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母亲是我的资助人。
她拜托我帮忙看着宋澈
我便心甘情愿做了宋澈三年的小跟班。
在那些日夜相守的时光里。
桀骜不驯的大少爷对我流露的温柔
让我不可自抑地动了心。
所以当他去了美国,说想念我,想立刻见到我时
我攒了三个月的钱,买了一张去美国的机票。
而等待我的,却是宋澈一边吻着漂亮的金发女郎
一边在众人面前轻佻地说,“她啊,不过是图我家的钱而已。”
“说吧,这次来美国,又问我妈拿了多少钱?”
“别装纯情了,拜金女。”
在宋澈去了美国的第二个月,他说他想我了。
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男孩在对我诉说着他的想念
我的心尖像被小针微微扎了一下一般。
短暂的甜蜜后,泛起酸涩的刺痛。
我当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存钱去找宋澈。
就如同他千万次向我奔赴而来那般。
第一次去异国他乡,我心里有些惶恐
我出身小镇,这辈子自己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北京。
现在要出国,还是孤身一人
我有点怕。
可是想到宋澈,会在美国等我,我又鼓起了勇气。
做兼职的钱还能坚持我在美国生活上几天。
我一路风尘仆仆,拎着沉重的行李
用着提前找好的攻略
磕磕绊绊地来到了宋澈的公寓前。
公寓里传来巨大的音乐声,还有男男女女嬉笑的声音。
我有些惊讶。
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服
抬手按了门铃。
开门的人却不是宋澈,而是一个穿着吊带超短裙的中国姑娘。
性感热辣
我微微一怔,她上下打量我,问,“找谁?”
我被她看得不是很舒服,“宋澈。”
听完她嗤笑一声,身子挪了开去,“宋少爷啥时候换口味了?”
“喜欢这种小白兔了?”
她什么意思?
我还来不及多想,顺着她的目光看进去。
一堆男男女女聚集在偌大的公寓客厅里
酒味几乎快将我熏吐。
在巨大的音乐声中,我看到有几对男女正在纠缠。
而宋澈,只穿着一条棉质的灰色的长裤,上半身裸着
形状完美的胸肌腹肌上,有些零星吻痕。
在他白皙的肉体上,暧昧的痕迹更加明显。
他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后背懒懒地靠着沙发。
而他身边,有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似乎喝得有些迷离
小猫一般伏在他的大腿上。
另一个黑色波浪卷发的姑娘在靠在他怀里与他接吻。
我愣在原地,不知做何表情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
透彻心扉的冰冷后又席卷着羞耻愤怒痛楚
燃烧起来,将我的一切感受都烧成灰烬。
我呆呆地看着。
看着那双莹白修长,曾经温柔摸过我的脸的手
为我吹干头发的手
插入那女孩的发间
有些色气地按着她的后脑勺。
唇舌交缠。
我捏着行李箱的手不住地颤抖
这时候宋澈终于朝我看了过来。
他眼神清粼粼的,没有一丝朦胧
对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你还真来了。”
我不想哭的,可是未开口,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宋澈的目光垂了垂
“我不该来的,打扰了。”
仿佛咬碎了玻璃混着话音吞进肚子里,我感觉心口痛得要裂开。
我转身欲走,宋澈的声音又传来,带着微微怒意。
“装什么可怜呢?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有多爱我。”
“什么意思?”
我听到这个话顿住了脚步
他嘲讽一笑,那张漂亮的,完美的脸上此刻无比凛冽。
“谁不知道你是为了钱接近我的。”
“这次来美国,又问我妈要了多少钱?”
我矢口否认,“我没有,这都是我...”
他微微推开了他身边的两个女孩,音乐声已停
大家都看着他走到我面前。
居高临下,扯着我的头发,逼我看向他
“我来美国前,我妈都告诉我了,你从最开始,接近我。”
“就是因为,我妈给了你钱。”
“你图的就是我家的钱而已。”
“你跟在场所有人,都没什么不同,只是她们直接,要多少钱,明码标价。”
他这样说话,让在场的女孩都微微低下了头
“而你,欺骗我的感情。”
“你是最下贱的那种,拜金女。”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语言可以这样锋利
像一把刀深深插进我的心脏里不断地搅动。
我痛到呼吸都在颤抖
“我确实,是受过你妈妈的资助。”
他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可是后来,我就没有再要过你妈妈的钱。”
“我跟你在一起,也是因为我...”
我看着他冷漠的眼神,看着满地的狼藉
看着他身上的吻痕,再也说不出那个爱字。
他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
眼里最后一丝希冀的光也熄灭。
冷笑着下逐客令,“看吧,你自己也说不出那个字,因为你心虚。”
“好了,大家戏也看够了,滚出去吧。”
我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拎着行李箱磕磕绊绊夺门而出
好陌生。
不管是这个地方还是宋澈,都好陌生。
我走在灯光迷乱的街头,昏昏沉沉。
我怀着满心欢喜,来到这里
最后欢喜落了空,换来如此狼狈的收场。
冷风吹在我脸上生疼。
可比起我此刻心脏的钝痛不值一提。
我漫无目的漂流在异国他乡的深夜街头。
人在最糟糕的时候总会遇到雪上加霜的事情。
有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至近。
从我旁边呼啸而过。
坐在后座的人一把抢走了我的行李箱然后便扬长而去。
还挑衅般对我竖了一个中指。
我愣了两秒
然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我终于支撑不住,坐在美国的街头大哭一场。
而一直阴沉沉的天气也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雨
真不是个好日子啊,我擦了擦脸。
不知道擦不干净的是雨水还是泪。
有人站在了我面前,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将我笼罩得严严实实。
我抬头看他,是一张中国人的面孔
俊朗如玉,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有些长的额发遮住了一点漂亮的眉眼。
只是那双眸子还是带着零星笑意的
他问我,“准备在这哭一晚上吗?”
他是我在异国他乡感受到的,唯一一点温暖。
后来我知道他叫秦追舟,也是从北京来留学的。
听到北京,我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他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他,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在行李全部丢失的情况下再回国。
机场分别之时,我问他,“你为什么帮我。”
他笑着将替我找回的行李递给我,“你以后会知道的。”
美国到中国的飞行时间很长。
长到我足够做一场长长的梦。
我梦到我初识宋澈的时候。
有人问起他,“这妞谁啊?挺正。”
他睨着我,“一个小尾巴,总跟着我。”
后来我总是随叫随到,在每个深夜带他回家。
那天的京城很冷
他黑漆漆的眼眸里倒映出扬扬洒洒的大雪。
他第一次叫住了我。
“喂,小尾巴,别走了。”
我回过头看他
他有点别扭地撇过了脸,“看什么看,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嗷。”
“咱俩各睡各的。”
再后来他因为飙车腿骨折了
我跟他一众朋友去看望他,大家关切地叮嘱他要注意恢复。
昂贵的礼物摆满了vip病房。
我拎着手里的保温桶有点格格不入。
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人群之后
有喜欢宋澈的女生嘲讽我,“你这拿的什么?”
转头又对宋澈说,“她是你新雇的保姆吗?”
宋澈抿了唇,平静的眼眸冷了些许
突然对我招了招手,“小尾巴,过来。”
我硬着头皮凑上前去。
宋澈接过了我的保温桶,语气不似平时的桀骜
反而称得上温柔,“你炖汤的技术不会比你的煎蛋技术还烂吧?”
我想起之前给他做早餐糊了的鸡蛋有些不好意思
赶紧摆摆头。
“那我现在喝。”
他打开保温桶,面色如常喝了一口
然后才好像想起什么一般,对着刚才还对我冷嘲热讽的人说
“你回去吧,顺便把你那些对我没用的破烂货都拿走。”
“我家保姆都瞧不上这些东西。”
刚才嘲讽我的人脸色青青白白,十分难看
踩着高跟鞋转身出了病房。
待人都走了,宋澈才一口喷了出来
“不是?你把卖盐的老板放保温桶里了?”
“怎么能这么咸?”
我也凑过去,尝了一口,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刚刚怎么不早点吐出来。”
他睨了我一眼,有点无语地说,“我总不能在别人面前不给你面子吧。”
我窥见了他高傲外表下,一丝丝柔软的内心
第二年冬天的学校晚会。
宋澈跟我说,“到时候有个蒙面环节,记得第一个找到我。”
我没参加过,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礼服,所以我抿了唇,假装不在意地说,“我不想参加。”
他侧头看我,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眨也不眨地印出我的身影。
他未置可否,却在第二天下午送给了我一套礼服。
纯白色的鱼尾裙,腰间追着蓝色宝石,波光粼粼,清纯动人。
我摇头说我不收。
他塞进我手里,然后将我从副驾推了下去。
“明晚,要第一个找到我,我想跟你跳第一支舞。”
我摸着裙子的布料,柔软又熨帖
一如某个人。
后来我穿着裙子参加了晚会,在没有找到宋澈之前。
我的裙子就被人划破了
背后,从屁股下方到腿窝处,很长的一道口子。
我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走了光
季晚玉的嘲笑声有些大,她说,“林言,从哪儿弄来的地摊货啊。”
“烂成这样了。”
“可能是她故意的呢?走光吸引人眼球嘛。”
“说不定宋澈就是这样被她勾引的。”
“看着清纯,实际这么骚。”
我面红耳赤地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宋澈前来,他拨开重重人群找到了我。
厚重的大衣带着白茶的香味套在了我的身上。
笼罩住了我所有的窘迫,羞耻。
“小尾巴,你今晚很漂亮。”
他看着我,眼眸里像有星辰闪动
季晚玉见了脸上出现一丝愠怒,她对宋澈说,“她一个乡下来的。”
“穿着地摊货就来晚会了。”
“你以后离她远点吧宋澈,很丢人。”
宋澈不再看我,眼神投向她的时候想淬了冰一般的冷
他皮笑肉不笑,“你说的地摊货是killver超季新款,我从巴黎调过来的。”
“她的裙子昨天还是好好的,看破口是人为破坏的。”
“我会让人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季晚玉听完脸色突然变得灰白,她磕磕巴巴地说,“你有必要为了个舔狗这样吗?”
宋澈拉过了我的手,宴会的音乐变得高涨。
光影交错之间他语调轻轻,“她不是舔狗,她是我女朋友。”
宋澈解释说这是当时的权宜之计
路灯下宋澈变得更加俊美好像深夜突然出现的精灵。
他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等过几天就说...”
“我愿意。”
他突然怔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
我扯着他的衣襟吻上他的唇
宋澈,第一次僵住双手,一动不敢动。
末了,才轻轻搂住了我的腰身。
那是一场美梦,可我却不知为何掉了泪
被人叫醒之时,已经到了北京,我恍然睁眼
脑海里再不剩下什么旖旎与梦幻,我只记得宋澈是如何和人纠缠。
心脏传来一阵闷痛,我和宋澈之间的所有所有。
都埋葬了美国的一个雨夜里,再不回来。
大梦一场,此刻方醒。
我回了北京第一个联系我的人,是宋澈的母亲。
她约我见了面,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她还是那样高贵优雅
她说,“你在美国的遭遇我很抱歉。”
说完递给我一张支票,“你和宋澈既然已经这样了,以后,你就不要出现了。”
“这当做是我给你的补偿。”
我垂着眼,没接。
“我虽然接受过您的资助,可是我从来没有拿过您额外的钱,更没有为了您家的钱去接近宋澈,这些您都知道,为什么要冤枉我呢?”
她理了理自己的发丝,举止端庄。
“因为他爱上了你,甚至要为了你违抗家里对他的安排。”
“这件事,是我对他撒了谎,但我觉得,这也是从根本上让你俩做个了断。”
“你这样的出身,是不可能嫁进宋家的。”
“我也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合适的结婚对象。”
“林小姐,不如将错就错吧。”
她说得那样轻巧又自然。
看着我的表情,似乎在害怕我还是不肯放手。
于是又补了一句,“如果不够的话...”
我摇了摇头,“谢谢您这些年的资助,我会全部还给您的,至于我和宋澈,再也不可能了。”
我已经见过了那样的宋澈。
那从前我爱的宋澈,就彻底死了。
不会再出现了。
我全身心投入到了自己的学业和事业中。
因为我会刺绣,在朋友的建议下我开始开了个自媒体账号。
专门刺绣
每天坚持直播。
看我直播的人越来越多
后来在网友的建议下,我开始穿着漂亮衣服直播。
也会发一些视频
我其实长得蛮好看的,身材也很好
直播间慢慢多了许多人在弹幕叫着我老婆。
也愿意给我打赏
或者买我亲手绣出来的作品。
我慢慢积攒起来了一些粉丝量
也吃到了很多互联网带来的红利。
我不再去想宋澈,也不再联系他。
偶尔听到他的消息,也是他在国外如何挥金如土,花天酒地。
我不置一词。
直到有一天宋澈的id出现在我的直播间里。
他发弹幕问。
“又换了种方式钓凯子吗?拜金女。”
一条弹幕炸了锅。
有维护我帮我说话的
也有去翻他主页的。
说美爷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
早就看出来主播一直是装纯的了
我微微一怔,针扎破了手指,留下一片红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轻飘飘的一句话
让我的后台从很多夸赞变成了许多怀疑与谩骂。
正当我出于旋涡泥潭的时候
宋澈回国了。
我只收到了简短的三个字,“来我家。”
我思索许久,好像很多事情,确实需要解决
所以我还是去了。
他家是我很熟悉的地方。
从前我就是在这里,照顾他,跟他玩上一天的游戏。
我们一起学着下厨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