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尼古拉的书房
编辑| 尼古拉的书房
1990年的冬天好似格外的冷,36岁的邓和平从重庆忠县石宝镇集市返回,眼瞅着天都黑了,离家还远着呢。刺骨的寒风和逐渐暗沉的天色,让他加快了脚步。
在赶路途中,邓和平隐约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但是越往前走哭声越清晰,终于在一处破草棚中发现了一个正在啼哭的小婴儿。
——【·雪地捡女婴·】——
在这冰天雪地里,孩子冻得脸色发青,哭声也逐渐微弱,如果不是被人发现,只怕就活不成了。
无论怎样还是先带回家吧,这孩子现在需要一个温暖的环境,也需要一口吃的。在朦胧的夜色中,邓和平怀抱着婴儿匆匆赶路。
回到家中,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是个没有明显身体缺陷的女婴,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遗弃了。而后,邓和平翻遍襁褓也只发现一张写有出生时间的纸条,另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能确认孩子身份的东西。
原来这孩子是前一天下午四点钟才出生的,来到这世界的第一天就体验了人性中这么大的恶意。
看着眼前的一切,邓和平眉头紧锁,该是多么狠心的父母啊,哪怕是将她送养呢,哪怕偷偷放在谁家门前呢,又或者是放在任何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呢,怎么不愿给孩子一条活路啊。
怎么忍心直接放这荒郊野外,任她自生自灭?邓和平当即决定,这个孩子我来养。只是他的决定也着实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即使困难也决心收养·】——
要知道,邓和平作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从小患有慢性支气管炎,日益严重的气喘和咳嗽,让他有限的劳动能力只能勉强维持生计。父母常年体弱多病,妹妹同样柔弱可怜,还有个本可以帮衬家里弟弟,却偏有智力障碍,自己生活都无法自理,随时需要有人照看。
老父亲担心的问,“你看看咱们这一家‘老弱病残’都需要你照顾,你自己身体也不好,如果再加上这娃娃,你怎么撑得住啊?”
“多干点活,一个娃娃总能养得起,没问题的,放心吧。”说着,邓和平冲着有智力障碍的弟弟做了个俏皮的表情,继续笑着说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小侄女啦”,弟弟嘿嘿地笑着连连点头。
邓和平给这小娃取名“雪凤”,“雪”是因为她在寒冷的冰雪天出生而又被遗弃,表示她生出的艰难,“凤”是希望她以后能拥有美好而幸福的生活。不需要她成功成材,更不需要她回报什么,只要她以后自己能幸福快乐就好。然而现实总与想象相悖而行。
——【·不幸专挑苦命人·】——
在雪凤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奶奶因病重不治去世了,这一噩耗给家人带来的极大地打击,姑姑在难以承受的悲痛中选择离家出走。爷爷也身患重疾,为了不拖累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于是选择了自尽这种方式,来减轻家庭的负担。
令雪凤震惊的是,爷爷为了家人放弃了生命的行为,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决心啊?她第一次领略到,家人竟能牺牲至此,家人间的情感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看到被病痛折磨的亲人,她从小便立志成为一名医生,因为父亲长时间的病痛让他晚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而雪凤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所以她要为爸爸治好支气管炎,同时也要帮助更多像爷爷奶奶那样的病人。
刻苦上进的雪凤如愿地考上了湖南师范大学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本以为她就要开启救死扶伤之路,但由于父亲长期有支气管炎,为了省钱给雪凤交学费,一直舍不得去医院检查,再加上长时间使用便宜的药物,从而导致病情加重,雪凤在大三那年收到了爸爸的病危通知。
伏在爸爸床头,听着他急促而痛苦的气喘声,面对随时可能离开的父亲,从前和爸爸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养父给予的父爱·】——
虽然物质匮乏,但雪凤却是在全家人的爱心呵护下长大的,这也造就了她活泼开朗、积极乐观的性格。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爸爸捡来的孩子,因为爸爸告诉她,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是不是捡来的更不重要,你只记得你永远是我的女儿就够了。早早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以后从别人那里听到后而感到伤心,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以当村里偶尔有调皮的孩子嘲笑她是被捡回来的时候,她也从不会放在心上,但有一件事是例外——妈妈。看到别的孩子都有妈妈,她也想知道有妈妈是种什么感觉。
村子里有时就是会有些不知所谓的成年人爱对孩子开一些讨厌的玩笑,“雪凤啊,怎么不让爸爸给你找个妈妈呀,有个妈妈多好啊,哈哈哈哈……”。
每到这时,雪凤就会回家问爸爸为什么不给她找个妈妈,日常听到这些邓和平也只是敷衍的笑笑说“有爸爸还不够啊,是不是他们又逗你呢?”雪凤偏是个倔脾气,时不时地催着爸爸给她找个妈妈。
终于有一天,雪凤带着明显的怨气地质问爸爸为什么不给她找个妈妈,而且都每次这么敷衍她。
邓和平看着雪凤一脸严肃,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顾虑,“雪凤啊,你没看到电视里的那些后妈吗?她们对待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很不好,甚至还会打骂他们,万一遇到那样的后妈怎么办?你相信爸爸,爸爸一个人也可以把你照顾好”。
雪凤显然是被这番话吓到了,她的眼帘不觉一动,然后停顿了一下,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很快她的眼神里又充满了温暖,这是爸爸确定又坚定的爱给她的安全感。但是有一天一位不速之客找上门。
——【·亲生父母不约而至·】——
雪凤亲生妈妈的到来,让邓和平措手不及。在雪凤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的亲生父母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那个当年被他们抛弃的孩子,如今生父母的生活好了起来,不知是出于对曾经过错的愧疚,还是出于难以割舍的牵挂,无论怎样,这次他们是想带回雪凤。
但是在养父邓和平心里却如刀绞,因为如果是在雪凤刚被捡到的那年,亲生父母找来想要回孩子,纵有不舍,但也许还能放手,可是经过多年的朝夕相处,邓和平向雪凤倾注了所有的爱与关怀,这孩子已经长进了他的血肉里,雪凤的离开对他来说会是剜心刺骨的痛。
可是这对亲生父母的光鲜与体面,好像无时无刻不是在告诉邓和平,雪凤回到他们身边将会有更好的生活,不必再边读书边照顾老人料理家事,也不会再于寒冷中学习而冻得瑟瑟发抖。
所有的吃穿用度也将不是现在所能比的,而那些都是他拼尽全力也无法给予的。所以即使再不舍,他还是对雪凤说,“只要你愿意,就可以跟他们回去”。
“我不愿意!”雪凤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两个讨厌的入侵者。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统统不需要,我只要留在爸爸身边。”这样的念头在雪凤的脑海中疯狂翻涌,她用极大地反应抗拒着爸爸的建议,愤怒的排斥着所谓亲生父母这迟来的好意。
邓和平只知孩子已经长进了自己的血肉里,但对雪凤来说,她对父亲的情感又何尝不是深入骨髓。与这份深沉的爱相比,所有的物质享受都不过是沧海一粟。
她只想待在爸爸身边,她只有一个爸爸,就是那个在寒冷的冬夜将她带回家,那个即使自己生存艰难,依然要给她温暖的邓和平。送走了雪凤的亲生父母,邓和平把雪凤紧紧的抱在怀里,刚才他怕极了,此生从未如此害怕过,他害怕女儿真的会离开。
——【·为养父可以竭尽一切·】——
邓和平对女儿的这份爱是毫无保留的,可以为她不顾安危加倍工作,也可以为她不寻伴侣孑然一身,即使再辛苦也甘之如饴。女儿对父爱的回应同样坚定,邓和平是她唯一的父亲,是她要竭尽全力去回报的人。现如今面对为了自己的累倒住院父亲,她没有丝毫迟疑,“退学回家,照顾父亲,寸步不离”就是她的决定。
雪凤返回学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提交退学申请。收到退学申请的郭铭伟老师倍感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学习积极,成绩优异的学生会在即将毕业的时候选择退学。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对郭雪凤进行了一次非典型家访,也正是这次家访让一切开始有了新的转机。
——【·为父上节目筹钱·】——
当初入雪凤家里的那一刻,郭老师双目圆睁,神情愕然,真的很难相信这是那个积极阳光的女孩生活生长的环境。外表残破,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好像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进入房间,抬头看见一处勉强称为阁楼,实则更像是一个破败小隔层的地方,放了一张恐怕比雪凤的年纪都要大的旧床,那就是雪凤的床。阁楼下的门厅里还有一张不是床的床,是邓和平住的地方,就是在两条板凳上搭了一片硬竹板。
家中的每一处陈设都在不停的刷新着郭老师对贫困的认知。
学校在得知实情后,为邓雪凤开通了特殊援助的绿色通道,替她解决了基本的生活困境。在面对邓爸爸的严重病情,学校也显得有些鞭长莫及时,又一好消息传了过来——《中国梦想秀》。
这是一档平民圆梦类综艺节目,说出你的故事,就有机会赢得实现梦想的机会。
站在舞台上的邓雪凤,自信从容、落落大方,谁能看出她是个刚出生就被抛弃,并且是在物质极度匮乏的环境长大的呢。
在节目中,当主持人表达出对她辛酸不易的同情时,雪凤却说“我很幸福,我感谢生父母抛弃了我,才让我有这么好的爸爸。”她最怕的就是爸爸离开,帮爸爸治病就是她来参加节目想要实现的梦想。
因为上次病种的邓和平虽然万幸地度过了危险期,但医生说他现在已经恶化成双肺肺气肿,情况非常严重,可能一次严重的感冒就能夺走生命,建议他最好是做一次全面的体检,然后接受系统的治疗和养护。所以,实在无计可施的邓雪凤站在了这个舞台上。
当听到邓和平说自己最怕的是,自己生病走了,而女儿还小,没有成家,没人照顾她时,主持人再次反问雪凤:“如果以后你爸爸的身体一直不好,而你结婚的对象介意,你…”。
“我不嫁”,主持人的问题还没问完,她立刻给出答案,这口气如同一直以来爸爸为她付出的爱一样确定而坚定,在场所有人不禁潸然泪下。节目的最后,雪凤不仅实现了梦想,还赢得了所有观众的心。
——【·结语·】——
他们拥有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不曾拥有,甚至不敢相信的东西——无条件的爱。邓和平父女的事迹,让我们试着重新审视亲情这件事,有血缘相连未必就会情深义重,毫无血缘也未必就会刻薄寡恩。
血缘不是连接亲情唯一的纽带,更不是捆绑亲情的枷锁,是善意和付出,成全了最深厚的情感。打动人的从来都不是不幸与痛苦,而是在任何环境中都保有的坚韧与真诚,还有那些纯净而稀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