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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共计5320字,预计需要您7分钟左右的阅读时间)
第一次踏进闻骁家时,苏小雅有些诧异。明明才刚刚初秋,还是草木繁盛的时节,但院子里本该漂亮的花园却是杂草丛生,荒凉破败,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带她过来的高管家有点为难的笑了笑,“他不喜欢有人来,园丁也不行,所以……”
是,苏小雅的心沉了沉,在传闻里,闻骁的确暴躁易怒,生人勿近。
她看过闻骁的病历报告单,有轻微的躁郁症,加上本身就性格顽劣,便更加让人害怕靠近。
在他亲生母亲去世后,新来的继母和乖巧的私生子弟弟更衬得闻骁不讨人喜欢,闻父也渐渐不愿再管这个大儿子,把他丢到闻家名下的这间小别墅不闻不问,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良心发现,恰逢苏家有求于闻家。
闻父便提出两家联姻,而联姻的对象正是闻骁,以及苏家当医生的小女儿,苏小雅。
他倒不是出于什么慈父心肠,只是觉得闻骁到结婚年纪了,懒得操心,随便挑了一个明面上过得去的罢了。
高管家不敢再入内,就立在门厅边,离开前,他祝苏小雅好运。
房子里和院子里是同一种风格,空荡荒凉,死气沉沉,让人只是站在这里就倍感压抑。
苏小雅刚往里面走了几步,就看到楼梯上有个年轻男人沉默的看着她。
那人穿着黑色的衬衫,衬得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深黑色的眼睛沉沉注视着苏小雅,似乎对这个擅入领地的人很不满,皱着眉开口呵斥:“出去。”
苏小雅尽力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我叫苏小雅,是你的……”
“我知道。”闻骁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出去。”
苏小雅以为他会像传言中那样开始生气,甚至有什么暴力举动,但并没有。
见苏小雅没动,他只是不再理会,自顾自的下楼,站在流理台边准备早饭。
没什么熟食,只有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牛奶和面包。
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吃的什么,机械般的进食。逐渐灿烂的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但一点也驱散不了这个人本身带来的疏离与寒冷,就好像光也无视闻骁,一点温暖都不愿意施舍。
苏小雅愣在那里,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疼。
大概是医生的天性?
她这么想着,心里对闻骁的包容度也就更高了一点。
毕竟领了证,他们现在是,家人。
苏小雅就这么在这栋小别墅住下了。
最开始闻骁是完全无视她的,就当没苏小雅这个人,仍旧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总是被忽视,苏小雅也不是不气,但一想到闻骁是病人,就又心软了,继续凑过去聊天,也不管对方回不回答。
因为和家里关系并不亲近,苏小雅很小就学会了独立,在高中便搬出苏家开始自己住了,所以厨艺还不错。
她看不惯闻骁每天那样糟蹋自己身体,半强迫的把冰箱里的凉牛奶干面包都清扫了出去,然后会认真的煮粘稠软糯的粥。
闻骁最开始很不情愿和苏小雅一起吃饭。他已经太久没有和别人接触了,其他人在各种传闻下对他惧怕又厌恶,久而久之,闻骁也懒得再和别人亲近。
但苏小雅不一样,苏小雅愿意靠近他。
因为住一起这么长时间,苏小雅发现,闻骁和外面那些流言里说的不一样。
继母和弟弟常常以一副受害人的样子指责闻骁有多么的恶劣多么的凶暴。
可苏小雅顶多被他冷暴力过,他脾气说不上好,但也远不到暴躁易怒的程度。
就连发病时,也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根本没有伤害过旁人。
朝夕相处下,苏小雅常常会恍惚的觉得,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花园里的杂草被一点点拔除,种上了耐寒的花朵植株,就算冬天来了,院子里也能五颜六色地漂亮着。
房间里不再空荡荡的,满满当当摆放着苏小雅买来的很多没什么用但可爱的装饰品。
早餐桌上会有热腾腾的粥,盛在明黄色的碗里,看起来比冷牛奶有食欲多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闻骁开始自觉的和苏小雅一起吃饭,像是习惯了这件事情。
每次到了饭点就坐在桌前,饭后还会主动去洗碗。
生活变的平淡但正常,只是这美好像是一个漂浮在阳光下的彩色泡泡,虽然美好,但危机四伏,脆弱得一碰就会破。
闻骁把碗碟一个个放进洗碗机,透过厨房的玻璃装饰墙,看向客厅里窝在沙发上的苏小雅。
他想,只有普通人才配过这种普通的生活,苏小雅如果见过他不正常的样子,还会愿意和他共处一室吗?
这次发病和上次隔了许久,苏小雅到来后,总会不厌其烦的催闻骁吃药,细心体贴着照顾他的情绪。
但常年顽疾并不会被一下拔除。
闻骁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没开灯,深深的黑暗笼罩着他。
光怪陆离的幻觉像怪物一样缠绕包裹,耳边响起经久不绝的刺耳尖叫。窒息感和绝望一齐涌上,闻骁感觉自己像是被人钉死在密闭的铁箱中,又被沉入大海。
他挣扎着用疼痛把自己从幻觉中拉出,手背被尖锐的笔头扎出一片血红。
“吱呀——”一声,刚刚没关紧的门慢悠悠的被风吹开,外面的光一下子就泄了进来。
在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苏小雅在厨房忙活着什么,暖光照在她身上,仿佛和闻骁身处两个世界。
烤箱里的蛋糕已经开始散发出浓浓的奶香,穿过门缝溢入书房。
“闻骁,蛋糕快好了,出来吃吗?”
他在沉没。
在冰凉的海水里。
触底之前,他听到有人在这样叫他,
“闻骁——”
书房门被推展,一霎时周围都是光。
苏小雅就站在门边看他,仿佛是幻觉的一部分,就好像那种现实生活里不存在的,只有童话中才有的珍贵宝藏。
蛋糕的香气越来越浓,是快烤好了吗?
不。
闻骁恍惚的反应过来,是苏小雅紧紧的抱住了他,带着甜美的香气。
苏小雅一下下的用手抚着他的后背,明明没他高,比他瘦,但却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我在呢,还难受吗?这样能不能好一点?”
苏小雅说不出来自己心里什么感觉,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几乎要忘记闻骁的病了。
她以为自己会担心会害怕,但亲眼见到生病的闻骁时,她只觉得心疼。
一下下的轻抚,刚刚还精神高度紧张的闻骁在她怀里平静了下来。
那些乱七八糟的幻视幻听消失,闻骁吐了口气 ,海潮退去,他被苏小雅打捞上岸。
沉默着把眼前人抱的更紧,他垂眸去看,苏小雅眼里只有对他的关切。
不怕我吗?不讨厌我吗?
他这么想着,松了一口气,忽略心里那个阴暗的想法——就算苏小雅怕,那也来不及了。
她是我一个人的救世主。
闻骁想,苏小雅出现时,光就照进来了。
坍塌破碎的世界像被施了魔法,飞速复原,重新变得美好。
厨房烤箱里的蛋糕在暖光下缓慢膨胀,花园里满院的风信子牧语者月光。
在这个明暗交加的书房里,他们接吻了。
“闻骁,我要做饭,你去外面等。”
晨光照到厨房里,映出来两人交错的影子。苏小雅的羞恼带着无奈的笑意,她头疼的挪动两步,搂着他腰身的闻骁也跟着走。
自从那个夜晚以后,谁也没多说什么,但他们的关系变的更亲密。
比起以前一副和谐室友模样,他们现在这样才更像新婚燕尔。
闻骁倒是一如既往的话少沉默,但变得更黏人,几乎每时每刻都要和苏小雅在一起。
“不想出去。”
他低头蹭蹭苏小雅的脖子。
有些偏硬的发梢拂过她的皮肤,带来一丝痒意。苏小雅忍不住往后躲,转身笑着推他,然后被轻轻含住了嘴唇。
两颗贴近的心脏在以同一频率跃动,垂在身侧的指尖被坚定的牵起。
闻骁很少说什么抒情的话,但他此刻埋头在苏小雅颈窝里,闷闷的说了句
“苏小雅,我需要你。”
所以,永远永远,不要离开,好不好?
“我知道。”
苏小雅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我很乐意被你需要。”
也许是因为药按时吃了 ,也许是因为病的本来就不算重,也许是因为苏小雅在。
闻骁的健康状况一天比一天好,基本上已经和普通人无异了。
尽管不怎么愿意,他还是开始了工作。
以前他无所谓,随便怎么样生活都好,但现在有了苏小雅,他就忍不住希望能给苏小雅最好的。
只有最好的一切,才能配得上最好的苏小雅。
他手里有母亲去世后留下的全部财产,包括了家族企业的股份,再加上天生对商业风向敏感,工作之后的几个项目都做的非常漂亮。
原本忽略大儿子已久的闻父见他这样,居然在自豪的同时罕见的兴起了点对亡妻的愧疚,接连提拔闻骁。
家里的继母和私生子兄弟倒是忍不了了。
以前趁着闻骁年幼,把他折腾出精神疾病,再放话出去说闻家大少爷性格古怪,不要接近,这样好不容易才让闻骁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但没想到闻骁居然有被治愈的一天。
他们的家里商量谋划了许久,越发觉得应该是那个新婚对象的原医因。
跟谁结婚不好,偏偏要找个医生。
她肯定治好了闻骁。
那如果让她从闻骁身边消失,是否一切都会回到以前那样呢?
闻夫人约了苏小雅喝下午茶。
她笑着,精致的妆容像一张美丽可怖的假面。
“……所以,你要怎么样才同意离婚?”
“我不会离婚的。”
苏小雅没有犹豫,“他需要我。”
闻言,桌子对面的闻夫人露出了个不屑的嗤笑,“你确定他需要的是你?”
“闻骁只不过是需要个照顾他,对他好的人而已,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什么苏小红苏小美。”
“现在他只有你一个,但如果我们给他找更多贴心的情人,你猜他还会不会需要你呢?”
苏小雅握着茶杯的手暗暗发力,她抿了抿唇,没底气反驳。
她甚至觉得闻夫人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闻骁对彼此的需要变成了双向的。
闻骁需要她是因为病,那她需要闻骁是因为什么呢?
苏小雅想,因为她爱闻骁。
心疼是爱的开始,那她勉强称得上一见钟情。
但闻骁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她不愿意想,也不敢去想。
溺水的人在池中会拼命抓住求生的浮木,但上岸之后便没必要再去理会。
闻骁生病时需要她,但现在闻骁已经好了,那他还有用吗?
苏小雅不知道,同一时间,闻骁在公司和他父亲大吵了一架。
听小老婆吹了不少枕头风,闻父现在也觉得得把苏小雅和闻骁分开。
以前儿子有病就算了,现在怎么能和个出生不入流的女人过一辈子?
闻骁听的不耐烦,任何人说出想要把他和苏小雅分开的话,都会让他觉得异常刺耳。
他没必要在这里多待下去,也并不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父亲老了,没能力守住位置,集团更新换代,应该由他接手了。
他今天格外想见到苏小雅。
甚至连路上的短短二十分钟都觉得难以忍受,但他还是耐下性子排队给苏小雅带了芋泥蛋糕。
可回到家时,看到的却是摆在客厅的数个行李箱。
闻骁的脸色冷下去,但还尝试粉饰太平:“你要出去玩吗?怎么不和我说,我陪你一起……”
“不。”苏小雅攥紧衣摆,对着闻骁说不,比她想象的更困难。
“我觉得,我们可以分开一段时间。”
让我看看我到底有多爱你。
或者让你看看你到底爱不爱我。
“不行!”
闻骁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开口拒绝。
他抿了抿唇,向前了两步,不由分说的把那些箱子都放回了卧室衣帽间。
又佯装镇定的把手里的蛋糕递给苏小雅,他想伪装的若无其事,但眼里的痛苦却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垂下头,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你别走了,我走。”
说要离开的闻骁其实只是关上门,坐在了门廊里。
他不可能让苏小雅离开,也不可能离开苏小雅。
这院子里的每一株花他都认识,这里是他和苏小雅的家,没了谁都不行。
下午的天气本就不甚明朗,闻骁出去不久就开始阴天打雷,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雨。
狂风裹挟着水滴席卷了整个院子,花瓣被打的凋零,混在泥土里。
门廊内的闻骁浑身都湿了,仍旧没离开,他甚至不愿意去车上挡雨。
不只是害怕苏小雅走,他还想尽可能地离苏小雅近一点。
房间内的苏小雅从闻骁关门那一刻就开始后悔。
她甚至想着,闻骁不爱她也没关系,至少闻骁需要她,就这样凑合就算了。
她不想闻骁伤心,更不想看见闻骁病情复发。
水珠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心烦意乱的苏小雅又开始担心,闻骁能去哪里呢?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伞想去公司看看,但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院中满地落红一片狼藉,而闻骁浑身都湿透了,垂着头坐在门廊内。
很狼狈,很落魄,湿漉漉的脸上还粘着风吹过来的花瓣。
他像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就算不被需要了,还尽忠职守的替人看门,守家护院。
“……闻骁?”
苏小雅的声音了带着怒意和惊诧,又有说不清的自责和心疼。
她把闻骁拉进家里,又慌乱的找毛巾煮姜茶,手忙脚乱,眼泪啪嗒啪嗒地滑落。
她替闻骁擦干湿发,然后一整个抱住了对方,企图能够给予闻骁一点暖意。
“你有病是不是!”
苏小雅呜咽着,又抱歉又心疼。
但闻骁只是低头轻轻亲吻她的泪珠,
“嗯,是啊,我有病。”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轻轻抚摸过苏小雅泛红的眼眶,他有点委屈的小声说,
“所以怎么还没等治好我,就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你。”
苏小雅彻底妥协了,闻骁闹这么一出,她根本不舍得再伤闻骁的心。
只能一边给人擦头发一边安慰,“真的没有不要你,而且,你少说什么你没治好。”
苏小雅不爱听这种话,“你现在健健康康,和普通人一样,早就好了。”
一向听话的闻骁这次没有附和,只是沉默的抓住了苏小雅的手,用力收紧,把人拽到怀里。
“没有治好,我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他目光沉沉的注视着苏小雅,声线低沉。
“我的正常世界不是客观存在的,它依附于你。你在我身边,我的世界就光辉灿烂,正常运转。你不在,它就坍塌破败,像以前一样。”
“就像我们院子里的花,我的世界盛开与枯萎,全在你手下。”
“你是我一个人的救世主,也是我,唯一的,不可替代的,苏小雅。”
闻骁眼里的感情太灼热,甚至不用仔细思考那些话,只用看着他的眼睛,苏小雅就知道了,她是被爱着的。
胸腔内的心脏在无规则的乱跳,泪花干涸在眼角,她怔怔的看着这人,想要用语言寻求一个确认,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吻来替代。
这是最直接的示爱方式。
他们一直到气喘吁吁,嘴唇破皮才分开彼此。
苏小雅终于冷静下来,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她搂着闻骁的腰,抬头问,“爱我?”
闻骁把她的手按到了自己胸口,像一个虔诚的信教徒,证明自己的忠诚。
“爱你。”
苏小雅的眼里盈满泪水,低头轻吻闻骁的唇角:“我也是。”
“拯救你,爱你,陪伴你,直至永远。”
风停雨歇,院子里的风信子摇曳。
明明被风雨摧败,落了满地的花瓣,但那些花还是在今晚再次盛开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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