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2年,崇祯十五年。
洪承畴兵败松山,祖大寿困守锦州城孤立无援。这俩人擦亮双眼认清形势,谈好价格之后相继投靠皇太极。
张献忠攻克舒城,李自成在河南境内横冲直撞。这俩人积极筹备称帝事宜,未经许可便与朱由检称兄道弟。
谁是臣?谁是贼?什么是民?什么是匪?
满朝文武藉藉无声,像犯错的学生般惶恐不安。这些人低头各自打着算盘,唯恐被皇帝点名要求发表意见。
崇祯帝满脸憔悴,感觉自己的员工变成定时炸弹。这位孤独而又绝望的皇帝,口中反反复复的小声念叨着:
你们领着大明的俸禄,怎么能带头砸大明的锅!
同年,福建泉州。
老李家给儿子办满月宴,八仙桌上摆满了各种海鲜。众人围着襁褓中的婴儿,夸赞口耳眼鼻长得真是好看。
李日煌拿出一颗蚌珠,用绳子系好戴在侄儿的身上。几杯酒下肚开始吹嘘,说这颗珠子已经达到贡品标准。
光地啊,等你长大点就盘它。
三姑四姨夫哄然大笑,群嘲这位当叔父的不正经。采收贡珠可能会搭上人命,哪里有机会流入寻常百姓家。
亲友们的欢笑喧闹声,随着夜幕降临逐渐趋于平静。八仙桌已经被收拾干净,烛火跳动下闪耀着丝丝油光。
一轮明月浮出海面,万千民户像往常般进入梦乡。老李家时而传出的啼哭声,微弱而短暂地划破天地寂静。
明亡清兴的血雨腥风,还没有吹进这座偏远港城。
盛世也好,乱世也罢,孩子永远是家族的希望。
趁着老师不注意,李光地和小伙伴溜到海边玩耍。他们像脱缰野狗般撒欢,在松软沙滩上留下一串小脚印。
潮水会抚平这些印记,仿佛从来没有走过的痕迹。有时候也会送回采蚌船,他们经常偷偷捡些遗落的蚌珠。
自从发现自己的贡珠是水货,气得李光地三天不和叔父说话。
李老爹同样很生气,明明交够学费送儿子去上学,教书先生又不是渔业专家,儿子从哪学来的珍珠小常识。
直到撞见儿子在弄潮,二话不说拖上船带去打渔。风高浪急外加烈日暴晒,李光地攥着渔网的小手直发抖。
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天天干这活吧!
真正让人成长的,不是时间而是自省。
李光地乖乖坐进学堂,变成知识海洋里的弄潮儿。一本本典籍如同坚硬蚌壳,唯有全神贯注才能勉强撬开。
字里行间包裹的学识,恰似埋藏在蚌壳里的珍珠。一颗颗串联起来点亮心田,交相辉映便会迸发珠光宝气。
小李同学正在聚气,却被惊声尖叫打断思路。
有位学生不好好听课,眼骨碌三百六十度来回乱瞟,透过窗户欣赏大海美景,发现乌泱泱的炮船逐渐逼近。
数百艘战舰齐头并进,高大战旗迎着海风猎猎作响。见惯渔船舢板的小孩们,争先恐后的爬上墙垛看热闹。
老先生放下手中课本,看见李光地还在座位上发呆。他摸着白胡须点头称赞,目光转向海面却又摇头叹息。
明朝亡了,郑成功退守福建。
阴消阳长,官和寇的势力日渐倒挂。
朝廷赋税明码标价,闯王来了不纳粮只是战时策略。任何政权想要长久稳固,必须制定出合理的税收方案。
土匪之所以称为寇,既不想参加劳作也不愿动脑子。所过之处依靠暴力掠夺,完全不考虑韭菜的生长周期。
对于民而言,本质都是花钱买平安,只是方式方法有区别。
大明王朝崩得稀碎,土匪流寇失去以暴制暴的约束,经常是连人带货一块抢,索要赎金从来不搞价值评估。
李光地全家被绑票,缩挤在土匪的山洞里瑟瑟发抖,白吃白喝也没人送赎金,唯恐沦为杀鸡给猴看的典型。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老李带着妻儿悄悄逃出山洞。山洞前有一大片灌木丛,借着夜色遮掩住他们的身影。
年十三,举家陷山贼中,得脱归,力学慕古。
安全感,只能由自己创造。
顺治帝入住紫禁城,在明朝的办公场地举办登基庆典。装模作样祭奠崇祯帝,各项国策暂时沿用前朝惯例。
李自成兵败九宫山,生死不明也不影响充当背锅侠。正是因为他的及时添乱,清朝表示迫于形势执宰天下。
事就是那么回事,然而书面表达很重要。
白山黑水间的王者,急速涌入中原之后并不安宁。面对数量浩瀚的异族民众,选用一个巴掌一个糖的策略。
敕封三藩照常开科取士,推广剃发令而铁血屠城。经过连拉带打的双向整治,清帝的龙椅一天比一天稳固。
随着时间推移,对前朝印象模糊的新生代崛起。他们研读清朝的考试教材,感觉和老辈人讲述的偏差很大。
想不想拿高分?那就认真划重点。
1664年,康熙三年。
22岁的李光地参加乡试,顺利荣获举人的名誉称号。老李搬出油亮的八仙桌,热情洋溢地摆满了各种海鲜。
李日煌拍拍侄儿肩膀,说自己最近又搞到一颗贡珠,还要专门送给李光地,顿时惹得三姑四姨夫哄然大笑。
光地前途无量,别带出去让人笑话了。
李光地接过叔父的珠子,和之前的那颗串在一起。听闻太多家破人亡的悲惨,家族亲情远远要比蚌珠珍贵。
亲友们七嘴八舌聊着天,南明和清朝叒叕拉开混战。烛火跳动下的八仙桌,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一轮明月浮出海面,万千民户像往常般进入梦乡。远处时而传来窸窸窣窣声,预示着港城之下的暗流涌动。
李光地翻开书本,他想考取清朝的状元。
六年后,李光地考中进士。
他的同乡好友陈梦雷,在同场科举中同样考中进士。他们俩同步走进翰林院,负责清王朝的文化建设工作。
福建到北京的距离,隔山越水南北横跨四千多里。置身异族主政的陌生异乡,他们俩的思想行为更显亲近。
这一年,李光地28岁,陈梦雷20岁。
李光地请假回乡探亲,陈梦雷觉得拼团的性价比高,他们俩坐进同一辆马车,却奔向截然不同的人生旅程。
康熙皇帝裁撤三藩,吴三桂怒而起兵占领半壁江山。靖南王耿精忠积极响应,杀掉福建总督呼吁反清复明。
曾经领着大明俸禄的高级干部,带着清军铁骑入关绞死大明王朝,如今富贵不保又要替昔日老板伸张正义。
反清复明的口号,像是无数不劳而获者的遮羞布。大义凛然的激昂演讲背后,窝藏着为数不少的利己算法。
李光地和陈梦雷回到福建,一夜之间掉进耿精忠的碗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陈梦雷:老耿通知你去报道吗?
李光地:我拒绝了。
陈梦雷:哦,那挺好的。
李光地:他也招降你了吗?
陈梦雷:我答应了。
李光地:你傻啊,三藩赢不了!
陈梦雷:我老爹被抓走了。
李光地:哦...
陈梦雷一声叹息,百般无奈地走向耿精忠的军营。李光地急忙转身跑回家,带着全族老少进山寻找藏匿点。
他路过一片灌木丛,认出少时被土匪绑票的山洞。一切好像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洞口已经长满杂草藤蔓。
咦,这片灌木丛是野茶树啊!
李日煌揪下几片叶子,顺手含在嘴里朝着洞口走去,他捡起碎石块扔进山洞,半天也没见保护动物跑出来。
曾经身陷囹圄的魔窟,如今却成为庇护生命的福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任由善变的人心捏造出不同功效。
光地奉亲匿山谷间,精忠并遣人招之,力拒。
李光地身处敌后沦陷区,心系千里之外的大清帝国。他暗中搜集叛军情报,结合地区形势制定出剿匪方案。
李光地将文件封进蜡丸,让人翻山越岭呈交给皇帝。惶恐不安地满清朝廷,尚不知道李光地会送来定心丸。
这是飞黄腾达的筹码,也是被后世唾骂的迷案。
三藩兵锋势如破竹,有人开始建议康熙迁都。
年仅二十岁的玄烨,在孝庄祖母的羽翼下悠然成长。当他看清吴三桂的强悍,擒杀鳌拜时的豪气荡然无存。
太庙里的烛火辉映,玄烨长跪在祖宗灵位前发呆。他感觉自己快扛不住了,甚至羡慕起出家当和尚的父亲。
打开李光地的蜡丸,康熙大帝一跃而起。
闽疆褊小,自二贼割据,诛求敲扑,民力已尽,贼势亦穷。
南来大兵宜急攻,不可假以岁月,恐生他变。
惟汀州小路与赣州接壤,贼所置守御不过千百疲卒。
窃闻大兵南来,皆于贼兵多处鏖战,而不知出奇以捣其虚,此计之失也。
选精兵万人或五六千人,诈为入广,由赣达汀,为程七八日耳。
二贼闻急趋救,非月余不至,则我军入闽久矣。
内地空虚,大军果从汀州小路横贯其腹,则三路之贼不战自溃。
须使乡兵在大军之前,步兵又在马兵之前,庶几万全,可以必胜。
康熙皇帝大为感动,不仅仅因为详尽切实的情报,反清复明浪潮席卷全国,李光地死心效忠的态度更可贵。
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血火满城也为未能尽数征服。清廷想要真正执宰天下,人心所向远比刀砍斧剁重要。
上得疏动容,嘉其忠,下兵部录付领兵大臣。
清军按照李光地的方案,打得耿精忠高举白旗投降。拉哈达亲王接见小李时,紧握着他的双手差点摇散架。
清军收复泉州之后,拉哈达认为李光地功劳卓著,给皇帝写信说:光地矢志为国,颠沛不渝,宜予褒扬。
康熙重点提拔李光地,特聘他为四品侍读学士。李光地风风光光回京上任,走到福州时却又掉头回家奔丧。
擢侍读学士,行至福州,以父丧归。
八仙桌上,一对白烛光影闪动。
李光地的眼神空洞,一会看着桌面上泛起的油亮,一会又盯着桌面下的暗影,一块木板仿佛隔出阴阳两界。
亲友们围坐在一起,时而朝着瓦盆里扔几张黄纸。李日煌匆匆忙忙走过来,连喝三碗茶水气喘吁吁地说道。
同安贼蔡寅结众万余,以白巾为号,掠安溪。
李光地腾然站起身,穿着丧服推演保家卫国方案。他召集乡里的精壮男儿,分派到各个关口务必严防死守。
安排叔父和两位弟弟,架起限宽墩堵住贼寇的粮道。一帮乌合之众进退不得,只好骂骂咧咧跑去邻县打劫。
光地募乡勇百余人扼守,绝其粮道,贼解去。
郑经在台湾闷得慌,让部将刘国轩带兵反攻大陆。一支专业军队的效率极高,很快占领五城之后直逼泉州。
李光地请求火力支援,派人去给拉哈达汇报战况。清兵百里加急前来援救,却发现江面大桥全被老刘炸了。
向导得亏是本地人,带领清兵改走小路赶到渡口。李日煌跳进江中架起浮桥,力促清兵将老刘打回海平面。
断万安、江东二桥,南北援绝。
江水涨,道阻,乃导军自小道入。
从父日煌,率乡勇架浮桥以济。
弟光垤、光垠,迎巡抚吴兴祚军。
光地出迎,具牛酒犒军。
1680年,李光地守孝期满。
七年前离开京城,只是七品翰林编修。
七年后回到京城,出任二品内阁学士。
康熙皇帝雄才渐起,对待李光地完全是特事特办。他需要这样一位典型模范,彰显出大清王朝的赏罚分明。
三藩之乱趋于终结,耿精忠二次投降后很卖力气。尽管干掉郑成功的儿子,依然洗刷不掉康熙内心的怨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李光地顺着康熙的视线,看见皇帝盯着南方小岛出神。他推荐施琅担任统帅,被当做加急文件火速批准。
耿精忠发誓绝对尽忠,却无法摆脱工具人的悲惨下场。清廷以心怀异志为由,将他和数位心腹千刀万剐。
及精忠败,梦雷以附逆逮京师,下狱论斩。
陈梦雷感觉很冤枉,诉说自己当年无奈屈从耿精忠,搜集情报转交给李光地,为什么贵贱悬殊会如此巨大。
李光地对此很恼火,声称蜡丸是自己的纯原创作品。陈梦雷拒不透露情报,完全由他和叔父冒死收集而来。
康熙听得很烦躁,李光地已经被树立为典型模范,不能轻易推翻扇自己嘴巴,最重要的是三藩之乱结束了。
无从可考的事情太多,真相在斗争活动中并不重要。康熙和李光地是受益者,陈梦雷撑死只能算污点证人。
32岁的陈梦雷流放奉天,72岁病死在黑龙江农场。
李光地的官运,犹如抟扶摇而上。
翰林院掌院学士、日讲起居注官、庶吉士高级导师...,因为母亲年老多病,李光地断断续续带薪休假五年。
他和德格勒是同年进士,与这位镶蓝旗人关系很好。经常在皇帝面前玩互推,没留意小德招惹到纳兰明珠。
有一次,康熙在乾清宫举办文学交流会,德格勒的文章评论不合领导胃口,当着众人的面被皇帝严厉批评。
上召德格勒与诸词臣试乾清宫,以文字劣,镌秩。
库勒讷瞅准机会,实名举报李光地篡改起居注,经常使用此处省略五百字,建议皇帝一定要将他下狱论罪。
康熙内心万马奔腾,老子生了五十多个儿女,每次造人都必须记录在案吗?心中不爽却还要做好表面工作。
诏责光地,光地引罪,乞严谴,寻擢兵部侍郎。
满汉大臣嫉妒李光地,皇帝越是偏袒越让人眼红。若是只盯着结果争风吃醋,永远也看不到因由上的差距。
李光地浑身珠光宝气,并不是凭靠溜须拍马上位的。他撬开一本本经学典籍,用一颗颗珠玉点亮交相辉映。
珠圆玉润,需要常年不懈地打磨。
领着大清的俸禄,就要为大清干活。
李光地忙得脚不沾地,一会担任会试的副考官,一会带着属下视察黄河水利,另外还要奉旨督办顺天学政。
母亲病逝之后,康熙以公务吃紧为由不给批假。李光地好说歹说请假九个月,置办完丧事连忙跑回来上班。
御史阵营炸锅了,集体弹劾李光地道德败坏。
丁忧三年本是汉家传统,前朝张居正都人被骂到飞起。满清牧民们入住中原,对这项官场潜规则全盘接受。
三年时间足以调整构架,让汇集的权势分散冷却,为固化的官场注入新活力,更能彰显孝道文化的向心力。
生前不端一碗饭,死后花钱给谁看?
善意初衷沦为形式主义,经过时间积淀会愈加荒唐。但凡只要掺杂各方利益,便成为愚民和斗争的烟雾弹。
康熙扣留第一批奏章,立刻招致更加激烈的声讨。大家扛着同一块牌匾吃饭,皇帝也逃不掉阴阳相成定律。
给事中彭鹏复疏论光地十不可留,目为贪位忘亲,排诋尤力。
康熙大帝只能妥协,解除李光地担任的所有职务,然后又在二环内修建别墅,让他一边守孝一边继续工作。
命光地解任,在京守制。
1697年,李光地守孝期满。
他治理京畿水患,主持漳河和滹沱的水利工程,征用139顷民田开工建设,并且为失地农户们申请减免赋税。
他在子牙河修筑堤坝,东西两岸绵延起伏二百多里。又在弯曲位置开凿新河,联通漕运航道同时根除水患。
干完这项惠民工程,李光地已经60岁了。
康熙对此大加赞赏,提拔他为吏部尚书兼直隶巡抚,给事中们递交小纸条,弹劾李光地放任饥民进京上访。
河间地区灾情严重,宁津县令担心被考核匿灾不报。李光地面对嘴炮王者,干脆提交辞职信请求告老还乡。
光地疏辨,引咎乞罢,诏原之。再疏辞尚书,不许。
康熙不准李光地退休,还任命他担任文渊阁大学士。正一品职称的超级荣誉,代表着又得没日没夜地干活。
汉家传承千年的理学,引来满清帝王的无限痴迷。由于先天文化熏染的隔阂,李光地成为康熙眼中的辞海。
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者,将串起来的珠玉又塞回书本。经过他整理的诸子典籍,自然而然要让领导看着舒心。
《周易通论》四卷
《周易观象》十二卷
《诗所》八卷
《大学古本说》一卷
《中庸章段》一卷
《中庸余论》一卷
《读论语札记》二卷
《读孟子杂记》二卷
《古乐经传》五卷
《注解正蒙》二卷
《朱子礼纂》五卷
《榕村文集》四十卷
......
上潜心理学,旁阐六艺,御纂性理精义诸书,皆命光地校理,日召入便殿揅求探讨。
光地益敬慎,其有献纳,罕见于章奏。
李光地编纂百部书卷,隐约察觉到文字狱的苗头。康熙替他挡住无数明枪,总不能让文字变成别人的暗箭。
整日杵在皇帝身边,言论比奏章更加安全有效。李光地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出手搭救起很多势弱的同族。
陈鹏年忤总督阿山,坐事论重辟。
光地言其诬,鹏年遂内召。
总督噶礼与张伯行互讦,遣大臣往讯。
嗣诏罢噶礼,复伯行官。
方苞坐戴名世狱论死,上偶言及谁能作古文者。
光地曰:惟方苞能。
其扶植善类如此。
1714年,康熙皇帝举办千叟宴。
玄烨借着自己六十大寿,在全国范围内邀请老汉吃席。大清帝国的江山稳固,入场曲选用今天是个好日子。
李光地坐上首席的主位,看着热闹场景顿时有些眩晕。皇帝当场送来的赏赐,他连起身叩谢都感觉很吃力。
老汉们的欢笑喧闹声,随着夜幕降临逐渐趋于平静。皇家供桌已被收拾干净,太监宫女正在清扫满地狼藉。
李光地盯着空中明月,无限怀念港城老家的那片海。皇帝依然不准他辞职,被说烦了允许他回家休假两年。
复以为请,且言母丧未葬,许给假二年,赐诗宠行。
1717年,李光地回京述职。
这位76岁的耄耋老者,负责审阅孝惠章皇后的讣告。或许是年老视物模糊,没有发现几处漏掉章皇后字样。
大学士王掞等人搞弹劾,升华到对亡灵不敬的高度。康熙皇帝内心万马奔腾,面对这把年纪真能下得去手。
累疏乞罢,上以大学士王掞方在告,暂止之。
文字狱以及各种运动,很多时候其实的对人不对事。但凡只要掺杂利益过甚,态势很快会发展到难以掌控。
康熙没有处理李光地,同时以此为由不让他回老家。福建距离北京四千多里,李光地也没有力气叶落归根。
秦岭一白带着土蜂蜜来访,李光地正在颤巍巍的泡茶。
一白:什么茶?真香!
李光地:你尝尝看。
一白:这就是铁观音嘛!
李光地:铁观音?没听说过。
一白:我忘了,这是乾隆取的名字。
李光地:哈哈,我可活不到那会。
一白:你从哪儿弄来的?
李光地:山洞前的那片茶树。
一白:哦,陈梦雷说的...
李光地:来,让我尝尝你的蜜。
次年,李光地病逝京城,终年77岁。
康熙皇帝让儿子前去吊唁,赏赐黄金千两并谥号文贞。他抚摸着书架上的百卷典籍,略显惆怅地感慨道:
李光地谨慎清勤,始终一节,学问渊博。朕知之最真,知朕亦无过光地者!
亦人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