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5世纪初的捷克，杰士卡的胡斯义军屡次大败神圣罗马帝国，并在后来成为波西米亚民族意识觉醒的标志性符号。他本人更是凭借用乌合之众击败封建精锐的光辉战绩，被许多后世军事学家评定为世界名将。

因此，要剖析胡斯战争的胜败，就不能绕开作为义军核心与胜利之本的车堡。

早期的胡斯义军 基本都是散兵游勇

当胡斯战争在1419年爆发时，起义者在军事素养、武器装备与战斗意志方面都完全处于下风。杰士卡的部下，主要是农民、矿工和部分小贵族。其中，除了少数人有类似于骑士标准的全套板甲外，多数人都只有农具或者布衣。有限的城市民兵组织，也不过是应付盗匪级别的治安部队。相比之下，神罗的帝国军主要由各封建领的军事精英构成，不仅装备完整且训练有素。哪怕麾下的佣兵或半职业征召部队，也比大部分义军成员更知道如何应战与使用武器。

正因为处于极端劣势，杰士卡对己方在野战中击败骑士军队不抱希望。但若将胜率寄托在守城，也很容易遭到对手的彻底围困和长期消耗。因此，他在义军内部开始推广很有特色的反制骑兵车堡战术，并影响了此后欧洲军事的百年发展。

车堡的士兵几乎都是拖家带口

最初的圆形车阵防御，起源自古典时代欧亚草原地带。但到中世纪时，很多靠近游牧区的农耕文明军队，也早已熟悉这种做法。作为古代马扎尔牧民的后裔，匈牙利人就在1241年构筑车营对付蒙古军队。杰士卡本人早年也是服务于波兰-立陶宛王国的佣兵队长，见识过他们如何用类似手段对抗条顿骑士。他就在此基础上进行革新，让胡斯人的车堡更有防御属性，并具备有一定的进攻能力。

他甚至效仿游牧部族的做法，让义军士兵的家属也随着车营移动。这就让普通士兵的战斗意志更高，免得家眷在自己逃跑后也落入敌手。

胡斯车堡的防御水平远超普通大车

1420年，杰士卡的新式战场首次在塔波尔之战中亮相。他麾下的7辆大车，借助地形围成半圆阵地，并组成交叉火力射击敌军步兵。结果，帝国步兵在抵达能够近身的距离之前，就有大半被火器与弓弩放倒。对方的骑士也试图直接冲击这些木质城堡，甚至向着义军投掷长矛或射箭。最终，还是因为波希米亚人的严防死守而被迫撤退。

此后，胜利的消息迅速流传开来，并被其他派系的起义军学习利用。杰士卡也奠定了自己在胡斯义军中的不可动摇地位。

事实证明 只有杰士卡的战术可以迅速提升义军战力

经过推广与整编，车堡战术很快就让义军变得焕然一新。每辆战车都可以由4匹战马牵引，在需要的时候也以作为临时骑兵的战马使用。车堡的标配包括2名车手、4-8名射手、2个长戟兵+2个盾牌手，还有6-8个经常移动的连枷手。

相比普通的大棚货车，胡斯战车的四面都有1人高木板，用于防御远射武器的打击。木板上也开有射击口，以便士兵在最安全的情况下作战。每个射击口一侧的木板后面，还设有着放置投石和火药盒的木匣，以便战士迅速补充弹药。战车的内侧也有可以斜放下的木板，让士兵们以最快速度们上下车。在关键时刻，车堡甚至可以颠覆90度，以便将车底对外，形成更加坚固的防御。为了预防可能的火攻，胡斯车堡的底部还有储存水源的水槽和水罐。

后人制作的胡斯车营模型

相比此前的那些普通车营，胡斯车堡无疑在远近火力上都有巨大提升。大量小型火炮与火门枪也被用于防御作战。除了可以更好的攻击密集队形，还能又效阻呵那些自恃防具上乘的贵族骑士。至于占绝大多数的近战士兵，也能依托车堡的坚固防御，给予敌军以事半功倍的杀伤效果。弩手配备的大盾牌，可以放置在两辆战车之间，加强对轻装部队的保护。

因为手头没有足够的优质骑兵，杰士卡还必须赋予车堡以少许推进能力。通常以10辆车堡为1个分队，其中的4辆组成第一排向前移动，其余车辆在后面掩护。当然，胡斯义军会在更多时候就提前挑选好预设阵地，悄悄逼近竟或故意堵在关键要道周围。这样也可以吸引和迫使帝国军主动攻击，进入他们精心布置的连环火力网。而且车堡可以在必要的时变为U形队列，对冒进的敌军实行合围或者包抄。此外为了防止敌军骑兵轻易靠近，车堡也会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再部署拒马和壕沟。

车堡战术的防御能力 让帝国军经常难以靠近

由于15世纪初期还是火器不占优势的年代，所以大部分野战军都不可能携带移动缓慢的炮兵。因此，杰士卡会经常面对集团冲锋的对手，并在远距离内就使用火炮进行轰击。倘若他当年决定以城市的石墙代替可移动的木墙，那么就可能被包围自己的重型攻城炮所击溃。即便对方有装备火枪的士兵，也很难以散兵线压制火力密集的胡斯车堡。

同时，杰士卡让起义者区别于大多数同时代的封建军队和流氓雇佣兵。因此，胡斯军的纪律非常严明，会避免不必要的杀戮和扰民，以便争取更多中立者支持。士兵在行军中也不能走的太过靠前，而是必须留在车堡和旗帜周围保护辎重。若非必要，也不能在扎营时随便生火，让自己的位置被提前暴露出去。获得的战利品也必须集中起来，按照战功和年纪进行合理分配。

大量火器的引入 让胡斯车堡防御火力增强

与之对比，神罗的帝国军虽然人员基础更好，但军队组织的非常混乱。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员互不统属，不仅进退不一而且号令不严。这也是他们出于固有偏见，看不起胡斯义军的表现。

虽然车堡看似坚不可摧，但具有的弱点也非常明显。无论杰士卡如何进行战略机动，都不能回避车营移动缓慢的现实。尤其是在交战中，任何战术机动都非常迟缓而充满危险。一旦车营打开，就意味着步兵离开了堡垒庇护，让敌军有大把可乘之机。在1434年的里庞之战中，对方就用骑兵佯装撤退，诱使部分义军盲目追击。由于缺乏必要的迅速结阵训练，这些人也很快被反戈一击的骑兵们所屠杀。哪怕双方进行步战，只有厚棉布和劣质锁子甲的义军士兵，都很难同训练有素的军事贵族抗衡。

骑士部队经常在大量车堡面前显得无所适从

作为牧区末梢的中欧平原，向来是骑兵驰骋的战场。因此，本地没有类似南方瑞士山区的强悍方阵传统，甚至不如弗兰德斯和苏格兰人的严密防御队形。杰士卡正是基于这些考量，才推出特制的胡斯车堡。但他也没有时间进行其他训练，更无法在胜利时就说服老农们放弃本地传统。

此外，帝国军在多次失败后也学会了集中兵力攻击一点。在1421年的比尔森之战，胡斯士兵就因此而遭遇堡垒失守，并进而在车营之内被鱼贯而入的骑士完败。随着出身小贵族的圣杯派接受教廷诏安，义军的技术优势也不复存在。这就让他们终于在1434年被彻底击败。

车堡虽然防御厉害 但终究在机动性上有严重缺陷

但杰士卡的战术防御策略，还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半个欧洲。百年战争中的英法两军，后来都不同程度的引入圆形车营防御。重组的匈牙利军队也继续保留战车，并成为对抗奥斯曼土耳其的利器。后者也通过缴获的车堡，将类似做法引入自己的近卫军部队。

当西欧的车营纷纷在16世纪因野战炮发展而淘汰后，土耳其人的车营被继续使用到18世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