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病房静悄悄。 走廊里，84消毒液的气味，不断冲击鼻腔。小羽穿过走廊，从内一科走到内二科。这段时间，他心力交瘁。 母亲缠绵病榻，已入弥留之际。心电监护仪，检测生命最后的生理参数。 偶尔清醒时，母亲总问相同的话:“你爸还好吧？” 小羽安慰母亲:“我爸挺好的。” 母亲微微咧开嘴，含混地说：“他好，我就放心了！”每次话音落下，就很快就昏厥了。 自从母亲病危，父亲总是对着老照片发呆，用手绢擦相框，擦了一遍又一遍。 不久，父亲也住院了，就在走廊的另一端。 父亲病房门前，一个女人来回踱步。小羽紧走几步，欣喜地说：“倩倩，你终于来了。” 女人面无表情，眼神像凄清的潭水，“我想跟你谈谈。” “两个人住院，都要我照顾。这几天，把我累坏了。你来帮我，我真高兴。” “帮你？谁来帮我？”女人笑了，却是冷笑，“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小羽一愣。彻骨寒意，猛然侵袭。 “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想想，谈了两年恋爱，除了空头支票，你给过我什么？眼看就要结婚，你父母又病了。我们结婚的钱，你都拿去看病了。难道让我陪你喝西北风？” 小羽默然而立，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他知道，有的人是挽留不住的。 推开病房门，小敏坐在床边，父亲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小羽和小敏在一条胡同里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在小羽的眼里，小敏就像亲妹妹。 父亲的心脏经常偷停，需要有人时刻监护。有小敏在，小羽很放心。为了不吵醒父亲，两人只用目光交流，彼此心思，一目了然。 走出病房，小敏跟了出来。 “倩倩姐来过。” “她跟我谈了。” “谈什么？” “分手。”齐羽苦笑说，“迟早的事。” 小敏挽了一下鬓角的发丝:“你别伤心，也别怪倩倩姐。其实，我早知道，倩倩姐跟我们老板好上了。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 “我确实挺伤心，但我不怪她。追求幸福是她的权利，谁愿意过清苦的日子？你相信爱情吗？什么海誓山盟，都是扯淡！这世界根本没有真正的爱情！” “也许有呢。”小敏侧过脸，又嘀咕一句，声音太轻了，轻得连她自己也听不清。 半夜，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 小羽连忙向医生求救。母亲被迅速送进了急救室。 又一辆担架车推来。小羽大惊，竟然是父亲。小敏跟在护士后面，眼角噙泪，一脸惊慌。 急救室的大门，就像裁决生死的机关。 “到底咋回事？” 小敏激动地说:“叔叔告诉我，他快不行了。千万别让阿姨知道。他问我，阿姨现在咋样?我骗他，阿姨病情稳定，正在恢复。叔叔最后说:‘她好，我就放心了！’” 听到这儿，小羽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耳畔回响母亲的话，“他好，我就放心了！” ☞【钟羿作品】，请点赞、关注，感谢支持！文字原创，图片来源全网，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