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树枝头又逢春》作者:甜甜的瓜

冰悦谈小说 2024-11-07 02:03:06

《病树枝头又逢春》

作者:甜甜的瓜

简介:

桑念不小心爬到了修仙界,成了书里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

系统:你的任务是嫁给男配谢沉舟,虐待他,羞辱他,然后被他嘎掉。

桑念:ok(挥舞小皮鞭)(打中自己)(噗通倒地)

系统:(沉默)(望天)

系统:任务更改,你给我攻略他,失败就去挖煤

桑念:(自信一笑)这简直易如反掌

然后她就成功被谢沉舟嘎掉了。

她以为自己会被送去隔壁世界挖煤,可再睁开眼,她重生到了三百年后。

系统很沉重:“网卡来晚一步,你有了新的任务。”

桑念:“是什么?”

系统:“救赎黑化成反派的谢沉舟,让他变成一个懂爱的正常人,重点是让他停止灭世。”

桑念:“……”

谢沉舟恨桑念。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包括他自己。

可她死的那一日,谢沉舟弃仙途入魔道,纵身跃下无尽炼狱。

他踏过忘川河中无数浮沉尸骨,一寸寸翻遍三百里黄泉。

冥界震荡,恶鬼嚎啕,两岸仙神皆闻之色变。

人人都道谢沉舟疯了。

只有谢沉舟知道,他只是想找回一个人。

他的妻子,他的……念念。

精彩节选:

注意看,眼前这个满脸呆滞的少女名叫桑念,她因为论文查重百分之零当场阴暗爬行,却不慎爬到了修仙界。

现在,她正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必定将你剜心剖骨,挫骨扬灰。”

桑念被这句话里的寒意激得打了个冷颤。

她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

烛光暧昧摇晃。

千金难寻的鲛绡帐中,少年乌发散乱,双手被红绳金玲缚在床头,眼尾洇开薄薄的胭脂色,瞳若点漆,仿佛即将勾人魂魄的妖。

桑念:“……?”

她看看自己脱了一半的衣衫,又看看已经被扒得差不多的他,宕机的大脑艰难启动。

两秒后,问号变成了感叹号。

她火速从他身上爬下来,手忙脚乱的拢了件衣裳,无头苍蝇般跌跌撞撞往外跑。

“小姐?”听到动静,门口的丫鬟春儿不明所以,“您怎么出来了?”

桑念还没说话,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伸手轻轻一推,将她给推了回去,笑道:

“小姐别害羞,我们不守在这里就是了,你当心误了吉时,圆房要紧。”

“吱嘎——”

门关上,顺便锁死。

春儿得意的声音隐隐飘来,“这次看他还怎么跑。”

屋子里,桑念拎着自己松垮的衣襟,望向双手被红绳缚住的少年。

四目相对,死一样的寂静。

桑念绝望地闭上眼。

就在三分钟前,她还在宿舍尖叫扭曲蠕动外加阴暗爬行。

然而,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她爬到了修仙界。

准确的说,是一本以修仙为背景的小说里。

面前这位,正是本书女主的白月光,男配谢沉舟。

书中写到,他从小父母双亡,自己还会时不时精神失常。

因为长得好看,他一路走来,被女配强抢,被男配强抢,被女主强抢,被想强抢女主的男主强抢,怎一个惨字了得。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心理健康和精神状态都很堪忧的倒霉蛋。

桑念没能穿成这本书的女主。

她是女配。

那个强抢谢沉舟并等新鲜劲儿过去了便对他动辄打骂百般羞辱,全方位无死角给予他身心重创活生生把他作成了疯批的恶毒女配,桑蕴灵。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是——

他宁愿同归于尽也要一剑将她捅个对穿,切成整整齐齐的九九八十一片。

想到这里,桑念默默在心中为自己点了一首大悲羊,试图提前超度自己。

“剜心剖骨,挫骨扬灰,谢沉舟确实做到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桑念脑海中响起。

桑念警惕,“你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我,世界上最伟大的六六,主神的嫡系统,小米与瓜子杀手,艺术家,歌唱家,小鸡教教主,榴门高级信徒,还是……”

桑念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人都在我脑袋里吗?”

六六:“。”

【叮咚~您的系统已下线】

一道提示音后,系统彻底息声,任凭她怎么呼叫也没反应,她只能暂时作罢。

现在这场面比论文查重百分之零还要刺激,桑念很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厥过去。

以原主目前的身体素质来看,很有可能。

——原主桑蕴灵,青州城城主唯一的妹妹,身患心疾,素质极差。

注:此处的素质不单指身体素质。

因为生病,她从小被家里人娇纵得嚣张跋扈,看谁不爽就抽谁。

主打一个抽死他人绝不委屈自己。

桑念揉了揉一阵阵发晕的脑袋,扶着桌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没喝两口,她想起床上的人,小心翼翼的问他:

“你喝吗?”

谢沉舟没说话,继续用让人毛骨悚然眼神看她。

桑念便小口小口喝干净杯子里的水,等头没那么晕了,目不斜视的起身走向他。

她抬起手。

少年死死盯着她,眸中盛满阴戾。

柔软的织物轻飘飘落下。

融融暖意逐渐弥漫全身。

他眼里多了一丝错愕。

桑念弯着腰给他解手上的红绳,指尖努力避开绳子上挂着的金铃,语速飞快:

“我放你走,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

谢沉舟低眉凝着她鼻尖,半晌,轻嗤: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桑念道:“你就当我脑子坏掉了吧。”

绳子不知道系的什么结,她怎么都解不开,期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烫的吓人。

她干脆放弃,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终于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刀。

可直到虎口都磨红了,那根绳子依旧毫发无伤。

桑念仔细翻找原主的记忆,终于想起来,这是特制的绳子。

上面下了禁制,剪不断解不开,需要口诀。

原主也不知道口诀是什么。

桑念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重新站起来,对谢沉舟道:

“要不然你再等等,我去叫人来帮忙。”

谢沉舟没应声,身体抖得厉害。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他瞥她一眼,嘴角弧度讥讽,“你不知道我怎么了?”

桑念语塞。

——怕谢沉舟不从,进洞房前她哥结结实实灌了他三瓶迷情丹。

怪不得身上那么烫。

她心累得无以复加,不敢看他欲色浓重的眼,更不敢看他发生变化的身体:

“你忍忍,我去找人。”

谢沉舟:“……过来。”

桑念委婉道:“还是不了吧。”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谢沉舟冷笑。

她干巴巴道:“现在又不太想要了。”

谢沉舟咬牙,“桑、蕴、灵。”

他的表情像是要吃人,桑念疯狂后退: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不对,我给你道歉,我开个发布会向全修仙界给你道歉!你等着,我马上让我哥给你解毒!”

“宿主,不可以哦,这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呢。”

桑念险些一个跟头栽倒。

【叮咚~系统已上线。】

“唉呀妈呀这网真卡,我刚刚掉线了,”六六道,“你该干的都干了吗?”

“?”

桑念在心中回道,“我该干什么?”

“原主知道自己的结局后连夜跑路了,刚好你因为太激动猝死,系统便选中了你来顶替她维护剧情,你需要像她对待谢沉舟那样,折磨他、鞭打他,再……”

“停。”

桑念的声音有淡淡死意:

“我只想回去改好论文顺利毕业然后买个沙瓤大西瓜在18°空调房里裹着棉被安心看一集古拉拉黑暗之神大战青青草原黑皮体育生。”

六六的语气很轻快:

“可以呀,你先折磨他,鞭打他,然后等他一剑把你捅个对穿和你同归于尽,你就可以回去啦。”

桑念拒绝:“可这些我都不会啊,谁没事整天拿个鞭子抽人。”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六六道,“要是完不成任务,你会被送去隔壁和虐文女主一起挖煤的。”

“……”

桑念再三犹豫,鼓起勇气拿起原主的长鞭。

见状,谢沉舟眸色沉沉,眉间笼了层晦暗的阴翳。

然后,桑念结结实实给了自己一鞭子。

“啪!”

清脆又响亮的一声,她嗷一下倒地。

六六:“?”

谢沉舟:“。”

六六倒抽一口凉气:“你怎么做到的???”

桑念痛到飙泪,“我大意了,没闪。”

六六被她打败,叮嘱道:“下次记得闪。”

桑念吸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再次挥动手中的鞭子。

谢沉舟眼神渐冷。

“啪——!”

劲风扫过,纱幔飞扬,桌椅裂成两半,茶盏瓷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果盘里的花生红枣桂圆栗子滚的到处都是。

慌乱中,她不慎踩中其中一粒,噗通一声滑倒。

屋子里一片狼藉。

唯独床上的谢沉舟安然无恙。

连半根头发都没少。

桑念傻了。

谢沉舟:“……”

六六:“……”

空气安静。

“不,不愧是天级法器,”许久,六六结结巴巴道:

“没用灵力驱动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要不是屋子里有阵法,恐怕这间屋子都得拆了。”

“我都说我不会了!”

桑念绷不住了,“我从小到大连陀螺都没抽过,更别说抽人了,我做不到,把自己抽死了都做不到。”

六六也很愁,“要不然试试简单点的道具?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它劝了好一会儿,桑念才不情不愿地捂着闪了的腰艰难起身。

六六:(ꐦÒ‸Ó)去拿起审核不允许的道具

桑念:\(`Δ’)/

桑念:╰(⇀‸↼)_/゚:

谢沉舟:(˵¯͒〰¯͒˵)

六六:(ꐦ°᷄д°᷅)

桑念:╭(°A°`)╮

桑念:“!!!”

“卧槽,谢、谢沉舟他,”她结巴了一下,惊道,“好像是个连放在标题里都不能过审的字母艾慕!!!”

六六:“…………”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长久的沉默后,它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算了,你已经很努力了。”

它变成一只黄色小鹦鹉飞出她的识海,盘旋着落到她肩上,挥着翅膀拍拍她的脑袋:

“我为你申请了更换最简单的任务。”

桑念如获大赦:“是什么?”

“明天系统通知下来你就知道了。”六六神神秘秘道,“保证没有任何难度。”

桑念刚要说什么,下一刻,心口忽然漫开尖锐的刺痛。

仿佛长针扎入,她疼的直不起腰,脸色惨白如纸。

“你快死了。”六六善意提醒。

狂找速效救心丸的桑念:“???”

六六道:

“按照原剧情,今晚你犯病会被守在门口的丫鬟及时救下,有惊无险。可现在她走了,没人救你你不就会死吗。”

桑念想呼救,可用尽全力也只从喉间挤出几道气音,还没蚊子哼哼大。

六六又安慰道:

“不过按照设定,谢沉舟体质特殊,你身患奇病,只要你们不可描述就能控制住你的病情,次数多了没准还能让你改善体质修为大增。”

桑念在心中无力吐槽,“合着谢沉舟先天双修圣体是吧。”

六六:“你的时间不多咯。”

桑念没多纠结,踉踉跄跄靠近谢沉舟,拼命对他用眼神示意,嘶哑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快、叫、人、来——”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话还没说完,她方才匆忙拢住的衣襟散开。

桑念:露出半个审核不允许露出来的肩膀。

谢沉舟:( •︠ˍ•︡ )愣

桑念:(˃ ⌑ ˂ഃ )头晕,上去咬一口脖子

嗦( ̄ε ̄)

谢沉舟:꒰ঌ(˚ᆺ˚)໒꒱(激灵)

谢沉舟:“你做什么?!”

“我不行了,让我吸两口吧。”

桑念抬起脸,饱满的唇瓣还沾着他的血珠,一眼看去,好似擦了胭脂。

原本苍白清雅的面容也多了几分秾丽。

谢沉舟喉结微滚,强迫自己开口:

“给我滚下……”

“我发誓,绝对不会干别的,你就让我吸两口吧。”

她语气虚弱,声音轻的只有两人能听清:

“求求你了。”

比起央求更像是撒娇。

谢沉舟唇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用力别开了眼。

得到默认,桑念唇瓣凑近他的伤口,做了审核不允许的动作。

夜风吹开菱花窗,月色如碎银,鲛绡轻扬。

四野静谧,少女发间的栀子香和着奇异的腥甜随风拂过谢沉舟鼻端。

很淡,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用力收拢掌心,苍白手背青筋一根根鼓起。

红绳晃动,铃音乍响。

不知过了多久,桑念手一软。

她及时打了个滚,脑袋枕住谢沉舟的胳膊。

“你又做什么?”谢沉舟嗓音喑哑。

桑念眼皮沉得仿佛灌了铅,有气无力回道:

“我再不躺下就要死了,等我睡醒就给你解开绳子,你中的药药效天亮就会散,你忍忍……”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

或许是太冷太累,她睡得很沉,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信任姿态窝在他怀里,紧紧靠着这热源,一动不动。

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

谢沉舟恍惚一瞬。

回过神,他眼瞳犹如不见天日的深潭,黑的惊人。

不过是又一个觊觎他这身血肉的人罢了。

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

……

日上三竿,桑念悠悠转醒。

身边空空如也,房间也已被收拾整齐,丝毫看不出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试着坐起来,全身散了架一样疼。

——多半是昨晚抽自己那一鞭子的功劳。

想到这里,桑念表情控制不住的狰狞。

下一刻,门被人推开,侍女们轻手轻脚走进来,打头的正是与原主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春儿。

她撩开帐子探头看桑念:

“小姐,现在梳洗吗?”

桑念努力管理表情,“好。”

她掀开被子下床,没忍住嘶了一声。

小春问:“哪里不舒服吗?”

桑念道:“有治外伤的药吗?”

春儿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瓷瓶递给她:

“这是药王谷送来的丹药,听说他们换了新的方子,治外伤效果很好呢。”

——桑家掌握青州最大的灵石矿,附近的各大宗门常常会来打交道。

桑念服用后果然舒服很多,将剩下的收进储物袋,嘱咐道:

“这个多备些吧,以后总有地方用得着。”

春儿捂嘴偷笑。

桑念知道她误会了,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这是……”

“昨晚的动静闹得那样大,半个桑家都听见了。”春儿抱怨道,“姑爷真是没轻重。”

桑念表情管理彻底失败:

“啊?”

春儿道:“不过您看上去气色倒是比往日好些。”

说话间,两人在梳妆台前坐下,桑念望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少女不过十六七岁,苍白无血色的脸,尖尖的下颌,眉间一粒胭脂色的小痣,桃花似的眼黑白分明。

与她本来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相似。

可枯黄的头发、过于瘦弱的身体、眉心淡淡的青黑这几样加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来不是长命之相。

这就叫气色好了?

那平时得虚成什么样啊……

桑念摇摇头:“对了,谢沉舟呢?”

“他啊,”春儿端来一盆水为她擦脸,轻描淡写道,“他在被城主吊起来打。”

???

桑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吊起来打?!”

与此同时,沉寂一晚的系统忽地连续弹出两条提示音。

【叮!任务更改成功,请您在七个月内攻略男配谢沉舟】

【谢沉舟当前对您好感度:-123060】

桑念:“……”

天。

要。

亡。

我。

“砰——”

盛满水的银盆打翻,桑念拔腿就往外跑:

“谢沉舟现在在哪儿?!”

春儿懵了一瞬,捏着梳子追上去:

“小姐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就要死了。

桑念恨不得世界立马毁灭,“我哥为什么打谢沉舟?”

“他一个逃奴,小姐你看上他本就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居然还敢给你甩脸子瞧,不该打吗?”

春儿忿忿道:

“况且昨晚你被他折腾成这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肯定是故意报复,当然要好好教训他。”

桑念脚步一滞:“……其实这件事,倒也不是他的错。”

“小姐别为他开脱了,”春儿道,“我们心里都明白的。”

桑念:“……”

不,你们不明白!!!

*

正值五月初夏,一年中风最温柔的时节。

风似绸缎柔软,轻轻拂过花枝,惊落几瓣梨花。

桑蕴灵喜欢梨花,桑城主便种满一园子的梨树,全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名种,花期极长,枝头堆雪似的白。

几滴殷红溅在花上,在那片纯白里蜿蜒出两行朱砂似的泪痕。

太阳被厚重云层短暂遮住,光线阴沉沉的,一切事物都泛着冷色调。

唯独一人一身触目惊心的红。

他被绑住双腕吊在柳树上,粗粝麻绳深深陷进皮肉,身上不知挨了多少鞭子,单薄的衣衫破破烂烂,伤口处不断有血珠滴落。

“竟敢弄脏小姐最喜欢的花?”行刑的侍卫怒斥一声,长鞭破空,发出一声刺耳炸响。

匆匆赶到的桑念看见这一幕,心差点跳出嗓子眼,高声道:

“住手!”

听见她的声音,众人忙停下,向她恭敬行礼。

桑念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把他放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城主吩咐……”

“我说,”桑念提高嗓音,“把他放下来。”

众人到底不敢忤逆她,手忙脚乱将谢沉舟放了下来。

谢沉舟重重摔在地上,猛地吐出两口血。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桑念,几缕分不清是被血还是冷汗打湿的黑发粘在脸侧,脸色惨白,眸底一丝光也无,静如寒潭。

四目相对,桑念心里突突一跳。

来不及多想,她刚要查看谢沉舟的伤势,春儿拉住她的手,劝道:

“小姐别去了,当心脏了您的眼睛,再说了,他伤口血淋淋的,万一吓到您可怎么好。”

桑念挣开她,蹲下身想扶谢沉舟,却找不到一寸好皮肉下手。

皮开肉绽,不外乎如此。

想起什么,她飞快找出之前放在储物袋里的丹药。

“张嘴。”

谢沉舟别过头,是拒绝的意思。

她解释道:“这不是毒药,是治伤的丹药。”

谢沉舟还是不肯。

桑念直接掰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他没有吐出来的机会。

“你以为我愿意救你?”她凶巴巴道,“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死了可惜,我才懒得管你。”

出乎意料的,谢沉舟没有愤怒。

他甚至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咳血。

桑念:“……谢沉舟你别笑了,我害怕。”

忽地,谢沉舟薄唇微动,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

她忙凑近细听。

他说的是——

“只可惜,世上没人能杀的了我。”

都到这份上了,嘴还这么硬。

桑念愈发愧疚:

“我不知道我哥他会这么做……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安心养伤,其他等伤好以后再说。”

等说完她才发现,谢沉舟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她只好吩咐春儿:

“带他下去,用最好的药,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春儿不情不愿的应了。

桑念正要跟着离开,一名侍卫拦住她:

“小姐,城主请您过去。”

桑念点点头,转身走向主院书房。

六六化成一只小鹦鹉落到她肩头,打了个呵欠,得意道:

“怎么样?新任务很简单吧?”

“对啊,简直易如反掌。”桑念微笑着回道。

话落,她趁它不备,一把将它拽下来团在掌心狠狠揉搓。

六六惊恐尖叫:“救命啊!杀小鸡了!有人要杀聪明可爱貌美的小鸡了!!!”

前面的侍卫频频回头,桑念捏住六六的翎羽,“闭嘴,不然我现在就拔掉它。”

六六立马捂住嘴,同时通过系统对她大声指控:

“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是虐待工作人员!我要告诉主神!你等着被发配去挖煤吧!”

“负十二万的好感度,”桑念狞笑,“这就是你昨晚说的保证没有任何难度?”

六六卡了一下壳:“区、区区十二万,是没什么难度嘛。”

桑念再次捏住它的翎羽。

六六丝滑跪下:

“对不起。”

桑念这才松开手,想起自己那一片黑暗的前途,难免泄气。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的血对你有用?”它小心问道。

桑念戳戳它脸上圆圆的腮红:

“这不是小说界写烂了的设定吗?”

“只要一个人体质特殊,那他的血就一定有奇奇怪怪的设定,上能降妖除魔,下能驱邪避祟,没事还能当当行走的医疗包,反正啥都能拿来用一下。”

六六恍然大悟:“对哦。”

正说着话,书房到了。

桑念刚要敲门,屋子里传来男子的声音:

“念念来了?”

这是原主的乳名,与桑念的名字一样。

桑念回道:“是我。”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门霍然打开。

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子出现在她面前,他穿着一袭华贵紫色锦袍,五官深邃俊朗,气场严肃凌厉,令人不敢接近。

下一秒,他看见桑念,表情顿时和蔼起来。

甚至带了一些微不可察的讨好。

“进来吧。”

桑念低着头走进书房。

他见到在她肩头蹦跶的六六,笑道:“什么时候养了只鹦鹉?”

桑念含糊回道:“就这两天,觉得好玩就养了。”

“那过两天哥哥请御兽宗的弟子来给它开灵智修炼,这样它就能陪你很久很久了。”他道。

桑念怕别人看出端倪,赶忙拒绝道:“不用了,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桑城主脸上闪过几分失望,复又殷勤道:

“桌上有你喜欢的甜汤。”

他眼巴巴的瞅着,桑念实在受不了,端起来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又喝了一口。

桑城主受宠若惊。

桑念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

原主与他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她本来出生便会夭折,是作为哥哥的桑城主不肯放弃,硬生生用无数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将她堆到这么大。

可她的身体依然常年被病痛折磨,说不准哪天便会没命。

她怨母亲将自己生下来,更恨哥哥让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因此一直对他故意疏远,从不给好脸色瞧。

桑城主自觉有愧于她,愈发对她百依百顺。

即便是她闹着要嫁给谢沉舟——

这个在别人眼中看来只是逃奴的人。

他再不满意也答应了。

思绪回笼,桑念搅了搅碗里的汤,玉勺碰上碗壁,轻轻的一声响:

“哥哥叫我来是有事要同我说吗?”

桑城主刚要开口,忽地脸色一变,拽住她左侧袖摆一角。

“哪来的血?受伤了?”

桑念瞥了眼,如实回道:“是谢沉舟的。”

桑城主却误解了她的意思,松开手,眉头紧皱:

“你在怪哥让人打了他?”

桑念模棱两可的点点头。

“哥也是为你好,谢沉舟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拿捏的。”

桑城主苦口婆心道,“听哥一句劝,男人只有打一顿才会老实,一味的迁就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桑念:“……”

好质朴的思想,让人完全无法反驳呢。

“好了,哥以后不打他就是了。”

桑城主生怕与妹妹的关系再度闹僵,赶忙哄道:

“只要他尽心服侍你,不再对你摆脸色总想着逃跑,哥保证,他要什么哥都给他,哪怕是整个青州。”

桑念放下碗,“知道了,还有事吗?”

“哥这次叫你来是有东西要给你。”

说到这里,他神色有些尴尬,干咳两声,从书架最里侧取出一本没有封面的书:

“这上面的内容你要勤加修习,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桑念接过,刚要打开,他伸手按住。

“回房再看吧。”

“好。”她顺手收进袖子里,“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回去了。”

“去吧。”

他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后轻轻落到她肩膀上,柔声道:

“记得按时吃药,晚点哥哥再去看你。”

桑念与候在门外的侍女一同离开。

没走多远,迎面有一披甲男子快步走来,神色凝重。

见到路上的桑念,他对她点点头,径直进了书房。

“城里出什么事了吗?林统领怎么这副表情。”侍女好奇道。

桑念伸手接住一瓣散在风里的梨花,低眉不语。

青州城出了妖孽。

按照剧情,再过半个月,主角团就要来捉妖了。

自己和谢沉舟也将在那时离开。

她松开花瓣,目光望向远方。

逍遥宗……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

“谢沉舟好点了吗?”

回了自己住的弦音阁,桑念第一时间问起谢沉舟的伤势。

“用过药了,医师也看过了,只要将养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春儿奉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提醒道:“小姐您也该吃药了。”

桑念皱着眉头接过,憋住一口气仰头喝完。

春儿奇道:“怎么今日不用哄便喝了?”

“反正横竖都得喝,”桑念苦的五官扭曲,“我还不想死那么早。”

“呸呸呸,小姐是要长命百岁的。”

春儿捧来一碟蜜饯,“快吃些梅子压一压吧。”

桑念含了颗糖渍梅子,皱成一团的脸渐渐舒展。

她想到什么,端起碟子,“谢沉舟在哪儿?”

春儿小心觑着她的表情:“在……他往日住的那间柴房。”

桑念眼前一黑。

天要亡我。

“小姐!”春儿满脸慌张:“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桑念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心累的无以复加:

“我去看看他。”

其实谢沉舟最开始是被原主优待过的。

她将重伤濒死的他带回城主府后,也曾把绫罗绸缎山珍海味流水一般捧到他面前。

可他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一心想着离开。

原主哪儿受过这个气,转头将他扔到了柴房,让他每日与最低等的奴隶一同劳作,还授意府中下人对他动辄打骂,直到他向自己低头为止。

谢沉舟一直没有低头。

即便险些死在这里。

柴房在后院最偏移的角落,四扇窗一共破了仨,屋顶还有俩大洞,堪称三百六十度全死角。

里面的空间不算宽敞,乱七八糟的杂物叠得高高的,剩下的位置勉强塞了张跛腿桌子,连床也无,在地上铺了些干草便算是睡觉的地方了。

桑念站在门口,提心吊胆地看着那扇似乎下一刻就会随风飞走的门板。

能在富丽堂皇的城主府找出这么破的地方,也是难为原主了。

“小姐,要不然算了吧。”

春儿碎碎念:

“您要想见姑爷,命人传唤一声就好了,这种贱地哪是您来的地方,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

桑念权当没听见:“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说完,她迈步走进屋中。

屋子的朝向不好,里面阴冷潮湿,墙角因为常年渗水生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即使是白天光线也很微弱。

不断有风从各个角落灌进来,撞得唯一完好的那扇窗户哗哗作响。

青州苦寒,冬日滴水成冰。

书里没有写谢沉舟是怎样在这个地方挨过去岁一整个冬天的。

但他后来格外畏寒,每逢冬日便会大病一场,大抵便是因为这个留下的病根。

桑念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望向蜷缩在墙角的少年。

他还没醒,那身被血染透的衣裳已经换下,略大的领口隐约露出一对深凹进去的锁骨窝。

不愧是修仙界,就过了这么一会儿功夫,那样严重的伤势居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她将那碟蜜饯随手搁在桌上,走到他身边蹲下,单手撑着下巴细看。

用过药后,少年的脸色不似之前惨白,两弯纤长的睫羽安静垂在眼睑,鼻骨高挺,薄唇紧抿。

五官过于精致,显得有几分女气了。

但确实很好看。

桑念想。

然而,人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长得好看,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摇摇头,刚要离开,余光瞥见一只蚂蚁爬到了谢沉舟脸上,嘶了一声,下意识抬手想要将它拿掉。

指尖落下的同时,一双黑沉沉的眼睁开,静静看着桑念。

桑念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反应过来,她拍拍胸口,忙解释道:

“你别误会,刚才你脸上有只蚂蚁。”

谢沉舟靠墙坐起,并不去管她口中那只蚂蚁,冷冷睨着她:

“你来干什么。”

“哦,这个啊。”

桑念转身端起桌上的蜜饯,在腹中打了两遍草稿,磕磕绊绊的开口:

“不管怎么说,今天你挨打都是因为我,当然,我心里绝对没有过意不去,只是这碟蜜饯我觉得很难吃,所以赏给你了,如果你认为我是换了个花样羞辱你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说着,她将瓷碟递到谢沉舟面前,他却没有接。

他正低头翻阅着一本书。

黄昏薄纱似的光穿过窗口洒在他脸上,神色无端显得有些古怪。

古怪?

桑念一摸袖口,这才发现哥哥给自己的书不见了。

想来是刚刚不小心掉了。

她提醒道:“这是我的。”

谢沉舟合上书还给她,耳尖红的厉害,一直到脖子根都泛着粉。

桑念不解:“你又怎么了?跟只煮熟的虾似的。”

谢沉舟别开脸,“无事。”

那就是一定有事了。

桑念放下碟子,仔细打量着那本封面一片空白的书。

连个书名都没有,哥哥也神神秘秘的……

莫非是什么绝世功法?

她眼睛刷地一下亮了,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紧张地翻开一页。

扉页写着六个斗大的字。

《采阳补阴秘籍:一招教你轻松驾驭房中术》

下方备注了一行小字:

合欢宗宗主亲笔(此乃孤本)

背景是一副两人不可描述图,尤其关键部位的画工格外精湛,堪称栩栩如生。

桑念:“……”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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