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考历史资料结合个人观点进行撰写,文末已标注相关文献来源。
(宋太祖点检像 局部)
后周显德三年,周世宗柴荣手下大将赵匡胤,和南唐将领皇甫晖,在南唐的滁州城下,打了一仗。
在打仗的这个时间段吧,皇甫晖提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要求,那就是希望可以和赵匡胤公平公开公正的对抗,也就是他皇甫晖在城下摆好军阵,你赵匡胤也在城下摆好军阵,然后咱们狭路相逢,看看鹿死谁手。
赵匡胤说ok啊,你想要怎么玩,我都陪你,于是皇甫晖带领大军出了滁州城,可刚在城下摆好队伍,赵匡胤就出其不意,抢步上前,一刀就砍中了皇甫晖的脑袋。
皇甫晖猛然受了一击,失去还手能力,很快被赵匡胤俘虏。
古人有云: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皇甫晖是南唐军的主帅,主帅被擒拿,这就等于是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南唐军没了皇甫晖指挥,登时大乱,赵匡胤趁乱进攻,滁州很快被拿下。
这个被俘虏的皇甫晖啊,几天之后还受到了柴荣的召见,因为柴荣这人是有一统天下的志向的,他的确是要全面彻底的征服南唐,但是在这个前提上,他也不想要搞出太多的流血杀戮事件来,皇甫晖当然算不上名将,更谈不上有品质有道德,但是柴荣对他还是持收容政策,能归顺最好,至少皇甫晖的归顺能产生较为正面的舆论影响。
一般来说,这降将遇到新主公的第一句话都是先认错,说自己选错了阵营,跟错了主人,自己实在是罪该万死,然后再表达态度,说万幸主公不嫌弃我,还愿意给我机会戴罪立功,我一定好好表现,最后君臣二人是把臂相泣,紧紧相拥,思想和感情就此得到了升华。
然而,皇甫晖见到柴荣之后,他一没磕头二没下跪,三没作揖四没行礼,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他说:
我累了,我得坐一会。
说完之后,他就坐在了柴荣的身边。
(皇甫晖 形象)
柴荣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皇甫晖又说,我太累了,我得躺一会。
说完之后没等柴荣同意,皇甫晖就躺下了。
您想想,皇甫晖是个降将的身份,他这个身份他怎么能见到柴荣之后不行大礼呢,不行礼也就算了,他先是和柴荣平起平坐,之后更是直接躺在了柴荣的身边,这是压根就没拿柴荣当外人啊。
古代社会,尊卑有序,要知道柴荣是皇帝,为人臣子在皇帝的面前,任何奇怪的或者不恭敬不从顺的举动都会被视为是对皇权的蔑视和挑战。
人家柴荣还站着呢,你就坐下了?坐下还不算,你就躺下了?
皇甫晖如此荒诞的行为,排除他脑子有问题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五代十国时期在礼仪礼制方面的确不够完善,因为就连柴荣本人对皇甫晖这种出格的行为似乎也习以为常。
皇甫晖躺下之后,还有话说,他说,战争的失败,滁州的失守,我觉得这责任吧,不一定就在我,而是因为南唐军和后周军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皇甫晖又说,说我以前在后晋做将军,时常和契丹人交手,都说契丹骑兵战斗力强悍,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我看他们也不如后周军队。
他还绘声绘色的形容后周军攻打滁州时,士兵爬墙而上,健步如飞,自己一看后周军这么猛,也无心抵抗了,因此才守城失败。
皇甫晖也许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失败找托词,但是从他的话中,也可以很好的体现出世宗柴荣治下的后周军的确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素质又高,战斗力又强悍的队伍,周世宗能在五代乱世中称霸,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契丹绘画)
这皇甫晖,在之前的作战中,被赵匡胤砍中了脑袋,此时他浑身鲜血,遍体鳞伤,柴荣看他模样凄惨,还有点可怜他,于是还专门下了一道诏书,赏赐给了皇甫晖不少东西。
当然了,无论柴荣赏赐给皇甫晖多少东西,皇甫晖都无福消受了,因为,皇甫晖几天之后就因为伤势过重而病逝了。
关于皇甫晖的死,有一个人们十分不易察觉的细节,那就是当时皇甫晖的确是受伤了,但是他受伤的程度不至于立刻死掉,可是他拒绝进行任何治疗,因此病情恶化,很快就去世了。
今天的安徽省滁州市南谯区境内,坐落着一座皇甫山,此山就因为皇甫晖当年曾经在此驻兵而得名。
皇甫山处在合肥,蚌埠,南京之间,是皖东丘陵的屋脊。
这地方好啊,很自然,很原生态,光是森林覆盖率就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六。
这里有江淮一带保存最完整,面积最大的次生林森林景观带,号称华东地区的西双版纳。
遥望皇甫山,巍峨壮丽,层峦叠嶂,如雄浑的笔触勾勒出的画卷。
山间,树木葱郁,密密麻麻,绿叶交织成一片翠绿的海洋,波澜壮阔,无边无际,而当年那一段跌宕起伏的岁月,也隐匿在了这波涛万顷之中。
说完了这滁州之战,我们再来说一说韩令坤攻取扬州的进度。
赵匡胤拿下滁州,还是费了一些周折的,但是韩令坤拿下扬州相对来说却容易的多。
因为,当时扬州的兵力不多,韩令坤采取的又是偷袭战术,他在一个黎明时分指挥几百骑兵率先潜入扬州城,然后后续主力部队到达,里应外合之下,扬州军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城池就被占领了。
而且,这韩令坤还有意外收获,那就是扬州陷落之后,泰州一看扬州都被占领了,也举兵投降了。
滁州丢了,扬州丢了,泰州也丢了,后周军的战线不断向前推进,待在金陵的南唐皇帝李璟可就有点坐不住了。
(重屏会棋图 局部)
没有别的原因,而是因为,柴荣实在是太猛了。
以前南唐灭了闽国,又灭了马楚,李璟的心里可就有点扬巴了,那时候他觉得放眼天下自己最牛,自己完全有一统天下的能力,自己还蠢蠢欲动想要对外进行扩张,可是后周的征讨给了李璟当头一棒,使得他明白这还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青山天外天,照柴荣这么打下去,南唐离亡国可就不远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李璟就给柴荣写了一封信,信中,李璟说自己愿意把柴荣当做哥哥来看待,还说每年愿意敬赠后周大量金银财宝,以此来换取后周的暂时退兵。
李璟这话说的,挺客气,俗话说长兄为父嘛,把柴荣当哥哥看待,那其实李璟就在柴荣面前把自己矮了一个身段,矮了身段还不算,李璟还愿意主动掏钱,这似乎做得就挺到位的了。
可是,且不说柴荣之志金玉难赂,这李璟在信中百谦卑千恭顺,可却仍然以“大唐皇帝”自称。
你这么一整,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话,示的那些好就没用了,因为在柴荣看来,你李璟全是在打马虎眼,你根本就没有诚心。
所以,柴荣收到信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做回复,说白了就是不予理睬。
而在这之后,南唐军队在战场上的形势是越来越不乐观,是屡试屡踬,屡罹困厄,李璟一看这不行了,这敷衍是敷衍不过去了,于是赶紧又备上厚礼,派出使者去拜见柴荣,这回李璟是彻底不端着了,直接奉表称臣,希望柴荣退军。
李璟派出去的使者,有两位,这两位仁兄很值得提一下,一位叫做钟谟,一位叫做李德明。
这两位南唐大臣,史料上有关他们的记载不多,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这两位都是南唐朝廷里数一数二的辩臣,水平相当之高,他们是能说会道,嘘枯吹生,黑的能说成白的,凉的能说成热的,非常能辩论,非常能游说,李璟把他俩派出去拜见柴荣,很明显是希望钟谟李德明好好发挥,把柴荣给打发回去。
精钢百炼,锻造出一把好兵器,可以新发于硎,削铁如泥,但却不能抽刀断水,因为抽刀断水水更流。
刀剑,代表了暴力,代表了征服,可是有些时候,你用暴力也未必能征服一座城池,一个国家,或者一个人。
微风很弱,来时无踪,去是无踪,我们平时如果不注意,都很难意识到它的存在,但当微风拂过的时候,就可以将汹涌的水面彻底平息。
风,就是语言的力量。
(周世宗柴荣 绘像)
慧舌如剑,辩才无匹,舌战风云,笔扫千军,历史上最典型的用语言来改变战场形势乃至于历史走向的,就要属诸葛亮出使东吴了。
柴荣不是孙权,但他却担心自己被这样两位有水平的辩才说服,万一自己要是被洗脑了,退兵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当钟谟和李德明来到的时候,柴荣立刻摆出非常严肃的架势,带着全副武装,披坚执锐的士兵接待了钟谟和李德明。
钟谟和李德明来的时候就准备了不少词了,想了很多语言陷阱,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方式来说服柴荣了,但是柴荣根本就没有给他俩说话的机会,而是抢先发言,严声斥责道:
你们的主公李璟,自称是唐朝皇室后裔,却如此不知礼仪,南唐和后周只隔着一条淮河,他此前从不来拜访,反而屡屡绕过中原去和契丹人打交道,这像话么?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这样做,还想要让我罢兵?省省吧,你们是游说不动我的,还是赶紧回去告诉李璟,让他亲自来向我谢罪,如果他不来,我早晚把金陵给打下来。
柴荣一顿输出,钟谟和李德明不是插不上话,而是不敢说话,因此南唐的这次游说,那就算是失败了。
遥想当年,诸葛亮淡雅儒衫,手持羽扇,立于厅中,神情从容不迫,侃侃而谈,面对东吴群臣对驳如流,最终促成孙刘联盟,共抗曹操。
其实,这不仅仅是诸葛亮的奇谋绝智,更是孙权给机会。
是谁在淮河水面上写日记,泛起历史的阵阵涟漪?
如果孙权像柴荣一样不给机会,直接把诸葛亮拒之门外,不给他发挥的空间,那是否就不会有后来赤壁的连天大火了呢?
参考资料:
《宋史·太祖本纪》
《资治通鉴·卷二百九十二》
《新五代史·卷四十六·杂传第三十四》
《南唐书·卷十·张李皇甫江欧列传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