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豆蔻之年,嫁与李氏二郎;
恰逢隋末战乱,怨声四起;
年少夫妻,行于战乱之中;
自结缘伊始,奏一曲辉煌大唐!
精选片段:
右骁卫将军府
长孙将军府中,有一片桃花林,每当冬去春来之际,这片桃花林总是会引得边城的贵妇与闺中小姐前去探视。
据说,这一片桃花林,是长孙将军为其掌上明珠,长孙府嫡女长孙灼华亲自找人移栽至此的,还有请专人照料。不然,这边疆极寒之地,又怎会有桃花常年盛开?
在北方,每当进入十月底时,天空就会开始零零星星下起小雪花来。
镇北将军府是边疆最大的一座府邸,布局精致华丽,一点也没有将军的肃杀之气。
有一座名曰琳琅园的院落,是长孙府嫡女长孙灼华居住的地方。坐落在长孙府主楼的东南角,极为安静的一个地方。
进门便是一个空阔的园子,是长孙将军专门为了灼华小姐另辟的一个小花园。
过了园子便是一座名曰灼华楼的阁楼,这边是灼华小姐的闺房。
灼华楼前种着四株极为高大的腊梅树,虽未至开花之际,但花骨朵却已是冒出了头,隐隐约约有着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另围绕着灼华楼栽种的是红梅,这会儿刚下了雪,白雪映衬着红梅,再泛起淡淡的清香,甚是欣喜。
院中是移植的一排桃花,用巨缸栽种着,长孙府虽有一片桃花林,无奈长孙灼华平日里喜静,不爱去那林子里,长孙将军宠溺嫡女,便让人移植了一排过来,如今冬日里全是光秃秃的一片,显得甚是萧索凄凉。其他地方却是有着各种节气里开放的花朵,不多,却可以四季观赏。
灼华楼里连日来混乱嘈杂,如今好不容易安静了半日。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不曾见一丝生气。
连日的大雪覆盖了园子里的一切,今早上还零星下了点小雪,下午竟然是放晴了天。天空也没了往日里的乌黑压顶,竟泛出了淡淡的蓝色,如浅玉一般让沉闷了几日的心情终于是有了些放松,放眼望去只有漫天遍地的白。
安静的园子被一阵细语之声打破,只听园子外有了动静,有一清脆的女声说道:“听闻妹妹今晨似已醒来,可知现下还是清醒的?如今已过三日,不知灼华妹妹身子可还好?”这声音甚是好听,如空谷灵雀之声悦耳。
随着话音落下,一着华服女子披着由白色貂皮做领子,蓝绿色锦缎绣祥云图案的披风出现在洞门里,风帽戴在头上,她身边有一人为她打着油纸伞,以防落下的雪花侵湿了她的衣服,另一人搀扶着她在雪地里谨慎地前行。
却原来是戍边太守杨试嶔的嫡长女杨璟知。
她的右前方有一年纪稍大,衣着朴素的女子为她引路。听了杨璟知的问话,便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小姐身子骨本就不好,如今冰天雪地的还掉进了池子里,怕是要雪上加霜了。不过大夫来瞧过,接连高烧三日,如今已褪去,起色也比往常好。今晨虽是清醒,大夫只说是意识模糊,并非是真正清醒。不过既然身子并无大碍,想来小姐不日就会康复。”
杨璟知听了她的回答,原本还满是愁容的小脸上,顿时就放松下来,紧绷的心情从容不少。原本就已是精致无暇的小脸,这会儿更显得神采清明,仿佛这冬日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杨璟知扶着丫鬟暮月的手,脚下的步伐开始加快。“此次落水,灼华妹妹大难不死定然是后福不少。”
“承您吉言,我家小姐定能躲过这一劫。”苏锦绣知道这杨家娘子与长孙灼华是自小就养成的关系,两人的情谊与旁的人不同,自当是亲姐妹一样,便微笑着客客气气承下了杨璟知的话。
杨璟知抿嘴,莞尔一笑,随着苏锦绣去了长孙灼华的闺房。
“娘子,锦绣姑姑。”守在房门外的雁声和燕寻见杨家小姐与苏锦绣前来,俯身行礼。
杨璟知对两人温和一笑,苏锦绣吩咐两人打开房门。
一直在室内守着长孙灼华的槐序,见到是她们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
苏锦绣问道:“娘子现下如何?”
槐序俯身回答:“回姑姑话,自今晨娘子睡去,还未曾有醒来的迹象。”
苏锦绣望向杨璟知:“既然娘子还未醒,杨大娘子可还要进去探望?”
“我已多日未见灼华妹妹,今日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的,我也能放心一些。”杨璟知抿嘴点头。
大雪连着下了几日,自长孙灼华落水至今,她也因为连日的大雪而被娘亲禁足在家不曾出门,如今大雪已停,她好不容易出得了门,怎么能不去见见?
苏锦绣领着杨璟知进了长孙灼华的闺房,屏风后面便是长孙灼华的床榻。
房间里因有下人准备的炭盆,温度要比室外高的多。杨璟知任由暮月替她解下了披风,里面露出桃红色对襟襦裙,外穿一件嫩青色宽袖坠地丝质外衣。
杨璟知并不是第一次来她的闺房,却还是要感叹长孙家伯父对灼华的宠爱与上心:“若不是我与灼华妹妹相交甚深,多次过府相探,只怕也要同外人一样不敢相信长孙伯父对灼华妹妹的宠溺了。”
整个将军府中,最华丽的虽是长孙将军与高夫人的居室香榭居,可长孙灼华的灼华楼确实将军府内最精致的,虽素静淡雅,可每一个细节都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造就而成。
内室与外室用紫檀木雕百花报春屏风,它全身以紫檀木打造,雕工细致,屏风上雕琢的百花竞相争艳,娇艳欲滴,细致入微,甚至连最为细小的花丝也看的一清二楚,仿佛是活的一眼。
屏风正中央为金丝织成的织缎,虽是金丝,却也显半透明状,透过这绣缎可隐约看见床榻那边的景象,摸上去平滑如蚕丝织成的云缎丝绸,毫无突兀之感。金丝上一针一线勾勒出桃花林的绯红与娇艳,如闺中女子云霞般的俏脸。
金底红花,煞是好看。
旁边还由长孙将军亲自提笔撰写并雕刻的《诗经桃夭》,足以见得长孙将军对自己这个嫡女的疼爱与宠溺。
杨璟知知足下步清风,快速绕过屏风靠近床榻,透着床幔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况。
苏锦绣朝一旁的槐序使个眼色,槐序忙上前,轻轻撩起床幔,床上的女子便一下子显现在杨璟知的面前。
柳叶眉,顾盼生辉的星眸如今紧紧的闭着。以往白瓷般的鹅蛋脸在现在居然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似乎有一种不寻常的病态在里面,红润的嘴唇也是泛着淡青色。就这样安静的躺着,若不是胸口处有丝丝的起伏显示着她在呼吸,怕是要让人怀疑这不是一个大活人了。
杨璟知坐在床边,看着长孙灼华如今气弱游丝般的呼吸,便忧心忡忡问苏锦绣道:“不是说灼华妹妹已有些好转吗?怎的还是这般憔悴?”
苏锦绣回她的话:“此次落水,总归是伤了身子骨,怕是不会这么快恢复过来。”她轻叹一声,皱着眉头,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伯父可有查出那另灼华妹妹落水之人?打算如何处置?”替长孙灼华捋开脸颊边的鬓角,杨璟知问道。
提到让长孙灼华落水之人,苏锦绣一脸的凝重与严肃,眼眸里也有着一丝不愉。但杨璟知的问话也教她无法回答,长孙将军的想法,岂是她们这等下人能揣摩的?于是只能摇头:“奴婢并不知道将军是否有查出此人,也不知道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如此罔顾他人性命,将军却未有任何作为,岂非想要包庇那人?”杨璟知皱眉。
长孙将军向来宠爱灼华,如今却连那凶手也未查出,莫非这背后有什么事情?
“此事,奴婢不知。”苏锦绣垂着头。
杨璟知细细打量床上长孙灼华苍白的小脸,叹气道:“想来长孙伯父是有自己的考量罢了,咱们也不能妄自揣度。”似又想起什么,便抬头问道,“我刚进府的时候,怎的不见伯父与伯母?”
苏锦绣微微抬头回答道:“如今突厥再犯,战事吃紧,将军自然是在军营。夫人却是在佛堂为小姐祈福,听夫人说,小姐此番遭遇劫难,怕是福气盛极之故,要为小姐还了这福气。”
杨璟知闻言只能沉默,整个长孙府邸,长孙将军一谓偏宠高夫人与灼华还有无忌三人,却不知这后院之中有多少人视灼华兄妹为眼中钉肉中刺。原配夫人留下的三子逐渐成年,那些姨娘们对他们无能为力,只能把矛头对着尚未成年的灼华兄妹,偏生长孙将军又不管这后院之事,高夫人乃继室,若对后院之人严加以待,只怕外人便要说长孙家姨娘不容于高夫人之眼,令灼华兄妹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个人有着个人的心思。直到一声嘤咛之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想起,杨璟知忙转过身,纤细白皙的手握住长孙灼华的,话语与神情中尽是激动之色:“灼华妹妹可是醒了?”
长孙灼华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光让她许久未见阳光的双眼一阵刺痛,眼前一阵模糊。遂又闭上双眼,等缓和适应之后才又睁开。看着守在床边的几人,长孙灼华张张嘴,努力出声到:“璟知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沙哑,随即又咳嗽几声。
“小姐,您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苏锦绣接过玉笙早就准备好的温水,递过来,柔声说道,随即连忙吩咐一旁的钰笙:“赶紧去请夫人过来,还有大夫也一并请来,快去。”
钰笙连连点头,激动的连话也说不出来,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是,奴婢马上就去。”说着就跑出去了。
杨璟知扶着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接过苏锦绣手中的水杯:“来,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长孙灼华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劳烦姐姐了。”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杨璟知把杯子递给苏锦绣放下,把长孙灼华安顿着躺好,“可还需要吃点什么?”
长孙灼华摇头回答道:“早晨醒时便吃过一些,现下还吃不下。”
杨璟知便又接着问道:“你先前落水,如今一连昏睡三天,在家里听到这消息之时,急的恨不能马上过来。你现下感觉可还好?可还有哪里不适?”
“我并无大碍。”长孙灼华虚弱的笑笑,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教杨璟知看不真切。“怎的翊知没同你一起来?”
“我被继母禁足,你也知道我与翊知虽不是双生姐妹,容貌却极其相似,她代我在内室受过,我便偷偷前来看你。”杨璟知微微一笑。杨翊知比她小一岁,两人是同母姐妹,在杨府算得上是真正能依靠的只有彼此,随后见她不说话,脸色也是不一样,便开口问她,“你可是有心事?”
长孙灼华脸色憔悴,垂下眼帘,敛下眼中的恨意,俏脸上一片阴霾:“我只是在想,有些人竟是如此草芥人命。”更何况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如此狠毒,莫怪娘亲常言人心不可测。
苏锦绣听她这样讲,忙问她:“小姐可是见过那让您落水之人?可是那陆姨娘?”
“。。。。。。”长孙灼华动动唇,随即又紧紧闭上,再没有说话。
“真的是陆姨娘?”杨璟知跟她从下一起长大,两人就像是双生姐妹一样,她的一举一动,杨璟知似乎都很了解,见她这样便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让她不能开口的事情发生,杨璟知试探性问她:“亦或是别的什么人?还是那人有同谋?”
长孙灼华轻叹一声偏过头,闭上双眼。
杨璟知见她这样,便知这次落水怕是让她真正寒了心,替她理理锦被低声说道:“你还是这样温婉示人,我早就告诉过你,官家府邸的女子,只恨不能多长几个心眼儿,谁能像你一般平和安稳?现下你只是被人推入水中,下次可就保不齐是什么更加厉害的手段,你要学着自保。”
长孙灼华听到此话转过头来,抬起眼帘,眼眸里满是星光熠熠,问杨璟知道:“那能怎么办?我本就不愿与那些人耍这些小手段,我娘亲也教我回避了她们,谁能知道我一忍再忍,她们还是把这些狠毒的心思用在了我的身上。”
杨璟知对着长孙灼华微微一笑道:“我虽不甚了解长孙府邸中的事物,但我是了解你的,在这长孙府中,心思最通透的莫过于你长孙灼华了。以你的心思,自然是有办法惩戒了她们,何苦还要我来为你支招?”随即沉吟一声,唤着伫立在一旁低眉的苏锦绣,“锦绣姑姑,你可有什么良策?”
“奴婢惶恐,称不上杨小姐这一声姑姑。”苏锦绣听她这样尊称她,心下实在是诚惶诚恐,连连摆手,称自己不配杨家嫡长小姐这一声姑姑。
杨璟知伸手制止她:“我与灼华妹妹亲如双生姐妹,既然她叫你一声姑姑,我自是尊重你,也要叫你一声姑姑的。”抿唇含笑,随即又说道,“再者,你是伯母亲自请来的人,并不能与那些下人奴仆一起比较,这一声姑姑,自然是担当得起的。”
长孙灼华伸手,似想要拉过苏锦绣的手。
苏锦绣见状,忙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柔声说道:“小姐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长孙灼华顺势把苏锦绣拉着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眼里含笑道:“锦绣姑姑确实与府邸的那些下人仆从不一样,娘亲自小就教导我要像待亲姑姑一样待你,我也自小便与你亲近,姑姑就不要妄自菲薄。”
“是啊,璟知可是听娘亲说,锦绣姑姑才貌双绝,名冠长安的美名可是旁的那些贵妇与闺中小姐们不可比拟的。”杨璟知也是赞同般点头,语气中有着尊敬与敬仰。
两人的眼神一同看着苏锦绣,听她们如此抬举,苏锦绣也只是微微点头道:“奴婢也只能告知小姐,斩草要除根,此次事件,怕只怕单是一个试探。”随即抬头看床上的长孙灼华一眼,单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小姐怕是要从根源着手,切记不可心软,且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置身于险恶境地。”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纵然是夫人与嫡小姐都很看重她,并且待她如亲信般信任,但她也只是一个比普通奴仆身份稍微高一点的下人而已,纵然曾经冠绝长安,那也只是曾经的事情,如今再涉及府中争斗,只怕会落人口舌。
在三人说话的当儿,一阵嘈杂之声渐行渐近,直到房门“格拉”一声被人从来面推开,只见一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进门,进了内室绕过屏风走来。
杨璟知和苏锦绣站起身,徐徐俯身行礼。
“夫人。”
“伯母。”
高夫人微笑点头,“璟知也在。”
外人过府相探哪有下人不知会当家主母的道理?哪怕高夫人在礼佛,对于杨家大小姐的到来也是知道的。
“是,只因多日未见灼华妹妹,又听闻灼华妹妹落水昏迷至今尚未清醒,心下担心便过府一探,谁知妹妹今日便已清醒了。”杨璟知也是淡淡的笑了。
她与长孙灼华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关系自是不必旁人来说,就连高夫人也很是喜欢杨璟知,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娘。”长孙灼华躺在床上,对着走来在床榻边坐下的高夫人虚弱的喊着,撑着手肘欲起身。
高夫人忙抬手制止她,让她重新在床榻上躺下:“你身子为好,怎的还想起身?”
“只是想着给娘亲行礼的礼数不可废而已。”长孙灼华虚弱一笑,就着她的手躺好。
“在家而已,何须如此多礼?你我母女间不需如此客气。”高夫人在床榻边坐好,随即招呼杨璟知一同坐下。“璟知也一同坐吧。”
“是。”杨璟知规规矩矩承下了,在绣墩上坐下。
高夫人拉着她的手问道:“身子可还有哪里感觉不适?若是有,要仔细着告诉我。”转而对等候在一旁的苏锦绣询问。“可有去请大夫?”
苏锦绣在一旁恭敬回道:“回夫人话,奴婢已让人去请大夫前来。”
正在这时,钰笙领着大夫进来。
又是一番检查,长孙灼华乖乖的躺在床上让大夫仔细着把脉。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才收回了手,撵着下巴的胡须细细说道:“小姐体内寒气虽已清除,却是伤了身子骨,还需静静调养月余,才能康复。老夫这就为小姐开调理身子的方子,只要小姐静心修养,在配以药方,方能药到病除。”
高夫人含笑回答:“多谢大夫。”偏头喊着人,“钰笙,随大夫去拿药。”
“是,夫人。”钰笙福身作揖,引着大夫离去了。
长孙灼华抬起眼帘,目光不似刚醒来时一般涣散,直直的望入高夫人的眼里:“娘,父亲可有说如何处置女儿落水一事?”
“大夫既说你伤了身子骨了,这几日你只管在屋子里好生歇着养病便罢,别的什么且慢慢来就好。”高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女儿的问话,伸手帮她把放在锦被外面的手放进锦被中,掖掖被角。
长孙灼华垂下眼帘,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母亲的顾虑,哪怕是再把璟知姐姐当自己人,终究不是长孙府里的女儿,她的那句问话,只怕也是有些不妥当的。
“伯母,我是偷溜出来的,灼华妹妹既已醒来,我也不便再多打扰,就先告辞了。”杨璟知也是知道母女两人的心思,终归是个外人,她也不好了解别人府邸的秘事,会心一笑,便要告辞。
“既如此,我们便不多留你了。”高氏点头,唤来苏锦绣要去送她。
“翊知姐姐慢走。”
杨璟知对着她微微笑道:“我过几日便来看你。”
长孙灼华点头明白杨翊知眼里闪烁着的莫名的光,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心思怕是最了解的便是对方了。
杨家与长孙家有一点相似之处,便是当家主母均为继室,不同的便是长孙灼华为继室所出的唯一嫡女,而杨璟知与杨翊知是杨家前任当家主母的嫡长女罢了,她防的是府里的姨娘们和异母兄姐,杨璟知防的是继母与其所出的子女。
“锦绣,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苏锦绣矮矮身子,俯身行礼退了出去,独留下母女两人,一时静谧。
高氏见长孙灼华敛下眼眸,替她拂去发丝,暖声问道:“你可是在怨母亲不为你主持公道,反而让你息事宁人?”
长孙灼华睫毛微颤:“女儿不敢怨恨母亲。”
高氏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生气了,知女莫若母,女儿的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不了解吗?
长孙灼华自小便性子烈,虽温婉和顺,却也有着自己不可触碰的底线,伤人性命之事,便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傻姑娘,自古男儿多薄幸,将军即便对你宠爱万分,可攸关子嗣之事,即便是再多的宠爱,也有尽逝的一天。”
“娘亲,那长孙无逸即便是男子,可也是侧室所出,焉能与正室嫡出子女相比?”自古嫡庶分明,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若不严加管教,将如何自处?长孙灼华抬起眼帘,墨瞳里闪射出幽深的光芒,让人看了如芒刺在背,“再者他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只等得来日年长,怕是心思会更加毒辣,不容小觑。”
“他即便是心思毒辣,又与你有何相干?”将军夫人皱着眉,轻叹一声,再开口时语气便已不是寻常妇人般温和,“你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今日之事,哪怕是你已有想法,我也不许你私自动手,擅作主张,以免来日你惹火上身,让你父亲不快。”
长孙灼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不擅长为自己争取利益的人,可却也没想到现在竟到了如此小心翼翼的地步,人常说为母则刚,如今自己与兄长已经是处在别人刀下的人了,却还是想要自己隐忍不发,她不免有些失望。
“母亲,您既是我之生母,若子女身处险境,难道还要忍气吞声吗?”语气之中竟带了些厉声之意,墨瞳稍带寒意,“为人一味忍气吞声,任人宰割,岂非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母亲可有想过我与兄长的处境?”
这整个长孙家,有多少人视她们母子三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陆姨娘与肖姨娘二人几次三番害我与哥哥性命,想置我与哥哥于死地,屡次挑拨我们与其他三位哥哥之间的关系,令我五人关系履步维艰,母亲难道还要让女儿忍这所谓的一时之气吗?”
听了她的话,高夫人一向温和的脸瞬间冷凝下来,柳眉皱起,语气也带了点厉声呵斥之意:“他人心存不轨,与你有何相干?”说完之后便见灼华一瞬间黯然下来的脸,便觉自己语气颇为尖锐了点,一时心软,叹了口气便又道,“为娘心知你的话自有一番道理,可你还小,怎懂得后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