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战场上的180师,是新中国成立至今对外最惨痛的一次失利,进入朝鲜拥有11700多人的满编师,在战后就只剩4000余人归建,虽称不上“全军覆没”,但很长一段时间都失去了战斗力。
如今在很多人的印象里,180师战败的原因主要在王近山,但真是如此吗?
事实上,当年中央和志愿军司令部对180师都极为关注。战役还在进行期间,毛主席就多次致电“180师情况如何?甚以为念”,战后更是全力查明原因,找了很多相关干部面谈。
在三位元帅的保证下,毛主席做出的最终结论,其实与王近山关系不是特别大,这一切,亲历者武英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第五次战役结束不久,王近山接到通知返回北京说明情况,他当即与参谋长武英启程回国。两人抵达后,第一时间就去请见毛主席,但被警卫告知主席还有要事,让他们等着。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礼拜,悬而未决的状态让王近山、武英非常难受,他们都以为接下来会面临雷霆之怒。
不过当他们真正见到毛主席时,却没出现迎头痛斥的情况,主席抽着烟单刀直入地问:王近山同志,说说180师吧。
王近山本就紧张,一听主席这么直接,说话更加磕磕碰碰。当他费劲讲完180师战败的前因后果之后,立马表态:180师遭遇这么大的损失,主要是我指挥不力,责任在我。
主席似乎在思索,只是“嗯”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说,场面瞬间平静下来。但这种平静反而给王近山造成很大的压力,他感觉额头都要冒汗了,连忙开口:
主席,我汇报得不一定全面,要不要武英参谋也补充一下?主席点点头。武英毕竟不是主要责任人,心态要放松得多,他没讲战斗经过,而是分析原因:
“朝鲜的地形跟我们在国内的解放战争不一样,东西海岸线太窄了,不适合大兵团作战。部队集结在一起,美军的炮火轰过来,很难多次,伤亡相当惊人。
而且美军似乎已经摸清了我们的进攻能力,搞出一个什么磁性战术,我们发起攻势他们就撤,这样很难将他们分割歼灭。最大的问题是,敌人已经变了,我们没有变。
还是翻山越岭打穿插,我们只有两条腿,敌人有车。我们追一天,人家一个小时就跑出那么远,很难追得上。反过来退的时候,人家一个小时就追我们一天的路程,180师就吃了这个亏。”
主席听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王近山说:王近山同志,这个参谋说得有条理,是在帮你辩护呢!
顿了顿又问:你们兵团里,下面的军师级干部怎么看180师,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王近山以为是要认定责任,立马低头检讨。不过主席挥手打断: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等把事情全部弄清嘛。有人写信说战败主要是你右倾造成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吗?
一听有转机,王近山就说:我在日记里详细记录了我军部署、敌军动向消息,战役经过、时间、地点和情况这些,应该可以证明。
“既然这样,就先看过日记后再说吧。”说完,主席起身去处理其他工作,王、武二人也自觉离开。
这次谈话结束,武英立即赶往朝鲜去取王近山的相关文件,七天后他把东西送到了毛主席办公室。
本来他送完就准备走,没成想值班人员说主席有事要面谈,这让毫无准备的武英慌了。他硬着头皮走进去,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主席就开口:你老实告诉我,王近山有没有闹过情绪?
武英回答: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过,王副司令在朝鲜跟几个军长相处得比较多,他们最有发言权,您可以问问他们。
主席说了句“好”,然后指示道:你让王近山去通知第三兵团的3个军长来北京,一周来一个,事先不许互相通气,我分别跟他们谈。他们来北京后,也不许先见家属。
最先回国的是180师所在的60军军长韦杰,他与毛主席足足谈了好几个钟头,聊完后竟一扫在朝鲜时的颓然。
武英见他神清气爽,就问跟主席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挨批评。韦杰知道组织纪律,只是笑而不答。
后来12军军长曾绍山、15军军长秦基伟都回京接受毛主席接见,从这些前线指挥员的嘴里,毛主席了解到很多战报之外的细节,再对照王近山的日记,事情的前前后后他大致就弄清楚了。
在这段时间里,指挥过王近山的四位首长彭德怀、刘伯承、邓小平、徐向前都来找毛主席聊过,说愿意打包票,王近山绝对不存在“右倾”的错误。综合完所有信息,毛主席做出来最终的判断。
他将王近山叫到身边,递还日记本的同时还说:关于180师的战败经过,我已全部查明,主要责任不在于你。把包袱放下吧,接下来多打几个胜仗。不过要注意,我知道你打胜仗不难,但切记不能轻敌。
这番话说得王近山几乎落下泪来,连连表示绝不会辜负主席和中央的信任。王近山回去后跟武英说了此事,武英也很感慨,就特别记录了这次内心忐忑的经过:
“在北京饭店住了10天后,我陪王近山在一个夜间向毛主席汇报。汇报前有人诬陷王近山‘右倾',造成180师的损失。毛主席早认识王近山并了解王是常胜将军,对诬告半信半疑。
后我返朝拿来证据《阵中日记》交给主席仔细审查。此间徐向前、彭德怀、刘伯承、邓小平等都先后向毛主席打过包票,说王近山根本不存在‘右倾’。
后来,主席亲自调查研究后,又找王近山谈了一次话,并对王近山说明,180 师的损失,责任不在他。”
后来王近山也的确不负众望,指挥部队多次击败美军,像15军、12军就打出了著名的上甘岭之战,一举扬眉吐气。
就连重整后的180师也在1953年夏季反击战、金城反击战时战果突出。上下都洗刷了屈辱!所以,不得不佩服毛主席的知人善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