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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赵桂芝，今年62岁，住在一个小县城里。年轻的时候，我在县里的纺织厂上班，那时候这份工作算是铁饭碗，虽然辛苦，但好歹稳定。后来工厂倒闭，我四十多岁时转去当了社区的清洁工，一直干到退休。好在那时候政策好，我的社保也没断，退休后每个月能拿6000块钱，在我们县城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我老伴三年前去世，留下了一套老房子和一点积蓄。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叫陈雅，今年35岁，大学毕业后就在市里工作，后来嫁了人，婚后生了个儿子，现在已经上小学了。她的工资不高，女婿的收入也一般，两个人还要还房贷、养孩子，压力很大。作为母亲，我一直都心疼她，所以每个月都会从我的退休金里拿5000块钱给她，自己留1000块钱用。
我平时花销不多，住的是自己家，不用交房租，水电费也不高，买点菜、偶尔和几个老姐妹出去喝杯茶，1000块钱勉强够用。我一直觉得，自己辛苦了一辈子，钱留着也是留着，不如帮女儿减轻点负担，让她日子过得舒坦些。
可直到那天，我在菜市场偶然碰到亲家母，看到她正给人打扫新房，我才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的好心，可能根本就是个笑话……
我站在菜市场的摊位前，手里还攥着刚买的青菜，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不远处那个忙碌的身影。亲家母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正低头认真地擦拭着窗台。她背有些驮，脸上的皱纹比我记忆中深了许多，整个人显得又瘦又小。
我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喊了一声：“亲家母？”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局促的笑容，“哎呀，亲家，你怎么在这儿？”
我走近几步，看着她手里的抹布，又瞥了一眼屋子里还没擦完的家具，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你……在这儿打扫房子？”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点点头：“是啊，帮人收拾新房，干完这一单，能拿80块钱呢。”
我心里一沉，脱口而出：“你还在外面干活？”
她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不干不行啊，你也知道，我儿子还没成家，自己赚的钱就够勉强糊口，哪能指望他给我养老？我自己动动手，挣点零花钱，总不能老去跟孩子伸手要吧。”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我心里却泛起了说不出的滋味。她今年已经65岁了，比我大三岁，本该是享福的年纪，却还在给人打扫新房，靠辛苦劳作换点生活费。而我呢？每个月从自己的退休金里拿出5000块钱给女儿，自己只留1000块，过得紧巴巴的，却从来没想过，我的钱，真的该这么给吗？
其实，关于我给女儿钱的事，身边的朋友早就劝过我。
邻居王姐就说过：“桂芝啊，你这样可不行，养儿防老，哪有老了还倒贴的？再说了，你女儿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你自己也得留点钱傍身啊。”
我当时不以为然，笑着回她：“她再怎么嫁出去，也是我女儿啊，我不帮她，难道让她吃苦受累吗？”
王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可现在，我看着亲家母的背影，心里却止不住地发酸。她有个儿子，却不指望儿子养她，而是自己想办法挣钱养活自己。而我呢？有个女儿，却一直在贴补她的家，甚至连亲家母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我都从没关心过。
那天回家后，我心里一直不太平静。我开始回忆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才发现，似乎一切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记得前年，女儿开口跟我借钱，说是家里的车太旧了，想换一辆新车。
“妈，家里那辆车已经开了七八年了，修了好几次，再不开个两年，怕是要彻底报废了。我们想着换辆新的，可是房贷压力大，存款也不够，你能不能帮我们凑点？”
我当时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积蓄拿了出来，连存着防身的三万块也一并给了她。可后来呢？她们换了车，日子照样过得紧巴巴，而我，每个月的生活费更少了，连买件新衣服都要犹豫半天。
还有一次，孙子生病住院，女儿急匆匆地打电话给我，说医疗费不够，让我先垫着。
“妈，孩子这次住院花了好几万，我们手头实在没那么多钱，你能不能先帮我们垫上？等下个月发工资了，我们就还你。”
我听得心疼坏了，赶紧去银行取钱，连夜给他们送过去。可等到下个月，女儿却没提还钱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这笔钱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每次他们有困难，我总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援手，生怕他们日子难过。可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帮助，真的对他们好吗？
直到那天，我遇到了亲家母，才忽然意识到，或许我做错了。
第二天，我约了女儿出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看着她，语气认真地说道：“雅雅，妈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女儿笑了笑：“妈，什么事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以后，妈可能没办法每个月再给你钱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别担心，我和老公再省省，能照顾好自己。”
我摇了摇头：“不是妈遇到困难，而是妈觉得，或许以前的做法不太对。”
我把那天在菜市场看到亲家母的事告诉了她，又说出了自己这些年的思考：“雅雅，妈这么多年一直给你们钱，原本是想帮你减轻负担，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你们反而习惯了依赖，反而没有真正去面对生活的压力？”
女儿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们的日子是你们自己的，妈不能一辈子都帮你们兜底。你们要学会自己承担，学会精打细算，学会面对困难。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总有一天，妈也会老得需要人照顾，到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女儿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妈，我明白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不是妈不爱你，而是妈希望你能真正独立起来。你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孩，妈相信你们能把日子过好。”
那一天，女儿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理所当然地接受我的帮助，而是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自己的生活。
后来，我真的不再每个月给她们钱了。刚开始，他们确实有些吃力，但慢慢地，他们学会了更好地管理家庭开支，学会了存钱，学会了规划未来。而我呢？也终于可以放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再为了每个月的生活费而精打细算。
有时候，真正的爱，并不是无条件的付出，而是适时的放手。
我很庆幸，自己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