恋爱无疾而终后,
我转身投入了年下奶狗弟弟的怀抱。
官宣照上弟弟的秃顶,迅速成了焦点。
程途远暴跳如雷地发来短信。
「我看你是真饿了。」
我正想着该怎么扳回一局。
小我十二岁的贺臻扔掉假发套扑了上来。
笑着捏了段语音回过去。
「前夫哥麻烦滚得远一点,这个点轮到我饿了。」
1
我独自去看了场演唱会,当场丢了个未婚夫。
画面捕捉到程途远和他的女伴时,我正在低头回消息。
抬头正对上巨幅荧幕上的脸,他的慌乱躲闪一览无余。
歌手问他,「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的么?」
他迟疑着,女伴却大胆地跨坐上去,按头亲了几分钟。
那几分钟里,满场起哄声震耳欲聋。
而我死死地盯着女孩后背上的蝴蝶刺青。
我想起她是程途远讨厌的那个实习生,赵津津。
昨天他还皱着眉头恼火地丢开手机,向我吐槽。
「出差就算了,带个拖油瓶,一点用没有就会添乱。」
印象里,程途远形容她只有三个词,脑残,傻缺,拎不清。
现在这个三个词不偏不倚地映照在我身上,我人麻了。
后头两首歌我甚至不知道唱了什么,脑袋一团乱麻。
互动镜头再次定格,命运的齿轮都在试图快刀斩乱麻。
我呆若木鸡地出现在巨幕里,头上的荧光头箍格格不入。
歌手问我,「小姐姐是一个人来的么?」
我看着程途远的方向,攒动的人头里分不清哪个是他。
「不算是,我未婚夫和他的女朋友在那呢。」
「刚刚在万人面前激吻的那两位。」
十年的恋人,没有谁比我分手分得这么干脆利落。
几个小时后,我趴在闺蜜贺蓉的肩头哭成了泪人,旁边放着我的行李箱。
「呜呜呜,丢脸死了,几万人看到我被绿。」
贺蓉恨铁不成钢拍我后背两巴掌。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四条腿的男人……啊呸!」
2
隔天醒来,满室酒臭味,脑袋像被锤过。
看天花板,是贺蓉的客房没错。
歪头再看,旁边多了个累极酣睡的男人。
是贺蓉的亲弟弟,小我十二岁的贺臻。
手臂横陈,被我枕在脖子下面,吐纳之间温热的气息时不时地撩过我耳际。
被子都不用掀,我也猜得出我俩都一览无余。
让我触目惊心的是贺臻露在外头的上半身。
到处都是青红交加。
知道的是昨晚很激烈,不知道的以为他被人强了。
我偷偷摸摸地起身,捡着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少了条内裤……
门外静得可怕,我手握住门把都在发抖。
我和贺蓉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让她知道我睡了她弟……
脑海里电光火石闪过她抓着小绿茶狠扇耳光的过往。
我脸颊火辣辣的疼,身上的疼都顾不得了。
背后一声轻咳突兀地响起,多少有点刻意。
吓得我一激灵。
贺臻好听的公子音幽幽传来,隐隐带着笑意。
「我姐不在,她昨晚去打牌了,三缺一。」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噗通掉回原地。
「临走叫我过来看着你,怕你吃回头草。」
我一张老脸羞赧得几乎滴血。
这回头草是没吃,嫩草倒是让我连根拔了。
3
酒是上头,但我没失忆。
昨晚眼泪鼻涕抹了贺臻一身我记得。
靠在他怀里哭着哭着伸手摸喉结我也记得。
连带滚上床时,贺臻在我耳边说的话我也记得。
「睡了可得负责,你想清楚。」
下一秒,饿狼扑虎将人吃干抹净的确实是我。
现在装失忆,有点过了。
半小时后,我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余光瞟他在厨房里进进出出,掂勺炒菜还哼着小曲。
摆了一桌,竟然还从冰箱里拎出个蛋糕来。
「陈瑶,过来吃饭,给你补过生日。」
我叹口气磨蹭过去,「叫陈瑶姐,别没大没小的。」
他掂汤勺的手一滞,眼神满是揶揄。
「我是大是小,你心里没数?忘了?」
形势比人强,我硬着头皮坐上桌,瞟见蛋糕还是没忍住心头一软。
我和程途远相恋十年,他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反倒是贺蓉姐弟年年大张旗鼓地给我庆生。
一穷二白的时候,我和程途远看不起演唱会。
他许诺过我,等将来一定陪我看每一场。
如今年少时迷恋的歌手举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场告别演出。
程途远陪着去听情歌的却不是我。
那几分钟的深吻,在我眼前反复播放,一口汤喝下去我差点呕出来。
「不至于吧?昨晚到现在不到十小时,怀上了?」
贺臻蹙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样很容易让前夫哥误会的。」
4
我试图把自己吃完就想跑的行为合理化。
但贺臻用一个词就彻底击溃了我的所有预谋。
「先恋后爱。」
他看上去在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我知道你和前夫哥好歹和稀泥了十年,一时半会让你接受我也有点困难。」
「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况咱俩都这样那样了对吧,我是有优先权的。」
「所以,我们先确定恋爱关系,然后我再慢慢追你,可?」
一个二十四岁的小奶狗歪头笑着冲我要名分。
不肯就抓着手臂摇啊摇的,撒娇技能树都亮成光柱了。
这谁顶得住啊?
什么失恋的阴霾都早散了,我暗搓搓地掐了一把大腿。
嘶,疼,不是做梦。
可还是纠结,残存的那点道德试图拉住我的理智。
「这不好吧?你姐知道了非弄死我。」
「我们可以先不告诉她,回头我追上了再给她个惊喜。」
「我大你十二岁,我怕被人戳脊梁骨……」
他顿了下,蹭蹭跑去拿了顶假发套在脑袋上。
我在一脸震惊之下被他抱住拍了张合照。
拿过我的手机打开微信,上传,发布一气呵成。
末了,拍拍手冲我邀功。
「放心,我屏蔽了我姐。」
5
我看着那张照片陷入了沉思。
且不说我头发蓬乱,表情愕然,和我脸贴脸的虽然是个帅气嫩男,却地中海秃顶。
这让他看上去有点像猥琐的童颜老男人。
两分钟不到,程途远的消息就来了。
【陈瑶,我看你是真饿了。】
他的正在输入没停过。
【哪儿找来的群演,你不能挑个帅点的气我么?】
【别闹了,先回来好不好,都是误会。】
我想起画面里他们分开时唇齿拉丝,赵津津一脸得意的样子,直接气笑了。
我是近视加散光,但我不瞎。
可是程途远执着地在发消息。
【朋友圈先删了,让人看见怪丢人的,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好不好?】
我正想着怎么扳回一局。
贺臻突然摘了假发套,一把拿过我的手机。
他笑眯眯地捏了段语音回过去。
「前夫哥麻烦滚远一点,这个点轮到我饿了。」
我几乎想象得到程途远泼墨般的表情,突然就心情大好。
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尤其是虚荣心。
只是眼前的状况很快让我陷入了烦闷。
婚纱要退,酒席要退,彩礼要退。
退无可退的是把程途远看得比我还亲的父母。
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妈直接一个电话飙了过来。
「你搂的那是个什么玩意?」
「几十岁的人了,你以后在途远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我不恨嫁,可我爸妈恨。
十年之间,我和程途远的感情早就千疮百孔,他们视而不见。
我妈还在咆哮。
「你赶紧回来求途远原谅,周六下刀子你都得把婚结了。」
我咬了咬牙,平生头一次没听她的。
「结不了,我嫌他脏。」
「而且他不太行,谁愿意接盘我谢谢她。」
6
那句不太行,最满意的人是贺蓉。
她赢钱回来,顶着俩黑眼圈听贺臻讲经过。
两眼放光,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姐妹这就对了,老男人十个九个都不行,剩下一个靠吃药。」
我心虚地连连点头,努力和贺臻保持距离。
「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投入一段新恋情。」
贺蓉嗖嗖推了十几个微信名片给我,挤眉弄眼地冲我笑。
「都是身强力壮的小鲜肉,你随便挑。」
要不是知道她策展出了名,我差点以为她改行了。
「我看看。」
手机被贺臻自然地拿过去,人却是贴近我坐着。
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惊得我汗嗖地流下来。
贺蓉像是没看出端倪,还在夸夸其谈。
「贺臻你帮她掌掌眼,陈瑶吸渣,眼光不行。」
「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说得像要宣誓入党,手却在背后一下一下挠我的手心。
门外擂鼓似的,程途远像这样找上门来还是头一回。
贺蓉走过去开门,没让他进来,劈头盖脸先是一顿骂。
她在牌桌上骂牌友,在策展时骂甲方,都没这一次骂得脏。
程途远一言不发地听着,不反驳。
直到贺蓉骂累了,他才抬起头来看向我。
「陈瑶,我们回家好不好?」
声音里有一丝乞求,还有一丝慌乱。
「我们在一起十年了,我一次都没想过真的跟你分开。」
7
我又何尝想过呢?
在我们一穷二白,两个人掏干净兜里的钱凑一顿晚饭的时候,没有。
在为了避嫌,让他能顺利升职而选择让我辞职的时候,没有。
虽然我知道那次他提议抓阄,两个纸团上写的都是我的名字。
在他一次次忘记我的生日,在他无数次答应了我又借口失约的时候,都没有。
但演唱会上的那一幕,像是突然抽掉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牵绊。
这样小心翼翼走进来连看我都有些不安的程途远,是陌生的。
在我愤怒地收拾行李,甩开他的手,丢下家门钥匙的时候,他毫不在意。
「陈瑶,你三十多岁,不是十几岁,离开我你想过未来是什么样的么?」
「没有我,谁能给你买包买香水买一堆没用的东西?」
被物质浸润了数年的人,在失去爱的瞬间似乎也是要权衡利弊的。
可惜这是程途远的想法,不是我的。
以前我们吵过、冷战过,似乎我从未提及过分手。
所以他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激吻后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们在一起越久,你越丧失了离开我的可能性。」
我说分手,他也只是笑了笑。
「你能去哪儿?找贺蓉哭一场,然后等我把你哄回来?」
他甩下一张卡,「我们简化流程好不好,你要买什么尽管买,就当没有这回事。」
但现在他慌了,急了。
尤其在我开口后,他的脸色急剧变得苍白。
「程途远,我不要二手的东西,尤其是垃圾。」
8
「一周好么,我们分开冷静一下,周六我准时来接你。」
贺蓉不等他再说什么,去卫生间拎了拖把撵他出门。
她气得胸脯起伏,「一周?谁特么等他一周,听我的,立马睡个小鲜肉让他看看。」
呃,睡了……
我用余光都瞄得到一旁贺臻故作淡定的神情。
我只知道他毕业后开了间猫宠馆,生意兴隆,一年间已有多个分店。
倒不知道他还兼修演技,全然不像我这般惊慌失措。
本以为贺蓉只是口嗨,没想到她行动力十足,当即抓了几条战袍让我换。
袒胸露背地站在客厅里,我余额不足的勇气只够盯着脚尖。
贺蓉点评得头头是道,随即将我往贺臻怀里一推。
「勉强算是个轻熟女,领她出去见见世面。」
车钥匙隔空抛来,她打着哈欠一脚蹬上了主卧的门。
「玩到天亮再回来,别影响我补觉。」
我和贺臻一前一后下楼,一路都在琢磨找个什么理由脱身。
但他显然没打算放我走,车门拉开推我坐好,还不忘俯身系好安全带。
年轻肉体散发出的温热在记忆里死灰复燃,我羞赧地别开脸。
他却状似无意地嘴唇擦过脸颊,幽幽的声音停在耳边。
「看来留给我的时间可不多了,一周追不到,你就有可能去找前夫哥。」
我气闷地反驳,「瞧不起谁?我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么?」
抬头的瞬间,却贴上柔软的唇瓣,硬气的话顿时被尽数吞没。
「你不要二手的东西是不是?」
呢喃声擦着耳际,我一边呼吸急促,一边将他拉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