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浅论汉朝初郡政策

思柔读史 2023-03-04 11:31:59
引言

汉代的初郡,有别于边郡、新郡,特指汉朝在南方少数民族地区所设郡制。汉代初郡政策实施的起止时间,为西汉武帝至东汉光武帝;实施的主要范围,为西南地区、南越和武溪地区。根据《史记》及《汉书》的相关记录,汉代在统一西南夷地区之后,于原少数民族聚居地区首次设立郡县,因此得名初郡政策。

两汉时期,是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和发展的重要时期。传统地缘政治当中,原本游离于中原王朝之外的各地区少数民族,经过汉王朝长时期的发展,逐渐被纳入汉王朝的统治版图当中,最终奠定了现代中国民族格局的基础。

汉代的初郡政策,即是在两汉时期民族融合的大环境当中形成。初郡政策的实施,使得岭南和西南夷地区的少数民族,首次归属于中原王朝的控制之下,极大地促进了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和中原民族的民族融合,汉代初郡政策的实施,是中国古代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过程的重要里程碑。

汉代的初郡政策,是汉代少数民族政策的集中体现。理解汉代的初郡政策,有助于理解中国古代少数民族的发展历史,进而理解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脉络。

一、武皇开边—初郡政策的实施背景

汉代初郡政策的实施,是汉代在西南地区扩张的必然结果。“西南夷”一词,最早由司马迁于《史记》当中使用,此后《汉书》、《后汉书》等官修正史,均沿用了“西南夷”称呼,“西南夷”成为对中国西南地区的固定称呼。

所谓西南夷地区,是指现代中国的甘肃南部、四川西部和云南、贵州一带。西南夷并非对某一具体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称呼,而是泛指生活在中国西南地区的所有少数民族。

中原王朝对西南夷地区的控制,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公元前310年,秦惠文王灭蜀后,即以蜀地为根基,开始经营西南夷地区。秦统一六国后,于川滇交界处修筑五尺道,极大地促进了西南夷地区和中原王朝的交流。

《史记》:“六国毕,始皇遣常略通五尺道”

基于五尺道的交通便利,秦代开始在西南夷地区设置郡县,正式将西南夷地区纳入中原王朝的控制当中,成为中原王朝统治西南夷地区的开始。但是,秦代对于西南夷地区的开发相当有限,仅局限于外部地区,未能够深入西南夷的核心地带。

西汉建立之初,受到秦末农民战争的影响,汉王朝实际控制的疆域范围,小于秦代的疆域范围。汉初统治者采取“与民休息”的治国方略,放弃了秦代设置的西南夷地区的郡县,转而采用安抚为主的民族策略,使得汉初能够获得较为稳定的周边环境。

经过汉初较长时间的休养生息政策,汉代已经出现了“文景之治”的社会发展局面,人口数量和社会生产力均得到较大幅度的发展。至汉武帝时期,汉代的综合国力相当强盛,于政治、经济、军事等诸方面,已经形成了对周边少数民族的压倒性优势。

《汉书》:“天下殷富,财力有余,士马强大”

强大的综合国力,使得汉王朝开始谋求对外扩张,试图在恢复原有统治范围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自身的势力影响范围。西南夷地区成为这一时期,汉王朝对外扩张的重点方向。

汉武帝对西南夷地区的征服,并非一蹴而就的纯粹武力征服,而是较长时间的怀柔政策,和短期军事政策的结合。根据《史记》的相关记录,汉武帝主要通过对某一重点地区采取军事征服的方式,迫使周边地区“皆振恐,请臣置吏”,乃至“举国降,请置吏入朝”,从而以较小的成本完成了对西南夷地区的统一。

完成对西南夷地区的军事征服之后,汉武帝即开始着手对西南夷地区的政治和经济建设。根据《汉书·地理志》的统计数据,汉武帝时期共计在西南夷地区设置十七郡,基本涵括了除滇西外的全部西南夷地区,由此,汉武帝全面在西南夷地区实行了初郡制度,极大地促进了中原王朝和西南少数民族的融合。

汉武帝在西南夷地区实行初郡制度,主要是基于西南夷地区客观社会发展状况的考量。西南夷地区的民族成分相当复杂。

根据《史记》考证,西南夷地区广泛分布包括夜郎、滇、巂等在内的大量少数民族,各氏族部落的数量合计超过百十之众。西南夷地区的不同少数民族的生活方式存在很大差异,部分少数民族采取耕田的农业聚居生活方式,部分少数民族采取游牧的随畜迁徙生活方式。

复杂的民族成分导致西南夷地区的政治经济发展极其不平衡。少部分地区经过先秦以来的长期发展,已经形成了较为成熟的经济结构。大多数地区处于封建领主制(农奴制)的发展阶段,也有一部分地区仍然处于奴隶制社会阶段。极少数地区的发展状态极其落后,尚未完成从原始社会向阶级社会的过渡。

面对西南夷地区错综复杂的民族生活状态,汉武帝有的放矢地采取了初郡政策。汉武帝在初郡的治所地建立统治据点、派遣中原地区的官员担任太守、县令的职务,初郡治所以外的广大地区,仍然由本地原有的少数民族酋长或首领实施具体统治。通过初郡政策,汉武帝在较短的时间内,在西南夷地区建立了基本的统治秩序。

初郡政策的实施,很好地平衡了少数民族内部关系,以及中原王朝和少数民族的关系,使得西南夷地区能够维持较为稳定的统治状态。通过初郡政策,汉武帝有效地实现了对西南夷地区的控制,为中原王朝在西南夷地区的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

二、五云南国—初郡政策与地区发展

汉代的初郡政策,在相当程度上可以被理解为汉代广泛实行的羁糜郡县政策,在西南夷地区因地制宜的特殊形态。在初郡政策的具体实施过程当中,汉代基本采取中央和少数民族联合统治的态度,同时不断向西南夷地区输出中原的政治文化传统。

汉代初郡政策的核心是“以其故俗治”,即不改变西南夷地区原有的少数民族统治秩序,通过将中央和少数民族首领结合的方式,实现间接地对西南夷地区的统治。

大多数案例当中,汉代中央政府会主动册封少数民族的统治者为王、侯、邑长、君长,推动少数民族首领转变成为汉代的地方官员或封侯。同时,汉代中央政府派遣的郡县官吏,必须通过少数民族首领的辅助,实现其对于少数民族的管理措施。

初郡政策的实施,很大程度上是西南夷地区经济发展状态落后,无法较为迅速地接受先进的封建社会统治秩序,而不得不采取的权宜之计。因此,汉代中央政府通过初郡政策,实现对西南夷地区的控制之后,开始着手对西南夷地区的开发工作,以便西南夷地区更好地融入中原王朝的政治秩序。

汉代的初郡政策,包括在联合统治的基础上,采取一系列经济和政治手段,强化了中原王朝对西南夷地区影响的具体措施。

汉代初郡政策的历项措施当中,尤以勿赋税最为重要。汉代对西南夷地区的征服,主要以开疆拓土、减轻西南地区边防压力为主,对于西南夷地区的经济贡献不作考虑。因此,为照顾西南夷地区少数民族经济发展水平较为落后的现实,汉代中央政府对其采取了宽容的财政措施,不征收基本的土地税和人头税等。

与勿赋税措施配套实行的,还有厚赐赠帛政策。厚赐赠帛政策,在汉代正式统一西南夷地区之前,已经为汉代中央政府所广泛使用。如夜郎等西南夷少数民族,即是受到厚赐赠帛的鼓励,主动选择依附于汉王朝。

厚赐赠帛的政策,长期存在于汉对西南夷地区的统治政策当中。东汉时期,长期实行厚赐赠帛政策吸引的大量少数民族内附,使得东汉政府在原有的十七初郡之外,额外增设永昌郡作为少数民族聚居地。汉代最终形成十八初郡的初郡格局,西南夷全部地区自此被完整纳入中央政府的控制当中。

通过大量的物质赠与,汉代确保西南夷地区能够始终保持对中原王朝的向心力,在相当程度上减轻了对西南夷地区军事控制的压力。

此外,汉王朝通过初郡政策,主动将自身的先进生产技术传授给西南少数民族。汉代初郡政策当中,帮助西南夷地区实现农业生产技术水平的进步,始终是汉王朝关注的重点。通过长时间对初郡地区的扶助,大量西南少数民族学习了中原的先进农业生产技术,西南夷地区的农业生产状况得到大幅发展。

西汉后期,部分少数民族聚居区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已经接近中原地区。汉代通过实施初郡制度,使得西南夷地区被彻底归入中原王朝的控制当中,同时也极大地促进了西南夷地区的社会发展。基于初郡制度,中原王朝和西南少数民族的融合进度得到极大推进,有力地促进了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发展。

三、九州大同—初郡政策到民族融合

汉代实行的初郡政策,除却将西南夷地区置于中央政府的控制当中,以及帮助西南夷地区实现社会经济发展之外,最重要的贡献在于帮助西南夷地区和中原王朝的民族融合。

汉代初郡政策促进民族融合的重要手段包括移民屯垦。移民屯垦是指招募豪民、罪人、流民到初郡地区屯垦,帮助解决初郡地区的物资供给困难。初郡地区实行的勿赋税政策,使得初郡的官吏面临严重的财政资金短缺问题,移民屯垦政策即针对这一状况提出。

汉武帝时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大力鼓励中原地区居民前往西南夷地区。通过“募豪民田南夷,入粟县官,而受钱于都内”的政策,大量中原地区原住民被吸引前往西南夷地区,从而极大地推动了西南夷地区的开发工作。

前往西南夷地区的中原民族,许多选择长期定居于西南夷地区,使得西南少数民族和中原民族的文化交流大大加深,汉族的中原文化得以在西南夷地区生根发芽。这部分人群在长期定居生活当中,逐渐与西南少数民族通婚。现代中国贵州地区的部分历史传说当中,仍然有不少关于汉族和西南少数民族结合的案例。

除却通过移民的方式影响西南少数民族之外,汉代的初郡政策当中,涵括了大量帮助西南夷地区发展文化教育的措施,将汉文化于潜移默化间,根植在西南少数民族的文化传统当中。汉代的初郡政策包括“始兴学校,渐迁其俗”,通过文化教育和移风易俗两方面,实现对西南少数民族的文化改造。

经过多任西南夷地区初郡官吏的努力,西南少数民族已经基本接受了中原的婚丧礼仪,以教授儒学为主的学校也在西南夷地区广泛建立。根据《后汉书》的相关记录,至汉桓帝时期,西南夷地区大部分少数民族已经接受汉文字,在提高西南少数民族文化水平的同时,极大地加深了西南少数民族对中原文化的认同度。

通过初郡政策,汉王朝实现了对西南夷地区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全方位的渗透,最终使得西南夷地区成为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西南少数民族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结语

初郡政策实际上是汉代开创的,中原王朝统治西南少数民族的政策。初郡政策缓和了汉代中原王朝与西南少数民族的矛盾,解决了汉王朝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统治的稳定和巩固问题。同时,初郡政策帮助中原文化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传播,促进了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发展,帮助西南少数民族形成对中原文化的认同,有利于民族融合的实现。

初郡政策被汉以后的历朝历代所继承,逐渐发展成为中原王朝统治西南少数民族的基本政策。初郡政策及在其基础上的不断发展,巩固和发展了历代中原王朝在西南地区的政权基础,使得西南地区能够始终统一于中原王朝的版图当中。

参考文献:

《史记》

《汉书》

《后汉书》

《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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