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是巾帼英雄,我因为喜欢姐姐,被她送进最残酷的绝情宫“学规矩”,那些人每日让我与狗争食。
知道我喜欢女生后,更是被太监戏弄羞辱。
三年后阿姐征战回来,她杀光了所有欺辱我的人跪在我面前让我继续爱她。
可我,不敢爱了……
1.
我被扒光了摁进冷水缸里,她们有的在扯我的头发,有的在用沙子一样刺人的粗布搓着我的背。
“将军竟然还要见你?还好,你这贱蹄子没死。”
“我们这些年养着你,你就该感恩戴德,要是敢说我们的不好,小心姑奶奶的银针!”
嬷嬷说着,三根银针刺进我的指头,钻心刺骨的痛席卷而来,让我咬破下唇不敢出声。
“知道的,各位嬷嬷对我很好,宫里的规矩都知道。”
她要回来了吗?大梁的巾帼英雄,我的姐姐,我不敢再爱的人……
我穿着绫罗绸缎,惶恐地趋步走到她面前跪在地上。
她要拉我的手悬在空中,似乎很惊讶我的行为。
“小绫,你是我妹妹,不必行此大礼。”
她扶起我,在身体接触的刹那我浑身颤抖,脑海中那些鞭条银针浮现在眼前。
我像见了鬼一样推开她,又跪在地上抖擞着全身,疯了一样给她磕头。
“对不起将军,奴婢当初是鬼迷心窍了,奴婢再也不会了,奴婢该死!”
慕容荨似乎很生气,她抓住我的手硬要把我拽起来。
“什么奴婢,你是慕容家的二小姐,跪在路上成何体统!”
突然,她看见我衣袖下一条条红肿的疤痕,眼神遽然降到冰点。
“谁打的你?爹不是说是送你来宫里学规矩吗?”
我慌张地收回手,混乱涣散的眼神终于在惊恐中聚焦。
“是奴婢错了,将军带我回去吧,奴婢改了,以后都会很乖很乖的!”
我朝她露出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却不知道这比哭还难看。
慕容荨看着我,眼神满是怀疑与痛苦,她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打住了。
“我们回家吧,以后好好的。”
我迟钝的心突然被猛地刺了一下。
我原来还有家。
那些许久不敢想的回忆都涌了上来。
慕容荨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是私生女,被捡回来之后就被慕容荨照顾着。
那时我读圣贤书,她研习兵法,同时也是名震天下的巾帼英雄。
在她上一次远征前,我带着绣好平安符给她并说出了多年来的秘密。在看见她煞白惊恐的眼神时,我不知道多后悔。
她把平安符碾在靴底,拖着我到我爹面前,说我中邪了,在她下一次出征回来,希望我可以被治好。
我被爹打得体无完肤,他问我还敢不敢再说喜欢?
我咬着满口血牙说我敢,我就是喜欢她。
我爹说我是读书读魔障了,女子果然不该碰那些东西。
于是他把我送进了宫里,告诉宫里的嬷嬷不管用什么手段,治好我的疯病。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只要不污了我姐姐的名誉。
我以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松口,但更让人崩溃的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从我被丢进宫里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只剩下黑暗。
2.
迈进慕容家的门,我看见爹阴沉的脸,像是看见了一个瘟神。
我按照宫里的规矩,三拜九叩得跪到他面前。
“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说出那种话。要是大人不嫌奴晦气,请让奴留在府里做个洒扫丫鬟,以报答大人的养育教诲之情。”
他听到我这番话,脸色缓和了许多。
“那你就先……”
“爹,小绫怎么说也是你的骨肉,既然都已经认错了,就应该做回慕容家的小姐。”
慕容荨不容置疑地看着爹,那双过于犀利冷漠的眼中带着怒意与责备。
但爹对于这命令般的语气毫不在乎,看慕容荨表态,立即跑来把我扶起来。
“好好好,你姐说得对,你还是慕容家的千金!快回房间吧,都瘦了。”
我不懂慕容荨为什么要为我说话,但我已经回不到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慕容荨给我送来了很多绫罗绸缎和珍宝,我只是收着,堆放着。
在宫里,我只有不停地干活才能在半夜去厨房里找剩饭吃,要是没有就要去狗舍里看看。碰上宫中大宴,还可能尝到浮着油光的菜叶汤。
而手里没有活的我心慌手抖,总觉得嬷嬷的眼睛在盯着我,手里拿着沾了辣椒水的鞭子。
我把所有丫鬟都撤走,自己干着院子里的所有杂活,又在府里揽下其他的活,挑粪劈柴我都做,府里面的丫鬟都在笑我。
我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有罪,就该做这些。
我在菜园子拔草,不知不觉做到了半夜。突然几个提着灯夜巡的奴才靠近我。
“这不是几年前被赶出门去做宫女的二小姐吗?”
“怎么都回来了还是做了奴才?”
“听说你喜欢女人啊,我可不信,应该是你没尝过男人的好。”
那几个人说着,满脸淫笑着围了上来。
是这样的吗?
宫里的嬷嬷在把我绑在椅子上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
她们说这世上女人就该和男人在一起才合规矩,男人才能够让女人销魂舒服。
然后就在房外收着太监们的钱,进来的人淫鼠般阴狭的眼睛盯着我,嬷嬷多脱我一件衣服,就多得一些钱。
我挣扎着喊救命,换来的却是她们的施暴。鞭子板子打在我白嫩的背上,每一道红痕都引起身后男人兴奋地哄叫。
我的尊严被捏碎了,身上布满了可怕的疤痕,再也没有人来看我,只觉得我恶心。
我一时恍惚,像突然断线的傀儡一样,没有意识到他们把我推倒。
我的灵魂似乎离开了肉体,溺死在那毫不掩饰的视线中。
突然,一股温热腥臊的液体溅到我的脸上,是大片的颅血。
我聚拢意识,看见慕容荨的重影慢慢消失,露出一双带着滔天怒焰的眼睛。
慕容荨把那几个人的尸体踢开,抓起我凌乱的领口怒道:“慕容绫!你就这么下贱吗!之前还说喜欢我,现在却半夜三更就要和这些狗男人野合了?”
我游离的神志突然聚拢,在我脑海里发出爆鸣般的警号声。
“奴婢下贱,奴婢不喜欢不喜欢!再也不喜欢了,求你们放过我吧,奴婢不会再犯了!”
我匍匐在地上,把脸埋在湿硬的菜园泥土里。像不敢暴露在月光下,恨不得藏进阴沟里。
她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伤害,颤抖的双唇苍白如纸。
“小绫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在宫里我每次受刑时,都要看着慕容荨的画像。我现在只要看见慕容荨这张脸,就会胃痛颤抖,忍不住想磕头道歉。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可她不知道,她和我的每一次身体触碰都会让我痛不欲生。
我内心尖叫着,惊恐万状地挣扎,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痛得我难以呼吸。
“放开我求你了,我的错我是疯子,是我中邪了!”
慕容荨愣了一会,突然两眼通红目眦尽裂,强硬地把我抱在怀里。
她久经沙场力大惊人,我已是病骨支离根本不可能挣脱。
在灭顶的恐惧中,我的身体痉挛抽搐,眼瞳逐渐涣散。
一股暖流倾泻而出,我失禁了……
3
在梦里我的意识几度浮沉。
脑海中,被慕容荨拒绝的那一刻不断重演。
那一天,慕容荨即刻就要出征了,我却意外听见我爹说要给我定亲,是兵部尚书的嫡子。
我怕她出征回来时我已经被嫁了出去,所以把她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我表白了。
可没想到,她会亲手把我推下深渊。
我爹把我五花大绑送到府里,我却把洞房砸了个稀烂,被丢回了娘家。
从那以后我坠入了炼狱。
我哭着从梦里醒来,嘴里哽咽着说那句我喊了千百遍的话: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爱你。
等我睁开眼,看见床边慕容荨,我本能地抓紧被子缩了起来。
慕容荨这次没有强迫我,立即站了起来,和我拉开了距离。
“小绫,我不靠近你,你不要害怕。”
那个在沙场上向来泰然自若的人,此时竟然也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泼墨长发凌乱披下,平日凛冽的眉眼蹙在一起,没了凶狠,只剩满心的疼爱。
“小绫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们会那么对你。你身上的伤是不是宫里那群嬷嬷打的?”
我听到这两个字,身体不受控制地又缩得更紧,眼泪毫无意识地淌出。
我忍着恶心和排斥感爬回去,扯住慕容荨的衣角。
“不要,奴听话,不要把奴交给她们……”
慕容荨深吸一口气,强忍泪意的眼中蓄满了戾气,蹲在我面前拉住我的手。
“不会的,小绫很乖,是我不好。”
慕容荨挥了挥手,门外被押进一群人,都是宫里的嬷嬷和太监。
门外哭声一片混乱,慕容荨转过身的瞬间,眼神像淬了血的利剑。
门外侍卫手起刀落,闹哄哄的世界瞬间寂静了。
“小绫,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当年我也没想到会离开那么久,我一直后悔当初对你太绝情,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小绫,你还爱我对吗?”
慕容荨小心翼翼地亲了亲我眼角的泪,好像我是一个易碎的瓷娃。
我呆滞地看着眼前如戏幕般的一切,只感觉眼前猩红的幻影与刺鼻的血味交织着……随后凝成慕容荨近在咫尺的脸。
是的,我听见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句话我等了好久。每一个撕心裂肺的夜里我都在幻想着,可后来越想心就越痛,痛到我想把它刨下来丢掉。直到我已经不敢再想,直到我脏到泥里,你才出现。”
“阿姐,放过我吧,太残忍了。”
慕容荨,伤我最深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的喜欢只是迟了三年,而三年已经足够把曾经的慕容绫杀死了。
她没了身份没了抱负没了清白,慢慢等待着死亡和腐烂,你却突然把她捧到日光之下?
只剩难堪……
“不,你不脏的,都是我的错,我们以后好好的。”
慕容荨把我抱在怀里,我却只觉得胃里一阵抽痛,头痛欲裂。
在猛地吐出一口血后,我失去了意识。
5.
我梦到了小时候,那时的我还是慕容荨的掌中宝。
慕容荨会带我爬上万山之巅去看云海,告诉我女子亦可有鸿鹄之志,登临绝顶。
于是我开始看书读文,想有朝一日也能登朝拜将,和她一起看风景。
她把我带到校场,拍开那些想碰我的糙大汉的手,趾高气扬地把我搂在怀里说,这是她的团子。
她喜欢跑马,我坐在她的马后抱着她的腰。风在耳鬓呼啸而过,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自由地活着。
我的心怦怦乱跳,可惜慕容荨穿着厚厚的甲胄听不见。
我多希望自己永远在梦里死去。
但慕容荨用自己的军功换来了国库里的各种御用药材,硬是把我拉了回来。
再看到她时,她戴了一个面具,站在离我十米开外的地方。
面具上画了一个滑稽又亲和的笑脸,眼角有一对紫兰花。
那是我小时候在她衣裙上偷描的一幅画。
慕容荨站在我房门外,长身玉立,银冠束起长发,浑身飒爽利落,就算戴着这么喜感的面具也不失气魄。
但现在落在我眼中只觉得恐惧。
她说太医怕我看见她的脸又应激,所以戴了这个。
而在那之后,她总是偷偷跑到我檐瓦上,或是潜在窗外的竹墙里。
留下一些糖或糕点,便默默离开了。
世界的一切好像都变好了,我爹常来找我,除了表示愧疚,也暗示我只要还愿意,他就让我和慕容荨拜堂。
以前我喜欢的诗社,也派来几个文人雅士,邀请我共饮作画写诗。
我知道这都是慕容荨做的。
可我早就不会了,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木讷地听从安排。
等到了约定的亭子里,我却习惯性把自己当成了伺候主子的仆人,给他们擦凳子敬茶。
他们都愣住了。
“二小姐,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一回神,茶水从我手里滑落。我神经质得慌乱跪下,边道歉边捡碎瓷片。
她们像看疯子怪人一样退避开,我心里一颤,突然觉得裙下有些异样。
一股湿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我又失禁了。
我蹲在地上不敢动,简直羞愧得想死。突然慕容荨出现,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