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征文|《杀年猪》康哲峰—014号

大豫出版 2025-02-03 22:50:10

杀年猪

文/康哲峰

小时候,一进腊月,猪们的哭嚎就响彻全村,我们就知道开始杀年猪了。这是乡村最热闹的时刻。每当这个时节到来,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种特有的氛围中,大人小孩一见面,都会高兴地说,过年了,看杀猪去。

腊月清冷的早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洒满大地,村人便开始忙碌起来。男人们负责跳下猪圈捉猪、捆绑住猪的四蹄。女人们则忙着准备热水和工具。猪圈里,一头头肥壮的猪被抬了出来,它们或许还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只是嘶声嚎叫。

杀猪师傅是村里的老手,他经验丰富,动作娴熟。肥猪上案,拼命挣扎,几个帮工使劲按住,只见他手持尖刀,一刀下去,猪血喷涌而出,瞬间流满一盆。这可是好东西,洒上一点盐,等血凝固成果冻状,可以切成条块,加葱爆炒,那鲜香,绝了!有的人家还会将猪血拌上一些玉米面和白面做成血糕,也别有一番风味。总之,猪身上全是宝,村人是一点儿都不会浪费的。随后,杀猪师傅在猪后腿上割开一小口,这时,村里最壮的男人登场,开始吹猪,对,就是吹猪,这可是个力气活儿,很考验肺活量,当猪被吹的圆滚滚时,男人的脸已是憋得通红。吹好的猪会被投入水正沸腾的大铁锅内烫一烫,然后又被放到案上,杀猪师傅先将猪背上一溜鬃毛“噌噌”几下拔下来,这是杀猪报酬之一,那时杀猪是不收费的,只要猪身上几样东西,除了猪鬃,一般还有猪小肠,猪胰脏。猪毛是没人要的,用毛刮子“哗哗”刮干净的猪白白净净躺在木案上,如刚出浴的富家公,白胖安详,随即又被挂到一个大铁钩子上,杀猪师傅持刀从脖颈处竖拉一刀,开膛破肚,将热腾腾冒白烟的内脏一一取出,放到专门盛放的大盆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挥刀将猪头横切而下,再将猪尾巴一刀旋掉,然后将猪从脊椎处一分为二,放到主家早已备好的“气煞猫——用荆条编成的长方形扁筐”中,这才算是走完一个流程,趁主家揣摩着猪膘的厚薄,猪头的大小的时候,杀猪师傅用油乎乎的手将猪尿泡吹成球状,寻一线绳扎了口,扔给眼巴巴围观的我们,看着我们争抢成一团,才摸出支纸烟,点上,喷出一口浓重的白烟,惬意的笑了。更小一些的孩子,抢不到猪尿泡,只好寻几个从猪蹄子上敲下的硬壳,攥在手中,晚上可以放块猪油点猪蹄灯。

杀完猪后,便是煮肉的环节。家里的男人用锋利的杀猪刀将猪排和猪腿卸下,再将猪肉卸成一方一方的。女人早已将大锅洗涮干净,一大锅水烧得正沸,将小枕头大小的香料纱包投入水中,然后将猪肉一方方放入,一边大火烧开,一边用勺子撇去浮沬,待火候适合,转成小火焖煮,肉香缭绕,肉块浮沉,巴着锅台的我们嘴里口水汹涌。肉煮好了,瘦肉红润,肥肉晶莹。孩子们爱啃骨头,尤其是爱吃拆骨肉,老人却偏爱吃肥肉,一口下去,嫩如豆腐,满口油香,美滴很!煮完肉还要烧肉,先把猪肚腹处的大油切成碎块放入锅中熬炼,直到炼出油渣,将油渣捞出,这可是好东西,切碎拌发好的干萝卜丝包成包子,是童年难得的美味。煮好的方肉再入油锅炸上一遍,炸到肉色紫红,捞出控油,然后装入坛中,一层肉洒一层盐,最后用猪油灌封,就成了当地特色食品—老坛腌肉。

夜幕降临,家人围坐,灯火相亲,共享丰盛的晚餐。桌上摆满了用新鲜猪肉做成的各种美食,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大家边吃边聊,谈论着今年的收获和来年的希望。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满的幸福感和归属感。

杀年猪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屠宰过程,它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和情感的交流。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人们聚在一起,共同庆祝这一年的丰收,也寄托了对新一年的美好祝愿。这是一场视觉与味觉的双重盛宴,更是一次心灵的洗礼。

如今,虽然时代在变迁,许多传统习俗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杀年猪这一习俗依然在乡村中流传。它不仅让人们记住了那份原始的生活方式,更提醒我们要珍惜眼前的幸福时光,感恩生活的恩赐。

作者简介:康哲峰,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石家庄作家协会理事,元氏县作协副主席,发表文字上百万,征文获奖上百次,北京外研社出版散文集《解不开的都交给时间吧》北京团结社出版诗集《指尖上的故乡》此作者为大豫出书网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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