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好,让某剧更丢人了

三号厅检票员工 2025-03-05 14:10:24

前几天我们发了批评《难哄》的推文(还没看的可以点击这里),那篇推文底下的留言,除了和我们一起吐槽部烂剧之外,还有大量的读者在提另外一部同期同类型的国产现偶,叫《树下有片红房子》,这些留言里,大家可以说是大肆“拉踩”,外加疯狂安利催更。

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们肯定不会“放过”,马上去看了,从开头看到完结之后,彻底理解大家了的这种拉踩——在同档期同题材的对比下,一部更优秀难得,一部更劣质可笑了。

《树下有片红房子》

上面截图的留言里最后一句是一位读者说“但凡它有难哄的宣发(就好了)。”

这也是我们经常在写剧的时候感觉无奈的地方,一部 5.5 分的剧,用各种“高超”的营销手段,黑红大爆,一部将近8分的好剧勤勤恳恳的宣传没啥人知道。

我们有时候也只能安慰自己,烂剧是无法拥有“热度大于一切”的遮羞布的,而让它们的丢人更显眼的,就是这些尽管低热度但不敷衍的好剧,也是我们对这些剧持之以恒的支持。

那就好好夸夸这部吧。

《红房子》到底做对了什么?如果拿试卷来类比,首先最基础的地方都没有出错——不狗血,不为爱而爱,构思不落后,剧情逻辑没有问题。

其次,它满足了我一直相信的一个评判标准:一部好的青春群像剧,要么能让观众回想起自己的青春,要么能让观众愿意相信剧里那样的青春存在。

这部剧至少做到了后者,在出结局后,它上了一个比较靠后的热搜是“红房子的青春好好地落幕了”,不少人都在这个词条下对角色写一些心里话,一看就是私人的真心体会。这在近年的现偶剧里确实很难得。

它当然也不是无可挑剔,主创似乎对生活流叙事还是有点不太自信,总想时不时制造冲突,在改编原著这件事上也有点放不开,导致像校园谣言、父母患病、碰到医闹而受伤这类事情,出现得总是不太自然,后期人物上大学后,也失去了前面缓缓铺开的细腻节奏,对部分角色的情感处理得较粗暴,演员演技也都还有提升空间。

但总体来说瑕不掩瑜,值得一看,也值得好好聊聊。

----(下文涉及剧情、结局剧透,此为预警线)---

正文

前面说了,它做到了让观众愿意相信,这里面的核心点具体来说,就是理想化。

但跟我们以往说的悬浮的圆满向叙事不同,这种理想化指的不是纯粹的圆梦,而是基于现当代视野来看“本应如此”的校正。

这也是为什么它放在这部剧中会是一个优点,因为编剧深知时代不同了,普罗大众的理想和对情感关系的看法也不同了,千篇一律的成功学叙事式微,两个人一旦相爱就会走到最后,也不再是感情关系里最令人信服的可能性。它们也许还或多或少束缚着现实里的你我,但却很难再成为梦幻向治愈的方式了。

正是在这个前提之下,《红房子》屡屡突破以往的青春剧制式,从四个维度去建构易于令观众接受的合理想象。

一个最明显的维度就是情感关系,编剧侧重于呈现的不是恒定的一对一搭配,而是一种开放,波动和多变的状态。

这从故事也能初步感受,小镇女孩陈欢尔随父母搬到城市后,认识了景栖迟、宋丛和祁琪,四人最初处于彼此错位的单向好感中,而后随着成长变化了心意。

看似是俗套的四角恋,但这部里强调的并非错位所引发的竞争和纠葛,而是各自情感堪堪萌芽后,甘愿暗暗沉浸其中、不强求结果的喜悦和美好,因此反而显得比较不俗。

就比如景栖迟对祁琪的好感,源于一次共同罚站,她表示自己不穿校服是因为“穿校服的作用是磨平个性,我不想穿”,跟他自认为的「自我」一样,于是他屡屡想要引起她注意,虽然行为未必抵达对方眼里,可他并不在意,依旧延续自己的热情。

祁琪对宋丛的暗恋也是如此,她没有得到过宋丛热烈的回应,但她还是宁愿误读着对方,从他的回应里寻求自己需要的部分。

他们的这种喜欢,很难得地呈现出唯心的特质,而唯心的含义就是以自我为先,永远不确定,永远在变幻,所以随着时间推移,四人的情感都不断发生着挪位,就比如到了大学,景栖迟和陈欢尔意识到对彼此早有喜欢,并在接触中逐渐确认。

而祁琪跟宋丛经历了相恋和分手,对自己的情感需求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友谊的建立和发展也是弹性变化的,陈欢尔最早跟祁琪要好,分了班后,陈欢尔交了新朋友,跟祁琪有了隔阂。

但也并非没有了修复的可能,祁琪对自己的控制欲产生后悔,又一次去了和陈欢尔都喜欢的芋泥饼摊,而命运也在波动中又一次助推,她们在街头相遇,对视,完成关系的重建。

正是在这种变幻中,情感得以不断地抵达真实,即使是瞬间的,即使是叠加多重层次的,即使是面对不同对象的。

一个是人物成长维度,编剧有意解构常规的优绩叙事,强调的是无边界的自由。

每个人物经历的都不是主流叙事里的成长曲线,而是从被世俗成规裹挟,转为面对真实自我的过程。

而这种变化之所以能够发生,跟父母所代表的家庭教育,以及学校教育密切相关,剧也是从这两个层面来「去中心化」的。

陈欢尔这一人物形象是最鲜明的例子,她自小接受的家庭教育是以健康、快乐而主导,但看见身边人都焦虑前程也难免焦虑,而父母始终身体力行地坚持自己的教育理念,在陈欢尔拿了运动会奖状去找母亲时,母亲注意到的只有她因为低血糖,刚刚扎完针的手,对奖状不问一句。

宋丛的人物转变也是对优绩叙事的抵抗,母亲起初对他寄予厚望,加上荣耀的甜美,他被困在第一名很久。而在父母观念的逐渐松绑下,他坚定了母亲所反对的学医道路,最后更放下了对光环的执念。

临近高考的那次停电里,老师说的也是“人生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一场考试可能会影响你们的人生,但无法决定你的人生。”

这样的描写首先尊重了角色的主体性,代际教育之间不只有矛盾,冲突,更有与时俱进的观念变更,让每个人物都倍感亲近和可爱。

其次不止一次地鼓舞你我,成长的意义在于流动的体验本身,而非抵达终点。

还有一个是性别维度。

在这类剧里聊夸性别意识是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毕竟当下写好这一点是基础,而不应该是优点,但是大多国产剧仍停留在刻板和落后里,所以这部的创新也值得一提。

《红房子》对男女人物的塑造做到了尽可能的平视。

这点一开始就有出现,陈欢尔和景栖迟初次相见时,陈欢尔头上落了一滩鸟屎而自己没有注意,男主给她递了手帕,随后话题转为名字的交换。

可见这次微小的互助,既没有作为一种特殊意象,让他们一见钟情,也没有处理为一个值得调侃的出丑点,为后期恋爱作铺垫,它仅仅就是无意义地发生了,像人口渴了要喝水一样,消解着初见需要呈现女性最好一面、女性行为总是要为恋爱埋下契机,这套暗含性别压迫的陈旧叙事。

其余女性角色们也都没有附着在任何既定标签上,班长喜欢景栖迟,在知道对方无意后,没几天就谈了新的男友,被好友们问到还喜不喜欢景,她笑着说喜欢啊,就跟她纠结的不同颜色的裙子一样,“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都想拥有啊。”

男性角色也一样脱离了恋爱为主的叙事框架,尽管彼此之间都建立了很深的情谊,但高考志愿都以自己的志向为优先考虑,景栖迟第一志愿填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学,第二志愿才是跟陈欢尔相同的学校。

男女由此都实现了规训的松绑,可以只以“人”的原生状态交流和行动。

更隐秘的一个维度关于空间,也关于时间。

和现实里一样,每个人总是要同时受这两件事束缚的,剧集也不断刻画着这里面的冲突和紧迫感,比如学校是中间点,人物需要站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做选择,像陈欢尔和祁琪要抉择文理科,抉择是否继续和彼此的友谊。

到了大学,景栖迟所处的职场,陈欢尔所处的实验室,也是需要他们面向未来去做选择的,他们往往只能选择伪装和忍受。

但同时,剧集还提供了一个特殊设计,给这一切必经的沉重提供了缓冲和疗伤,让角色和观众能够同频松一口气:红房子。

这片红房子是联系彼此的家属院,更是重要的意象:一个不受社会发展速率影响的静止空间,是主角们始终借以精神返乡、心灵休憩的心理坐标,时间在这里被暂时悬置了。

这也是前面三种维度共塑下的必然结果,在这个地方,人与人之间可以真心交流,不同代际的新旧观念会在碰撞中抵达某种平衡,所以每个人都可以最大程度地回归自己原本的样子。

就像陈欢尔父母虽然吵吵闹闹,但爸爸在妈妈生日时,会挑选符合她审美的蛋糕,精心设计惊喜,妈妈依旧可以当爸爸心里的小公主。

从高中到大学,年轻一代也都对红房子有着念想,放假时回去完全不需要犹豫。

结局里,他们也都回到了这片红房子,逐一跟录像带里青春时期的自己对话,在向内思索后,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人生。

可以说,这是一个最符合我们心中定义的“家”的场域。

你可以说这样的设计过于温馨而显得虚假,但它却又属于大多数人都无法拥有却始终渴望的栖息地:能触碰,能依靠,永远存放我们的过去,和我们不轻易示与外人的本真人格。

活在这四个维度都成立的世界,真的是很贪心的愿望吗?至少《红房子》一遍遍在说,不是,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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