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梨花村有个林寡妇。她的丈夫早年间奔赴边疆战场,却不幸战死沙场,只留下林寡妇和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
起初,村里还有些人对她表示同情,时不时送些吃食,帮衬着做些农活。
可日子久了,人心就变了味。
村里的泼皮无赖王麻子,整日游手好闲,见林寡妇孤身一人,没了丈夫撑腰,便起了坏心思。
他时常在林寡妇家门前说些荤话,动手动脚,吓得林寡妇闭门不出。
村里的长舌妇们,也开始在背后嚼舌根,说林寡妇克夫,不祥之人,让大家离她远点。
更过分的是,那些妇人甚至教唆家中的孩子一起欺侮林寡妇。以至于林寡妇只要走在路上,就会碰到朝她扔石子儿的孩子。
田间劳作时,大伙故意孤立林寡妇,还时常指桑骂槐。林寡妇去河边打水,有人故意撞她,水桶打翻,水洒了一地,换来的却是一阵嘲笑。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林寡妇家的茅屋破旧不堪,冷风直灌。她怀着孕,艰难地砍着柴,双手冻得通红,满是裂口。而路过的村民却视若无睹,没有一人伸出援手。
终于,在一个凄冷的夜晚,林寡妇临盆。她疼得死去活来,在那间破茅屋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却无人应答。
没有稳婆,没有热水,只有她自己孤独地与死神抗争。一番痛苦挣扎后,孩子终于呱呱坠地,可林寡妇却因难产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
产后的日子更是艰难,没有足够的食物调养身体,还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孩子。
林寡妇整日以泪洗面,孩子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倒也长得乖巧可爱,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然而,命运并未放过这对可怜的母子。
那年春天,村里突发疫病,孩子不幸染病。林寡妇心急如焚,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求村里的郎中诊治。可那郎中却嫌弃她穷,不愿出诊,只随意给了几副草药打发。
林寡妇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病情越来越重,气息越来越微弱,最终在她的怀中没了动静。
那一刻,林寡妇感觉天都塌了,她抱着孩子冰冷的尸体,哭干了眼泪,心中满是绝望与愤恨。
孩子夭折后,林寡妇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她不吃不喝,整日坐在茅屋前发呆。
村里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没有丝毫愧疚,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
几天后,人们发现林寡妇死在了家中。可她的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尸身竟也长久不腐,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林寡妇下葬那天,没有几个村民前来帮忙,连个棺材都没有,只一卷草席裹了便草草入土。
就在当晚,村里开始怪事频发。
先是王麻子,半夜起来上茅厕,突然感觉一阵阴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还未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出,直勾勾地向他抓来。
王麻子吓得瘫倒在地,拼命呼救,可声音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
等那阵恐惧稍稍褪去,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抬手一看,竟已是鲜血淋漓,两只手掌不知何时已断落,只剩手腕处血肉模糊。
与此同时,村里的女人们也未能幸免。
住在村东头的刘婶,半夜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林寡妇满脸是血,双眼空洞地盯着她,嘴里念叨着:“还我公道……”
刘婶吓得冷汗直冒,刚想叫醒身旁的丈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紧接着,胸口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心脏的位置竟空了一块,而那颗鲜活的心脏,早已没了踪影。
第二天清晨,村里哭声一片,人们惊恐地发现,凡是参与过欺辱林寡妇的男子,都断了双手;而那些在背后嚼舌根、使阴招的女子,全都失去了心脏,断了舌头,可谓十分凄惨。
整个村子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人人自危,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村里的老族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召集了全村人,商讨对策。
有人提议请道士来做法事,驱邪除祟;有人意识到和林寡妇有关,说要去林寡妇的坟前磕头赔罪,祈求原谅。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诅咒仍在继续,每天夜里,都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村里的恐怖氛围愈发浓烈,每到夜晚,凄厉的惨叫声便回荡在村子上空。人们紧闭门窗,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逃脱诅咒的厄运。
村西的猎户李大山,平日里靠着打猎为生,身强体壮。
那天夜里,他刚睡下不久,就感觉一股寒意袭来,紧接着,一阵剧痛从手腕处传来。
他从梦中惊醒,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出被窝,死死地按在床沿上,而那两只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骨头发出 “嘎吱嘎吱” 的断裂声。
李大山拼命挣扎,想要呼救,可喉咙却像被锁住了一般,只能发出微弱的 “呜呜” 声。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惨叫,他的左右手皆齐腕而断,鲜血喷涌而出,溅满了床铺。
与此同时,住在村南的绣娘翠儿,也遭遇了可怕的一幕。
梦中,林寡妇披头散发地向她扑来,双手直插她的胸膛。翠儿猛地惊醒,大口喘着粗气,还未缓过神来,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
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心脏的位置竟出现了一个血洞,而那颗原本跳动的心脏,已消失不见。
翠儿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开口呼喊,却发现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无助地倒在床上,任由鲜血蔓延。
几日下来,村里已有数十人受害,田间无人劳作,家家闭门不出,梨花村陷入了绝境。
曾经那个宁静祥和的村庄,如今已变成了人间炼狱,恐惧、绝望笼罩着每一个人。
白天,街巷上空无一人,家家门户紧闭,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凄凉与阴森。夜里,恐惧被无限放大,哪怕一丝细微的响动,都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村中的私塾先生赵文远,平日里最是讲究礼仪廉耻,可如今也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想起自己曾多次在学堂里,对着学子们摇头叹息,言语间满是对林寡妇的不屑,说她不守妇道,克死丈夫,引得学生们也跟着起哄。
如今,每晚他都在噩梦中惊醒,看着自己还完好的双手,害怕哪一天诅咒就会降临。
他试图用布条紧紧缠住手腕,仿佛这样就能阻挡厄运,可心中的恐惧却与日俱增。
卖豆腐的钱婶,向来以精明能干著称,村里的八卦琐事总能第一时间从她嘴里传出。
她曾在集市上,添油加醋地讲述林寡妇的种种 “劣迹”,引得众人对林寡妇指指点点。
现在,她整日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半步。镜子里自己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让她懊悔不已,她无数次捶打着胸口,想要找回那颗丢失的良心,可一切都已太迟。
村里的孩子们也未能幸免,他们不再像从前那样在田野间嬉笑玩耍,而是被父母紧紧锁在家中。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稍有动静便吓得瑟瑟发抖。
夜晚,孩子们的哭声和大人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让这个村庄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里的粮食开始短缺,农田无人耕种,杂草丛生。牲畜也因无人照料,饿得皮包骨头,奄奄一息。原本生机勃勃的梨花村,如今已变得破败不堪,宛如一座鬼城。
就在全村的人们陷入绝望之时,一个年轻人的出现,给村子带来了一线生机。
这年轻人名叫林楷,是林寡妇娘家的后人。他自小跟随一位云游道士修行,学得一身非凡本领,不仅精通医术,对玄学风水、奇门遁甲之术也颇有造诣。
林楷生得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袭白衣胜雪,气质超凡脱俗。他听闻梨花村发生的惨事,心中悲悯顿生,毅然决定前来解救。
踏入村子,林楷便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怨气,那怨气如黑色的雾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他看着村里那些断臂的男子、失心的哑巴女子,以及他们脸上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破除这可怕的诅咒。
林楷径直来到林寡妇的坟前,只见那坟头荒草丛生,周围的树木都已枯萎,阴气逼人。
他摆上祭品,点燃香烛,对着墓碑恭敬地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先辈在上,晚辈林楷,今日特来拜祭。您生前蒙冤受屈,含恨而终,晚辈感同身受。如今,这村子里的无辜之人也深受其苦,还望先辈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给晚辈一个机会,让晚辈为您洗刷冤屈,解除这诅咒。”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温润通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林寡妇生前的贴身之物,林楷费了好大周折才寻得。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蜡烛摇曳,纸钱纷飞。林楷目光坚定,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先辈,冤冤相报何时了,您心中的怨恨,晚辈明白。可这村里的百姓,大多是被人蛊惑,随波逐流,并非个个都十恶不赦。您若能释怀,放下仇恨,不仅能拯救他们,也能让您早日安息,免受这尘世怨念的束缚。”
话音刚落,只见那墓碑微微颤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像是在回应林楷的话。
林楷见状,心中一喜,知道林寡妇的怨灵已有所触动。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开始仔细观察村子的地形。
凭借着所学的风水知识,他发现村子的布局竟暗藏玄机,像是被人故意布置成了一个困阵,锁住了林寡妇的怨念,使其无法消散,反而越积越深。
林楷心中不禁疑惑,究竟是谁如此狠毒,要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
回到村里,林楷将村民们召集起来,说道:“各位乡亲,我乃林氏娘家后人,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帮大家解除这诅咒。但要破除诅咒,需得大家齐心协力,如实告知我当年之事的始末,不得有丝毫隐瞒。”
村民们听了,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将当年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一一道来。
比如说,村里有个叫刘旺的富户,一直觊觎林寡妇家那几亩肥沃的田地。
林寡妇丈夫刚走,刘旺就时常上门,假惺惺地表示关心,实则是想趁虚而入,低价买下田地。
有一次,他带着契约来到林寡妇家,言辞间满是威逼利诱,说林寡妇一个柔弱妇人,根本种不了这么多地,不如卖给他,还能换些银子过日子。
林寡妇虽柔弱,却也深知这是丈夫留下的心血,坚决不肯。
刘旺恼羞成怒,此后便在村里散布谣言,说林寡妇不识好歹,故意拖着不卖,让大家都以为林寡妇是个贪心的女人,对她指指点点。
再比如村里的接生婆张婆子,本应心怀慈悲,可当年林寡妇难产时,她却因嫌弃林寡妇给的报酬少,又怕染上疫病,硬是狠下心肠,拒不出诊。
任凭林寡妇在屋内苦苦哀求,她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在门外冷嘲热讽:“你这克夫的命,生下来的孩子也怕是不祥,我可不敢沾这晦气。”
而那些长舌妇们,更是变本加厉。以王婶为首的几个女人,每日聚在村口的大树下,家长里短。
只要林寡妇路过,她们就故意提高音量,说些难听的话。
什么 “寡妇门前是非多,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想勾引谁”,“她那孩子,指不定是谁的野种呢”,诸如此类的恶毒言语,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林寡妇的心窝。
还有一回,村里组织修缮祠堂,每家都得出劳力。林寡妇虽身单力薄,却也主动帮忙,去河边搬石头。
可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不仅不帮忙,还在一旁嬉笑打闹,看着林寡妇吃力的模样,故意使坏,将她搬起的石头一脚踢开,石头滚落,砸伤了林寡妇的脚,
她瘫倒在地,疼得冷汗直冒,那些后生却哄笑着扬长而去。
林楷听着这些令人发指的过往,心中怒火燃烧,他终于明白,林寡妇心中的怨恨为何如此之深。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恶行,日积月累,如同沉重的枷锁,最终将林寡妇逼上了绝路。
如今,要化解这怨念,绝非易事。
林楷日夜研读古籍,探寻各种可能的解法。终于,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中,他找到了一丝线索:“怨念所致诅咒,需以诚心悔过、弥补过错为引,辅以净化仪式,方可化解。”
林楷将村民们召集起来,神色凝重地说道:“各位乡亲,要破除这诅咒,大家需真心悔过,向林寡妇的怨灵忏悔。明日,我们带上祭品,前往她的坟前,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祈求她的原谅。”
村民们听了,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懊悔与期待。
祭祀当日,村民们身着素服,手捧祭品,跟随林楷来到林寡妇的坟前。林楷主持仪式,他焚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词:“先辈林氏,今众人已幡然悔悟,知晓当年过错。他们愿以真心,弥补往昔罪孽,望您看在同宗同源、人性本善的份上,放下怨念,饶恕他们……”
村民们纷纷跪地,磕头忏悔,哭声一片。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林寡妇的怨灵现身,她面容狰狞,眼中透着无尽的恨意,大声怒吼:“你们这些罪人,如今惺惺作态,以为几滴眼泪、几句忏悔,就能抵消当年的恶行?我可不愿!”
说罢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了原地。
众人哀叹之时,林楷余光瞥见一角黑衣,扭头一看,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正鬼鬼祟祟从人群中逃跑。
林楷立马让人将他抓住捆送过来。
原来,这是个到处坑蒙拐骗的风水师,前些年在城里骗不到钱了,便跑到这乡下来,结果却仍是四处碰壁。
怨念之下,他将怒火发泄到无辜的林寡妇身上。在众人欺侮她时,就在暗中加大火力。在林寡妇下葬后,还设下困阵,让林寡妇成了怨灵,不让她去投生。
村民们得知这背后的真相,纷纷朝他吐口水唾骂,嚷嚷着要将他扭送官府。
处理完风水师的事后,林楷回来再次召出林寡妇的怨灵,声泪俱下地恳求她:“先辈,人心向善,知错能改。他们虽曾糊涂,但如今已真心悔过。您若执念不放,这怨念将永无消散之日,您也无法安息。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解脱。”
说着,他掏出那枚玉佩,“您看,这是您生前之物,晚辈费尽心机寻得,只为能与您沟通,化解这场恩怨。您心中的委屈、怨恨,晚辈都懂,可冤冤相报,何时才是尽头啊?”
林寡妇的怨灵看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神情也缓和了些许。
林楷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先辈,您一生善良,若因这些人的过错,让更多无辜之人受苦,这岂是您所愿?如今,村子里孩童啼哭,老人悲叹,田园荒芜,一片凄凉。您若能释怀,让梨花村恢复往日生机,后世子孙定会铭记您的恩情,年年祭祀,为您祈福。”
怨灵听了林楷的话,沉默良久,心中的怨念开始动摇。她望着跪地痛哭的村民,想起往昔自己也曾渴望被善待,被帮助,如今看到他们真心悔过,恨意渐渐消散。
终于,她长叹一声,说道:“罢罢罢……看在你这后生一片赤诚,也看在这些人尚有良知的份上,我就放过他们这一回。”
霎时,空中闪过一道彩虹光芒,其间隐隐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正是林寡妇。
她面容安详,眼中不再有怨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释然。林寡妇的身影对着村民们微微点头,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刹那间,天空放晴,阳光洒在众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村民们欢呼雀跃,喜极而泣。那些断臂的男子,伤口竟奇迹般地愈合;失心的女子,心脏重新跳动,也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梨花村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祥和。
经此一役,村民们深知善恶有报,从此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每逢林寡妇的忌日,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缅怀她的遭遇,告诫后人莫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