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家保姆跟我告状我爸性骚扰。
我扭头告诉我妈，却被她骂不孝女，
还说摸一下保姆怎么了，我爸工作那么累，我们应该体谅他。
于是我开始坐视不理，任由保姆爬床上位。
我妈开始慌了。
......
1
我一进家门，就被保姆张姨拉进了卧室，她说，小徐，我要辞工。
这是本月第三个了，这一次我必须要问清楚原因。
“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但是你爸他太不是个东西了！对我动手动脚，让我陪他！”
张姨的脸一直红到脖梗。
“我说家里有监控，你这样不怕你女儿老婆知道吗，他，他居然说去厨房里就看不见了！”张姨羞愤难当，边说边擦眼泪，“我上工的第二天他就对我动手动脚，冷不丁地就亲我，我走到哪个房间他就跟到哪个房间，还说他就喜欢跟别的女人，跟你妈就像左手碰右手，一点感觉都没有……”
吐槽完毕，张姨很快收拾好东西走了，临走时跟我说，小徐啊，你以后可别再找保姆了，这根本是给你爸找情人啊！平时也盯紧点你爸的钱，我是不干这丢人的事，但是保不齐有不要脸的女人贪图他的钱，愿意给他当情人……
送走张姨，我打开了监控，看着视频里那个形容猥琐的男人跟在张姨身后，伸长脖子去亲对方的脸，被打了一耳光之后，还恬不知耻地笑着去强行拉拽张姨的手，甚至试图把张姨拖进我的卧室。
五雷轰顶不足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眼泪模糊了视线，我不知道那是愤怒还是失望，抑或是恶心吧，我扶住书桌，没来由的干呕起来，胃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搅动得翻江倒海。
我不死心，又把监控调到了月初和两周前，果不其然，同样的画面出现在爸爸和李姨与毛大姐之间，视频里，这个年过五十的老男人，已经把毛大姐的扣子拽开了，咸猪手乱窜，形同畜生，不堪入目。
我简直不能相信他就是我那相貌堂堂、谈吐不凡，在工作中被他的同事和下属交口称赞的父亲。
张姨，你扇他一个耳光太轻了，你该直接抽把椅子砸死他！
我考虑了十分钟，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行的。
且不说我的父亲平时在家里颐指气使，凡事都充分表现了一个传统家庭里所谓“家长”的专制和强势，单是我妈那懦弱的性格和数十年不改的恋爱脑，就足以让我的所有揭发变成一场无果的闹剧，除了白白挨他们夫妇的一顿狂怒谩骂，什么也改变不了。
刘丽英女士是个恋爱脑，年轻时看多了伤春悲秋的爱情小说，不顾家里反对，死活要嫁给凤凰男徐自强。
虽然在数十年的婚姻生活中被证明是一厢情愿，但她自始至终爱得热烈且奔放，为了我爸做过的傻事不计其数。
包括且不限于：狂喝烈性白酒到胃出血，半夜独自在省道疯狂飙车被交警带走，拿菜刀威胁和爸爸吵架的我，逼我向他下跪道歉。
记忆里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我考大学时选了爸爸不赞同的专业，我妈吞了大半瓶安眠药，在医院里好一通洗胃折腾，才从鬼门关抢救回了她一条命。
每一次，我和我爸发生冲突，刘丽英女士都会激烈地以命相搏，最终导致我为了她而向我爸妥协。
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即使我向她揭露，她的丈夫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渣。
犹豫再三，我决定曲线救国，找小姨探探虚实，或许通过她向妈妈透点口风，能引起妈妈的警觉？
没想到，小姨的回答让情形雪上加霜，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我早就知道你爸是这种垃圾人了。”小姨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冷淡，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有向她倾诉这种破事的一天。
2
早在十多年前，小姨就抓到过我爸和别的女人出去玩，在公园里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甚至在酒店门口堵到过他和别人开房。
两次，而且分别是不同的女人哦，小姨冷笑。
“我气不过，去当面警告过你爸，你爸反而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挑拨离间，看不得他们夫妻恩爱，嫌弃他家庭条件不好，处心积虑撺掇你妈跟他离婚。”
“你妈那个恋爱脑，我要是敢说她老公出轨，搞不好会被她恨上，只好跟她暗示，让她盯紧点你爸，什么晚上出去打牌，周末出去爬山的，搞搞清楚，万一是会情人呢？结果你妈很不高兴，说相信她老公的人品，让我不要多事？！”
小姨越说越气，带出一堆陈年旧事，我才知道大舅家不怎么跟我家来往的原因，是因为我妈怀我时跟我爸吵架，被我爸在寒冬腊月的晚上赶出家门，大舅替妹妹出头揍了我爸一顿，结果我妈隔天就被我爸劝好了，还上门骂我大舅多管闲事，气得大舅心寒，从此跟我们一家形同决裂。
“你爸那嘴皮子太善于狡辩了，你要是找他对质，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恼羞成怒，说你只听保姆一面之词，不信任他，倒打一耙……”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以后不要雇保姆了，定期带你妈体检，钱的事情能管就管，实在管不了就当自己是孤儿，不要奢求家里的支持，随他们去吧。
小姨叹息着，挂断了电话。
我带妈妈去做了体检，结果不出所料，HPV高危分型16/18阳性。
“会不会是做足疗或者蒸桑拿的时候传染的啊？”妈妈一脸疑惑地看着医生，“我每个月都会去一两次，或许这些场所的卫生做的不好，我被别人传染了……”
“概率很低呢，高危型的人乳头瘤病毒的传播受时间限制，在体外存活的时间很短，比如说，前一个人携带病毒，她的体液粘在了毛巾上，你马上往自己私密部位擦，或者她的体液粘在桑拿房座位上，你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马上一屁股坐上去，才有极小的可能传播给你。”医生大概见多了这类问题，机械的背出了一长串解释。
“HPV主要是通过夫妻亲密行为传播，会不会是爸传染给你的？”我掩饰着心情，尽量不形于色，在一旁小心地提示。
“不可能！你爸的人品我信得过，你别把他想得这么龌龊！”
妈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随即又好像突然获得了什么提示，不死心的追问医生，
“我老公在单位是个领导，经常出差，会不会是酒店的床单被褥什么的不干净，他身上正好有点什么小伤口，就感染到了呢？”
真可悲啊，被老公欺骗背叛以至于自己的健康都受到了损害，却还在为那个垃圾男人找借口，世间一厢情愿的女子何其之多？既善良又愚蠢，可悲可叹。
医生面露尴尬，但还是计有耐心的回答道：“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性，但是，呃，通常来说，除非他用沾染了病毒的床单裹着有细微创口的隐私部位摩擦两小时以上，否则不太会有您说的这种可能……”
妈妈急了眼，脸红脖子粗的正想开口争辩，我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是医院肿瘤检验科打来的，妈妈的病理分析结果出来了，确诊宫颈癌。
3
在医生同情的目光下，妈妈在我怀里大哭了一场，我像安慰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跟着哭得难以自已，心里痛得仿佛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我的妈妈才刚过五十岁，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时光，却被可怕的病魔缠上了！
我好恨！凭什么？！
泪眼朦胧里，妈妈却没忘记问我，你爸的体检结果也出来了吧？他一切都好吧？
我看着她溢于言表的期待和乞求，口袋里的手痉挛地握紧一张化验单。
那是爸爸的体检报告。
我托了关系匆忙安排妈妈住院，妈妈却哭闹着不肯手术，非得要等在外地出差的父亲回来，无奈之下我只好驱车三百公里去接他。
爸爸无关痛痒的问了两句妈妈的情况，在得到她的病情已经稳定的回答之后，居然不再过问，大谈特谈起自己在外地开会作报告时的风光，场面如何之大，参会人员如何之多，其中不乏高级知识分子女性，都对他十分崇拜。
“所以，这里面有你的出轨对象吗？”我轻轻吐出一口气，目不斜视，不在意地凉凉开口。
他被我问懵了，愣了片刻没说话，再开口时声音又尖又利，带着明显的恼怒和虚张声势的暴躁。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你疯了吗？这么跟父亲说话，你有没有良心？”
他的脸一阵青白，大约午饭时喝了点酒，此刻盛怒之下，很快又变得通红，开口就是扑面而来的酒气。
“别虚张声势了，家里的监控我都看过了，我真的很好奇啊，你还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正义凌然的父亲嘴脸？”
我面带讥诮，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他被戳破了画皮，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我不孝，污蔑他的清白，见我不理会他，气急败坏，居然在120公里/小时的高速路上抢夺我的方向盘，威胁我要跳车，以死明志。
“别装了，你不敢的！”我咬着后槽牙，恨恨瞪他，但还是腾出一只手去拉他。
他却在刚出收费站车子减速之时，猛地拉开了车门，在我眼疾手快一脚急刹车之后，找准机会一下子跳了出去，滚到了离车三四米外的四车道中间。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恍然间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躺在地上，脸颊和手臂多处擦伤，额头也擦破了，血流了半张脸，就那样四肢瘫平躺在车道中间，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着，女儿不孝，大家都来看看他这个可怜的老人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他不想活了，让车撞死他吧……
出收费站的汽车都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绕开他，有几辆车停在路边看热闹，甚至有人拿起相机拍起视频来。
我的手抖个不停，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去拉他，双脚几乎站立不稳。
他却一个翻身坐起身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表现得像是我把他从车上推了下来，全然撕下了平时面慈心善的伪装。
“老子生你养你，你有什么资格指责老子的生活？你妈还没说什么呢！”
他的一只鞋落在了马路最左边，我捡过来放到他身边，却被他拾起来砸向我。
“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贱种！你妈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肯要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否则早就让你们母女流落街头，去喝西北风了！你这个女儿真是丧良心，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
我深深的换着气，拼命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他养我？！他怎么敢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太可笑了，一直以来他虽然对我没有打骂，但几乎也算是不闻不问，只有在外人恭维我学习好让他脸上有光时，对外装出一副慈父模样，我工作后收入稳定，有房有车，他和我妈平时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我在承担。
扪心自问，在孝心这方面，我从没有愧对于他，他却回报我这么不堪的真相和屈辱的倒打一耙！
我胸中怒意蒸腾，顶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视线模糊里却看见他对着手机一通疯狂输出，之后又得意洋洋的关上了手机，紧接着，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在高速上跟你爸吵架！还把他推下车！你是不是疯了？”
妈妈的尖嗓音从手机里传来，“你爸和我没你这个女儿，你滚吧！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我捏紧口袋里父亲的体检报告，指甲都掐进肉里。
……很好啊！徐自强，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