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笑得阴森。
「我要杀了你老公。」
我冷笑。
「谢谢你,免得我自己动手了。」
1
我挂断电话,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哪个神经病。」
这两天,我正跟老公吵架冷战中,看谁不爽谁。
他索性搬到了单位里住,把房子让给了我住。
我正在气头上,嘴上没少挂着要他去死。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这句话却像是魔音绕梁,在脑海里久久没有散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机械僵硬,好像是开了变声器?
我想了半天,还是摸出手机,拨打出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有人打来这通威胁电话,搞不好是谢宏富真的在外面得罪人了,还是提醒他一下。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了。
「谢宏富,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骚扰电话都打到我这边了?」
接电话的声音呼吸急促,惊慌失措。
「老婆,有,有人要杀我,你快来单位……嘟嘟嘟……」
难不成那电话不是恶作剧?
我猛得从床上坐起身,吓出了一身汗。
抓起衣服就往外冲。
跟谢宏富吵架,是因为我流产在家休养,作为老公,他不好好伺候我,居然在公司做老好人,接送女同事上下班。
我们俩谁也不肯低头,誓要分出个胜负。
但谢宏富真的要出事,那我可就成寡妇了,这怎么能行!
我打了辆车,直奔谢宏富的单位。
楼层的灯果然亮着,我先报了警,在门外等着偷偷听了好一会儿。
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
心突突只跳。
万一坏人已经走了,谢宏富受伤昏倒在里头呢?
等不及了,我抄起旁边的灭火器,一脚踢开门。
「老公,你人呢?」
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我被人抱住,动弹不得。
2
挣扎半天,灭火器掉在地上,喷洒出白沫。
这个人的怀抱太过熟悉。
我回身,一巴掌呼了过去。
「谢宏富,你脑子有病吧,耍我玩?」
这巴掌没怎么用力,谢宏富呵呵一笑,不气不恼,捡起地上的瓶子。
「老婆,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我一吓唬你,就赶过来了。」
大晚上把我骗过来,我没什么好气,转头就想走,被他拉住。
「老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谢宏富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以后我的副驾,只允许你一个人坐。」
态度还算诚恳,我再看了眼他的黑眼圈和泛青的下巴。一看就是这几天在单位也没怎么睡好。心一下子软了半截。
「行吧,跟我回家。」
东西还没有收拾好,门口传来脚步声。
我一拍脑袋:「坏了,刚刚来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出事,已经报警了。」
谢宏富脸色一变:「你报假警?要拘留的。」
「那还不都是你乱说骗我?还有我之前接了一个恶作剧电话,刚好也说……」
谢宏富打断我的话:「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老婆,你去开门吧,我先躲一躲。你是孕妇,犯点小错没关系。」
说完谢宏富就跑没了影,留我一个孕妇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我心里又气又无奈,只能过去开门。
「不好意思,我这边刚才报警是一场误会……」
楼道紧急出口发着绿光,隐隐约约间只看到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头戴鸭舌帽看不清面容。
我迟疑了下,问道:「你是……」
男人冷冷反问我:「是谢宏富家属吗?」
我下意识点头。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冰冷的刀锋抵在我的脖子上。
「别出声,跟我走……」
3
来不及呼救反抗,男人一路举着刀要挟我下了电梯。半夜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辆黑色车子停在路边。
这种电视上才看到的场面,应该叫做绑架。我紧张得手脚发麻,不停咽口水。
「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男人一言不发,把我推进车里,拿来麻绳捆住我手脚。
难不成是人贩子?我慌了神,趁着嘴巴没被堵上,赶紧求饶。
「大哥,放过我吧,而且这里全都是监控,你也逃不掉的。」
男人笑出了声,把刀子贴在我脸上来回比划。
「我可没想逃。」
糟糕,这个变态该不是要做什么极端的事吧。
男人说完,伸手过来,对我上下其手。
我扭着身体往后退,急得额上冒汗。想要破口大骂,又怕彻底激怒他,小命不保。只敢小声地警告。
「你别胡来,到时候会出人命的。」
「胡思乱想些什么?」
男人停下手,把什么东西扔到我身上,幽幽说道:「给谢宏富打电话,把人叫出来。」
我看了眼,原来是我自己的手机。
嘴唇哆嗦了下:「你找我老公干什么?」
「刚才,我跟你说过的,我要杀了他!」
浑身汗毛一凛,我反应过来。
「是你!」
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原来里头说的不是假话,是对我老公的杀人预告。
「他哪里得罪你了?」
刀又横在了我脖子上:「你管这么多,是想替他偿还吗?」
替他?
这件事想都没想过,只是就算喊来谢宏富应该也不会轻易地放过我。
流产后身子弱,我忍住浑身的不适,小心翼翼地试探:
「谢宏富是欠你的钱?我可以替他先还你,你先别激动。」
男人手上渐渐松了劲,我刚松一口气,就看到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跟谢宏富感情很好?」
大龄未婚,相亲认识,条件差不多凑合着就结婚了,感情实在算不得好。
我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说实话,迟疑着没有回答。
男人忽然大笑起来:「真可笑啊,你都不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瞎搞女人,还要替他还债!」
冲击性的信息涌入大脑,我怔住。
车外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男人面色一变,割开绳索,开了车门把我抱下车扔在地上。
「再不管好自己的男人,我一定会杀了他!」
4
我躺在地上,看着远处的谢宏富冲我跑过来,满脸焦急。
「老婆,你刚刚去哪里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吓死我了。」
我揉了揉发胀的手腕,委屈不已。
「老公,我刚刚是……」
谢宏富把我拉起来,对着旁边的警察赔笑脸。
「报警的事是一个误会。我老婆,怀了孕脑子不太好使,老是臆想发生不好的事。警察同志,就原谅我们这一次。」
谢宏富瞥我一眼:「老婆,你跟几位同志道个歉。」
「不是的,刚刚真的有人……」
谢宏富偷偷踩了我一脚,挡在我前面。
「警察同志,其实就是我们两口子闹矛盾,她误会了,没什么大事的。」
警车离开,我愤愤甩开他的手。
「干嘛不让我说话,你都不知道刚刚我消失的那段时间发生什么了。」
谢宏富一愣:「发生什么了?你不就是想让我一个人面对警察的盘问,让我难堪,才自己偷偷跑下楼的吗?」
他竟然这么想我。我有点不认识这个领证生活在一起两年的男人了。
也是,我们本来也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凑合着过日子而已。
心灰意冷,脑中突然闪过刚刚那个神秘男子的话,我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谢宏富上下打量我一会儿,又过来哄。
「好了,别生气了老婆。现在都已经凌晨一点了,再不睡觉都要变丑了。」
我跟着他回到了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都睡不着。
倒是谢宏富像是累坏了,呼噜声震天响。
我借着窗帘缝里透进来的光,偷偷拿起了谢宏富的手机,按着他的手指解开。
无风不起浪,那个男人最后恶狠狠的警告,分明暗示着我老公出轨。
通话记录很干净,被定时清理了。
最近的聊天记录里,我往下划了几下,果然找到了那个女人——倪芳。
倪芳是我老公的下属,我之前去单位送饭的时候见过她。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长得漂亮,说话娇滴滴的。
这次我们俩吵架,就是因为我曾经看到这个女人,好几次都坐在谢宏富的副驾驶座位上。
如果说谢宏富在外头出轨了,最有可能的对象就是她!
我点进记录根据日期搜索了半天,发现两个人的交谈不多,且多是业务上的问题。
有些挫败,谢宏富做事滴水不漏,聊天记录应该也被删除了很多,抓不到他什么把柄。
现在我待业在家,又怀孕了。生活上的一应开销都要靠谢宏富,可得牢牢抓住这个男人。
我关上手机,决定明天亲自去会会这个倪芳。
没想到第二天,倪芳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在可视门铃上看到倪芳的脸时,我吓了一跳。很快又冷静下来。
就算是小三那么嚣张找我摊牌,也应该是她心虚,而不是我。
我留了个心眼,先打开手机的录音键,藏好手机。再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好多天不见,倪芳憔悴了很多,眉头紧锁,一进门就拉住我的手,颤抖着说道:
「是池曼姐吧,求你,救救我。」
5
突如其来,这是闹哪一出?
我拨开倪芳的手,坐在沙发上。
「倪芳,你到底什么意思?」
倪芳眼睛通红,跟我说了一个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故事。
「谢宏富,一直利用职权之便骚扰我。我们本来不顺路,可他非要接送我上下班。路上就对我……」
倪芳说不下去了,垂着头小声啜泣。
我听着眼皮一跳。是有好多次,看到了她坐在谢宏富的车里。可我看那个时候,她分明是笑着的。
倪芳猛得抬起头,情绪更加激动。
「你不相信我?我一个弱女子本来胆子就小,谢宏富又是我的直属领导。他让我坐在车里,我哪敢说个不字?」
「一直都是强颜欢笑,希望他能够放过我一马。可我没想到,他把这些当做默认,变本加厉,在单位里也对我动手动脚。」
这毕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我想了想又问道:「你刚说的这些事儿,有证据吗?」
倪芳站起身,碰倒了水杯,水洒了一地。
「证据,这种事情哪里来的证据?谢宏富狡猾得很,每次动手脚都是在监控盲区。」
她越说越大声,气得直掉眼泪,把手机拿过来给我看。
「这些聊天记录算不算?」
我扫了几下,心沉沉下落。
几乎每句话都在聊骚打擦边球,话术很有技巧。也许还达不到实质性的骚扰,但目的一目了然。
难怪谢宏富把聊天记录删得这么干净。
倪芳双手颤抖,捂住脸。
「上次我男友来公司找我,看到了谢宏富对我动手动脚。」
「他……」
「他怎么了?」
倪芳冰凉的手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我……我男友就像疯了一样!他怀疑我一直在给他戴绿帽子。」
「我怎么解释也不听,更是直接对我动了手。」
「还说要先杀了谢宏富!再杀了我!!」
倪芳拉起袖子,里面全是斑驳的淤青。
明显伤的不轻。
「池曼姐,求求你,你能不能让谢宏富别再骚扰我了!」
「不然我男朋友一定会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