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庭在白月光生日那晚准备了一切，但直到天亮等待的人都没有出现，后来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我死后穿到穆少庭的秘书身上。

白月光生日那晚，穆少庭做好了我捣乱发疯的准备。

可直到天亮，我都没出现。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不见了，疯了似地找我，可他不知道，我早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夜。

1

我死了，死在穆少庭指着我鼻子骂，“你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的那天夜里。

车子失控起火，落入水中瞬间爆炸，我整个人也被撕裂成碎片。

再睁眼，我发现自己成了陆佳佳——穆少庭身边的秘书。

也是往日听从穆少庭指示，将我拦在门外最多的人。

我没想到自己会成了她，也不知道原来的她去了哪里。

我继承了她一部分记忆，知道她是个孤儿，也没有朋友。

我还活着时，总觉得陆佳佳不像人而像个机器，冷面无情。如今成了她却忽然觉得，这样的身世也好，至少没人会发现，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个人。

连穆少庭都没发现。

他不仅没意识到陆佳佳换了个灵魂，更没发现，以前那个总缠着他的我，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他只是照着以前的习惯，每天一来公司，就会跟陆佳佳——也就是现在的我吩咐，不要让穆琴来公司打扰他。

穆琴，是我以前的名字。

我是穆家的养女，被穆氏夫妇从孤儿院带回来的。

在穆少庭还没出生前，我就被当做他的未婚妻培养。

过去二十多年，我都在为成为穆少庭妻子而努力。

我讨好他，纠缠他，就是为了能和他结婚。

可穆少庭不爱我，他爱的是尹欢，他的多年的白月光。

对穆少庭来说，被父母包办的婚姻是种耻辱，所以他恨我。

还小的时候，他叫我琴姐姐，很黏着我，父母告诉的他，只要长大了他和我结婚，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那时的他很高兴，说“好啊好啊，我要永远和琴姐姐在一起”。

可真长大了，他却开始疏远我，排斥我，对我视而不见十分厌恶。

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拼命地讨好他，顺从他，直到看到他和尹欢在学校教学楼中拥抱，我才意识到，他有了喜欢的人。

他不要我了。

毕业后他领着尹欢回家说要娶对方为妻，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将尹欢赶出了家门。

父亲告诉穆少庭，这辈子他只能娶我一个人，别的女人想都不要想。

母亲没开口，背地里却用钱逼走了尹欢，拆散了他俩。

那之后，原本对我还有些好脸色的穆少庭，彻底与我决裂。

他将一切都怪在我头上，觉得是因为我，尹欢才会被逼得远走出国。

我原本想放弃，可母亲告诉我，这世上除了我，没人配得上穆少庭，他们只会认我这一个儿媳，让我不要灰心，一定要让穆少庭回心转意。

彼时的我很爱穆少庭，我觉得，只要我够努力，穆少庭一定会忘了尹欢选择我。

所以我费尽心思讨好他，纠缠他，甚至给他下药灌醉了他。

可明明他醉得昏昏沉沉，我衣服都脱干净了，他抱着我，满眼深情。我以为他终于被我打动了，可下一秒他喊了声“欢欢，我爱你”，我的心一下就凉了。

那天我们什么都发生了，可我却趁着他没醒悄悄离开了。

再后来，我怀孕了。

我很开心，我想，这次他应该能接受我了。

正当我想将孩子事告诉他时，却得知，出国几年的尹欢回来了。

而穆少庭，第一时间就去了机场。

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再没机会和穆少庭在一起了。

我偷偷打掉了孩子，不敢告诉任何人。

因为没人会帮我。

在尹欢出国的这几年，穆少庭变得冷酷无情，连父母的面子都不给，尤其是他接手穆氏后，再没人能影响他。

父母帮不了我，我也不想他们再因为我和穆少庭吵架。

打掉孩子后，我本想离开这里，慢慢地忘掉穆少庭。

可穆少庭不让我走，他说，穆家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该向父母尽孝，否则就是白眼狼。

我知道，他这是在报复我。

可我接受了。

我最后没走，留了下来。

因为我爱他，我舍不得离开他。

即便在他身边，就要忍受他和尹欢的亲密，我还是舍不得。

像自虐似的，每回他们在一起，我都会忍不住出现吵闹捣乱。

我知道，这样只会让穆少庭越来越厌恶我，可我真的控制不住。

我死的那晚，是穆氏集团年会。我坐在下面，看着穆少庭和尹欢在台上举止亲昵，台下的员工都在起哄，让他们亲一个，让他们结婚。

穆少庭没阻止起哄的人，尹欢也没反驳，反而脸红不已。

他们看着真般配啊，般配得刺眼。

就在两人双唇快触碰到的时候，我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回过神时，是穆少庭扯着我的手，双眼厌恶地看着我。

他说，“穆琴，你就是个疯子，你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什么时候你死了，我和欢欢就解脱了。”

原来我在疯癫的情况下，冲上了台，将尹欢一把推倒在地，还扯着穆少庭的衣服，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那天，我从穆少庭的眼底看到了深刻的厌恶和恨意。

从台下的人眼中看到了嘲笑和奚落。

从父母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我终于清醒了。

原来，这世上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所有人都不喜欢我，连父母都对我失望了。

穆少庭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疯子，随时随地都会因为他而发疯。

于是我疯了般地跑出宴会厅，坐上车狠狠踩下油门飞驰出去。

那时的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满脑都是父母失望的眼神，穆少庭的厌恶和恨意。

车速太快，以至于等我发现刹车失灵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车子撞上护栏，翻滚了好几圈，最终燃起熊熊大火，带着我落入水中。

被火焰和湖水吞噬的瞬间，我想到穆少庭的那句话。

“你死了，我就解脱了。”

我想，这下穆少庭是真的解脱了。

我只是没想到，我还能活过来。

在陆佳佳的身体里。

很奇怪，重活后，我发现我对穆少庭的一切执念都如烟般消散。

在以陆佳佳的身份去穆氏上班的第一天，我以为自己看到穆少庭会激动，会流泪。

可在他来了公司看到我的第一眼后，我除了短暂的怔愕，很快就回过神，以陆佳佳的姿态，应下了他所有的工作吩咐。

没有丝毫不适应。

那时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释然。

原来我死了，就可以不再爱穆少庭了。

真好。

2

“这几天，有人来公司找过我吗？”

这天一早，我刚到公司没多久，穆少庭就来问我有没有人找他。

我连忙翻开自己的备忘录，告诉他，在他出差的这几天，有合作方的人，有投标公司的人，还有之前跟他约时间吃饭的老总都打电话找过他。

穆少庭听我说有人找他，原本有些紧绷的脸色稍稍舒缓了些，露出一副“果然”的模样。

可直到我说完，他似乎没听见自己想听的那个名字，眉心再次皱起。

“就这些人？”他问我，“没别的了吗？”

“没了。”我摇头，“穆总您一共出差四天，就这几位来找过您了。”

穆少庭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他似乎在想什么，好半晌张口像是要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终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昨晚上还有个电话，于是叫住了他。

“穆总，我想起来了，还有个人昨晚上找您。”

“是谁？”

明明就快进办公室，听到我这话，穆少庭还是迅速转回身子，快步走到我面前。

“是谁找我？”他的视线锁在我脸上，语气带了些急切，还有些期待。

显然很在意究竟是谁找他。

我理解他，毕竟那是他心上的人。

于是我说，“是尹小姐，尹欢小姐昨天下午四点半打来过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听见是尹欢后，穆少庭脸上的神情骤然一滞，像是有些失望。

可很快，他恢复正常。

“我知道了。”他道，“除此之外，再没人了吗？”

我仔细想了想，再次摇头。

“真没了。”

他的脸色又一次冷了下来，不知想到什么，片刻后竟冷哼一声。

“以为欲擒故纵就有用吗，幼稚！”

说完他转身就走，带着怒气。

留下我有些懵然地站在原地。

我不知道穆少庭在气什么，是谁不找他能让他这样在意？

这些天除了工作上的人，和他熟悉的，没有联系的就只有以前的穆琴，也就是我。

可我不觉得他是因为我。

在死过一次之后，我不再自我感觉良好，觉得穆少庭心里是有我的了。

也许他只是因为重要的客户才这样吧。

总之，不会是因为我。

3

快下班了，我一早就收拾好东西，打算一下班就走。

今天日子特殊，穆少庭绝不会加班，他出差四天特意挑今天赶回来，也是这个原因。

就在我关了电脑准备走的时候，不远处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西装革履的穆少庭走出来，见我一副要开溜的模样，他又皱起眉。

“你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早？”

他问我，因为平常我都是等他开口了才下班的，多数时候都在加班。

“穆总，花和蛋糕，还有餐厅都已经订好了。”我不等他多说，马上接话，“尹小姐那边也已经打过电话，安排了司机去接她，您随时可以出发去餐厅。礼物按照您先前说的，替尹小姐买了那个她很喜欢的卡地亚手链。”我说着从桌上将包装精美的礼盒拿出，“就是这个，您一会儿出发的时候直接带去就好了。”

今天是尹欢生日，这些都是往年穆少庭会吩咐的，我从陆佳佳的记忆中得知的。

至于礼物，也是从陆佳佳的备忘录中看到的。

虽然不知道今年为什么穆少庭没有嘱咐替尹欢准备生日庆贺和礼物，不过既然我知道了，还是按照陆佳佳的习惯准备好了。

毕竟往年的今天，穆少庭总是会提前下班，去陪尹欢过生日。

只是每次都会被我破坏。

可今年不一样，今年没有我，穆少庭和尹欢应该会过得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因为我马上要下班了。

可我的精心准备并没有让穆少庭高兴，他反而脸色愈发难看。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他眼神凌厉地质问我，“我高薪请你，不是让你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的。”

我更懵了。

这怎么是见不得人的事？以前的陆佳佳不是天天做吗？

然而不等我开口，穆少庭似乎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那个一开始就想说的问题。

“穆琴……”说出这个名字时，他语调似乎有些奇怪，顿了顿后才继续道，“这些天穆琴没有来过公司找我？”

乍然听见他主动问起这个名字，我还愣了愣，很快回过神。

“穆总，穆琴小姐上次来找您，是……三个月前。”也就是我死的前一天。

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死了三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

不只是我，连穆少庭都有些怔住，“年会之后，她再也没来过公司？”

其实他心里应该是有个大概的，可他从不关心我的去留，所以才会惊讶于我的消失。

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又问，“那电话呢？她有没有打过电话来？”

自然是没有的，我都已经是陆佳佳了，怎么可能打电话找他。

我说，“穆总，电话穆琴小姐也没打过。”

他听了我的话顿住了，半晌后不满地看着我。

“陆佳佳，我给你个机会再检查一下，是不是有漏掉的来电。”

我懵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信我？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最终，在他犹如实质般的眼神中，我掏出工作手机，当着他的面，把三个月来所有的通讯记录都翻给他看。

在确认确实没有穆琴这个人的来电后，穆少庭的眉心越皱越紧，脸色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

最后，他掏出自己的手机，这几年第一次，给那个备注穆琴的人打电话。

穆少庭以为，只要是自己打过去的，对方一定会欢欢喜喜地第一时间就接起来。

以至于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竟表现得十分急切。

“穆琴你别这么无聊，别以为你玩消失我就会……”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听筒传来的冰冷女声打断。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欠费。”

穆少庭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消失了三个月的人，连话费都没交了。

而隐约听见这声音的我心想，人都死了，还交什么话费？

可不等我想别的，穆少庭挂了电话一双鹰眼看向我。

“给她交话费，现在。”

他似乎真的很着急。

明明在没有给穆琴打电话前，他完全不是这样急切的样子，可在发现对方的手机欠费后，他变得格外焦躁起来。

3

半小时后，听着手机里的女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素来矜贵自持的穆少庭终于没能忍住。

“呯——”地一声，他将我刚刚放在桌边的礼物猛地扫落在地。

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烦躁和不安。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扯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露出性感的喉结。在一次次听到同样的关机提示后，他的呼吸也愈发沉重起来。

显然内心郁燥到了极点。

我看着被扫落在地的卡地亚手链，还觉得有些可惜，正打算捡起来时，工作的手机忽然响了，于是下意识拿起来，却被忽然伸到眼前的手挡住。

“手机给我。”穆少庭问我要我的手机。

他很着急，似乎以为这个来电是穆琴打来的。

可我刚刚拿起手机时看见了，来电显示是尹欢。

果不其然，在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后，穆少庭眼底不可控制地有失望蔓延开来。

可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我听见电话那头，尹欢温婉的声音传来，她问，“少庭，我已经到餐厅了，你什么忙完？”

穆少庭像是才想起我刚才跟他说的，安排了餐厅和司机替尹欢过生日。

他迟疑了下，竟破天荒地撒了谎。

“欢欢，我现在有重要的工作，今天应该赶不过去了，抱歉。”

他说完，甚至不等尹欢再开口，竟直接挂了电话。

接着把手机递回给我。

“从今天起，你时刻关注来电，只要是穆琴打来的，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没多问，答应了声。

他的反应让我奇怪。

明明我活着时，他这么恨我，恨不得我去死。

为什么在我消失后又表现得这么在意？

我不理解。

穆少庭也没跟我解释，在终于意识到这样打电话不能解决问题后，他又吩咐我，让我派人去找。

一定要找到穆琴。

我又答应了。

心里却想着，过两天吧，再过两天，我就给穆少庭线索，让他自己去找。

去那个我坠车的湖边找。

我的心中甚至有了些恶作剧的想法。

我有些好奇，他在知道我死了后，会是什么反应。

可能会流两滴泪吧，不过更多的应该是解脱。

毕竟他自己说的，我这种人不该活在世上。

4

我没想到，不用两天。

第二天我来上班，就听到公司沸沸扬扬都在传，说昨天夜里，警察在水畔湖发现了辆落水的汽车残骸，还有里面已经被烧得只剩骨架的尸体。

而经过身份排查和DNA对比，确认那个死亡的人就是消失了三个月的穆家养女穆琴。

我这才知道，原来穆少庭在离开公司后，自己去警局报了失踪。

警察的速度很快，快到只用了一夜，就找到失踪三个月的尸体。

也就是说，现在穆氏上下都知道，那个往日总是纠缠穆总的人，已经不在世上了。

穆少庭应该也知道了。

“难怪年会之后没看到穆琴再到公司来了，以前每天她都会到穆总跟前刷存在感。”

在去往电梯的路上，我听到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他们似乎震惊于穆琴的死亡，往日刻薄的话竟也不再说出来，反倒开始说好话。

“其实想想穆琴也挺可怜的。”

“是啊，她除了缠着穆总，也没有影响别人。年会的时候我看她那个疯癫的样子，竟然还有些心疼。她是真的很爱穆总，所以才会发疯。”

“唉，没想到，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我也没想到。

原来只要死了，就能收获这么多好意。

以前穆氏的员工最讨厌我，他们觉得我不学无术也不优秀，却总是在公司发疯纠缠穆少庭。

比起能力强又有留学经验的尹欢，我就像个小丑。

可当他们知道我死了后，就都变了想法，开始为我惋惜。

终于到办公位上后，我看了眼前方的办公室。

穆少庭还没来。

这不太像他的习惯，陆佳佳的记忆中，他总是来得很早。多数时候都是穆少庭到了，穆佳佳才赶到。

可我也没多想，只是照例收拾了下桌面，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却不自觉地被通知栏推送的新闻所吸引。

那是本地警方发布的公告，和记者写的文章。

我看了照片，才意识到，原来当时现场这么惨烈。

我还以为只是车子爆炸，落入水中。

谁知整个车身都碎成残骸，而那具我原本的身体，已经没有一点完整的地方。

现场记者写的内容是，警方在水畔湖打捞出无数尸体碎肉，和并不完整的人体骨架。

同时，他们还找到了我已经不成样子的手机。

新闻中间还有段视频，视频中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她显然没想到，我三个月不和她联系，并不是闹脾气，而是没办法再联系她了。

父亲在旁边安慰她，可也能明显看出眼中的湿润。

他们都把我当亲女儿，所以这样上心。

此时画面一转，我竟看见了穆少庭。

和父母不一样的是，他站在湖边，看着属于我的东西被一件件打捞上来，整个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看起来既不生气也不难过。

像是没了任何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透过记者的镜头，我看见，他垂在身边的手，握成了拳，用力的泛起了青筋。

新闻的最后，写的是警方已经把手机送去修复，看能不能找到关于我死亡的信息。

同时，他们也把那辆车捞了起来。

我想，以他们的能力，应该能发现刹车失灵的事。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刹车会莫名其妙失灵。

关掉视频后，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无意识间备忘录上画了个图案。

拿起来一看，是小时候穆少庭教我的。

那时我和关系还好，他很爱和我玩，自创这个图案后他还特意教我，说以后要是我们走散了，看见这个图案他就能认出我。

就这样，这个图案我记了十几年，也许连穆少庭自己都忘了。

看着纸上的图案半晌，我摇摇头。

都是过去的事，不该再留恋。

正当我要撕掉这张纸时，穆少庭忽然来了。

他直直走到我跟前，双眼深深地看着我。

“手机。”

罕见的，他今天穿的和昨天一样，看着人也有些憔悴，像是一夜没睡。

当他的手伸到我跟前时，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要工作手机。

于是连忙掏出来递给他。

在他低头翻阅手机的间隙，我又悄悄看着他。

和新闻视频中差不多，他的神色似乎没有多悲伤，除了有些憔悴，衣服沾了些灰尘，手肘处有些皱起外，也没什么不同。

这让我有些失望，但也早就猜到。

毕竟他恨我已久，我死了他不开香槟已经是仁至义尽，还能指望他跟父母一样难过吗？

忽然，看完的他抬头，对上我的眼问我。

“所有来电记录都在这了，你没删过？”

原来刚才他又在看来电消息。

我说我一条都没删，如果他不信，可以拿着卡去营业厅查记录。

说完我以为他还有话，谁知他竟沉默了。

手中攥着我的手机，和视频上一样，用力的指节青白，泛起青筋。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色，却也能感受到萦绕在他周身的低落气息。

很快，还不等我开口，穆少庭忽然抬头，拿着我的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直到听见一样的关机提示，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给穆琴的号码打电话。

刚刚也是在查对方有没有来过电话。

意识到这点，我终于认真起来观察他。

才发现，他虽然看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却浓黑如墨，隐约有猩红显露。在挂了电话又打过去的间隙，他的唇逐渐抿成直线，下颚绷得死死的，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这是种很危险的情绪状态。

不知什么时候穆少庭就会爆发。

我忽然意识到，他好像没有接受，穆琴——也就是我死亡的事情。

如若不然，也不会一来就用我的手机查来电记录，接着又一次次打电话了。

那个视频里，他不是没反应，而是根本不信。

他似乎……完全不信我已经死了。

5

“昨晚上让你查穆琴的踪迹，查的怎么样了？”

忽然，他开口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穆总，新闻不都说了……”

“我问的是你。”穆少庭不耐地打断我的话，“我让你去查，你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仅不信警方的结果，反而坚定认为穆琴还活着。

“穆琴她怎么可能死？那车里的人一定不是她，她这么怕疼，平常连一点小伤口的疼都受不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受了伤。她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就没了？”穆少庭道，“她一定是在恶作剧，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也不是她第一回这样干了，我都清楚她的套路。”

穆少庭说得对，我确实很怕疼。

还是穆琴时，丁点大的伤口都要去他面前叫嚷，期望他能因此心疼我。可他只觉得我烦人矫情，从不愿哄我。

至于玩失踪，我确实做过一次。

就是第一次发现他和尹欢在一起的时候。

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所以留下封信就离家出走了。

后来父母很快找到了我，也把穆少庭大骂一顿。

也是那时，穆少庭曾对我说“穆琴，你有本事就从这个世上消失，别玩失踪这种肮脏的手段”。他一直觉得我是以失踪来胁迫他，可我不是那样想的。

我想跟他解释，他根本不听，认定了我心机深重。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现在他才不信我是真的死了。

“穆总，我确实还没来得及去查。”深吸口气后，我看向对方，“我原本想着今天就开始调查，谁知警方的速度更快。他们找到了穆小姐落水的地方，还捞起了她的手机。”我说着顿了顿，“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可以等手机的维修结果出来。”

只要他看了手机内容，就不会怀疑我是在和他玩失踪了。

我的话像是点醒了穆少庭一般。

他的眼底猛地有希望迸发出来。

“是了，还捞起了一部手机。”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余光却忽然瞥见方才被我放在桌上的本子。

那上面有我无意识时画下的图案。

只是被另一份文件遮住了大半边，隐约能看出一点图形。

“这个图……”穆少庭伸手，似乎想拿起那个本子，我的心骤然一紧。

正想着怎么拦住他时，他手机响了起来。

“喂，妈，怎么了？”他接起电话，一下就忘了本子的事。接着不知听见了什么，面色骤然一变，“什么？！……我马上来！”

直到穆少庭匆匆离去，背影消失在我眼前，我才长舒了口气。

接着把备忘录的那一页撕下来，趁着没人的时候丢进碎纸机，粉碎了个干净。

6

穆少庭回家后，看到的是母亲啜泣抹泪的模样，一旁的父亲罕见地没安慰对方，手中握着张不知道写着什么的纸，面色阴沉至极。

“爸，妈，到底发生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穆父一脚踹倒在地。

“你这个逆子——”穆父像是怒极，他指着尚未回神的穆少庭骂道，“是你害死了琴琴！”

若是平时，这会儿穆母早出来拦着了，她十分心疼自己儿子。

可今天，看着被踹倒在地的儿子，她眼中虽有心疼，却也没说什么，反倒在听了丈夫的话后，哭得更厉害了。

“琴琴，我的琴琴……”她边哭便喊着穆琴的名字。

穆少庭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挨打，正要问时，那张原本穆父攥着的纸被掷到他脸上。

“你自己看看，好好看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穆少庭捡起那张纸，看清上面内容的瞬间，双目不敢置信地睁大。

“不，不可能……”他的声音带了些颤抖，“这不可能！”

穆少庭没想到，那张纸上，显示穆琴在世时曾流过一个孩子，而做手术的时间，就是尹欢回国之后没几天。

在那之前，他被穆琴灌醉，其实那时他没有醉死，他知道面前的人是穆琴，可在推开和接受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穆琴。

可他也不想让穆琴好过，所以他故意抱着对方，叫了尹欢的名字。

在见到对方因为那个名字而心痛流泪时，他心中对尹欢的愧疚才略减了些。

那天夜里，两人什么都做尽了，后来穆琴困极了睡过去，穆少庭的酒也清醒了。

看着身边的人，他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了，如果真的和她结婚也不错的想法。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抛诸脑后。

原本想着第二天跟穆琴说清楚，别以为一晚上能代表什么。

可当穆少庭醒来时，却不见了穆琴，对方竟开始躲起他来。

后来更是说要离开穆家。

听了这些，穆少庭心中是说不出的烦躁，他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就是不能接受穆琴离开的事。

所以他用难听的话留住了穆琴，说对方应该留下来报恩。

后来……

后来穆琴真的留下了，却又开始打扰他和尹欢，所以穆少庭更厌烦她了。

可穆琴从未同他说过孩子的事，如果自己知道，绝不会让穆琴去做手术。

这时，穆少庭忽然想起，穆琴之前似乎打过一次电话，在他和尹欢一起用餐的时候。

比起以往的情况，那次的穆琴似乎有些不一样，穆少庭几乎不接她的电话，所以那次她把电话打到了尹欢那儿。

尹欢不好拒绝，只能让穆少庭接。

穆少庭记得，那时穆琴的声音听上去不似往日那般有朝气也不高傲，反倒有些卑微。

她说，“少庭，我在医院，你能不能来陪陪我，一会儿就好了。”

那时的穆少庭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又是什么新把戏？穆琴，你装病的招数已经不管用了！”

接着他不等对方再继续就挂了电话，还让尹欢将穆琴的手机拉黑。

穆少庭记得那天的日子，因为那是穆氏一个项目竞标成功的日子，他和尹欢出去吃庆功宴。

而单子上穆琴做手术的日期，就是那天。

意识到这点，穆少庭的脑子轰地一下就炸了。

他和穆琴曾有个孩子！

“你以前说不喜欢琴琴，是我们逼你了，所以后来我和你妈都没再逼你。现在呢？你自己看看！琴琴为了流了个孩子，她现在还死了！”

死了两个字，像是平静湖面忽然炸开的水花，穆少庭混沌的眼神骤然变得清明。

“她没有死！”他忽然嘶吼起来，整个人从地上站起，“穆琴没有死！她这么爱我，怎么会死，怎么会不告诉我？！”

他的模样显得有些疯癫，精神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将穆父穆母都吓到了。

旁人不知道，穆少庭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穆琴死了，所以他才会一遍遍给对方打电话。

在他的心里，穆琴连句话都没给他留，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直到知道穆琴曾和他有过个孩子后，他终于崩溃了。

“她没死，她一定还在哪个地方躲着，我要去找她……”穆少庭喃喃念着，攥紧了手中的纸，整个人像是失了魂，看的父母都有些心惊。

“少庭，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此时也顾不上再责怪，穆母赶紧上去看儿子的情况，谁知对方根本不理她，只是捏着那张纸，口中重复着，“只是个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会有的。我和穆琴再生就是了……”

他的模样有些癫狂，想入了毒的瘾君子，穆父穆母都被吓到了，因为从未见过自己儿子这样。

穆父终于不似方才那般盛怒，反而皱着眉看着自己儿子，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却见对方骤然一顿，像是想起什么。

“陆佳佳……”穆少庭的脑中忽然浮现白天在公司看见的那幕，他在对方桌上，看到的那张画着图案的纸，那上面的花纹，彼时他只觉得眼熟，可现在一想，才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会眼熟。

因为那个图案，这世上除了他，就只有穆琴知道！

可穆琴明明死了。

“少庭，你去哪儿？！”身后的喊声穆少庭已经听不见了，他像是疯了似的，直接往外跑去。

要找到陆佳佳，他想。

一定要问清楚！

7

第二天我特意来的很早，以免穆少庭又在出勤上找我麻烦。

谁知穆少庭今天来的更早。

看了眼手机，确认现在离正式上班还有一个半小时，穆少庭又不需要考勤，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了。

看着站在我眼前，比昨天更为憔悴的人，我不禁有些震惊。

他的头发有些杂乱，显然没有好好打理，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眼中红血丝也多了不少，看起来像是整晚没睡。

“穆总，您这是……”

“为什么不接电话？”我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他双眼死死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我被他问的一怔，拿起手机一看，翻了下来电记录，才发现，原来凌晨时他给我打了好多电话，结果都被睡梦中的我给摁掉了没接。

立时，我有些心虚，只能扯了个理由说没听见。

他看起来并不信，但也没追究，只是说。

“我在办公室等了你一整夜。”

原来他真的是一晚没睡。

我更是懵。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等我，现在我在他眼里应该只是个秘书罢了。

可还不等我问，他就问我，有没有按照他的吩咐，继续给穆琴打电话。

“穆总，穆琴小姐她不是已经……”

穆少庭看着我。

“你怎么这样笃定她死了，如果她还在呢？”

我一愣，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接着又说。

“陆佳佳，从昨天我就想问你，整个公司都为穆琴的死而震惊，可只有你，表现的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我一下不敢说话了。

我不知道穆少庭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

只能迟疑半晌，接着硬着头皮，以陆佳佳的性格说了句。

“穆总，抱歉，穆琴小姐的死我也觉得很可惜，但我是您的秘书，不是穆琴小姐的，我表现得平淡只是因为我和她并不熟悉。”

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是怎样的。

只是说完这话后，穆少庭没再咄咄逼人，他只是沉着眼，一直盯着我，我不敢回避，也抬头回望他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收回视线。

“你说得对，陆佳佳和穆琴，确实不熟。”

接着他就回了办公室，没再和我说一句话。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坐下来后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跑到昨天的碎纸机旁，发现我昨天粉碎的纸不见了，连带着不见的，是昨天一整天的碎纸。

也许只是被保洁收走了。

我这样告诉自己。

8

这一天我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穆少庭再和早上一样说出什么惊人之言来。

好在他似乎将早上的事忘诸脑后了，一天都没再找我说话。

我就这样熬到下班。

正打算走时，却接到了尹欢的来电。

她问我穆少庭在不在公司，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我告知穆少庭在后，她问我能不能把手机交给对方。

“好的，我这就去。”

说着我拿起手机就往办公室走去，正要敲门，面前的门却自己打开了。

“你找我？”

穆少庭看着站在门口的我问了句。

“呃……”我有些尴尬，“穆总，有您的电话，是尹欢小姐。”

听见尹欢两个字，穆少庭不再像以前那样眉头舒展，反而深深皱起眉。

接着示意我将手机给他。

我以为他是要接电话就递过去了，谁知他拿到手后竟直接挂断了。

“以后除了工作上来电，其他人的不要让我接。”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烦躁，像是针对尹欢的。

不知怎的，我脑中忽然浮现陆佳佳以前的记忆。

以往的很多时候，陆佳佳在收到穆琴的来电后，穆少庭就是这样的反应。

不耐和烦躁，一副根本不想理会的模样。

那时的穆琴吃了不知多少闭门羹。

现在居然也轮到尹欢了。

“陆佳佳——”穆少庭忽然提高的声音让我回神，我才发现原来我在他面前就走神了。

“穆总，抱歉。”我马上道歉。

对方却并没有生气，只是说。

“一会儿和我去趟商场。”

他甚至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就直接决定了我下班的去处。

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9

“穆总，还要再试吗？”当我穿着换的第十套衣服出来后，我实在受不了了。

从下班穆少庭就带着我来了穆氏旗下的商场，接着让我在不同的高奢店换了无数套衣服。

“你喜欢这套？”他似乎完全没听我刚刚问的，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是很适合你，包起来吧。”

我甚至来不及阻拦，身上的衣服就又被穆少庭买下了。

我已经记不清他买了多少件了，不仅是我试过的，就是有些只看了眼的，他也买了下来。

“穆总，我……”

我想说，我不需要这些衣服，可他完全不给我开口的机会，见我不想再试衣服后，径直道：“走吧，去吃晚餐。”

当和他坐在餐厅时，我已经有些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这个餐厅是以前的我最爱来的，就连这个位置也曾经是我的专属。

因为我喜欢坐在落地窗前边切牛排，边看窗外的风景。

如果说刚才我还不知道穆少庭究竟想做什么，现在我彻底明白了。

“喜欢这里吗？”穆少庭看着我。

我扯了扯唇角，“穆总，这儿太高级了，我不太适应。”

以前的陆佳佳从没来过这种地方，饶是她工资并不低，但这里一顿也能花掉她半个月工资，我这样的回答，并不算说谎。

可穆少庭又忽略了我的话，他只是一直看着我。

看着我身上最新的衣服，然后说了句。

“陆佳佳，我发现你和她连喜欢的衣服风格都一样。”

他的视线落在我指尖上。

“还有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小动作，也是一样。”

我顿住，这才发现自己竟在无意识间做了之前还是穆琴时最喜欢做的小动作。

——小拇指在玻璃杯上打着旋。

“……穆总，您说笑了。”我赶紧收回指尖，又看向身边的那些衣服购物袋。

也是这会儿我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竟也是按照以前的喜好选的衣服，难怪方才穆少庭陪着我试衣服的时候，眼底深意显露。

“陆秘书，你说，人死了，就是真死了吗？”见我没说话，穆少庭身子往前倾了倾，双目锁在我身上，像是要将我看透，“如果人死了，还能复生呢？”

“穆总。”我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下去，“人死不可能再复生，死了就是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穆少庭说话的方式。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出了什么，可他那胜券在握的语气，让我莫名地厌烦。

人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时候他都不珍惜，死了在这追求什么呢？

不觉得可笑吗？

以至于我甚至连表面的和平都不想再继续下去。

“抱歉穆总，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在我站起身的瞬间，穆少庭扯住我的手。

“你在逃避什么？”

他似乎将我的反应看成了逃避，愈发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以前的陆佳佳不会这样冲动，能被我三言两语激怒的，只有穆……”

“够了。”我不等他说完，抬头直视他的眼，“穆总想证明什么，能证明什么？我是陆佳佳，谁来了我都是陆佳佳，我有完整的童年、求学、工作的经历。谁能说我是另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

“现在的我，只爱自己，不会像穆琴一样，傻到为了个男人，变成疯子，丢了性命，死状惨烈。死后三个月才被人发现。”

“穆琴她傻，从小到大心里都只有一个人，陆佳佳不是，陆佳佳的心里，只有自己。”

穆少庭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些，又或者他之前根本没思考过穆琴究竟付出过什么。

在听了我的话后，他的面色慢慢变得苍白，张了张口，半晌却没说出一个字。

只是他抓着我的手并没有松开，显然不愿让我走。

我动了动手腕，感受到他用的力度，半刻垂眸，徐徐道。

“穆少庭。”这是我成为陆佳佳后，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你其实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的。”

“你没资格。”

“你知道我坠车前给你打了的多少个电话吗？二十一个，可你一个都没接。”

那时的我强撑着给他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其实我已经放弃了的，没想到最后一个，居然接通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尹欢的声音，她似乎在和别人说着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的求救，很快就挂了电话。

再后来我没力气打过去了。

整个人被水淹没，接着随着爆炸失去了意识。

“二十一个电话，穆少庭，你一个都没接，你觉得你有资格来找我说什么吗？”

穆少庭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他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还给我打过电话，我的手机根本没显示你的来电！”

他似乎想跟我解释，可我已经不想听了，只是说了句。

“穆琴是因你而死的。”

10

后来，我从穆氏离职了，穆少庭想留我，却留不下。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

再后来，我听说尹欢入狱了。

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当初我车子刹车失灵，是她做的。

听说，开庭时穆少庭和父母都在，尹欢在庭上发疯，问穆少庭为什么这么对她。

接着她就被判入狱了。

蓄意谋杀，她被判了二十年。

又听说，穆少庭拒绝了所有替他介绍联姻对象的人，说他这辈子不会再婚。

他在远郊的湖边，浪漫的海边，还有隐秘的山里都建了不少房子。

却从不许人进去。

我知道，他是在怀念穆琴。

穆琴还在时，总是会念着以后想去这些地方定居。

可那时的穆少庭只觉得她聒噪。

如今为她一一实现，穆琴却不需要了。

我定居在个小镇里，并没有瞒着任何人。

穆少庭自然知道。

可他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我死后，手机被修复了，他确实看到了我死前给他打的二十一个电话。

他崩溃了，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我。

所以他不敢来见我。

只敢深夜给我发消息，却又在我没看见的时候撤回。

我每天醒来，微信总是能看到他撤回的无数条消息。

可我从没回过他。

我住的小镇，最近有不少人来投资，基础设施变得越来越好。

我知道是因为谁，但我从不去问，也不感激。

因为这是他，该做的。

我想，真庆幸自己死过一次。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学会了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