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被杨康一刀插在腰上,又被欧阳锋的蛤蟆功震飞,两伤相加,顿时昏迷不醒,黄蓉握住刀柄,数次想拔,却又不敢拔,急得眼泪直飞。这时傻姑闯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拔出匕首,郭靖大叫一声,鲜血狂喷。
话说郭靖为保护《武穆遗书》,被杨康和欧阳锋所伤,命悬一线。黄蓉守在他身边,见他双目紧闭、脸如白纸、呼吸微弱,自己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知道得赶紧给靖哥哥治伤,她小心翼翼地撕开郭靖腰间的衣裳,只见一把匕首端端正正地插在腰中,直没至柄,匕首周围的鲜血已经凝固。
黄蓉心道:“如果立刻将匕首拔出,只怕靖哥哥命丧当场;当如果现在不拔,时间一久,也是没救。为今之计,只能先拔再说,靖哥哥这么善良,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于是咽了咽口水,咬紧牙关,握紧刀柄,正想拔时,突然心中一慌,手又缩了回来。黄蓉抿紧嘴唇,再次握紧刀柄,心中默喊“一二三”,可还是不敢拔。接连几次,均告失败,心中又慌又急。
一旁的傻姑笑兮兮地看着,觉得莫名其妙,见黄蓉第九次缩回手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刀柄,猛力拔了出来,“噗”的一声,鲜血四溅。郭靖大叫,痛醒过来。黄蓉大叫,赶紧一把捂住伤口。傻姑却握着匕首,哈哈大笑,像是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黄蓉见郭靖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止都止不住,傻姑却笑得乐不可支,惊怒之下,反手一掌,将傻姑打了个屁股朝天。傻姑气呼呼地一跃而起,提起脚来朝黄蓉踹去。黄蓉也不躲闪,这一脚正好踢在黄蓉大腿上。傻姑一击即中,高兴地大叫一声“耶”,随即后撤,生怕黄蓉起身又扇她。过了好一会,见黄蓉兀自坐在地上,一边按着小哥哥的伤口,一边轻轻哭泣,傻姑大感奇怪,问道:“小姐姐,我踢痛你了嘛?”
黄蓉哪里理睬她,一副心神全在郭靖身上。郭靖醒来后见黄蓉跪在身旁,虚弱道:“岳爷爷的书被盗走了吗?”黄蓉听他说话,心中一喜,心想这时候不能刺激他,便道:“你放心,奸贼没有得手。”正想问他伤得怎么样,只感觉手上热热的全是鲜血。郭靖瞧着她,问道:“你怎么哭了?”黄蓉凄然一笑,道:“我没哭。”
郭靖想抬手帮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说道:“蓉儿,你放心,我还死不了,《九阴真经》中有疗伤的独门心法,很快便能治好我。”突闻此言,黄蓉犹如黑夜中见到了一盏明灯,顿时又哭又笑,喜不自禁。郭靖见她眉头既舒,也脸露笑容,只是身体微微一动,便牵动伤口,疼痛难当。
黄蓉立刻收拾心神,仔细给他清洗伤口,敷上金创药,包扎好伤口。随后又给他服下三颗九花玉露丸止痛、四颗阿司匹林消炎。郭靖道:“如果再来一针破伤风,打点青霉素,这刀伤就差不多了,因为刺得不深,没中要害,所以不打紧的。难缠的是中了老毒物的蛤蟆功,幸好他未用全力,所以我还有救。只不过要辛苦你七天七夜。”
黄蓉握着他的手道:“就算为你辛苦七十年,我也是乐意的。”郭靖心中一甜,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叹道:“只可惜师父受伤后,我没及时赶到,错过了疗伤的机会。否则纵然蛇毒难解,也不致后来武功尽废,唉……”
黄蓉安慰道:“靖哥哥,你别自责,就算当日你能及时赶到,老毒物又怎会容你给师父治伤?你别想这想那了,当务之急是先治好自己的伤。你快把治伤的法门告诉我。”郭靖道:“先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咱俩依着真经上的法门,两人各出一掌相抵,同时运气行功,以你的功力助我疗伤。”说到这里,郭靖一阵气喘,黄蓉轻抚他的胸口,好一阵后郭靖才接着说道:“这门疗伤功法难就难在七日七夜之间,两人手掌不可有须臾离开,你我气息相通,可以说话,却决不可与第三人说话,更不可起来行走半步,若是有人前来打扰,那就万事休矣!”
黄蓉一点即明,心想:“这门功法的要害在于不能受人打扰,关键要找一个隐蔽处。但哪里才足够隐蔽呢?”私下观察,转眼见到那个碗橱,心念一动:“有了,就躲在那个密室里疗伤。”这时天已微微亮,傻姑煮了粥给两人吃。吃完,黄蓉道:“靖哥哥,你闭目养神一会儿,我出去买些食物回来,然后马上就练。”她心想现在正值炎夏,寻常饭菜放上两天就臭了,于是到村里向一户老农买了一筐大西瓜。
回到店里后,黄蓉旋转铁碗,打开密室,将西瓜一个个搬进去,最后一个留给了傻姑,叮嘱她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他们在里面。傻姑虽不懂她的用意,但见她神色凝重,便道:“我知道了,你们是要躲在里面吃西瓜,不给别人知道,等吃完了才出来。傻姑不会告诉别人的。”黄蓉拍拍她的脸,笑道:“是啊,傻姑不说,傻姑是好姑娘。傻姑说了,傻姑就是坏姑娘。”傻姑连声道:“傻姑不说,傻姑是好姑娘。”
黄蓉扶郭靖进了密室,关门时只见傻姑纯朴的脸上露出微笑,反复说道:“傻姑不说、傻姑不说。”黄蓉心道:“这姑娘痴痴呆呆,只怕逢人便说:‘他两个躲在里面吃西瓜,傻姑不说。’不如杀了她,以绝后患。”黄蓉自小受父亲薰陶,甚么仁义道德,正邪是非,全不当一回事,拿起匕首,便要动手。回头一瞧郭靖,只见他一脸怀疑。黄蓉心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