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在当代中国的存在感好像不是很强,因为《黑神话:悟空》,其存在感一下子就提升了。古代的山西,存在感可比现在高得多了。在古代,山西堪称中国历史的推动器,不少朝代的兴衰存亡都与山西有着紧密的关联。而山西能拥有这样的地位,原因就在于它的地理位置。
【“表里山河” 的地理格局】
山西有个说法叫表里山河,这是因为山西在中国属于那种四方边界都由自然地理来明确的省份。东边的边界是太行山,它是山西与河北的交界;西边的省界是黄河,是山西和陕西的交界;南边的省界是黄河以及太行的余脉中条山;北边的省界则是长城。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界限是自然地理造就的,这是因为山西境内有两座大山,一是太行山,二是吕梁山。这两座大山相互夹持,中间便形成了好些个盆地,从北往南依次排列。这些盆地加上大山,便是山西能成为古代中国历史推动器的最为关键的一个因素。
【战略要地的关键作用】
山西的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对东边的华北平原以及西南边的关中盆地而言,都是极具战略意义的要地,不过两边的战略意义有所差别。就东边来讲,不管是华北平原,还是河南的腹地,像洛阳、开封那一片,山西对它们呈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在这种态势中,最为典型的是上党,也就是现今的长治和晋城一带。这地方之所以叫上党,是因为地势颇高,可与天相比,故而得此名称。
在古代,特别是春秋战国那会儿,上党被视为天下之脊。南宋时,大儒朱熹曾说过,“潞州上党处于山脊的最高位置”,也就是在太行山山脊的最高处。“过了黄河就能看到太行山高耸入云,像黑云一样”。从河南林州那边拍太行山,会让人有种压迫感。要是站在山上往下看林州,那能看得清清楚楚。在山上俯瞰下方的敌人,对方如何排兵布阵,自己该怎么进攻,都能清楚知道。正因如此,才有了战国时期极为重要的长平之战。
秦国和赵国展开殊死搏斗,最终白起将军将赵国的四十万降兵坑杀。此役决定了战国后期的命运走向。这一战之所以具有重大战略意义,并非仅仅在于秦国坑杀了四十万人,关键在于天下的主导权自此落入秦国手中。秦国占据优势,能够居高临下审视对手,一切都被其掌控。这是从山西针对河北平原以及中原腹地的层面来进行分析的。
咱们再来瞧瞧它针对关中这个地方的情况。关中有个挺出名的讲法,叫关中四塞,说的是萧关、大散关、武关、函谷关。关中的核心是长安,实际上它对各个方向差不多都封闭着,东边是函谷关,西边是大散关,北边是萧关,南边是武关。这几个关把关中守得牢牢的,不过关中只有对一个方向是敞开的,那就是朝着山西方向,而之所以对山西方向敞开,是因为黄河的一条重要支流汾河。
【汾河谷地与长安的关联及历史风云】
汾河处于吕梁山与太行山之间,造就了汾河谷地,而汾河谷地与关中盆地其实就是渭河谷地。这俩谷地本是相连的一个大平原带,只是被黄河从中隔断了。从山西那边,顺着汾河谷地径直冲向长安,途中黄河是个阻碍,要是能跨过黄河,长安便能轻易拿下。所以对定都在关中的政权来说,守护长安就得守住山西,起码得守住河东之地,差不多就是现今晋西南的临汾、运城那一片。因为此地是从汾河谷地通往关中盆地极为关键的一个入口,在南北朝后期,东魏和西魏相互争夺时,这儿也成了争夺的核心。特别出名的玉璧之战,最后东魏实际统治者高欢因这场战争心力交瘁,没多久就离世了。在他去世前,高欢和他的大将斛律金一同唱起敕勒歌,这成了历史上一个让人心中感慨万千的重要场景。
【“历史发动机”的辉煌历程】
从中国整体来看,山西是中国农耕区与草原区博弈的重点所在。草原地区若想突破长城往南,一种是突破大同一带的长城进入山西,另一种是突破现今北京一带的长城进入河北。然而,仅从河北南下,可能会被对方从山西方向切断后路,而这关键就在太原。山西和河北之间有太行山阻隔,但太行山中有若干重要通道,称作太行八陉,其中井陉颇为重要。井陉西端出口大概是太原,东端出口在古代是正定,即如今的河北石家庄。要是有一股力量从河北地区径直南下冲向中原腹地,那么对手就有可能从太原经由井陉,截断这股南下力量的后路。
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安禄山一路向南,把洛阳给攻克了,可他的后路曾在今太原到正定那一片区域被人截断过,只是后来正定那儿又有了别的状况,安禄山这才缓过劲来。同样的,后来金朝一路向南攻打宋朝时,分了两路大军进发,一路是从河北行进,另一路则是从山西挺进,如此一来,这两路就都没了后顾之忧。
就因为这般的政治地理与军事地理之地位,在古代中国,自五胡十六国时期直至宋朝,山西可谓是中国历史的推动器。五胡十六国里的首个国家前赵,着实是从山西发迹的。而后终结了五胡十六国并创建北朝的朝代北魏,其都城也定在山西。北魏瓦解后,又是一股来自山西的势力,在现今山西忻州那一块儿,冒出个厉害人物叫尔朱荣,他开始重新整顿了整个北中国的秩序。
后来把北中国秩序重新整理好的是东魏的高欢与西魏的宇文泰,这两人早先都是尔朱荣的手下。东魏和西魏相互竞争时,最为关键的核心区域在河东地区也就是晋西南。东魏、西魏的竞争经过一系列变化后,最终的结果是隋朝实现了天下统一,可隋朝统一没多久就被唐朝取代了。而唐朝是从山西发展起来的,从太原出发,顺着汾河谷地一路向南向西,最后打下了长安,取得了天下。
唐朝灭亡后,进入五代十国时期。在五代里,梁、唐、晋、汉、周之中,除了第一代是梁,后面的唐、晋、汉、周这四代,要么发源于山西,要么和山西有着密切关系。就连宋也和山西有渊源,毕竟宋太祖赵匡胤曾是后周的大将,而后周的起源又在山西。所以,宋的兴起也能在山西找到源头。
【晋北大同的战略与商业价值】
咱前面提到的山西那些地方,像太原、上党,还有运城、临汾啥的,它们都在晋中、晋南这块儿。而山西往北呢,那是晋北,晋北的核心就是大同。从南北方向来讲,大同处于中国农牧过渡地带的核心位置。要是从东西方向看,大同又是守护北京的关键要塞。在明朝的时候,有两个对护卫北京特别重要的官职,一个是负责保卫北京东北方向的蓟辽总督,另一个是负责保卫北京西北方向的宣大总督。
宣大总督中的宣府,指的是如今河北张家口的宣化,那时归大同管辖。宣大里的“大”,说的就是大同。由于北边的大同是明朝和蒙古竞争较量的前沿之地,故而此地成为了晋商发迹的地方。明代有一种开中法,即商人把军粮运至北边前线,以此换取盐引,再用盐引换食盐并在全国销售以赚取利润。山西北边有宣大这样的前线军区,南边又有运城的盐池,晋商便借此发展起来。到了清代,大同更是成为了整个晋商的转运枢纽。
山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曾是中国历史的推动力量。同样,其山河地理状况直至今日依然是我们观察中国极为重要的一个切入点。从这个层面来讲,只有读懂山西,才能够读懂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