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阳，今年22岁，刚从山东一所普通大学毕业。现在在一家小型建筑设计公司做助理，月薪四千五，住在父母为我准备的婚房里。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打游戏、被父母催婚。直到那个周末，我遇见了张雨晴和她那个令人难忘的丈母娘。
"阳阳，这次你一定要去见见，人家是幼儿园老师，工作稳定，性格也好。"母亲第一百零一次提起相亲的事时，我正在打游戏，耳机里队友的咒骂声和母亲的唠叨混在一起。
"妈，我才22，急什么？"我头也不回地操作着键盘。
父亲从报纸后面探出头："22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已经把我妈娶回家了，我知道。"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妥协了，"行吧行吧，就见一面。"
周六上午，我穿着母亲硬塞给我的白衬衫和西裤，别扭地站在一栋老式小区楼下。媒人王阿姨夸张地打量我："哎哟，小李今天真精神，姑娘见了肯定喜欢！"
"王姐，这就是你说的小李吧？"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
王阿姨立刻堆满笑容："对对，张老师，这就是李阳，大学生，家里条件好着呢！"
张老师——后来我知道她是雨晴的母亲张莉——上下打量我几眼，突然问："学什么专业的？父母做什么的？"
我被她直白的提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建筑设计的，我爸是中学老师，我妈在银行。"
她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进来吧，雨晴还没起床呢。"
张莉的家出乎意料的整洁，中式装修，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她利落地给我们倒茶，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茶道。
"雨晴！起床了，人家都来了！"张莉敲着一扇紧闭的卧室门。
里面传来含糊不清的抱怨："妈，我说了不相亲！你让人来的，你去相好了！"
我尴尬地低头喝茶，听见张莉压低声音说："你给我起来，人家小伙子条件不错，别错过机会！"
五分钟后，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被张莉半推半拉地带到客厅。她穿着oversize的T恤和短裤，素颜的脸上还带着睡痕。看到我的瞬间，她突然瞪大眼睛，转身就要跑："我去化个妆！"
女孩——张雨晴，22岁，幼儿园老师，离异——不情不愿地坐到我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偷偷用抱枕遮住脸。
"你好，我是李阳。"我试图打破尴尬。
她从抱枕后面露出半张脸："你看我这样，肯定看不上我吧？我平时不这样的，今天起晚了..."
我笑了笑："没关系，挺真实的。"
张莉适时地拉着王阿姨去了厨房，留下我们两个面面相觑。
"你在哪个幼儿园工作？"我干巴巴地问。
"阳光幼儿园，教小班。"她终于放下抱枕，眼睛亮晶晶的，"你真的不介意我离过婚？"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语塞。她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没生过孩子，结婚三个月就离了。前夫是个妈宝男，整天'我妈说''我妈说'，我受不了。"
我正想着怎么回应，她又抛出一枚炸弹："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不要彩礼。"
这句话让我猛地抬头。在我们这儿，彩礼动辄十几二十万，是很多家庭沉重的负担。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她耸耸肩："反正我家不缺钱。我妈说，找个靠谱的人比彩礼重要。"她朝厨房方向努努嘴，"她离婚后自己开了家美容院，现在有三家分店了。"
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母亲常说的"娶妻先看丈母娘"。看着厨房里张莉挺直的背影，再看看眼前这个直率的女孩，我突然觉得这次相亲也许没那么糟糕。
"加个微信？"我掏出手机。
雨晴眼睛一亮，迅速报出自己的号码。就在这时，张莉端着果盘走出来，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
雨晴撇撇嘴，但还是起身去了卧室。张莉坐到我旁边，突然压低声音："我女儿性格直，但心地善良。她前夫那家人...不提也罢。你要是认真对待她，我不会亏待你。"
我点点头，不知该如何接话。张莉又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样子："尝尝这荔枝，今早刚买的。"
雨晴很快换了条淡蓝色连衣裙出来，头发也梳顺了，涂了淡妆。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痣，显得格外灵动。
那天临走时，张莉坚持送我到楼下。在楼道口，她突然问："你觉得雨晴怎么样？"
"挺...挺好的。"我有些局促。
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年轻人，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我女儿像我，爱憎分明。你要想清楚。"
回家的路上，我不断回想张莉的话和雨晴说"不要彩礼"时认真的表情。母亲打来电话问情况，我只说"还行，加了微信"，却忍不住想起张莉挺拔的背影和锐利的眼神。
那天晚上，雨晴在微信上发来消息：「今天不好意思，我妈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要管。」
我回复：「没关系，你妈妈很优雅。」
「哈哈，所有人都这么说。」她发来一个笑脸，「她年轻时是文工团的，后来离婚了才做生意。」
我们聊到深夜，从工作聊到爱好，再到各自失败的初恋。雨晴的直率让我惊讶，她毫不避讳地谈起前夫如何在她和婆婆之间左右为难，最后选择了母亲。
「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要彩礼了吧？」她写道，「我不想再被当成买来的媳妇。」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突然理解了母亲为什么总说"娶妻先看丈母娘"。张莉的独立和强势，显然深深影响了雨晴的婚姻观。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周后，雨晴约我去游乐园。她穿着牛仔短裤和卡通T恤，与初见时的懒散判若两人。
"我妈不让我穿这么短，"她转了个圈，"但谁理她！我都22了！"
过山车上，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尖叫；鬼屋里，她躲在我背后又忍不住偷看；旋转木马上，她笑得像个孩子。那天阳光很好，照在她脸上，我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这个矛盾的女孩——时而叛逆，时而乖巧，像永远长不大的彼得潘。
"我妈说我该成熟点了，"吃冰淇淋时她突然说，"可我觉得她才该改改，总把我当小孩。"
我舔着快融化的甜筒："父母都这样吧，我爸妈还叫我'阳阳'呢。"
她做了个鬼脸："至少他们不会翻你手机。上周我妈偷看我微信，气得我把密码改了。"
我想到张莉锐利的眼神，突然理解了雨晴的叛逆。一个太过强大的母亲，往往会养出两种孩子：极度依赖或极度反抗。雨晴显然是后者。
第三次约会是在我家。母亲做了一桌菜，父亲则搬出了他珍藏的酒。雨晴表现得体，帮忙摆碗筷，夸母亲厨艺好，甚至陪父亲聊了会儿时事。
"这姑娘不错，"送走雨晴后，母亲难得地表示满意，"有教养，也懂事。"
父亲补充："她妈妈教得好。"
我点点头，却想起雨晴在厨房偷偷跟我说的话："装乖累死了，我妈肯定在问你爸妈对我的评价。"
那天晚上，张莉出人意料地加了我微信。通过申请后，她只发来一句话：「对我女儿好点。」
简单五个字，却让我感到无形的压力。我回复：「我会的，阿姨。」
接下来几周，我和雨晴的关系迅速升温。她带我去见她的闺蜜，我介绍她认识我的发小。我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看电影、压马路、分享冰淇淋。
直到那个雨天。
我去幼儿园接她下班，看见她和一位年长女性在门口争执。走近才听清是张莉。
"你又擅自改我课表？"雨晴声音尖锐，"园长说是我妈要求的？你凭什么！"
张莉撑着伞，姿态依然优雅，但语气冰冷："下午班太累，我让你园长调成上午班怎么了？"
"那是我工作！你能不能别插手了！"雨晴几乎要哭出来。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上前还是离开。张莉先看见了我，表情立刻柔和下来："小李来了啊。"
雨晴转身看到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走，我们走！"
张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雨晴！别任性！"
雨晴头也不回地拉着我快步离开。走了两条街，她才停下来，肩膀还在发抖。
"对不起，"她抹了把脸，"我和我妈...经常这样。"
我递给她纸巾："她也是为你好吧。"
"不，她是控制狂！"雨晴激动地说，"我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做什么工作，她都要管！我前夫就是受不了她才..."她突然停住，像是说漏了嘴。
我心头一紧："你离婚...是因为你妈妈？"
雨晴咬着嘴唇，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部分是。他妈和我妈...像两座大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搂住她的肩膀。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了未来可能的困境——一个强势的丈母娘，一个叛逆的妻子，夹在中间的我。
回家后，母亲看我脸色不对，追问详情。我简单说了雨晴和她妈妈的冲突，母亲若有所思："果然，女儿随娘啊。"
"什么意思？"
"那姑娘现在反抗她妈，等结婚了，很可能变成和她妈一样的人。"母亲叹气，"这就是为什么说'娶妻先看丈母娘'。"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雨晴的眼泪，想起张莉的强势，也想起雨晴说"不要彩礼"时眼中的真诚。手机震动，是雨晴发来的消息：「今天对不起，我妈让我明天带你去家里吃饭...你可以拒绝的。」
我想了想，回复：「我去。」
我需要更多了解这对母女，了解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因为婚姻确实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而那个优雅强势的丈母娘，或许真的预示了雨晴未来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