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晓梅，今年34岁，出生在河南一个偏远农村。
初中毕业后，我就没再继续读书，因为家里穷，供不起我和弟弟同时上学。
母亲一辈子老实本分，省吃俭用地操持着这个家；而父亲脾气暴躁，从来没把我和母亲当回事，在家里说一不二。
小时候我总觉得，父亲更像是村里那些老封建的代表，重男轻女、眼界狭隘，甚至有些冷血。
我的弟弟比我小两岁，从小到大，他就是父亲的心头肉。
家里不多的钱，能给弟弟买新衣服，却从来没有我的份；母亲偷偷给我缝了新鞋，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说“闺女迟早是别人家的，花什么钱！”我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穿着破了两个洞的棉鞋走在泥泞的田间小路上，脚冻得通红，回到家却只能默默忍着不敢哭，因为我知道，哭也没用。
我以为最糟糕的事不过如此，但没想到，父亲后来为了堂弟娶媳妇，竟然把我们整个家都毁了。
2002年，我18岁。
那一年，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原因是父亲的堂弟，也就是我的堂叔家里出了大事。
堂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弟阿强，已经28岁了，却一直娶不上媳妇。
堂叔家穷得叮当响，家里的土房子一刮风就漏，别说娶媳妇了，连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
村里人都戳着堂叔家的脊梁骨说：“阿强这辈子怕是光棍命了。”堂叔为此愁得直掉头发，逢人就低声下气地借钱，几乎跑遍了整个村子。
后来堂叔跑到了我们家。那天，他哭得眼泪鼻涕一把，跪在我父亲面前磕头求救。他说：“大哥，你是我们家唯一的靠山了，要是你不帮我，阿强这辈子就完了！”
父亲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挺得意的。父亲一直觉得自己是李家的长子，理应在族里说了算，所以面对堂叔的请求，他压根没多犹豫。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帮堂叔的方式，竟然是把家里的积蓄全掏了出来，甚至还要卖掉我家的两亩地。
母亲知道后，哭着拦住父亲：“咱家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梅子还没嫁人，儿子以后娶媳妇也要钱，你怎么能把家里的钱全给他们？”
父亲却一脚踹翻了家里的板凳，怒吼着说：“女人懂什么？阿强是我堂弟的儿子，他要是娶不上媳妇，李家脸往哪儿搁？再说了，梅子迟早嫁人，用不着咱操心！”
母亲不依不饶，和父亲吵了一整夜。
第二天，母亲又去田里刨土豆，打算把地边上的庄稼分给亲戚，换点钱来弥补家里的损失。
但父亲却背着母亲，把地卖了。
村里人都说：“老李家是真疯了，宁可家破人亡也要帮堂弟娶媳妇。”
最让母亲寒心的是，父亲竟然还撂下一句：“要是你再吵，我就跟你离婚。”
从那以后，我们家的日子过得更加捉襟见肘。
我辍学后跟着村里人去外地打工，母亲则每天起早贪黑地干农活，供我弟弟读书。
父亲呢？
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觉得自己帮堂弟娶了媳妇，就等于在村里出了大名。
可他却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和老婆是怎么熬过来的。
堂弟阿强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村里人都羡慕堂叔有个好哥哥。可我和母亲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堂弟结婚后的第四年，父亲突发脑梗住了院，家里的日子雪上加霜。
父亲躺在病床上，像个没了牙的老虎，整天骂骂咧咧，嫌母亲伺候得不周到。
可母亲还是默默照顾他，洗衣做饭，一刻都没停过。
我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问母亲：“妈，你为什么不离开他？”母亲却叹了口气，说：“咱家还有你弟弟，不能让他没爹。”
弟弟大学毕业后，找了个不错的工作。
原以为我们家的日子终于能熬出头了，可弟弟却总是嫌弃家里穷，不愿意回村。
结婚的时候，他甚至要求父母出钱给他买房。
母亲硬着头皮拿出了仅剩的积蓄，父亲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弟弟冷漠地离开，连一声“谢谢”都没说。
现在是腊月二十二，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
父亲在病床上躺了整整12年，早已瘦得不成人样。
母亲年纪大了，劳累了大半辈子，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昨天晚上，父亲难得主动跟我说话：“梅子，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回来照顾我和你妈？你弟弟忙，指望不上……”
我愣住了。小时候，我那么渴望父爱，可父亲的偏心和冷漠让我彻底失望；长大后，父亲为了堂弟娶媳妇，差点把我们一家人逼上绝路；现在，他老了，终于想起了我这个“早该嫁出去”的女儿。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对他说：“爸，我只有妈。”
父亲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却没有再说话。
母亲偷偷拉着我的手，低声说：“梅子，你别记恨你爸，都是一家人……”我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母亲这辈子活得太苦了，她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却从来没被好好珍惜。
我知道，父亲的病需要人照顾，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原谅他了。他年轻时从未为家人考虑，如今老了，才想起我们的存在。可惜，现实不会因为他的悔悟而改变。
窗外飘起了雪，腊月的夜晚格外冷。我看着母亲日渐佝偻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至于父亲……就让他自己去面对他种下的苦果吧。
这个春节，我只想陪着母亲，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