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杨过与郭芙爆发言语冲突,郭芙怒不可遏,抄起床头的淑女剑,一剑往杨过头上斩落。杨过中毒后尚未痊愈,四肢无力,眼看剑到,情急之下只能举右臂格挡。岂料淑女剑削铁如泥,剑锋落处,杨过整条右臂无声无息被削了下来。
杨过只见自己的右臂在自己头顶飞过,随即撕心之痛传来。杨过硬生生将一声惨叫咽了回去,朝郭芙怒目而视,断臂处鲜血狂喷,壮观无比。郭芙愣愣地看着杨过,也吓得呆了,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老爹郭靖非斩了自己不可,越想越怕,突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不敢在待,掩面夺门奔出。
杨过一阵慌乱后随即镇定,他咬紧牙关,左手连点自己右肩各处大穴,然后将金疮药敷在伤口,最后撕下被单绑住伤口。一顿操作猛如虎,仍是痛得像杀猪。杨过四下一瞧,举目无亲,心道:“这个狗屁地方,我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得赶紧出城去。”想罢慢慢扶墙往外走去,奈何失血过多,脑袋昏昏沉沉,眼前像跳闸一样,忽然一黑,差点晕倒。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郭靖焦急的声音:“作孽啊!快、快、快,过儿不要怕。郭伯伯来了。血止了没有?”杨过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决不要再见郭伯伯,无论如何不要见他。”强撑一口气,脚下一用力,从房中冲了出去。冲到城门口,杨过随手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守城的士兵见是郭靖的大侄子,曾见他大发神威在城头救援郭靖,对他好生钦佩,便没有丝毫阻拦,立即开了城门,让他出去。杨过一夹马腹,朝野外疾驰。
杨过骑在马背上,心里满是苦楚,心道:“我身中情花之毒,本来命不久矣,或许正如那天竺僧所说,又中冰魄银针后,以毒攻毒,反而延长了性命。但剧毒早晚会发作,我此刻又身受重伤,霜上加雪,估计撑不了几天了。我想回终南山找姑姑,恐怖来不及了。难道我命中注定要客死途中吗?”想到自己一生孤苦无依,除了那几年在古墓中与小龙女相依为命外,活着基本上没有快乐的时候。而此时唯一的亲人小龙女已舍自己而去,自己又被人断了臂,随时都可能嗝屁,想到此处,不禁潸然泪下。
杨过一腔愤恨,伏在马背上,脑子虽晕晕乎乎,但目的十分清楚:只求不给郭靖找到,随便到哪里都行。有意无意间,竟来到前一晚与武氏兄弟相斗的那个荒谷。
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臂人在荒崖。天色渐暗,杨过翻下马来,眼见周围荒草丛生,一片寂静,想来此地人迹罕至,杨过实在撑不住了,趴在草丛中倒头便睡。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哪管什么毒虫猛兽,可惜伤口剧痛,一夜都没睡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醒来,杨过吓了一跳,只见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两条硕大蜈蚣僵死在地,身体紫的发黑,极其恐怖,口中还染满血渍。杨过瞬间恍然,自己流血甚多,而血中含有剧毒,竟把两条大毒虫都给毒死了,自己当真成了“毒霸”。想完惨然一笑!笑罢,又觉悲苦难当、悲愤难当、悲情难当,忍不住仰天长笑。
忽然山峰上传来三声“咕咕咕”的叫声,像是在回应杨过一样。杨过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神雕昂首挺胸,独立峰巅,样子虽然狰狞奇丑,但神骏异常,自有一股凛凛之威。杨过大喜,就像见了故人一样,倍感亲切,大声叫道:“雕兄,别来无恙,咱们又见面啦!哈哈……”
神雕长鸣一声,翅膀扇动,从山巅上屁颠屁颠冲了下来。这家伙身躯庞大、极其壮硕,而翅膀却很短,所以不能飞翔,但它奔跑起来有如骏马,转眼便冲到了杨过身旁。它雕眼敏锐,一眼就看到杨过少了一臂,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杨过苦笑道:“雕兄,我遭奸人所害,现在无依无靠,特来投奔你。望你收留啊!”雕兄点点头,转身便走,杨过牵了马,跟在它身后。
没走几步,神雕突然转过头,伸出翅膀在马背上一扇。马儿吃痛,狂嘶几声,恶狠狠地瞪着神雕。杨过心道:“是了。我既然投奔雕兄,要到它的谷中,今后也不必再出去了,也未必还有命出去,哪还要这马儿干啥?”心想这神雕通灵,智慧不逊于人,于是松开缰绳,一拍马屁股,马儿撒腿就走。
神雕咕咕叫了两声,像是对杨过此举表示赞赏,然后转身大步向前。杨过稍一提气,紧跟而上,他重伤濒死,本就虚弱不堪,没走多久便坐下休息,呼呼喘气,神雕便停下等他。
就这样边走边歇,直走了一个多时辰,杨过又来到剑魔独孤求败埋骨处的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