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的清晨，薄雾笼罩着张家大宅。潘金莲端着一盆温水，轻手轻脚地走进小姐的闺房。她今年十四岁，身姿窈窕，眉眼如画，虽是使女打扮，却掩不住那份天生的清丽。
"小姐，该起床了。"潘金莲轻声唤道。
床上的少女翻了个身，嘟囔道："金莲姐姐，再让我睡会儿......"
潘金莲微微一笑，将温水放在架子上，转身去整理妆台。她的动作娴熟优雅，自有一番风情。
"金莲姐姐，"小姐揉着眼睛坐起来，"你教我绣花好不好？"
潘金莲点点头，从针线筐里取出绣绷。她的针线活极好，绣出的花样栩栩如生。这是母亲教她的，母亲常说："女子虽不能科举，但也要知书达理，针线女红更要精通。"
可惜，母亲没能看到她长大。潘金莲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样子，心中一痛。那时母亲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却还强撑着教她认字。
"金莲姐姐，你怎么了？"小姐察觉到她的异样。
潘金莲摇摇头，强笑道："没事，我们开始吧。"
夜晚，潘金莲迟迟无法入睡，除了要随时关注里间小姐的动静外，还有那刻骨铭心记忆。
潘金莲记得，那是她四岁那年，家乡的旱灾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田里的庄稼枯死，井水干涸，连树皮都被剥光了。父亲被官府强征去运送奇石，临走前摸着她的头说：“金莲乖，等爹回来。”
可父亲再也没有回来。乡里人说，他是活活累死的。
母亲带着她开始了逃难之路。路上，她们见过饿疯了的流民，像野兽一样争抢食物，甚至为了一口吃的杀人。母亲总是紧紧抱着她，把仅有的食物塞进她嘴里，自己却偷偷啃着草根和树皮。
“娘，你也吃。”小金莲把半块干饼递给母亲。
母亲摇摇头，勉强笑道：“娘不饿，金莲吃。”
后来，连草根和树皮都没了。母亲开始吃土，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走路也越来越慢。有一次，她们遇到一群流民，那些人盯着她们，眼中闪着绿光。
“娘，他们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们？”小金莲害怕地问。
母亲紧紧抱住她，低声说：“别怕，娘在。”
那天晚上，母亲带着她躲进一个山洞，用石头堵住洞口。外面传来流民的脚步声和低语声：“那对母女呢？刚才还看见的......”
小金莲吓得浑身发抖，母亲捂住她的嘴，轻声说：“别出声，别出声......”
她们在洞里躲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敢出来。母亲背着她，继续往北走。她的背很瘦，骨头硌得小金莲生疼，但小金莲不敢说，她知道母亲已经很累了。
两年后，她们终于到了清河县。母亲病倒了，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六岁的小金莲跪在床前，哭着说：“娘，你别死......”
母亲摸着她的脸，声音微弱：“金莲，娘对不起你......你要好好活着......”
第二天，母亲就去世了。小金莲自卖自身，进了张家做使女。她用卖身的钱给母亲买了口薄棺，葬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张家是清河县的大户，祖上出过进士，但到张天德这一代，已经没落。张天德的祖父只是个县丞，父亲连功名都没考上，靠着家世在县衙当了个小吏。
张家的丝绸生意，全靠夫人林氏的娘家扶持。林氏的兄长是江南某府的知府，手握实权。张家的丝绸生意，全靠林氏兄长的关照。因此，张天德对林氏又敬又怕，从不敢纳妾。
林氏自幼也读诗书，举止端庄。她虽对下人严厉，但赏罚分明，深得下人敬重。潘金莲进府后，因识文断字，又懂一点针线活，被林氏安排到小姐身边，算是府里最体面的使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