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9岁那年冒着大雪从她的那个家跑了回来，疯狂的拍我们家的门，父亲打开门一看，堂姐身上都是雪，头发上也都是冰，心疼的不行。奶奶看到堂姐后也是哭了起来，堂姐当时就问我父亲，能不能住在我们家。但我父亲，还是选择把她给送走了！如今过年过去了，堂姐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比我都孝顺，比我都体贴父母。

1.

大伯走的时候，堂姐小凤才5岁，那个时候刚刚记事，但依然是什么都不懂。

说起来大伯还是很有本事的人，在那个年代，他自己买了三轮车，买了浇水用的设备，还有一个小型拖拉机。

这些东西，在现在看来似乎不值什么钱，但是在他们那个年代，这可是富足的象征，尤其大家都是手动割麦子，手动拉庄稼的时候，我们家就开始用三轮车拉。一亩地也很轻松的把庄稼拉完。

奶奶总是说，那个时候交公粮，每次大伯忙完，村里很多人拿着啤酒变蛋啥的去找大伯帮忙。

小凤的日子，也是不差，很多人都很羡慕。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年，直到有一年年底，大伯被查出来了问题，而且还是到了晚 期。

已经是回天乏术，一点办法都没有。

父亲和奶奶两个人不信邪，非要拉着大伯出去看病，那个时候的父亲，按照母亲的话说，就是魔怔了。

什么是魔怔？

但凡父亲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但凡打听到一点消息就带着大伯去看病，也不管真假，也不管能不能行，就带着大伯去。

这期间，也是够折腾的。

最后，大伯选择了放弃。

那段时间，我也小，不懂事，母亲天天在家里照顾我，父亲天天去大伯家里。

大伯倒是看得开，可心里还是有牵挂，那就是小凤姐该怎么办。

是啊，小凤姐才5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当时父亲就跟大伯保证，只要有他在，小凤姐就不会吃苦受累。

可是，话是这样说，但事情，来的比什么都快。

第二年的春上，大伯走了。

父亲从外地回来，办完大伯的葬礼，就叮嘱我母亲，照顾我的同事，记得去照顾一下小凤，还说大娘家但凡有点什么困难，记得帮忙一下。

其实母亲也只是一个妇女，哪有什么能力帮助别人？

好在是我有三个舅舅，舅舅们经常帮助我们。

在父亲的猜想里，可能到了收庄稼的时候，大娘会为难，可能家里需要搬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比较为难。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大伯去世还不足一百天的时候，她就选择了改嫁。

关键是，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伯一生所置办的三轮车、拖拉机、浇水的泵还有摩托车，全都没有了。

而这一切，还是我三舅跟我们说的。

大伯走后，奶奶也曾想过住在大伯家，给大娘壮胆。

但是大娘拒绝了，她让奶奶去我家，说我还小，应该多去照顾我。

可谁能够想到，断断续续的，大娘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卖了。

当时也有邻居问怎么回事，大娘说是因为给大伯看病借了很多钱，现在把所有东西卖掉，用来还账。

合情合理。

没人多想。

直到有一天，三舅在集镇上看到一个熟人骑着摩托车在溜达，三舅认识那个摩托车，这才打听出来。

父亲知道后气得不行，连忙从外地回来。

改嫁可以，但是孩子必须留下。

然而，父亲终究是想多了。

也不知道大娘是怎么叮嘱小凤姐的，也不知道大娘是怎么承诺的，总之小凤姐说什么都不乐意回到我们家。

一年之内。

大伯的那个家，除了一个空壳房子，什么都没有了。

人没有了，车子没有了。

就连大伯的孩子，也跟着走了。

父亲生气，但也无奈。

2.

大娘没有改嫁到很远的地方，就在我们隔壁镇上，因为离得近，甚至过年的时候还能够在集镇上看到大娘在办年货。

她骑着一个三轮车，车兜里是小凤，小凤怀里是一个小婴儿。

大娘再婚了，而且还生了一个孩子。

小凤呢？

人比之前瘦了很多，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还是之前父亲回来的时候给她买的。

大娘改嫁之后，母亲和父亲分别去看望过她几次，每次去不是带着衣服就是带着一些饼干什么之类的。

甚至在后来小凤上了学，母亲如果哪天包了饺子，也会骑着自行车去给她送过去。

父亲呢？总是到年底的时候从外地回来，给她送过去很多衣服和鞋，还有一些吃的。

但是每次见到小凤，都感觉她两眼无神，或者是两眼空洞，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

一点都不像有了新生一样。

父亲心疼，就带着她去洗澡，或者就是带到我们家吃饭。

她虽然是5岁多走的，但在村里还是有一点点记忆，而且也有那么几个小朋友。

听说小凤回来了，不少她之前的小朋友就会来到我们家找小凤玩。

这样的日子，过了4年。

4年里，大娘生了2个孩子。

我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可谁知道，这一年的冬天，我们家的门被拍响了。

父亲打开门一看，就看到小凤站在门外面，头上、衣服上全都是雪。

鞋已经湿了，头发也结了冰。

奶奶看到小凤之后，一下子哭了起来。

父亲也红了眼“你咋来了？谁让你来的？你咋摸到了这里？”

小凤哭了。

“叔，你能要我吗？我能住你家吗？”

小凤话一出来，听着她那稚嫩但又很恐慌的声音，父亲一下子没有绷住，直接抱着小凤往家里走。

奶奶摸着她的手。

冰凉。

母亲赶紧拿出来厚衣服给她披上，又给她倒了一碗热水。

看着这么可怜，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凤，父亲的眼泪一直在掉，可他并没有答应小凤的请求，而是直接带着小凤，回她的家了。

临走的时候，母亲喊住了父亲，叮嘱他，收着点脾气，别那么冲动。

3.

小凤是偷跑出来的，就算日常大娘不在乎小凤，但此刻也该着急了，毕竟天已经黑了。

她一路上都很抗拒回去，甚至哭着求父亲别把她送回去。

但父亲就表示，只需要过今晚就行，等以后，再也不用了。

送到家之后，父亲就跟大娘摊牌了，我们家要养小凤。

之前谈了一次，那个时候一来父亲在外地，二来小凤什么都不懂，三来就是大娘也觉得，小凤没了父亲，就应该跟在自己身边，这样至少能够照顾她。

但是这几年过去了，大家都看在眼里。

所谓的照顾在哪？所谓的好日子在哪？

小凤的后爸，是一个老光棍，家里就三间房子，而且特别不喜欢小凤，后来有了2个孩子之后，更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小凤身上。

什么烧火，什么晾晒衣服，什么扫地等等，全都是她的。

而且小凤本来就是上学的年纪，但她却经常旷课。

因为要照顾弟弟妹妹，大娘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后爸索性就不让她在家里帮忙，什么脏活累活也都是给小凤姐。

大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小凤毕竟小，有时候不喊一声“爸”或者是不喊那边的人“爷爷奶奶”，她后爸就一顿发火，吓得小凤瑟瑟发抖。

大娘这个人，似乎早就没有之前的心高气傲，而是劝着小凤“你要乖，要听话，要喊爸爸、爷爷奶奶、叔叔，不然的话，咱娘俩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或许，就连大娘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么着急的改嫁，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吧。

父亲也说过，他去过大娘家，三间房子，就一张床，连一个凳子都没有。

一张床，睡着5个人。

这几年过去了，大娘似乎也是力不从心，所以这一次父亲过来进行交流，并没有像上一次那么的备受阻碍，沟通的尽管有几次是不愉快的，但结局是好的，小凤可以跟着我们生活了。

父亲又担心大娘和小凤的后爸反悔，于是就找过来两个村的村长进行见证，还写了一些说明字据，一式两份，我父亲拿一份大娘拿一份。

从此，这就算是定下来了！

4.

那天从大娘家出来，父亲没有着急回来，而是带着小凤去了集镇上。

父亲要给她重新买一套衣服，还要买一些蔬菜水果和肉。

父亲说，这是一个好日子，值得庆祝。

那天，我们家来了很多人。

大姑二姑来了，几个旁亲叔叔也过来了。

小凤穿戴整齐，就坐在奶奶旁边。

我就在小凤旁边，清楚的听到了一句话“这家里的氛围真好啊！”

那个时候我小，就问她为什么说这话。

结果小凤就说“在那边我要先烧锅，然后他们去吃饭，我照顾孩子，等他们吃完了我再去吃饭，吃完饭再收拾碗筷，而且很多时候我都是在厨房吃的，他们不让我上桌吃饭。”

尽管小凤说的很小声，但父亲也听见了。

父亲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咱家没有那些事，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这一年，大姑二姑来的时候，准备红包，准备了很多很多，还有衣服。

她说这是补偿给小凤的，毕竟走了这么多年，也受苦了。

小凤就这么住在我们家，父亲也给她安排了学校，和我一起上学。

她的成绩很好，也很努力，我经常听她同学说，小凤放了晚自习也会在被窝里看书，一直到很晚很晚。

后来，小凤考上了大学，还是一个不错的大学。那一年，父亲举办了升学宴，大姑二姑都给她拿了钱。

大娘也打过来电话，但父亲已经很是生气，也觉得她在那边已经有了2个孩子，既然大家都已经分开了，就没必要再来往。

当然，大娘也没有给小凤拿什么钱，只是问了一下考的怎么样，就没了下文。

小凤在武汉工作了两年就回到了我们市区工作，她说离家近一点，这样也方便回来。

她结婚的事情，是我父亲全权负责的，我们这边没有要男方一分钱。尽管男方也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男方那边也很会处理事情，就拿出来钱，说是谢谢我们照顾了小凤那么多年。

但父亲拒绝了。

他说自己照顾自家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好谢谢的？

小凤结婚了，在市区有了房子，但她逢年过节都会来我们家，母亲一直在家里生活，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菜，小凤每次回去，母亲都给她装一后备箱的菜。

小凤也跟母亲说，自己的那个院子已经好多年没人住了，可以翻新一下，留给我弟弟住。

母亲却说，那是她的房子，我们不能要。

其实这些年，小凤自从工作之后，在母亲生日的时候或是母亲节的时候，都会给母亲转钱，但只是母亲很少收下。

就有一次，母亲实在是开心，小凤也非要给她弄一个银手镯，就这么收下来了，这也是唯一的一次收下小凤给的东西。

如今，我和弟弟的日子开始忙碌起来，回家的次数也不多，但小凤一旦有空就会回家看看，她比我和弟弟回家的频率高很多。

她比我和弟弟都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