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冬,阎锡山收买了决死四纵队的两个旅长和一批旧军官,妄图发动武装叛变,面对这一严峻局面,我党决定先下手为强,肃清部队内的顽固派,以应对日、顽的进攻。
1939年12月,一个下雪天,203旅19团某连连长周玉清被紧急召去开会,周玉清是个老红军,长征时曾在红二方面军担任排长,当周玉清来到开会地点营部时,就看见旅部政治部刘玉衡主任、冯基平团长、王营长等都在场,他们个个脸上严肃而镇静,有的脸上还有些怒意。
刘玉衡主任向到会人员通报说:“阎锡山破坏统一战线,向决死二纵队进攻了,203旅旅长刘武铭和独7旅旅长卢宪高也蠢蠢欲动,企图速捕、杀掉共产党员。”随后下达了战斗任务,周玉清连的任务是解决203旅旅部,活捉旅长刘武铭和他的参谋长刘锦奎。
雪花沉重地下着,远近什么也看不见,白茫茫一片。天气阴晦又寒冷,周玉清赶回连队后没有声张,一如平常那样和大家谈话,研究问题,只是要求8点就熄灯休息。
午夜一点钟的时候,团部的集合号响了,这时正是大家睡意最浓的时候,也是最冷的时候,西北风刮得使人的牙齿磕磕地响。队伍转眼间集合起来了,战士们挎着大刀、子弹袋,扛着步枪,像往常去作战一样,尽量保持着肃静。
队伍悄悄地出了村庄,沿着崎岖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着。这时只听得沙沙沙的脚走声,和冻结了的雪在战士们脚下发出的“吱扭吱扭”的响声,以及远远的、空旷的犬吠声。有的战士因为鞋子破烂,有时碰上刺一般的冰碴儿,刺痛了脚,发出“唏嘘”声,间或夹杂着换肩时枪和刀相碰的铿锵声,最后行进到了离旅部不远的一个山岗上停下来。
已经是3点多钟了。带队的19团团长冯基平仍然按兵不动,在山头上犹豫不决。原定是用一个营的兵力解决203旅旅部,但此时赶到这里只有老红军周玉清率领的这一个连,其它部队都没有按时赶来,旅部驻有一个特务连,还有一个警卫排,并且装备精良,在兵力上优于我军。
这时老红军周玉清对冯基平团长说:“这些妖魔小丑,有啥了不起,我们赶快动手吧!”
团长见周玉清沉不住气,严肃地说:“刘武铭是个行伍,不是草包,他们早有准备,黑夜睡觉枪都上着顶门子儿,有时放在枕头底下,有时捏在手里。何况他还有哨兵、内卫,光凭勇敢,你能进得去吗?”
周玉清坚决的说:“我们也不能捉蚂蚁凑数,团长,事不宜迟,你下命令吧!”
冯基平团长沉思了一会说:“事到如今,只有这样了;不过不能妄动,得动脑筋,想个办法,以防万一”。
周玉清忽然心生一计说:“今天晚上口令是一致的,我们在空白信封上写上“刘旅长、刘参谋长亲启”,假装送信人员骗过哨兵,直扑旅部,先捉住旅长刘武铭和他的参谋长刘锦奎”。
于是,冯基平团长就让人写了个“假信封”,并安排周玉清和一个姓梁的排长、曾去过刘武铭那儿的文化教员3个人在前面开路,部队跟在离他们100公尺的后面,万一发生意外就坚决进攻。
“谁,干什么的!”快要进村时,哨兵突然喊道。
“十九团的。”周玉清一面回答,一面又向前跨了十几步。
“干什么的,站住!”哨兵又吆喝着,枪拴也咔哒响了一下。
“有重要事,非常急,要见旅长!"周玉清镇定的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
这时候可以看见那哨兵握紧着上了刺刀的枪,摆出一个刺杀的动作对着周玉清。
周玉清接着说:“我是十九团的连长,奉团长的命令,给旅长和参谋长送信!”
周玉清把信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哨兵,哨兵向后退了一步,把枪靠着右肩,正要拆时,周玉清给梁排长、文化教员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地掐住哨兵的脖子。哨兵一个“嘿”字没有喊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周玉清的怀里,但是还象个兔子一样“扑通扑通”地挣扎着。
梁排长收了哨兵的枪。周玉清也放开了手说:“你不要怕,我们不是黑狗子、警备队。你们旅长和参谋长是汉奸,他要出卖我们投降鬼子,我奉刘主任的命令来逮捕他们,解救你们。你快说,旅部在哪里!”
哨兵嘴哆嗦了半会,才结结巴巴地说“连(旅)部吗?知……知道,知……知道……”
梁排长给后面部队做了个联络讯号,便继续前进。哨兵在前带路,周玉清三人在后,哨兵跌跌撞撞的把周玉清三人领进了一家屋子,通过一个很狭窄的走廊,就听见辟哩拍啦的麻将声音。周玉清从窗纸的破洞往里一看,这不是旅长住的房子。
周玉清立刻向后面的人扬了扬手,让他们站住,便贴着哨兵的耳朵:“这是谁住的地方?"
哨兵说:“是连部。”
周玉清一听这家伙把话听错了,把旅部听成连部了。说也奇怪,不知是因为黑夜,还是因为别的,文化教员也没认出旅部来。周玉清便对哨兵小声说:“唉呀呀,你怎么搞的,我问的是旅部。”
哨兵还是听作连部。这时文化教员才用忻县话对哨兵说:“旅部!”
哨兵才然大悟,惊慌地说:“旅部?走过啦!”
周玉清他们正要回走时,房门吱呀响了,忽然出来几个人。站在前面的是一个剽悍的人,高大的个子,宽宽的肩膀,仪表魁梧而威严,披着件油腻的羊皮军大衣,手里掂着个二号盒子,黑黝黝的在蛋黄色的灯光下闪着寒光。他瞪着两只大眼,气势汹汹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周玉清沉着地说:“我是十九团的连长,奉团长命令给旅长送信来啦!”
大个子把枪往腰里一别,把大衣往前拉了拉,眼睛狠狠地看了我一下,怒不可退地说:“旅长不在这儿!”便进屋去了。其他人也怒气冲冲地看了我们一眼,也尾随着进去了。
周玉清他们出来后就直往旅部奔去。
旅部的门就是白天也是门卫森严,轻易无法进去,说来也巧,那天晚上内卫因为天气太冷,偷懒回去睡觉了。周玉清他们在门口观察了好久,觉得毫无动静,便走了进去。
旅部是个四合院,庭院宽敞,房屋也很讲究,看来这原是个地主之家。文化教员一进门就低声告诉周玉清说:“这就是旅部。旅长和参谋长住在上房里,右手是警卫排。"
周玉清把兵力布置好,径直向北房走去,轻轻推开门,踮着脚走进去,屋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随后才模模糊糊看见炕上睡着两个人,中间放着一张小小的四方油漆桌,周玉清一看正是旅长和参谋长,先是啪啪两枪镇住他们,然后果断的收缴了他们的枪支,就这样轻松的抓住了旅长和参谋长。
随后周玉清再次领着部队返回去直捣特务连。他们到特务连后,那些家伙还在打麻将呢。他们只顾赌钱,没有注意枪声。周玉清三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莫名其妙地都站了起来,有的吓得直打哆嗦,有的只顾把桌上的钱往自己的口袋里装,只有那个仪表威严的大个子,想持枪反抗。
周玉清一脚踢掉了他的枪,顺手又打了他一个耳光。那家伙像个陀螺似的旋转了一会,站稳后用狠毒的眼光望着周玉清。
周玉清喝问道:“谁是你们的连长?"
那个大个子红着半个脸,吞吞吐吐地说:“我就是”。
周玉清呵斥说:“旅长、参谋长要卖国,都被我们逮住了。你赶快下命令,把队伍集合起来,把枪交出来。刘主任知道你们连有多少人,少了一个枪毙你。"
他知道大势已去,只好命令旁边一个排长去集合队伍。士兵们听见号音,拿着枪蜂拥而来,一见院子里满是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急忙站好队伍,便沉静下来。一个反动排长还妄图鼓动士兵反抗,被连里心向我党的一个士兵给击毙,特务连再无人反抗。
收缴完特务连的枪支后,天也快亮了,但是后勤和机要部门还没有解决。部队行动起来是需要公文、钱粮和通信工具的。于是周玉清便让副连长领了一排人,把旅部的人押回去,他带着其余的人再次出发去解决后勤部门。
副官处和军需处住在旅部西南十多里的一个山场里。他们以急行军赶到那里。在村边,恰巧遇见一个炊事兵,挑着水桶,悠悠荡荡哼着小调走过来。
周玉清便问他:“副官处在什么地方”
这家伙很机灵,看见人多,有些怀疑地问:“你们干什么?”
周玉清说:“旅长派我们来保护后方,和后方一块走!”
他一听是自己人,高兴地吲了一下嘴。“啊,我们也准备走呢,背包都打好啦,就剩下吃饭了。”
梁排长突然问了一句:“刘副官住在哪里?”
周玉清怕伙夫看出破绽,急忙添了几句:“我们刚来,要向他请示。另外,我们指导员和他是同学,他们好久不见面了,托我问好!"
伙夫他听了后,“哈哈哈”地笑了笑,然后深信不疑地指着前边说:“你看,前面挺大的那个房子就是。”随后便哼着他的小调,挑着水桶扬长而去。
旅部副官长也姓刘,人称三刘长,此时,他左腋下吊着个“八音子”,背着手,低着头,正在屋里来回走着。
周玉清站在他的门口,冲着他问了一声:“你好呀,副官长!”
三刘长抬头一看,迟疑了一下:“你是谁,这么放肆!”
周玉清怒斥道:“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不认识老子了吗?老子认识你!你不是要算总账么,我现在来了!"
三刘长一听,知道事情不妙,便伸手从腰里拔出手枪,还没有来得及瞄准,梁排长便“砰”的打了一枪。这家伙还举着枪一面往后退,一面拚命地喊着:“来人哪,来人……”
周玉清继续怒斥说:“你别枉费心机了,你们的人早都缴枪啦,告诉你,大刘二刘已经被逮捕了,你们的旅部垮了,现在该你了。把枪放下!放下!”
三刘长一听没有希望了,身子象软了似的,失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手枪从手里“叭哒”一下掉在地上。
梁排长拾起他的枪,走到他的跟前:“你过去那种威风凛凛的劲儿哪里去了?走!”
此后周玉清到书记官那里,缴了203旅的印,便到军需处去了。一进军需处的屋,就闻见一股羊膻味。屋内有锅有灶,还有只大水缸。锅里正咕嘟嘟地煮着羊肉。一个上尉正在扫地,这个上尉还想反抗,被突然跑进来的老婆给劝住了。随后在这个上尉老婆的带领下,周玉清他们很快来到了军需长的住地。
军需长的门关着,那女人哭叫了几声,就用两个滚圆的拳头象擂鼓似的擂着门,砰砰响,不停地嚎啕大哭着,嘶哑地叫喊着:“军需长,军需长!……快开门呀,不得了啦,……刘副官长被抓起来啦,我男人被抓起来啦……”
军需长是个少校,已经是个老头儿了,披了件羔皮大衣,手里提着裤子,一开门就扑通跪倒在地上,把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口里象念经似得嘟嚷着:“兄弟罪该万死,兄弟罪该万死!”
文化教员说:“你起来,我们连长请你哩!"
军需长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小的就去,小的就去。”
军需长一到军需处,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喊饶命!随后在他的带领下,在一个屋里很快找到了旅长刘武铭贪污的薪饷,满满一箱钞票,有大花脸、二花脸(阎锡山发行的钞票,前者10元,后者5元),还有天津票、中央票,红红绿绿。另外还找到一大木箱“老刀牌”香烟和一大木箱鱿鱼海参。
周玉清带着战士刚把木箱抬走,一个战士匆匆跑来报告说:“连长,不好啦!电台正在发电报,看样子是向外边联络哩。"
周玉清一听立即赶到山上去接收电台。他们赶到到那里时,只见一个人正在嘀哒嘀哒发电报。周玉清把耳机从那人头上拿下来,他还装作没事似说:“你要干什么?"
周玉清反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停了半会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试电路!"
周玉清怒斥说:“你放屁,你试电路干什么?你们队长在哪里,快把他叫来!”
一会儿,一个人便从山上歪歪扭扭地跑了下来。这人就是他们的队长,姓亢,过去在周玉清团里工作过,互相认识,是一个只管吃饭穿衣关饷的人,只要有官做,给谁干都行。他站在周玉清面前,不知所措。
周玉清先是收缴了电台耳机,然后说:“大刘二刘三刘都被我们逮捕了,你把这两个电台要好好送到下石沟去。"他听了后,连连点头说了几个“是”,就随着周玉清下山了。
周玉清刚返回下石沟,冯基平团长便打来电话,说独七旅旅长卢宪高逃跑了,赵承绶的骑兵团正向岔口进军,命令周玉清连赶快出发,限周玉清连4个钟头抢占岔口山,顶住敌人,确保我军安全转移。
周玉清随即率领部队急行军赶了六、七十里路,来到岔口山,抢占了山头,堵住了赵承绶的骑兵团,为大部队转移创造了条件。
这样,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老红军周玉清率领一个连,端掉了203旅旅部,活捉了旅长和参谋长,缴了旅部特务连的械,又控制了203旅副官处和军需处,缴获了该旅电台和一应军需物资,最后又挡住了阎锡山顽军的进攻,彻底粉碎了即将发生的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