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青衣》:最怕是人到中年,心比天高,命如纸薄

乐人看情感 2024-05-31 09:04:53

有人这样评价作家毕飞宇:“他是写女性心理最好的男作家。”

在他细腻而深刻的笔下,一个个女性形象呼之欲出,让人印象深刻。

尤其是他的代表作《青衣》,将一个不甘命运安排的女人刻画得入木三分。

书中,讲述了剧团一号青衣筱燕秋,20年不改初心,却旧梦难圆的故事。

为了能再演嫦娥,她与天斗,与人斗,与岁月斗,结果还是被历史无情地淘汰。

她的较真执着令人折服,也令人同情深思。

连毕飞宇自己也说:

我并不喜欢筱燕秋,但筱燕秋是一个我必须面对的女人,对我个人而言,无视了筱燕秋,就是无视了生活。

人到中年,经历世事起伏。

每个人的内心角落,其实都住着一个筱燕秋,都有一段放不下的执念。

如果你正被这些执念羁绊,看完《青衣》的故事,你就释怀了。

1

人到中年

谁不是在生活里匍匐前行

书里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70年代。

当时,剧团准备公演戏曲《奔月》,却在选青衣时犯了难。

青衣是中国戏曲舞台的旦角,对演员要求极高。

团长考察了许多人,都不满意,直到筱燕秋的出现。

那一年,19岁的筱燕秋肤若凝脂,眉如青黛,一颦一笑,浑身上下散发着青衣的潜质。

对此,剧团团长夸赞道:“这孩子黄连投了苦胆胎,命中就有两根青衣的水袖。”

由于这句话,筱燕秋迅速成了《奔月》中主角,饰演A档嫦娥。

而她的老师李雪芬因此降格,作为B档嫦娥。

一时的荣耀,让筱燕秋变得目空一切。

有一次,在李雪芬指导时,两人发生摩擦,筱燕秋很不耐烦,直接抄起一杯开水,浇到老师脸上。

李雪芬被救治后并无大碍,而筱燕秋却因这事,被迫离开舞台,转到幕后当了一名老师。

她像从广寒宫坠入凡尘的嫦娥,郁郁不得志,最后匆匆找个人嫁了。

木讷的丈夫虽然爱他,但不解风情,生活过得是平淡无趣。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奔月》始终未能公演,这成了筱燕秋的一块心病,也成了许多粉丝的遗憾。

其中,筱燕秋的一个忠实粉丝,当了烟厂老板。

当年,筱燕秋曾是他心头的白月光,如今,烟厂老板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财大气粗的老板决定赞助《奔月》重演,并点名筱燕秋为A档嫦娥。

得到复出的消息,筱燕秋激动不已,情不自禁地对着镜子,长舒水袖,操练一番。

可看到自己发福变形的身材,筱燕秋的心情降到冰点:

“伤心与绝望成了十月的风,从一个不确切的地方吹来,又飘到一个不确切的地方去了。”

年轻时筱燕秋梦想破产,但她从不忘记东山再起,每日练习,精进业务。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翻盘的机会,却发现,人已老,珠已黄,一个演员最好的年华就这样轻轻飘走了。

巨大的失落感让她像个失魂落魄的梦游者,跌跌撞撞,不知如何应对。

诗中云:“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人到中年,如同进入生命的分水岭。

容颜憔悴,精力下滑,我们像折旧的机器,迅速老去。

年龄焦虑、不堪重负的压力纷至沓来,成为中年人的标配,令人压抑窒息。

毕飞宇在书中这样形容中年人:“力不从心地活着,处处欲罢不能,真是欲哭无泪。”

事业的天花板,身体亮起的红灯、越来越老的容颜……

中年面临的一道道难关,像是一座座高山,挡住眼前的去路。

迈过这道分水岭的我们,身不由己地陷入困境,无力改变,更无力超越。

2

中年以后

最怕是心比天高,命如纸薄

书中写道:“当命运出现转机的时候,女人们习惯以减肥开启她们的崭新人生。”

筱燕秋,也豁了出去。

她节食、运动,并且特地去医院,开了调整内分泌的方子。

没过多久,筱燕秋成功减去四五公斤,但垮塌的皮肤,让她更显苍老;圆润的脸变成刻薄的寡妇脸,让她更加沮丧和绝望。

再加上营养不良,长期精神紧张,导致她严重破音。

一个靠嗓子吃饭的演员,没有一副亮嗓,艺途恐怕也走不远了。

面对重重危机,不甘命运的她早已留了一手。

十年前,筱燕秋发现学生春来颇具青衣潜质,就把她培养成自己接班人。

此次公演,筱燕秋将春来推选为B档嫦娥,作为候补。

但对筱燕秋来讲,春来不过是她的一张底牌,她根本不希望春来亮相。

为了巩固自己的嫦娥位置,她半推半就委身烟厂老板,出轨做了情人。

找好备胎,背靠后台,就在筱燕秋以为稳操胜券时,不甘居后的春来却准备跳槽离开。

筱燕秋只好假装无所谓地将A档嫦娥拱手相让,以此挽留春来。

最后,剧团团长以每人一半的上场机会,平定了这场风波。

然而在彩排时,命运和筱燕秋又开了一个玩笑:她意外怀孕了。

为了不影响进度,她放弃手术,偷偷私自药流,坚持彩排。

公演开始的第一天,筱燕秋演出了整场。

舞台上,她长袖善舞,温婉动人。

可谁又曾想到,此刻她正忍受着流产的剧痛,强颜欢笑。

即便疼痛难忍,她依然咬紧牙关霸占着舞台,四天连演四场,根本不给春来亮相的机会。

不要说自己的学生,就是她亲娘老子来了也不会让,她是嫦娥,她才是嫦娥,舞台就是她筱燕秋的,谁劝都没用。

筱燕秋带着满腔的不甘和妒忌,带着压抑多年的绝望,站在舞台中央,忘我地攫取所有人的目光和掌声。

她如仙女下凡,梦幻飘逸;又如魔鬼缠身,面目狰狞。

然而,天公不遂人愿。

就在公演最后一天,由于流产后子宫发炎,持续不退的高烧让筱燕秋不得不紧急就医,在医院输液时,她却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演出时间临近。

她拔掉针管,飞奔回剧场,大幕即将拉开,一切都来不及了……

筱燕秋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最终苦心编织的嫦娥梦,还是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渐渐溃散。

书中这样形容筱燕秋:

她用手拽不住,用指甲抠也抠不住。无论怎样努力,它都会把覆水难收的残局呈现给你,让你竭尽全力地拽住牛尾巴,再缓缓地被牛拖下水去。

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心比天高,却命如纸簿。

功名利禄求不尽,欲壑难填志不满。

我们努力伸出双手,想将所有揽入怀中,却不知道,命运的绊脚绳其实早已悄悄就位,做好了伏击。

在不经意的片刻,让我们猝不及防,人仰马翻。

等到撞了南墙,摔了跟头,才发现:目光再高,也翻不过山;人心再大,也斗不过天。

你越是和现实较劲,输得越惨。

3

一个人真正的成熟

是学会与命运和解

等筱燕秋慌忙赶到剧场时,春来已经化好了妆,代替她上场。

眼看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

筱燕秋一把抓住化妆师,想对他解释:“我就是嫦娥,嫦娥就是我。”

她激动得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有两片嘴唇不停地颤抖。

她甚至盼望着王母娘娘送来一颗仙丹,让她立刻变成嫦娥。

然而,筱燕秋环顾四周,没有王母娘娘救场,只有化了妆,美得不可方物的春来。

她突然惊醒:“这个世上没有嫦娥,化妆师给谁上妆,谁就是嫦娥。”

没有她,照样有另一个嫦娥上场;没有她,地球依然不徐不疾地转动。

巨大的失落感从心中涌起,筱燕秋失望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锣鼓铿锵有力地响起,筱燕秋只能眼睁睁地目送春来上场。

灯光下,春来唱如春燕呢喃,动若嫦娥飞天。

观众们眼前一亮,纷纷为新面孔鼓掌捧场。

人群中,烟厂老板也是无动于衷坐着,无视筱燕秋的存在。

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新人换旧人,面对年轻人近乎完美的表演,还有谁会惦记那个徐娘半老的筱燕秋呢?

筱燕秋站在门口,傻傻愣着,如同一颗弃子,无人问津。

她给自己上妆,穿好行头,拿起笛子,如一具行尸走肉般,黯然离开剧场。

书中有句话十分扎心:

人是自己的敌人,人一心不想做人,人一心只想成仙。人是人的原因,却不是人的结果。人总是吃错了药,吃错了药的一生经不起回头一看,低头一看。人只能如此,命中八尺,你难求一丈。

剧场内,喝彩连连,盛况空前;

剧场外,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

筱燕秋穿着薄薄的戏服,在室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瑟瑟发抖地舞动竹笛,唱着拿手的选段,如痴如醉。

闻声而来的群众越聚越多,试图旁观一场免费的闹剧。

突然,有细心的人发现,筱燕秋的裤管下,一滴滴鲜血滴下来,渗进白色的积雪里,变成一个个黑色的窟窿……

暴风雪中的歌舞,像是一道休止符,也像一场祭奠。

筱燕秋为演艺生涯画上了终点,也祭奠自己的嫦娥梦如泡影般,最终破灭。

故事结尾这样写道:“筱燕秋知道,她的嫦娥这一回真的死了。嫦娥在筱燕秋40岁的那个雪夜停止了悔恨,死因不详,终年四万八千岁。”

这场独家演出,更像是一场启动仪式,筱燕秋终于大梦初醒。

曾经入戏太深的她,自认为嫦娥附体,仙人下凡。

直到嫦娥离她而去,真实的筱燕秋才开始真正地复活。

自此以后,她不再迷恋曼妙的虚幻,而是回到一日三餐,柴米油盐。

筱燕秋开始放下了无谓的抗争,不再减肥,任由美食抚慰肠胃;即便体重反弹,她也不再苛责自己。

她终于和平庸的生活握手言和,开始从平常烟火中享受生活的清欢。

生而为人,我们像筱燕秋一样,心中都有一块不忍触摸的地方,常常让我们午夜梦回,泪湿襟衫。

它是回不去也难以走出的一段记忆,是我们拿不起又不想放下的一个执念。

与其苦苦强求,不如给自己松绑,放过自己。

及时收手,与现实和解,踏实过好每一天,才是中年人最清醒的活法。

在《青衣》中,毕飞宇感慨道:“一个人可以有多痛,最大的痛叫做不甘。”

“不甘”二字就像是一道封印,死死箍紧筱燕秋,挟持她走火入魔。

直到被现实扎得血肉模糊,直到痛醒后,她才知道自己已经误入迷途,错失了真正的幸福。

人到中年,所有的遗憾,都源于心有不甘。

生命里多的是让你挂念的人和事,求不得,便会放不下;放不下,就会怨长久;怨长久,所以心魔生。

只有和过去的执念告别,与自己的内心和解,用得失坦然的心境,才能过上随遇而安、怡然自得的生活。

点个赞吧 ,不必过分执着,也不必过于强求,学会释怀和放下,生命里所有的不甘,都会化作人生下半场幸福的开端。

作者:洞见·围裙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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